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两还没说上两句话,瑶琴和一位身穿浅蓝衣衫的女子找来了,那女子名叫侍剑,和瑶琴一样,是醉仙楼十位台柱之一,即“琴棋书画剑,风花雪月雨”之剑美人。虽然只是传话这样的简单工作,可眼看惜君就要成为醉仙楼另一位主人,值得她们高规格对待。
惜君深知楼千霜的事情很难顺利结束,不管楼千霜现在是否知道自己还未离开,她毕竟和师父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云徽又说她有危险。师父远在天边,回去商量显然是不切实际的,作为徒弟,在见到师父之前,她必须确保楼千霜的安全。
惜君若先行离去,就是弃楼千霜于不顾,给有心人可趁之机,还不用承担夺人妻子的罪责。所以,即使惜君和楼千霜都没有嫁娶的打算,这戏还得做全,免得落人口实。
灵儿听了惜君的解释,大概了解了此事的来龙去脉,理解并赞成师姐的决定。不过,师姐去哪,她就跟着去。
来到先前那个大房间,一会儿不见,这里已经装点成喜庆的新房。帷幔床帐都是大红色的,金线刺绣百花龙凤纹,红烛随处可见,映照着烛光,整间屋子呈现出柔和朦胧的光晕。
看着几位佳人忙前忙后,灵儿忽然想到。要是自己有朝一日成亲,她也要一间同样漂亮的新房。
白雾氤氲中,灵儿趴在浴桶沿上,望着屏风上模糊的影子,不时听到哗啦啦的水声,她问道:“师姐,你说,是不是真的会出事。”
惜君睁开眼睛,乌黑透亮的眸中含着一丝茫然。
出事?她不希望出事。但有些事情,身不由己。
“灵儿,要是师姐不在你身边,你怕吗。”
“嗯……”灵儿沉吟着,“师姐不在身边的话,与其说怕 ,更多的是不安吧,我不知道怎么办。”
灵儿从小跟随师姐师父习武,寻常人等应是奈何不了她,可她缺少行走江湖的经验,性子也算沉稳,可也有毛躁的时候,容易被激怒。
这正是惜君最放心不下的,吴王动手的时间、地点尚未可知,而楼千霜还是个未知数。本来,楼千霜身具武功,伤她拿她都不容易,可她如今万念俱灰,大敌当前,她能出几分力,惜君不敢指望。不过,换个角度看,不论吴王的计划是伤她还是拿她,行动之前,他肯定把楼千霜的武功考虑在内,那么,他肯定会做好万全的准备。伤人最简单也最省事,只需要派一名高手潜入楼中,找机会袭击楼千霜。带走她是最麻烦的,楼千霜若有意识,肯定会奋力反抗,以致闹出大动静,今天的宾客大都是江湖人士,他们不会眼睁睁看着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
“以防万一,师姐找个人陪你怎样,我们约定会合地点,我们若是走散了,就到那里会合。”
灵儿想了会,问:“你说的是谁?”
“云徽姑娘。”
“她已经答应了吗?”
“我还没跟她说,不过我想她会答应的。”惜君说,其实这也算是平等交易,云徽既然求自己保护楼千霜,那她理应替自己保护灵儿,“他们的目标只有楼小姐,届时,你们可以趁乱离开此地。”
“云徽姑娘看着让人信赖,既是师姐的意思,那她怎么找到我呢?”
“等会你呆在房间里,没事我就回来找你,不然就是云徽。”
灵儿答应着,虽然她心里想看热闹来着,可是人命关天,师姐要保护楼千霜,恐怕很难兼顾自己,不论如何,都不能给师姐添乱。
梳好头出来一看,师姐已经没影儿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方才还热热闹闹的新房,此时只剩下自己和蓝衣姐姐,灵儿撇撇嘴,拉住前脚已跨过门槛的侍剑。
侍剑讶异的眨着美眸,手腕被少女抓着,对方却只是看着自己,撇着嘴不发一言。
对这位美丽可爱的少女,侍剑自然是喜爱的,不由柔声问道:“你要侍剑留下来?”
灵儿点了下头。
侍剑抿了抿唇,灵儿不让她走的原因,想必是怕一个人孤单寂寞,确实,醉仙楼没有让客人独处一室的待客之道,只是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拔得头筹的惜君身上,对和她一道前来的灵儿,却是疏忽了。
“我有点事情,要不我去叫别人——”
“不行。”灵儿断然拒绝,注视她说,“我只要侍剑姐姐。”
姐……姐姐?
