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苏醒的那一天算起,在菲娅娜堪称无微不至的看护下,又这样无所事事地度过了两天,身体终于恢复到了能够自由活动的地步。
但和身体的痊愈相比,精神上反而形成了恐怕终生都难以愈合的创伤,一点也不带夸张的,毕竟——
“吃饭时间到了~~呼——来,张口~~小心烫哦。”
“都说了我自己可以的!已经恢复得差不——呜咕——(吞咽声)”
“艾斯特才是在说什么呢?艾斯特可是病人,病人怎么能勉强自己呢?……怎么样,好吃吗?”
像被当做小婴儿一般,一口一口地喂食,即使想要出口反驳,嘴也会马上被食物堵住。
白银色的发丝挠过脸颊,香草味的香气更是让鼻子也跟着一起发痒,如花儿般绽放笑容的菲娅娜,如此美丽到让人忘记呼吸的脸近在咫尺……
澄澈明亮如红宝石般的双眸紧盯着这边,像是在观察着我的每一次吞咽,让人有一种自己变成了菲娅娜的宠物的错觉,太过于紧张以至于连味道都品尝不出,吃完后还会被非常贴心地擦嘴……
尤其是每次被喂汤前,还会出于直觉地感到一阵恶寒,菲娅娜的视线总是在盛有汤的瓷碗和我这边来回交替着,脸红到耳根的她似乎是在斟酌着什么,所幸的是这一奇怪的举动最终以她长长地叹了口气而告终,直觉上的恶寒才缓缓褪去……
这些,都还算好的,更严重的是……
“啊,擦拭身体的时间到了,衣服也顺便换了吧,来,把手臂举到头顶~~”
“要去摘花吗?没问题,来~~把腰抬一下吧~~~……嘘——”
更加羞耻,羞耻到想要封印到记忆的潘多拉之盒中永远也不打算打开的事情,频繁地发生着。
不管申明过几次,已经恢复到了可以自己做的地步,都会被认定为“勉强”,想要反抗也会因为身体使不上力最后以失败告终。
昔日的立场被完全地颠倒了过来,我如同人偶一般被菲娅娜随意地摆布着,无论是年上的尊严,还是作为女孩子的羞耻心,都被蹂躏到了体无完肤的地步,有几次都差点哭出来了……
“说到底是艾斯特的错吧,如果艾斯特能够更加爱惜自己,也不会变成这样了……不过这样的艾斯特,总觉得比平时更加可爱呢,虽然平时就已经很可爱了!”
多么拙劣的借口!对于我的抗议,菲娅娜非常义正严词地如此说道,这一狡猾的说法搞得我没有办法反驳,然后她便笑眯眯地玩起了我的头发,还时常以“康复按摩”的名义,揉捏起我的手臂和大腿……
如果不能尽快将这段经历覆盖掉,以后恐怕就一直没办法在这只精灵的面前抬起头来吧。
于是,为了冲掉这份永远不想被提起的黑历史,也为了找回尊严!
“战斗训练么?”
“没错,虽然这是需要长年累月才能出结果的事情,但正所谓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菲娅娜也来锻炼一下吧!”
从菲娅娜名为“看护”的魔爪逃出来的隔天,我如此对她说道,她在低下小脑袋略加思考后也欣然同意了。
只要将菲娅娜拉到我擅长的领域,由我来手把手地指导她,让她充分地明白到我有多么厉害帅气,从而抵消掉这几天的黑历史,挽回险些立场颠倒的崩坏局面……正是这样的作战!
抛开“找回尊严”之类的理由不谈,我也开始认识到这是必须进行的事项了。
以前的话,我出于不想让如此纯洁无瑕的菲娅娜看到血啊,伤口啊,断臂残肢啊之类的东西,所以非常傲慢地自以为可以将她保护周全,但事实告诉我这是非常不现实的。
无论是指挥卡斯特罗尔人保护他们的家园时,还是前几天阻止“魔浪”吞噬周边一切时,由于自己就身处险境,菲娅娜又毫无自保能力,我实在做不到一边战斗一边分心保护她。
于是两次都只能将她找个地方寄放,鉴于纯种精灵的珍稀性再加上菲娅娜实在是太可爱了,最重要的是教廷方面的企图……能够让她安全待到我回去的地方,有限到几乎没有,尤其是可靠的安洁玩失踪的现在……
说真的安洁也是,一言不合就给我玩失踪,明明有她在的话很多事情都可以变轻松起来……不,这么想是不是太任性了,毕竟她作为“检邪除秽厅”的大人物,也是有很多工作要处理的吧,不如说抛开工作陪着我乱跑才是异常。
那么,既然决定了,就做吧,时间节点也正好。
根据来传话的玛丽娜的说法,日理万机的卡特琳娜姐姐目前正因为各种事情忙得不可开交,昨天才刚刚飞回本国,预定出席什么工程的完工剪彩仪式,之后还要和神圣同盟的几个附属国代表见面,另外对于最近国内频发的叛乱,出动帝国军前去镇压的命令书,也需要身为元帅代理的她来签署……至于过来这边,日程大概排到一星期以后了吧。
抛开她不管跑掉的选项不是没考虑过,但是,既然那么郑重其事地说要交代什么,不打招呼就跑掉什么的,想想就很恐怖,而且刚刚复原的身体也确实需要做点什么来稍微活动一下筋骨,所以……
“剑不是这样握的哦……菲娅娜你手抓得太紧了,手以外的地方却没有用力,如果真的这样用剑去砍什么或是抵挡什么,手就得先脱臼了。”
“……是这样么?”
“不对。”
初学者练习用的木剑,通常是给不满十岁,刚刚开始接受剑术训练的贵族小孩使用的东西,即使是力气小的菲娅娜也能握住,但也仅仅是握住。
先不说招式、步法之类的,光是握剑的方法就外行到了不行,因此,就让我展现出大师般的风范,好好地教导一下她吧!
我绕到握着剑的菲娅娜的身后,双臂穿过腋下,将手盖在她的手指上,调整起她的手指在剑柄上的位置……
“想象一下,将剑和自己连在一起……具体而言就是,不要仅仅是手和手臂发力,而是要将肩膀,腰,腿,脚,从手掌到大地,连接起来的感觉。”
“艾斯特说的……感觉吗?好难啊……”
菲娅娜小声嘀咕着,然后转过了脑袋……好近!
如人偶般精致的脸,还有柔软、湿润、看着很有弹性实际也很有弹性的粉唇……仿佛看到的瞬间,就想起了那一晚上短暂地与之相触的触感……
“呜哇啊——!”
回过神时,我已经后退了好几步还一把跌倒在了地上,惊慌失措地往后退着……
“艾斯特?”
天真无邪的菲娅娜迷惑地歪起了脑袋……别以为这样就算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