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门撕裂,艾纳丝很是狼狈的倒在树叶堆中,一旁是沉默的暗空与时空魔。
时空魔的状态并不好,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他很是恼怒的抓着艾纳丝的头发将其提起来:“你这贱货还敢暗算我?”时空魔几乎从未表现出如此愤怒的情绪,语气激进的仿佛下一刻就要将艾纳丝生吞活剥。
它对艾纳丝的容忍已经到了极限,若艾纳丝只是普通人,那么时空魔早就将她杀害了。
弩箭飞来,时空魔及时抬手接下这不痛不痒的攻击,随后一个身影迅速闪来,一手持弩、一手持匕首,匕首直逼它的脖子……
在即将刺下的那一刻,她的动作戛然而止。
“差点忘了还有一个没用的废物。”时空魔伸出一只手拨开抵在脖子前的匕首,冷漠的将艾纳丝一甩——艾纳丝飞出十几米撞在树上。
荷卡萝娜连忙丢去匕首冲过去,接住了艾纳丝。
果然,就不该让她自己去的……
荷卡萝娜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显然艾纳丝并没有配合时空魔,甚至还故意干扰了它,这才导致被如此迁怒。
“把你那些心思收起来的话,事成后我自然兑现承诺~当然,我保证不会加害你们之中的任何一人。”暗空寒暄着,似乎在嘲讽艾纳丝的选择是如此不利。
它知道艾纳丝的试探,也承认艾纳丝的试探结果是成立的,只是艾纳丝探究的越多,自己反而越不能遵循承诺。
承诺,从来都是信任程度影响的,若没有信任,承诺也不过是空话罢了。
“虽然你还是对魔人抱有抵触……但我可是很信任呢——信任你的那份欲望强念~”荷卡萝娜搀扶着艾纳丝,黑色人影站在二人面前,戏谑的伸出手指向艾纳丝的心口。
“尽早结束这一切……解除你最后的约束吧~”
如此说着,暗空的身形逐渐散去,时空魔虽很是不爽,但也确实被暗空之星约束着,它相信暗空的判断。
只不过,暗空保证不会在事后加害……我可不一样,这个仇我会清清楚楚的记在心里……
等 你 脱 离 了 魔 人 ,我 会 亲 手 将 你 撕 裂。
……
荷卡萝娜扶着艾纳丝回到了作为据点的临时村落,卡蓓莎看见艾纳丝虚弱的样子后都吓傻了。
二人的生活起居是卡蓓莎帮忙,虽然她看起来只是个13~14岁的亚人女孩,但却意外的独立。
艾纳丝并不怎么了解她的情况——也没那个闲心,但荷卡萝娜却偶然了解了一些状况。
卡蓓莎的父母不在村里,自己的奶奶重病在身,也是因为这个,她那天才会独自前往塔峰……想要寄希望于神明。
艾纳丝躺在草垫上,说实话不是很舒服,但也渐渐能适应了。
这倒是出乎荷卡萝娜意料,她一直都在小心的呵护艾纳丝,希望艾纳丝不会有太多适应——毕竟艾纳丝睡惯了舒适的床,按道理不可能喜欢这落后时代的草垫。
但结果来看,艾纳丝接受现状非常快,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快。
夜晚,看着艾纳丝的睡颜,荷卡萝娜不禁有些失神,此时自己和艾纳丝睡在同一床草垫上,因为草垫并不温暖,所以反而能更明显的感受到对方的体温。
暖暖的……只要这般靠近就感到温馨,胜过了各种高级旅店的床,这是多少豪华待遇都无法比及的感觉。
如果能与你相伴……想必哪怕是身处地狱,也是一种幸福……
……
远在洛特亚拉大陆,夜深人静之时,一个纤细的身影在林间穿行。
那是一名体型瘦弱的少年,他衣衫褴褛、一手持匕首,小心翼翼的深入林中。
似是察觉到了猎物的逼近,潜藏于深谙丛中的猛兽从中窜出。
那是一头通体黑毛的野猪,它朝着少年猛冲而去,之见少年身法娴熟的避开冲撞后斩去一刀,在野猪壮硕的身体上划开一道口子……
太浅了。
少年心中冷叹,自己还是太弱了,但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轰!轰!
愤怒的野猪横冲直撞,撞倒了两棵树,少年看着朝自己撞来的野猪,只是不屑砸舌:“只会用这招的蠢货罢了。”
少年双足发力,朝着野猪奔去,在二者即将相撞的那刹那,少年猛地一跃,从野猪上方越过。
半空中,少年翻动身躯,那一刻他的手触摸在了野猪头顶——
假设让血管多次弯折,让血管内部分血液凝固,会怎么样?
只见野猪的身体突然抽搐了一下,随即一副惊恐失措的模样跌倒在地。
它看起来很痛苦……
少年冷着脸,手持匕首一步步靠近,简单,太简单了。
手起刀落,匕首狠狠地刺进了野猪的脖颈,只是调动血肉魔法就轻松的将其身首分离。
看了看周围的一地狼籍,少年只是深感麻烦的砸舌,随后拖着比自己大几倍的野猪身躯朝着林外走去。在这森林之外,是一片人迹罕至的土地,在这里只有偏僻的村镇。
据说因为地势原因,国家的援助直到现在都没注意到这片领土。
“那丫头……竟也有疏忽的时候么?”只是讽刺的感慨着,少年的脑中想起了这一生最大的噩梦……那名非同寻常的少女。
不,更讽刺的其实还是……有朝一日我竟然会被敌对立场的人救了一命吧?
