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段遥远又近似虚幻的记忆……
若不是星魂九尾意识的提醒,星九一度感觉自己要沉浸在其中,跟随着记忆主人的视角……
与记忆中的残影一起度过、经历,但依旧处于这记忆世界之外,星九只不过是旁观着。
旁观着……名为零杜•恩泽里索尔的少年不断探索知识、迈入青年的过程。
零杜•恩泽里索尔的父亲是炼金术士,母亲是研究人员,他从一出生就被人抱有极大的期待。
他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但是却讨厌炼金术,因为父母总是强迫他去学习,和其他孩子不同,他的童年一直被冷血的知识所束缚。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枯燥,使他在进入少年时期开始就已经对一切漠视,情感匮乏。
可能是偶然,也可能是命运女神的抚慰,在15岁的时候,零杜路过一处花坛时被一名年龄相仿的少女吸引。
但吸引他的并不是少女的长相或身份,而是她的行为……他对一个总是半跪在草坪旁边的少女吸引了注意力,一种名为好奇的心理也再次活跃起来。
零杜结识了少女,因少女的开导而对植物产生了兴趣,在枯燥的人生中,植物竟成为了他为数不多的伙伴。
因此也自18岁毕业时考研了植物学家的职位。
只是成为植物学家后…他就很少再去见最初将自己代入植物世界的少女了,没日没夜的研究着,不知是价值观念还是性格问题,他对捕食植物、共生等知识非常执着。
他幻想着自己能研究出完美融入人类生活的植物,让植物成为全世界人们的朋友。
似乎是对零杜抱有青睐,零杜24岁发表初次研究成果成名后,少女找到了他,并正式成为了零杜的助手。
两人回到了昔日一同研究植物的愉悦生活,若零杜的故事到这里结束或许是完美的。
但是……零杜越界了,他不该挑战植物的底线。
没错,自以为是的将植物视作同伴、企图将人类的价值观强行施加在植物身上的零杜,最终引发了无法挽回的悲剧……
27岁时,零杜成功研究出了拥有意识的植物,起初还只是一个白色嫩芽,才两天时间就通过夜间捕虫生长出三根食指长度的触须。
零杜沉迷于其中,多次与植物交流,植物似乎能根据触碰感知意识到思维,而植物只花了九天时间就学会了基本的肢体语言表达自己的情绪。
欣喜若狂的零杜将植物的事情分享给了自己的助手,而少女却认为:这种可以按照自我意识成长、具有学习能力的植物更像是高智慧的魔物。
尤其是知道了这种植物具备捕食能力之后,助手更是害怕成长到一定程度后将人类作为食物。
而零杜终究是没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植物不断的成长,但最终在零杜29岁的时候却突然停止了…
那之后过去了四个月,植物的活跃性越来越弱,直到最后竟然开始发黄枯萎。
在那之后零杜倍感遗憾,他断定植物寿命已限,与助手一起将3米高的枯萎植物连根拔起,准备用人类的方式安葬它。
可是零杜没想到,就在自己埋葬前用刀割下植物一部分作为研究样本的那一刻……
植物突然活了过来……并以零杜无法反应的速度展开了袭击。
而助手似乎早有预料,点燃火炬烧毁植物后打算带着零杜逃离,却不料植物迅速蔓延至整片花园,其他植物全部枯萎,而那白色的植物就像是展露出真面目的恶魔一般……
无数白色触须缠绕在一起形成了半身巨人,并轻易地以硬化触须刺穿了助手的脑部……
而此刻零杜才知道,自己培育出的只是个遵循捕食本能的生物,它仅有有害和无害的价值观念,而它越大,需要的养料就越大。
因此,在虫、鼠无法满足它之后,它终于如助手的预料一般……将人类写入了自己的菜单。
化作巨人的植物不断的攀爬着地面,追逐着零杜,零杜只能惊慌的一路跑回实验室,拿起了自己研究的「枯萎药剂」……
在惊险的决战后,零杜成功的杀死了植物,但…却没料到确认尸体的那一刻……触碰的瞬间植物因为人体的水分复活,并直接渗透进了零杜的身体…………
在那之后,零杜就是无意识的傀儡,植物寄生在零杜身上,晚上四处抓单独外出的居民,并开始因为零杜的身体缘故产生了好奇心:
所谓的贵族能否带来更多养分?
