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房间,一人端坐在另一人的身边,林立的高楼遮蔽了落下的夕阳,这一天,快要被降下的黑夜替代。
两只脚在窝里互相靠着,不安分地动了动。
缩着身子,瑞贝塔还在看着自己......一直被盯着看好害羞。
“那个,不好意思啊,还麻烦瑞贝塔来看我。”
偏了偏头,找起话题,打破沉默。
“反正也没事嘛,就上来看看。”
不知为什么,一听说斯诺生病了,不自己上来看看,瑞贝塔就觉得不放心。虽说看过了也不一定能起什么太大的作用,但至少自己能安心一些。
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如此担心一个人,除了自己的家人以外。
目光仍凝视着瑞贝塔,看得对方有些不好意思。
“对了,要再测一下体温吗?”
“好吧,今下午还没测过。”
乖乖地配合瑞贝塔医生的治疗,唔,自己这算是有了私人医生吗?
“啊......”
瑞贝塔递来调好的体温计,斯诺张开了嘴。
“漫画看多了吗,放嘴里一口咬碎就完了。”
“哦。”
感冒掉智商。
从被子里伸出一只爪子,从瑞贝塔手中接过来,自己把体温计放好。
嗯......又被瑞贝塔直勾勾地盯着看了。
每次对视都是自己先移开目光。
“作业多吗?”
找了个老套的话题。
“还好吧。”
毕竟期末考试摆在那里,也不可能让你玩的太放纵。
“要写会儿作业吗?把灯打开。”
能被瑞贝塔一直关切地看在眼里是很开心啦,就怕自己开心过头了,又暴露些什么,本来感冒就头昏昏的脑子不够用。
“开灯的话,不会影响你休息吗?”
“呃......”
确实是一天都没怎么见过强光了。
“那我出去写会儿作业吧,有事叫我。”
“别。”
见瑞贝塔要走,又立马出口阻拦。
“就......那个,书桌有个台灯,打开就行。”
赶紧想了个借口,把瑞贝塔留了下来。
“好吧。”
就坐到了斯诺的书桌旁,摁亮了台灯,晕开一团暖黄的柔光。把桌上斯诺的东西收起来整合好,从书包里摸出了自己的作业,一一摆开。
嗯,就这样就好,你靠得太近会紧张,但也不要离开我的身旁。
陪着我吧。
换成斯诺在一旁专心地注视着瑞贝塔,把她的样子描摹进自己的心里。
“呃......”
“怎么了?”
发现瑞贝塔稍显慌乱地在书包里翻找着什么,斯诺问了一句。
“啊,好像数学作业忘带回来了,还有草稿本。”
不应该的,瑞贝塔向来都很细心,落下了作业在教室,明天还要往学校再跑一趟,今天放学没人等着自己,走得太急了啊。“草稿本的话,我的应该就在桌上,先用吧。”
斯诺倒是连自己班上的假期作业是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大不了咕了就是了。
“好。”
找了找,摸出来一个作业本。
想往后翻一页新的,看见草稿本上写的东西,瑞贝塔又愣了一下。
“?”
“没什么,记得一会儿把体温计取出来哦。”
“好!”
安排好瑞贝塔这边,斯诺也闭上了双眼,准备在休息一会儿。
眼角的余光见斯诺又睡下了,瑞贝塔又把本子连着往回翻了几页,皱了皱眉头。
是自己多虑了吧。
转过去看了一眼斯诺,闭着眼没有发现自己的行为。不再多想,找了空白的一页把笔落下,开始做起作业。
为什么,草稿本上,全写的都是自己的名字呢?
一个字接一个字,斯诺眯着眼睛,看着捉住笔尖的手指跃动着,却看不清瑞贝塔写下了怎样的故事。
“瑞贝塔。”
不知为什么叫出了她的名字。
“嗯?”
笔尖停了下来,
“在写什么啊?”
“写着玩啊。”
“哦。”
又动了起来,斯诺的目光也随之移动,还是看不清写了什么。
“瑞贝塔啊。”
“嗯。”
笔尖仍在游走。
“可以写我吗?”
“可以呀。”
“写我和瑞贝塔的故事。”
“嗯。”
“瑞贝塔真好。”
说完这一句,便安心地闭上了半眯着的双眼。
斯诺...斯诺......
依稀中,好像听见谁在叫着自己。
“嗯?”
应了一声,再次睁开眼,发现瑞贝塔出现在自己的视野中。
唔...刚才是做梦了吗?
一只手搭在自己的额头上试着温度,对上瑞贝塔关切的视线。
“怎么啦?”
没想到自己真的闭上眼就睡着了啊,这一觉不知道又睡了多久,被瑞贝塔叫醒。
“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啊,咳。”
挥了挥手示意瑞贝塔自己没事,只是清了清嗓子而已。
“那就好。”
像是很担心的样子,听斯诺这样说,瑞贝塔松了一口气。
“有什么事吗?”