少年现在都还记得,自己瞒天过海从暗空手里捡回一条命,却又差点横尸荒野。
在自己都不确定能否撑住的情况下,竟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个蠢货给救了。
记忆里,奄奄一息的少年虚弱的趴在地上,是一名年轻貌美的女子在森林中发现了他,女子背着一个装满草药的篮子,明明二人素未相识,她却果断的用自己采集到的草药为少年处理伤口。
明明是不认识的人,她却叫了自己的同伴,背着自己走了很长一段路,来到了这个偏僻的居所。
明明……自己的日子都不是很舒适,却丝毫不介意的无条件照顾我?
得救的是我,但为什么……她却会露出一副比我还喜悦的神色?
无名的少年一直在疑惑着,在脑海中,名为库特的记忆告诉他,任何付出背后都会是欲望与图谋,在尔虞我诈中不断攀登,弱肉强食,唯有将一切踩在脚下才得以安心。
而在过程中,自己也总有被蚕食殆尽的那一刻,只有蠢货才会不计利益的去付出。
毫无疑问,少年遇到了这种蠢货,这种「库特」无比藐视、嘲笑的蠢货。
那年轻女子收留了无处可去的少年,给予他衣服、食物,明明少年自己都未曾感到孤独,她却总是莫名其妙的去找少年。
那是一所孤儿院,收留了许多无家可归的可怜虫,但据说使他们落得如此下场的罪魁祸首是战争。
煽风点火、挑动战争的我还能被这群受害者帮助……?
可笑至极。
少年只感觉莫名其妙和阴谋,但他也没理由拒绝这些付出,只不过——事后别索要回报就行,必要的话,让这些人沦为我变强的垫脚石也不是问题。
虽然同类相杀所获取的经验值是最少的,但屠杀这整个村镇的人口,收益至少应该抵得上半个魔兽巢。
很黑暗吗?又有谁愿意放弃自己的利益成就素未谋面的人呢?要我念及可笑的恩情……我顶多留实际救了我的人一名。
少年嗤笑,他已经拖着野猪尸体走了一大段距离,他的身上沾满了野猪的鲜血。
“库尔托……?”
孤儿院的院子里,传来了女子的惊叹。
啊,这么晚还醒着么?
“你什么时候溜出去的……怎么有这么多血……不对,你拖着的是什么?!”
比自己高许多的女子匆忙的跑了过来,半蹲着将少年全身都检查了个遍,一边检查一边询问着一连串的问题。
被唤作「库尔托」的少年翻了个白眼,他没空玩过家家游戏,嘘寒问暖的举动只让他恶心。
“不需要你管。”只是不耐烦的丢下这句话,库尔托便与女子拉开距离。
再怎么样自己也欠她一条命,她喜欢玩,稍微陪陪她就是,至于报恩……
库特这种垃圾都从未记住过任何恩情,我……也没什么感觉。
比起这些没用的流程,他始终都记着一件事,要让愚弄自己的暗空和那梦魇般的女人付出代价。
我会重新开始变强,把他们都踩在脚下。
“泽娜……”
“刚到手的野猪肉,我受够了那些蔬菜汤,明天我要吃到烹饪的鲜肉。”用命令般的口吻指了指野猪尸体,库尔托便进入了孤儿院。
拖着这么大个东西走这么远,纵使用血肉魔法强化自身也抵不住劳累。
那女子愣了愣,但也只是微微一笑,自己想吃肉的话只需要挖几块肉就行,费更大劲把整头野猪都带回来……他自己吃的完吗?
不过,他算是还记得我的名字?
当初在森林里遇到他就想过,这孩子绝不一般,之后也确实如此,他已经不只是一两次私自离开、带着不知从哪抓到的猎物回来了。
他的脾气很差,甚至喜欢使唤人,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习惯了上等生活的纨绔子弟,但他却连自己的名字都说不出,这让泽娜甚是无奈。
库尔托,还是泽娜根据他的反应起的,在询问少年名字的时候,少年确实是想说什么的,但却把那名字咽了回去,只吐出了“库”……
泽娜只是个贫困村镇里的孤儿,所做的也只是为院长分担压力、时不时作为医生出村治病赚取一些钱财。
她见过很多人,无论是重病还是伤痛患者,都没有库尔托那种眼神。
他的眼睛里燃烧着什么东西,那是某种因果,是一份仇怨的宿命。
具体的,泽娜不必多问,但这名少年所涉及的因果远不是自己所能探究的。
他的警惕心很强,明明是我救了他,但他还是一副疏远的态度,说实话……挺让人心寒。
但放着不管,他恐怕会吃不少苦,而且……他也没有作恶,给人的感觉更像是见人就避的孤兽。
他的过去,应该是黑暗且腐朽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