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式成功了!
虽然早有准备,但当这一刻真的来临,莱斯利伯爵还是紧张得心脏嗵嗵狂跳。
自己这么做真的好吗?要不然还是算了吧?
不!
事到如今,再想反悔已经太迟了……
少顷,阴风暂定,血阵图里竟凭空涌出汩汩粘稠的黑雾,仿佛具有生命一般挣扎扭动着,渐渐呈现出了一个人形的轮廓,双眼的位置更是腾地燃起了两团油绿色的鬼火,让密室里的温度瞬间跌至冰点——
一尊货真价实的恶魔降临了!
“是谁……在……召唤……我……”
从那黑雾人形的口中传来一阵刺耳的噪音,仿佛说话的是仓库大门上生锈的铰链。
莱斯利伯爵不敢怠慢,连忙端上准备好的人类心脏:“汉弗莱·韦伯斯特·莱斯利,向伟大的地狱领主献上祭品。”
“我……接受……你的……献祭……”
黑雾恶魔的眼火轻轻摇晃,捻起心脏一口吞下,就像吞下一粒浆果。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莱斯利伯爵感觉恶魔的形态似乎在吃掉心脏之后稍微凝实了一点。
但它的声音依然刺耳:
“你有……什么……愿望……”
终于进入正题了。
莱斯利伯爵咽了一口唾沫,从怀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人皮契约,颤抖着双手将其奉上。
黑雾恶魔接过契约,静静读过上面的文字,竟不禁发出了一阵让人胆寒的怪笑:
“非常……有趣……契约……成立……”
言罢,恶魔幽绿色的眼火一窜三尺高,瞬间整个身躯都被绿火吞噬,眨眼间便烟消云散不复存在了。
唯独剩下一张缓缓飘落的人皮纸,印证着刚刚发生的一切并非虚幻。
莱斯利伯爵起身接住契约,只见一个仿佛燃烧着幽焰的怪异名字赫然在上:
O’Fy
之后的几个月里,莱斯利伯爵查遍典籍,也未能找到任何名为O’Fy的恶魔的文字记载。
不久后,莱斯利伯爵病情恶化,撒手人寰。
…………
莱斯利伯爵死后的第二天一早,一辆装饰奢华的四轮马车停在了莱斯利庄园的大门前。
仆人们以为是大人物前来吊唁,遂毕恭毕敬地把马车引入院内,未曾想下车的竟是一位妙龄女郎。
而在看到她的第一时间,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在心中惊叹:
好大!
察觉到四周投来的炽热目光,女子嘴角微微上扬,迈开修长笔直的双腿径自向庄园别墅走去,放肆地任凭高跟鞋在石板路上敲出清脆的声响,也毫不遮掩随着步伐上下摇晃起伏的**,旁若无人的模样仿佛她就是莱斯利家的主人。
事实上,就连莱斯利家的仆人都几乎要相信了——如果她不是穿着一身暴露程度堪比情趣内衣的女仆装的话。
与此同时,别墅里面还不知道外面的事,莱斯利伯爵的三个兄弟正为遗产的继承方案吵得不可开交。
这其中,只比莱斯利伯爵小一岁的霍伊尔法统最正,毕竟他是莱斯利伯爵同父同母的亲兄弟,所以态度也最咄咄逼人:“伯爵头衔和河间地的领土都归我所有。”
说完自己,霍伊尔伸出食指指向面有愠色的莱斯利家私生子,也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语气不容置疑。
“格罗特可以得到哈克镇和周围的乡村;”
然后轮到莱斯利家的养子:“至于沃利斯……你可以娶了汉弗莱的女儿,继承达曼港。”
作为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自然不必太考虑他的感受。霍伊尔干脆一句话将沃利斯发配到了千里之外去。达曼港名义上是莱斯利家的资产,实际上早就已经不受掌控很久了。
当然,别指望格罗特和沃利斯会对这样的安排满意。
“霍伊尔,你不要欺人太甚!如果你想要得到河间的领地,就必须放弃对爵位的宣称!”
最先爆发的不出意外是格罗特。就算是私生子,他的身体里依然流淌着莱斯利家族的血液,具备继承伯爵头衔与领地的法律基础,更别说莱斯利家族的产业大部分都是格罗特在打理,他背后的支持者并不比霍伊尔少。
紧接着,沃利斯也坐不住了。
虽然作为养子他理论上没有和霍伊尔、格罗特二人讨价还价的资格,但现在莱斯利家面临的“特殊境遇”却给沃利斯提供了加入博弈的筹码:
“没错。如果你非要不顾情面仗势欺人,那我还不如下午就请王宫的使者来宣读汉弗莱的遗书好了!”
霍伊尔和格罗特顿时哑火了。
没错,汉弗莱的遗书。
在场的三个人都知道那份遗书里写了什么内容——将伯爵头衔、河间领土、哈克镇和周边乡村、以及名义上的资产达曼港……也就是莱斯利之名下拥有的一切,全部都由汉弗莱未成年的女儿:诺拉·莱斯利继承!
他们三个一根毛都不会得到!
这也就是汉弗莱刚一咽气三人就急不可耐地凑在这里谈判的原因。
必须得赶在下午来自王宫的使者抵达之前达成共识才行,只有这样他们才能销毁遗书、篡改遗嘱。
就在这时,穿高跟鞋的**女仆推门而入,狐媚的眸子微微一转:“请问新任莱斯利伯爵是哪位?”
