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很抱歉,卡文了挺久的……稍微大幅度修改了一下第二卷细纲,明天开始会维持稳定的更新了)
装盛洗澡水的大木盆已经由塔琪娜撤走,清幽的夜风从虚掩着的木窗小缝透进来,和先前弥漫于房间中的闷热水蒸气构成的空气热流形成强烈反差,立时让人感到凉爽不已,这也是在满是虫子和风尘的荒野里露营时绝对感受不到的惬意。
享受着洗澡之后皮肤干爽,温暖的血液通畅地奔流于头目四肢的舒适感,裹着浴巾的我放空思绪杂念,在足以容纳三人的大床上肆意滚动起来。
呼啦~~呼啦~~呼啦~~呼啦~~
心情大好。
但真不知这种放松方式会对别人造成什么困扰,一如平常的呵斥声从耳边传来。
“……至少,把衣服穿上啊。”
“嗯嗯,说的也是呢。”
因为被那只精灵那么说了,于是只能从床上爬起,乖乖照做,否则一旦那家伙真的生起气来就没得完,顺带一提,头发和身上残留的水早就已经用魔术生成的热风吹干过了,并没有把床整脏,快速吹干后变得毛躁躁的头发按理说该好生梳理一番,不过因为梳理起来很麻烦,再过不久又会睡乱,就不需要在意那么多了。
至于菲娅娜那边,差不多也是刚刚出浴的状态,纤细到让人难以置信的娇小身体仅仅裹着一条白色的淡薄浴巾,脸蛋,额头,耳朵,手臂,还有浴巾边缘那颇有肉感的大腿,都是红透透的,让人怀疑是不是熟透了一样,原本就熠熠生辉的银色发丝仿佛洗掉了风尘一般更加地光彩夺目,濡湿的长发穿过她的长长的可爱耳朵、纤细优美的雪白脖颈、如玻璃般纤细脆弱的肩膀与锁骨倾泻而下,紧贴着那副惹人怜爱的小身板,有着一番纯洁与妖娆并存的魅惑美感……
啊咧,为什么心跳的扑通扑通的?好奇怪。
此时的她无论是形态或是姿态都如同蒸熟了的螃蟹一般,佝偻着身子,关节很僵硬似的深低着头找寻起自己的换洗衣物,一和她对上脸就很生气似的迅速别过头,又是不知道在气什么。
“要盯着看到什么时候了?!”
“啊……没有盯着看哦。”
原来我一直盯着看么?
“……我,我要穿衣服了。”
她抓起晚上睡觉时经常穿白色连衣裙,低垂着眼眸说道,银白色的卷翘睫毛上似乎还带着朦胧的水汽。
“嗯嗯,请继续。”
“呜嗯~~~!转过身去!”
“欸~~明明都互相看过身体了——”
“这是两回事!快点转过去!快点!”
她瞪大着红玉般的双眸,不知是愤怒还是别的,粉拳紧握,小脸红得要滴血似的,就差气急败坏地跺脚了,如果要形容此时的菲娅娜,那就是一只急得想咬人的小兔子吧……不好,调戏过头了啊,没办法,虽然有些莫名的遗憾,但为了不惹她生气还是照做吧。
话说,平时抱过去时就有察觉,但实际确认后不得不感叹,真的很大啊……呜!又被瞪了,唉,没办法。
毕竟不是行军或是荒野露营,住在旅馆的话穿得休闲点应该也问题吧,但考虑到今晚说要睡上安稳觉还为时过早,说不定还会有事需要处理,还是内衣裤穿上吧……这么想着,我从塞满了衣服行囊里拿出了有着蕾丝边装饰的衬衫,便于活动的红格子短裙以及内衣裤。
本以为那家伙主动邀请我一起洗澡的话差不多就该放得开了吧,没想到还是如以往那样害羞,之前入浴和出浴也是让我在前面,趁着我不留意的时候穿脱衣服来着,话又说回来,这说不定已经算是一种进步了吧,以前的话每逢换衣服洗澡都是直接把我哄出房间来着。
说宽敞倒也说不上很宽敞的房间里,方向上算是背靠背站着的两人各自整理自己的仪容,窸窸窣窣,衣物翻动发出的声响,不知为何搞得心头痒痒的,这种毛躁感比直接看着还有过之而无不及,也许是正因为看不到所以才有了更多的联想空间吧,像是方才洗澡时的那一瞥瞥在脑内再现什么的……还真是不妙。
“那么,澡洗完了呢,关系有变好吗?”
