白虹以手掩面,自从觉醒了太阳灵气之后,石头就长期处于一种精力过剩的亢奋状态,动不动就会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举动,管束起来实在教人心力交瘁:
“行了,知道你厉害了,赶紧把它放了吧……或者你在这里先玩着,我还有事情要办呢。”
言罢白虹作势欲走,石头赶忙放开鳄鱼从水里爬了上来:“等等、虹!让我穿上衣服。”
白虹才懒得等他,电光一闪便蹿上了高空,然后一边自由下落一边环顾四周,搜索人类活动的踪迹。
然而她接连飞起数次都一无所获,不禁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运气。
反倒是一直在地面上追赶的石头似乎发现了什么,白虹又一次起飞时看到他远远地朝这边挥舞着手臂。
于是白虹又往回飘去,落地时还正好被石头接在了怀里。
“放开我……你发现什么了?”
石头抓了抓头,再次淌进沼泽,从淤泥里捞起一物。白虹定睛一看,竟是一颗人类的头骨,通体遍布齿痕,像是被什么猛兽啃食过。
“水里还有不少尸体,都被吃得只剩骨头了。”
石头拿着头骨摆弄了一番,还想递给白虹也看看,后者自然不敢接,于是只好丢回了水里。
骷髅头落水激起一阵涟漪,在密布水面的荇菜中荡开了些许缝隙,白虹这才看到沼泽的水底竟然满是骸骨。
“这……这么多?”尽管前世今生加在一起活了得有几百年,可白虹还从未见过如此多的尸体层叠相倚之惨状,不禁骇然失色,“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正在这时,一阵击水声从对岸芦苇荡中传来。石头反应很快,立刻拖着白虹在草丛后藏下。随后击水声越来越近,二人忍不住扒开一条缝来悄悄查看,只见两条独木舟一前一后驶来,每艘船上都载有三人,其中一人在船尾撑桨,一人在船头引路,还有一人则被五花大绑扔在中间,面带惊恐绝望。
待船行到池水中央,撑桨者便将船停下,并取下腰间石刀,招呼着船头引路人将中间的被缚者按倒,随后干净利落地一刀攮入被缚者腹腔。两名被缚者登时面色紫红,伤口血流如注,但被死死按住挣脱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撑船者继续运刀,将肚皮整个剖开,然后探手进去一顿翻找,终于将心脏剜出。
此时两名被缚者也已咽气,停止了挣扎。引路人遂相继站起,从同伴手里接过血淋淋的心脏,又拿出一只号角,鼓起腮帮猛吹起来:
“呜——”
“呜——”
在这一片荒芜泽国里,号角的声音格外突兀,四周的水鸟纷纷受惊飞起,场面一时嘈杂。舟上之人趁此机会赶忙将被缚者的尸体抛入水中,又将心脏远远掷出,随后便调转船头火速离去。
就在两艘独木舟走后不久,远处突然扬起浪花,随后一个看不分明、但体型绝对不小的东西循着血腥味破浪而来,目标明显就是水面上漂浮的两具尸体,看来之前那两艘独木舟就是在为这东西献祭,水底层层叠叠的尸骸都是过去被杀害的祭品。
几次下来,怪物终于发觉不论往哪跑都会受到雷击,只能被迫放弃了逃跑,转而朝白虹冲来。
石头见状大惊,赶紧跑过来搭救,但白虹不闪不避,她还真没见过这世界上有什么东西能威胁到自己。
白虹当然不需要他帮忙。反手一抓将石头擒住夹在腋下,然后电光一闪已经出现在了十步开外,让怪物扑了个空。
而拉开距离后白虹也终于得以一窥怪物真容,令她没想到的是,这怪物竟是条黑龙!
长身、有鳞、**有爪、头生双角,毫无疑问,这就是一条真龙。
难怪能硬吃几道落雷不死,要知道,纵使白虹远没有使出全力,但那几次攻击也是动了怒的,寻常动物挨上一道闪电都必死无疑,就算是被金箭开了光的筑基妖兽也难免重伤。而这黑龙却只是吃痛,看起来并无大碍,也算无愧于它这幅传奇形象了。
话说回来,黑龙一次突袭不成又立刻展开追击,它不仅在水下游速飞快,在陆地上也同样迅捷,只一个飞跃就又追至白虹近前,抬起两只前爪想要将白虹扑倒。可白虹虽然看起来体型不大,但本体作为灵兽,力量也不是寻常生物能比的,当初在秃山上几百吨的山石也只能被她当做玩具,这黑龙想靠力量将白虹压服还是太天真了。
只见白虹面对黑龙的攻势,竟然直接举起双手迎了上去。双方接触的瞬间高下立判,黑龙就像是扑在了一座山上,不能撼动白虹分毫;而白虹却好像只是捏住了一条小狗,面色从容不改。
这一幕可把一旁的石头震惊坏了:“我的天啊!虹,你原来这么强壮!”