屋内三人面面相觑。
“这女人是谁?”霍伊尔看起来有些紧张,似乎以为女仆是另两人喊来的救兵。
但格罗特和沃利斯看起来并不比他更清楚眼前的情况。
“她不是你的人吗,霍伊尔?”格罗特目不转睛地反问道——自打女仆一出场,他的眼睛就被对方胸前深邃的沟壑给牢牢吸住了,根本挪不开。
“没错,大家都知道谁最喜欢女仆这一套。”沃利斯也没好到哪去,只不过他的注意力是放在女仆那穿着吊带丝袜的修长大腿上而已。
“她当然不是我的人!”霍伊尔被沃利斯揭短,气得直跳脚,但眼神却是很老实地直往女仆身上飘,心中的野兽蠢蠢欲动。
“你到底是什么人?”
色气女仆狡黠一笑:“看来我来的有点太早了,伯爵头衔的继承者暂时还没有决定呢,真是十分抱歉……请容我先介绍一下自己吧:我……咳咳,妾身名为普莉希拉,普莉希拉·赫欧芙蕾。受前任莱斯利伯爵委托,前来担任新莱斯利伯爵的贴身女仆,这是汉弗莱先生亲笔签字的契约。”
自称普莉希拉的女仆不顾三个男人在场,竟伸手从**里掏出一封信来。距离最近的沃利斯赶忙上前接过,拆看信封直奔落款签名处看去,果然是汉弗莱的字迹。
“是真的!”
他忍不住叫出声来,语气里带着七分激动、三分惊喜。
毫无疑问,本就炙手可热的伯爵头衔现在变得更加抢手了。
但普莉希拉还有下文:
“既然继承伯爵头衔的人选还未决定,妾身先去堂后等大人们决定就是。不过,在此之前妾身还有一件事得通知三位大人,那便是:汉弗莱先生去世前已经将河间地以外的全部领土赠予了圣亚历山大修道院,换取修道院代为保管一件秘密宝物,直到新任莱斯利伯爵得到国王陛下的承认,方可取出。同样,这里也有契约为证。”
她故技重施,又一次从**里掏出信封,只不过这一次霍伊尔三人再也没法保持淡定了。
“这不可能!给我拿来!”双眼通红的格罗特夺步上前,一把抢过契约,“放弃河间地以外的全部领土?汉弗莱是疯了吗?!”
霍伊尔和沃利斯也拥了上来,一人扯住信纸的一角,将其尽可能地摊开,仔细拼读着上面书写的每一个单词。
而普莉希拉此时已经悄悄溜到了大厅后门,眨着幽绿色的眼睛小声嘀咕道:“真糟糕啊不是吗?这样的话莱斯利家的遗产可就不够三个人分了呀。不过好像也没关系,毕竟‘活着的莱斯利伯爵’本就应该只有一位嘛。”
说罢,她若无其事地掩上房门,径自离去。但她话语却一字不落地飘入了霍伊尔三人耳中,在不断地回响中愈发嘹亮。
“活着的莱斯利伯爵,本就应该只有一位嘛。”
“活着的莱斯利伯爵,本就应该只有一位嘛!”
“活着的莱斯利伯爵!”
“活着的!”
“只有一个能活!”
最终,格罗特的精神率先崩溃,对着昔日的兄弟抽出了匕首,霍伊尔和沃利斯见状也纷纷拔剑自卫,各自为战斗成一团。
另一边,普莉希拉无视了身后的斧声烛影,上了楼梯直奔走廊最尽头的卧室而去。
卧室中,年仅十三岁的诺拉·莱斯利静静守候在父亲的尸体旁边,眼中没有一丝光彩。听到有人开门还以为是三位叔叔已经瓜分完了家产,前来宣告自己的命运,故未作出任何反应,直到普莉希拉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从椅子上薅了起来:
“诺拉小姐?”
“你是谁?!”见来人并非三位叔叔,诺拉有些惊讶。
普莉希拉嫣然一笑:“我是您新的贴身女仆。现在还请诺拉小姐马上跟我前往圣亚历山大修道院一趟,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小姐处理。”
“圣亚历山大修道院?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等等、我还没穿好衣服!”
普莉希拉完全没给诺拉思考的时间,拉起女孩便走。
普莉希拉长得细瘦,可力量却大的像头牛。诺拉感觉自己的胳膊上像是绑了一匹**的种马,根本无法反抗就被拽下了楼。
来到前厅时,正好赶上三位莱斯利的决斗落下帷幕,最终的胜者是格罗特,此时正捂着血流如注的大腿瘫坐在地上,脸上洋溢着疯狂的笑容,霍伊尔和沃利斯则都已经变成了满身血洞的尸体,倒伏在旁。
见普莉希拉去而复返,已经失心疯了的格罗特挣扎着爬了起来,高举双手大喊道:“是我赢了!我是唯一活下来的!我就是下一任莱斯利伯爵!”
但普莉希拉只是冲他一笑,脚步丝毫没有放缓:“太好了!那您就是妾身的主人了!”
“没错!我就是你的主人!”
格罗特扑向扑向普莉希拉,却被对方轻松躲开,再想起身时却四肢一软,怎么也爬不起来了。
“走吧,诺拉小姐,咱们还赶时间。”
普莉希拉继续拉着诺拉往外走,后者早已经被大厅里血腥的场面吓懵住了,只能任凭普莉希拉拖拽。
而格罗特还在身后不断发出凄厉的嚎叫:
“站住!我叫你站住!”
“这是主人的命令!”
“给我站住!”
他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肠子已经顺着腹部的伤口流了满地。弥留之际,格罗特依然沉浸在恶魔为他营造的虚假梦境里。
而普莉希拉带着诺拉离开庄园后,快马加鞭直奔圣亚历山大修道院,随后在主教彼得的见证下开启了汉弗莱留给他女儿的密匣。
“这是?”
诺拉看着密匣中的卷轴不明就里,但普莉希拉却又拉着她风风火火地离开了修道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