搞不懂自己睡了一觉,到底发生了什么。瑞贝塔连作业也没写了,就在这儿守着自己。
“没什么,只是听见你刚刚在叫我的名字,有点担心。”
“呃...没什么啦,只是梦到瑞贝塔了。”
梦里梦外都把正在写字的瑞贝塔给叫住了。
“这样啊,我还以为有哪里不舒服,在叫我。”
听见斯诺在叫自己的名字,第一反应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结果又唤了自己一声,贴近去一看,还闭着双眼,真的担心是斯诺哪里很不舒服,都有些吓到了。
“哈哈,说了瑞贝塔的名字,肯定是做了美梦啦。”
安慰着瑞贝塔,也不再纠结于内心的情感,说着暧昧不清的话。
反正瑞贝塔也不会察觉到的吧,就当是关系亲密的好朋友之间说说好听的话吧。
“阿姨之前过来说快要吃饭了,先起来吧。”
果然瑞贝塔听过后脸上的神情也没什么变化,不如就趁此机会多向她撒撒娇啰,伤病的特权嘛。
“要抱抱才起来。”
伸出了双臂,刚醒也没什么力气。
“那个,嗯,先把扣子系上吧。”
视线落到了斯诺的上身,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地从敞开的睡衣中裸露出来。
“之前你睡着了,取体温计的时候,就把衣服解开了。”
瑞贝塔补上了一句解释,而且解开后还没给自己系上。
……好吧,反正都让瑞贝塔看光好几次了,反正以后总有一天得让瑞贝塔补偿回来。
一颗颗把纽扣扣好,瑞贝塔也真的就伸手过来,环抱住了斯诺。
“好香。”
靠在了瑞贝塔的怀里,被温柔的触感与鼻尖传来的淡香所包围,仿佛瞬间被卸下了全身的力气,软绵绵地瘫了下去。
“香吗?就一股药味呀。”
瑞贝塔抱着斯诺,自己也低下头,闻了闻衣襟。天天待在药馆里,自己都快成药材了。
“瑞贝塔就是我的药啊。”
正好抓一只来入药。
“起来吧,再套件衣服,外面比卧室里面冷。”
“好~~”
真是贴心。
恋恋不舍地从瑞贝塔怀里离开,也不能表现得太过于留恋啊。
“明天还会来看我吗?”
虽有些难于启齿,但人在脆弱的时候,往往想着最想依靠的人。
“可以吗?”
“当然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呢?你不来,我会很寂寞啊。
今日,打下了雨,夹着几片碎雪。
街上都行人都脚步匆匆,瑞贝塔裹紧了衣服还是在雨雪中瑟瑟发抖。赶早到了学校,推开了教室的门,找到了没有带回去的作业和草稿本。
又想起斯诺的本子上,那胡乱排着的自己的名字。
为什么会在本子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呢。人声喧闹的教室,师声低沉的课堂,都说只会把喜欢的人的名字写在自己手边,难道,在课堂走神的时候,斯诺在想着自己吗?
为什么会呢?
呆站了一会儿,被窗外的冷风吹得打了个寒颤,拉回了思绪。
赶紧回家吧,外面还是太冷了。
不再多想,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再认真清点一遍确实没有什么东西落下后,又走出了教室。
风太急,没有继续撑伞,瑞贝塔扣上了帽子低头往家的方向疾行。
另一位爱赖床的,这时才刚从窝里起来,揉了揉眼睛,坐到了饭桌上。
“感觉怎么样。”
“饿了。”
感冒了好几天都没有胃口,今早上起来终于回到了以往的吃货状态,说明身体状况也好转了许多。
“瑞贝塔还没来吗?”
“天天都盼着别人来,别人也有事啊,就这么想她?”
是呀,想得不行。
恨不得每天睁眼就能看见瑞贝塔,晚上睡觉也把瑞贝塔抱在怀里。
“一个人无聊嘛。”
有人陪着多好,还是自己喜欢的人。
“你啊,别给别人添太多麻烦。”
在母亲看来,纯粹就是女儿在耍性子缠着瑞贝塔,能有个随时能待在一起的好朋友是不错,还是要注意些分寸。
“知道知道。”
敷衍了母亲一句,坐下来吃早饭,饿死了。
“今天降温,外面很冷,别乱跑出去。”
“哦。”
想起了今天瑞贝塔还要去学校一趟,不会被冻着吧。
“早安。”
给瑞贝塔发了个消息过去,不时瞄一眼手机,直到早餐吃完了都还没有回复。
有事在忙吗?真是忙啊。
帮助母亲收拾了一下餐桌,斯诺便回了房间,许久没迈出家门,卧室门都很少出,已经差不多进化成了一个废宅了。
打了个滚翻身上床,连窝都不想出。
敲了敲手机屏幕,在群里发了个消息询问一下假期作业。
自觉期末考试没谱,学渣还是要有自知之明一点。
自己发出消息后,很快便得到一堆回复,有关心病情的,有打趣聊天的,有给自己发作业的。
看来放假了大家都挺开心的,班群里很快便活跃了起来,聊着其它的话题又聊开了。有约出去玩的,有讨论怎么跨年的,好好享受这个新旧交替的假期。
唉,自己也想出去玩啊,要不趁机约一下瑞贝塔吧,反正自己的病也快好了。
咬了咬嘴唇思索着,趁今年最后的机会,可不能白白放过。
不过要出去玩的话,那就得先写完作业才行。
有点后悔刚刚在群里问作业了,不问还可以咕过去的。
从床上一跃而起,来到了自己的书桌,一样样翻找出今年最后一次和明年第一次作业。
嘛,今年的事,还是留在今年解决好啰。
翻开草稿本,自己忽然明白昨天为什么瑞贝塔会愣那一下了。
被看见了啊。
课堂上老爱走神,下意识在草稿本上写下瑞贝塔的名字,还积累了好几页。
这下可就麻烦了,之前完全没考虑到这一点。
继续往后翻,越翻越慌,要是瑞贝塔问起来,该怎么解释。
翻到了有字迹的最后一页,斯诺轻叹一口气。
不会就这样被察觉了吧。
盯着草稿本,不知如何是好。
就...装作无事发生?
既然昨天瑞贝塔没有提起,自己也就不强做解释。
如此盘算着,眼角撇到了草稿本上另外几个字。
斯诺。
工工整整地写着,不属于自己的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