“……不知道。”
再次转过身,已经穿上白色睡裙的精灵羞涩地低下了头,正如她言语上的回应那样,看不出是点头还是摇头,只有长长的精灵耳朵依然还是那么红,明明她也是用魔术快速地烘干头发却一丝头发都没有翘起来,待会向她请教一下方法吧。
“不知道么?不是说为了‘关系变得更好’才一起洗澡的么?”
“……所以,不知道。”
“这样啊……算了。”
有一种说法,“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穿上了衣服,以衣服,或者说衣服所象征着的诸多桎梏,来约束本也不过是一介野兽的自己……那么,再次加上桎梏的我们也该谈谈正事了,虽说连没有桎梏的状态也没取得什么实际进展就是,无论是我还是她,好像都什么都没有说。
我并非觉得在一起生活就一定得把各自的秘密和不想言语的事情全部亮给对方看,不过如果一直逃避不做出相应的措施,最终可能只会导致想要隐藏的东西主动找上来,搞得很被动,就比如安洁竟然找上门来这件事,似乎即使是现在菲娅娜对安洁的身份也颇为怀疑的样子。
至于这次么,至少对于菲娅娜来说,是已经迫在眉睫了,她言之甚少的,关于她的过去。
“那些精灵,是你认识的人么?同伴?同胞?”
“……”
对于我开门见山的发问,菲娅娜不做言语,但是绷紧了嘴唇、目光闪烁,看起来很是紧张不安。
“她们是来接你的么?”
“……”
银白色的精灵依然不做言语,然而她看起来却是愈发的困恼……
为什么,她会这样困惑呢?换位思考,如果知道还有很多本以为已经不在人世的同伴尚且幸存,而且找上自己……嘛,如果是我的话,或许是无所谓。
不,不如说是很伤脑筋,对我而言见到“同类”绝不是什么好事,一个处理不好就会挑起诸神的争斗,让整个世界都摇摆不已,至于“家人”么……母亲的脸都已经记不清了,至于被称之为“父亲”“兄长”或是“姐姐”之类的人找上来多半是带着什么棘手的麻烦事要我去做……
但就一般的常理,以这些年对“一般”的观察来分析,无论是大型城市还是田野乡村,那些以家庭为基础单位构筑社会共生体的人们,确实存在着一种看不见的联系联结着彼此。
这种联系可以是长者对子嗣的关照,年幼者对长者的爱戴,一起生活的人们对生息之地的归属,或是特殊情景中来自天地各方、本应互不相识的人们共面生死之际产生的连带感……孱弱到一碰就碎的“凡人”正是靠着这种无形之物形成了休戚与共的一个整体,迎接魔潮、战祸、天灾等一系列挑战,想方设法地留存下来。
这种无形之物,具体而言就是时常被吟游诗人所歌颂的,诸如情谊、美德、爱国心之类的东西,正所谓存在即合理,正因为他们很弱,为了生存下来,才演化出了那种东西。
如果是将“同胞”视作“家族”的精灵种,这种“羁绊”就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吧。
那么,为什么呢?
初次见到她时,有如失去灵魂的空壳般的菲娅娜,无疑是对自己所丧失的一切悲痛到绝望的,但现如今,她似乎又不是很希望那些“同胞”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可以说完全搞不明白,但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事到如今能够认知却依然无法理解那种“羁绊”的怪胎,正如我这样的异样存在,毋庸置疑是有的,那么,菲娅娜或许也有她自己的理由也说不定。
就“一般”而言,如果遇到了走散的,长期以来一直生活在一起的同伴,比起我这个仅仅一起生活了几个月还是“可怕的人类”的异种族,无疑是另一边才算得上是归宿……但是人与人的交际又是能用时间的长度或是血缘来衡量的么?古往今来,宫廷之里,市井之中,朝夕相处十几年的亲人仅仅为了某种缘由便反目成仇的例子不是比比皆是么?
况且,想象一下吧,如果放任菲娅娜回到那些不知从哪窜出来的精灵那边,我的话大概又会变成漫无目的到处走走看看的颓废样子吧,虽说安洁可能会擅自跟着过来,但她终究有很多工作要做,总有一天必须回圣都吧,那样的话……我不就又变成孤身一人了么?又要回到只能自己在外面捉些火蜥蜴烤着吃,除此之外只能一边嚼着肉干和黑面包,孤身一人抬头望月亮的日子……那样的,不要啊!
没错,比起那些菲娅娜被装笼子里的时候不知死哪去的精灵,我这边才是她的归宿!
那么,抛开无关紧要的琐事,需要搞清楚的,就只有一件事了。
“你要跟她们回去么?”
我问出了这个至关重要,可能关系我以后的人生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