“好好修炼,以后你也能像我一样。”白虹甚至还有闲心跟石头闲聊。说话之余,她稍一用力将黑龙掀翻在地,然后双手环抱住黑龙的脖颈,将其牢牢锁死,“快去找点绳子什么的来,帮我把它捆住。”
黑龙还在挣扎不停,庞大的身躯在沙洲上犁出道道沟壑。
“捆住?不直接杀了吗?”石头不解,白虹的实力明明碾压了这个怪物,为何不干脆杀了了事?
他又哪里知道,白虹长这么大连只鸡都没杀过,也就对昆虫、鱼类还能呈呈威风。之前这黑龙藏在水下看不清楚,白虹尚且可以远程用闪电劈一劈,如今直接把这么大一个活物掐在手里,感受着黑龙的体温、心跳、肌肉的运动,她倒完全不敢下手了。
“让你去你就去!干嘛问那么多没用的。”
这么丢人的原因白虹当然不会告诉石头,只舔着老脸摆出族长的威严催促道。
石头于是只能闭嘴。然而这荒郊野岭的上哪儿去找绳子?就算找到了,又有什么绳子能拴住这么一只庞然大物?因此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做,站在原地陷入了茫然的思索。
白虹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要求过于离谱,但又不好意思认错,正苦恼该如何收场呢,突然听到沙洲附近淅淅索索,不一会儿就钻出许多陌生人来。
大概是因为沼地湿热,这些人大多都光着身子,只在手臂和腰上绑着些许饰品,头发也绑成了细密的辫子,然后拧到头顶扎成一束,打扮装束与之前独木舟上的人一般无两,想来应是同族。
一看到这些人,白虹马上想到了那两个被残忍杀害的祭品,不免有些紧张。石头也立刻拔出了武器,戒备地守在白虹身前。
好在这群沼泽居民似乎没有恶意。他们远远地观望了一阵、确定黑龙已经被白虹制住后,纷纷匍匐拜倒,齐声高呼:“英雄!”
“英雄!”
既然语言互通,一切就都好说了。
随后白虹一边保持着对黑龙的压制,一边与他们交流起来。问答的过程姑且略过,毕竟这群沼地人文化程度不高,说起话来就和最初的姬族一样吞吞吐吐、支支吾吾,饶是以白虹的耐心也被折磨的颇为痛苦。但反正最后结果是好的,白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所有信息。
简单总结一下就是,沼地居民原本就生活在这片大泽里,祖祖辈辈以渔猎为生。然而多年以前这条黑龙突然也来到了大泽,许多沼地人惨遭其杀害,传统的渔猎生活因对黑龙的恐惧而难以为继。无奈之下,不知是谁想出了一个主意:定期献祭活人给黑龙,让黑龙暂时只在献祭场所附近活动,好保护其他族人安全。这个办法虽然残忍,但好像效果还算不错,后来就成了沼地人的传统,一直延续至今。
而今天沼地人例行献祭后听到祭池附近动静巨大,不像黑龙平时的样子,于是负责献祭的四人又偷偷驾船返回,正好看到白虹与黑龙争斗,这才赶紧回去喊了其他族人过来,打算和白虹合力除掉黑龙,以除心头之患。
没想到等他们赶来的时候,战斗已经进入尾声,白虹凭一己之力就制服了这条黑龙,使他们震撼之余又萌生了崇拜之情,这才有了最开始齐齐朝白虹下拜的一幕。
“如此看来,我的确是做了一件好事。”白虹听罢,十分庆幸自己当初没有妄下定论,就要驱逐或是消灭沼地人。这些人本性确实不坏,虽然会杀害同类,但也是为了生存不得已的无奈之举。白虹相信,只要悉心教导几年,沼地人应该也能像姬族一样成为一个文明部落。
这时,沼地人当中一个瘦高的少年站了出来,请求白虹允许他亲手杀死黑龙,因为他的母亲就是死于黑龙之口。紧接着又有更多的沼地人也表达了相同的意愿,可以见得这黑龙着实是祸害不浅。
白虹能理解沼地人的怨恨,反正她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处置黑龙,便同意了沼地人的请求。只是她不想在沼地人动手的时候由自己来按着黑龙,那会让她回想起沼地人杀死祭品的景象,所以只让沼地人去取了绳子来,把黑龙捆了个结结实实,然后就把压制的工作转交给了沼地部落。
那黑龙此时早就折腾的没了力气,任由白虹将自己绑好,放松压制力时也没有动静,只是趴在地上喘着粗气。随后几十号沼地大汉一拥而上,各领一条绳头拽住,黑龙感觉到浑身绳套的收紧,想要挣扎但为时已晚,前后腿都被绑住,只能像条蚯蚓似的扭动。
而刚才的少年则从石头手中接过铜剑,眼睛里饱含恨意地走上前来,一剑狠狠刺入了黑龙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