怀着好奇与生物本能的进化欲望,「死木」在一晚上屠戮了一个贵族家族,但还是不敌魔法被打个半死。
就是这一刻,零杜恢复了意识,趁着植物沉眠的期间回到研究所,一路上刚好被目击证人看见,至此「屠杀贵族」的罪名就已经立下。
零杜无奈、悔恨,他想要自我了结,却发现了助手的笔记,热爱着植物的助手从一开始就不信任这个怪异的植物——
她早就调查过植物的生理现象并构写出了抑制生长、让其沉眠的方法。
在沉睡成功后,零杜也已经对植物感到心灰意冷,他一直坚信的东西被这诡异植物给粉碎。
看清了现实的他已经确认,人类的价值观根本无法加在植物身上,植物比人类还冷血,只有利害关系。
友情?对植物来说只是笑话罢了,什么植物学家、植物之友啊……少自我感动了!
失去生活欲望的零杜在最后将自己封入了密闭的黑色铁箱,在化作废墟的房屋之中永远的沉眠下去。
至此,就是零杜的死亡、死木的诞生。
“零杜•恩泽里索尔……先生,这就是你的过去?”
星九站在一片漆黑之中,她能感受到死木当时的所有情感,也深刻理解到了他对那植物的畏惧与失望。
死木从被作为魔人复生那一刻开始就没打算活下去,他一心寻死,因为自己在爱着自己的人和完全不在乎自己的植物中选择了后者,这使他失去了一切。
至于后来那些流传的说法,似乎只是民间的谣言……在被驱逐的那一刻死木就已经自我了结了。
星九若有所思,悲剧的起因又是什么呢?每个选择都会引发的无数结果中……那其中一个糟糕的罢了。
“杀了它,以及我。”
现实的刺痛让星九苏醒过来,星九有些惊讶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只剩下脑袋和胸口的死木……
“死木…不,零杜先生……?”
“它在进食之后会短期的进行休眠……但会因为痛觉惊醒,而我赌了一把。”
星九第一次看见死木的全貌,没了绷带的包裹,映入眼帘的是一副看似年轻但却历尽沧桑的冷漠面容……
像是青年,但又有一些老者的皱纹,以及一道浅浅的黑眼圈。
“它依旧寄生在我身上,我的心脏就是它的心脏……”
死木语气冷静,其中又有一丝释怀。
“空间魔法应该可以指定转移,听好了……”
“我已经将这你周围一块区域的植物脉络全部石化,它不会有所知觉。”说罢,星九便试探性的动了动,发现轻易地就挣脱了束缚,恢复自由的她看了看身上的血痕,感到一阵发凉。
如果没有被石化的话,说不定就真变成植物的一部分了……
“把我的心脏全部转移到外界,在那之后就立刻逃跑,大概90个小时的时间就可以让它彻底死亡,到时候就让那个女人将遗骸全部烧毁。”
死木很淡定,完全不考虑自己的生命,而星九却沉默着,她知道这么晚才看清眼前这个人的自己没资格劝说。
也没有必要去劝说,照做就是对他的救赎。
“就算理解,也不会原谅你和魔人一同做过的恶行,你不会被任何人原谅,包括我……”
星九的语气有些低落,但她还是坚强的抬起头说道。
死木沉默,他或许有反思吧,但是更多的是那想要给一切画上句号的心理。
“但是,庆幸吧…”
“你,得救了,不用再被纠缠束缚、可以自由的离开了。”
随着空间魔法发动,星九抓住了死木的心脏,将次元穿透之枪将其切割下来之后,植物也察觉到不对劲开始复苏了。
死木的双眼失去了生命的气息,他已经…不,是终于如愿以偿的死去了。
没有情感,那双黯淡又一眼轻松的眼睛,只有释怀。
“后会无期,零杜•恩泽里索尔先生。”
做出告别,星九带着还有余温的心脏进入了空间空洞,来到了蔚蓝之海上的一片大地。
随着空间门闭合,一切都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