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驶,与前往苍狼帝国的路上那愈发荒芜的风景不同,前往佛拉德希尔的路上,起初还只是平平无奇。
但就在快马脱离枫须帝国国境后,景色就逐渐鲜活起来。
佛拉德希尔,一定处于一个日光充足的环境吧?路上的植物越来越繁茂了。
中午太阳升至头顶,车夫找了一块树荫处停靠,根据地图,离这里不远处还有一片湖泊,因为日照比森林中强又处于平原边境,因此无论是森林还是平原的魔兽基本都不回来侵扰。
“在这里休息吧。”对于野外行程,洛提尔很有经验,凯尔托内心都不得不佩服洛提尔能够挑出这个好地方。
驻扎了一个简单的小营地,凯尔托倒是走出树荫,站在阳光下。
温热的阳光照在身上,又感受着迎面而来的风,因为没有障碍物,从平原吹来的风要更强,也更爽快。
脚边的草都顺着风的方向舞动。
自己费劲心思的脱离权贵者的场合,在旁人看来是不务正业,但实际上凯尔托就是享受这种不被拘束的自由感与浪漫感。
“看来你还是个浪漫主义者?”荷卡萝娜站在树荫下有些没好气的吐槽。
“难得离开城里到了这等郊外美地,不感受一下大自然的特有浪漫吗?”
凯尔托微笑着反问,而荷卡萝娜看着凯尔托这做作、仿佛下一秒就要吟诗一首的样子,只是别过头:“不像你这种男人那样自在,我可不希望皮肤被晒黑。”
实际上,荷卡萝娜心里一直念着艾纳丝的事。
蹲坐在草地上,艾纳丝出神的看着眼前的一片小花丛。
顺着花丛看下去,只见树荫之下遍布各种颜色的花朵。
一望无际……
“怎么了?”
洛提尔有些不太理解,他以为艾纳丝还在担忧着马车上述说的那些事。
“我做过一个梦。”
“什么?”
艾纳丝神情呆滞,似是在回忆什么。
“我梦到,我在另一个世界生活了十几年,那个世界里不存在魔法,人类靠着发明出各种机械道具而征服了世界。”
“在那个世界,绝大多数地方都已经成为了人类的居住地,全都是高大的房屋、平整的路面,全世界总共有几十亿人口……”
艾纳丝向洛提尔述说了一个荒谬的世界,但谁又能想到,那是在她成为「艾纳丝」之前,确实生活过的世界。
“那个世界的人类发展程度太高,无论是森林还是海洋,都因人类的发展而被破坏,我也是经历了那个梦才不由得感慨……”
“这个世界真的好美。”
艾纳丝没头没尾的说着奇怪的话,而洛提尔竟意外的有耐心听下去。
而这种梦也确实引起了洛提尔的一些兴趣,他只是沉思片刻,之后开口:
“没有了魔力,或许大家真的会选择极端的物质发展,大量的获取自然资源……”
“或许确实会成为你所说的,那个枯燥的世界吧。”
但,似乎又稳定了很多,不像这个世界总是因为各种特殊的力量而动摇格局,秩序都遭受侵扰。
洛提尔若有所思,如果没有了魔力、等级之类的法则,这个世界是否会安定——不,战争、灾厄是无法抹除的,只要还有谁有生存的理由……
就会去战斗,社会什么的也只是让一群人对阵另一群人而已,斗争的本质没变,哪怕不存在魔法和等级,人类也好、其他物种也罢,终究还是会用爪牙、兵器去战斗。
艾纳丝梦里的世界……一定也是个历经血与泪的世界吧……只有人类的话……那不完全就是自相残杀的世界格局了吗?
洛提尔本以为,自己对这方面的思想已经麻木了的,或许是晓千这几年来的影响,不知不觉洛提尔也会深思有关「世界」亦或者「秩序」的问题了。
谈话的功夫,洛瑟雅也已经拾好柴火回来了。
“时间不早了,先准备一下午餐吧。”
洛提尔停止了思绪,起身走向马车,从车厢里取出一个板条箱,里面是几根金属架子和一个大铁锅。
将架子搭建好,洛提尔将几颗红色石头丢在铁锅下的柴堆中。
魔力驱动,红色宝石瞬间在柴堆上燃起火焰,洛提尔像是想到了什么,主动向艾纳丝搭话:“无论世界的法则是什么,至少我坚信,不是所有力量都只能用来争斗和破坏。”
没有魔法的世界会因资源而产生更强的破坏,但也因为没有魔法,人类的行动力会在破坏的同时有更加追求创造。
而有魔法的世界……魔法除了战斗也能帮助世人。
法则的意义,完全就是世界中生存的万物所赋予的,不存在绝对方向与美丑。
艾纳丝似是听懂了洛提尔这番话的意思,出神的望着火堆。
前世,虽然是没什么战争的时代,但我依旧因校园霸凌而死……哪怕没有战争、远离破坏,恶意也还是无处不在……
当时的所有人都有力量,但为什么偏偏会形成有人遭受欺凌的局面呢?
不,是因为太过安逸,失去了明确敌人后,生物本身的斗争心理在作祟吗?
似乎……集体最团结的时候,永远都是在「共同抗争某种事物」的时候呢,那么……
希卡露雅•奈兰,真的是绝对正确的吗?如果她真的搭建了没有战争的世界格局,那么……
这个世界是否也会像……曾经那个世界一样……
无论怎么想,似乎「和平」都是一个遥不可及的结局,不——它始终只能作为过程的一环,那么这样的世界……
【即使被神舍弃了,也只是自身导致的灭亡呢。】
系统的发话打断了艾纳丝的思路,并点醒艾纳丝一点:
【这个世界正在因为各种各样的错乱而濒临破灭,然而,神明可以解决错乱。】
【但因为希卡露雅•奈兰的存在,神明始终难以彻底下手,她具备着「抵消神明对法则的大幅改动」这类的特质,因此宿主的任务就是击败她。】
【她是宿主的命中宿敌,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看似维护秩序的行为其实是让世界在混乱中越陷越深。】
也对……不存在绝对正确的人,希卡露雅•奈兰纵使被捧上天,也只是存在于剧情里的配角……
根本不可能完成主角才能做到的引导完美走向的行为,能拯救这个世界的——应该是我才对。
艾纳丝心中萌生出一个念想——否定希卡露雅•奈兰以约束形成的虚假和平,创造出不存在任何纷争的完美世界。
神明之处,命运女神满意的露出了笑容。
看来,这名穿越之人终于彻底接受了斗争,迟早会对上那麻烦的神魂小姑娘。
既然如此,就不得不「好好关照」,给她的系统“更新”点新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