侍剑回过神来,嘴角含笑道:“那,灵儿姑娘,可不可以等我一刻,我把手头的事情交给其他人,然后过来陪你如何。”
灵儿立即把手松开,撅着小嘴道:“一刻,姐姐快去快回。”
“嗯……”侍剑意犹未尽的看了看她抓过的手腕,心中莫名喜悦。
日落暮沉,醉仙楼灯火辉煌,丝竹悦耳,美丽女子载歌载舞,歌声醉人,舞姿婀娜,四海八荒宾客齐聚,到处都是推杯换盏的欢声笑语。可就在这喜庆的表象下,却隐藏着令人脊背发寒的阴谋,稍有不慎,便会坠落万劫不复的深渊。
再次见到云徽,她身边还站着惜君几日前刚认识的人,楼梦月。
惜君对楼梦月和楼千霜的关系怀着些许疑虑,当然,若非她们都姓楼,还都在醉仙楼现身,这点疑惑都不会有,虽然她们都是芳华无限的大美人,但长相上,并无相似之处,兴许两人并无血缘关系。
云徽告诉惜君,楼千霜正在睡觉,打消了惜君见她的念头。其实惜君也清楚,云徽是私下里和自己接触商量的,那么,楼千霜可能毫不知情,很有可能,即使她知道了,也不在意,甚至会拒绝大家的好意。
“承蒙姑娘信任,将赵姑娘托付给奴婢。”云徽面露疚色,接着说道:“……是要让姑娘失望了,奴婢的武艺并不精湛,只是些旁门左道,自保尚且不足,也不能为小姐分忧,保护赵姑娘之重托,奴婢担心无法胜任。”
目前的情况,是惜君始料未及的。她并不认为云徽是故作推辞,云徽是怕辜负了她的信任。
惜君思索片刻,看了眼若无其事的楼梦月,目光转回到云徽身上。
“灵儿身边没有可以信赖的人,我不放心。”
“行了!”楼梦月一口饮下杯里的酒,重重的拍在桌上,瞪着惜君,道:“别说废话了,梅姑娘看好她就行,你要是信得过,那丫头就交给我!”
“你?”惜君有些不确信,楼梦月和灵儿见面就吵架,别说保护了,就是要她们好好说两句话都是十分困难的事情。
看出她眼里的怀疑,激起了楼梦月不服输的脾气。“对,就是我,她要是少了一根毫毛,你拿我是问。”
云徽也说:“月小姐的武功在奴婢之上,是重情重义之人,由月小姐保护赵姑娘,是再合适不过了。”
“也好。”惜君站起身向楼梦月拱手道:“灵儿她,就麻烦楼姑娘悉心照料,日后若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告诉惜君。”
楼梦月连忙扶起她。“你这是做什么,我还得谢你愿意帮她呢,她呀,什么都好,就是认死理,脾气倔。到时候,毋论她说什么,做什么,都要请姑娘多多担待,只有一点,就是不能放手,要牢牢看紧她,抓紧她,她这个人,我真怕她做出傻事来。”
楼梦月好像想起了伤心事,眼里竟是泪光闪烁。
惜君看向云徽,只见她亦是神情黯淡。
楼梦月仰起头,抬手抹干了眼泪,对惜君歉意的笑了笑:“让你看笑话了。”
“没事的,多谢姑娘提点。”惜君说,“灵儿她吃软不吃硬,小的事情,还望姑娘多顺着她。”
“好,那这事就这么定了。我再去看看她。”
该说的话都说完了,惜君便随楼梦月一道去看楼千霜,云徽则下楼去找灵儿。
梧桐阁向来只允许楼梦月和云徽不经通传进入,其他人若想上去,必须由她们二人之一引领。楼梦月轻轻推开门,却见里面漆黑一片,直觉不妙,快步走向里间。
走进屋里,惜君惊道:“是不是出事了?!”
只听楼梦月娇喝:“谁在哪里!快住手!”
话音刚落,便传来快速交手的声响,借着月光,惜君依稀看见两个黑衣人攻击楼梦月,她拔出无明剑,正要去帮她,却听楼梦月说:“不要管我!去看她,还有别人!”
惜君定睛一看,只见一个黑衣人拿一个竹筒给熟睡的楼千霜闻,她举剑刺去,黑衣人丢下竹筒,就地一滚,帷幔重重,又无烛光,一下就没了影。惜君担心楼千霜,放弃追逐,赶到楼千霜床前,却闻到一股不同寻常的异香,拿起她枕边的竹筒,那股香味更浓郁了,惜君立即将它抛开,查看起楼千霜的情况。
楼梦月和黑衣人打斗愈烈,撕毁了许多帷幔,月光照进来。那些黑衣人未达目的死不罢休,出手极其狠辣,招招致命,又人多势众,楼梦月渐渐招架不住,只是仗着身法轻灵,才没有受伤。
她一脚踢在一个黑衣人肩上,逼退黑衣人的同时,赢得喘息之机。
“快带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