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君和楼千霜遂上了前面那辆马车,隐约听见杨德兴和人说了什么,听声音像是顾信谦,片刻之后,队伍开始前进,马不停蹄,日落之前应该可以走出舒州地界。
而在镖队到来之前,顾府大门前面发生了一件事。
当时,天龙使同往常一样,无聊地躺在大树底下睡觉。
也不知打哪儿来了一群地痞无赖,围住他,闹闹哄哄的,还有人朝他扔小石子儿。
天龙使不耐烦的睁开眼,吼道:“你们这些蠢蛋,竟敢打搅本大爷睡觉,是不是活腻味了,啊?!”
面对他的警告,这群无赖反而轰的一下哈哈大笑起来。
“就打你了,怎么着,臭乞丐,听说你会武功,耍两下看看。”
“哈哈哈哈……”
天龙使忍无可忍,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顺手提起一个人的衣领,瞪着他,恶狠狠道:“小子,挑衅本大爷,待会可别喊疼。”说着,扬起左手。
这个瘦猴儿好像吓着了,双手抓住天龙使揪住他的手臂,闭上眼睛,咧嘴大喊:“疼疼疼!!!”
天龙使嘴角直抽搐,手腕一转,松开。
瘦猴儿啊的一声,一屁股坐到地上。
天龙使啐了一口,“呸,老子还没打动手,叫什么叫,白痴……你干什么?松开,快给我松开!”
瘦猴儿紧紧抱住他的腿,一边对围成圈的地痞大喊:“你们看到没有,他摔我,不能让他走!”
这些地痞纷纷响应,扭脖子攥拳头的,一个个向天龙使靠近。
“对,不能让他走!”
“兄弟们上!”
天龙使扯了几下腿,瘦猴儿就是不放开。
他愤怒地用抬起另一只脚,使劲踹瘦猴儿,瘦猴儿吃痛,龇牙咧嘴地大声叫喊。地痞们见他真动脚,有道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他们随即一拥而上。有的扯天龙使的衣服,有的抱住他的腰,手脚并用,无所不用其极。
天龙使本来就和他们是同一类人,对这一套再熟悉不过。他一弯腰,来个金蝉脱壳,让扯他衣服的人直接脱掉他宽松的褂子,赤膊着上身,滑不溜鳅,一下子就脱离了敌人的桎梏。随后,他四处出拳,身旁的地痞一个接一个倒飞出去,捂着肚子呻吟不止。
不过,这些家伙仍然没有丧失战斗力,他们又爬起来,乱哄哄的围上去,就要纠缠他。
“啊!血……臭小子,今天你别想走了!”
“我们人多,不用怕他,大家快上啊。”
“啊啊啊!!!”
天龙使也纳闷,前几天还一点事没有,这些地痞怎么突然找上他,实在可恶!
这些人虽然武功不怎么样,但看得出来,他们身体很好,耐打。挨了天龙使好几下还能爬起来,给天龙使造成了很大麻烦,不知不觉,拖延了时间。
当听到大队人马的脚步声,天龙使心道:“坏了!”
地痞们根本就是故意找茬,引起官府注意,不管他是被迫反击还是主动找事,这地上躺着的人确系他打伤的,事实摆在眼前,他少说得关个十天半月的。
这么长时间,可就要坏了大事!
然而,此时明白过来,为时已晚。
几十个捕快,刀出鞘,箭上弦,团团包围了他们。
为首的官员喝到:“聚众闹事,扰乱治安,全部拿下,押入大牢!”
众人呼应:“是!”
天龙使刚动了下脚,所有弓箭都瞄准了他,他不敢轻举妄动。
几个捕快立即上前,刀架在他脖子上,给他套上铁锁,低头一看,只见鼻青脸肿的瘦猴儿咧嘴对他笑。
“呸!”
城西来福客栈,魏充刚听到天龙使被捕入狱的消息,楼千霜离开的消息也接踵而至。
“废物!”魏充气得大喊,啪的一声,茶杯碎片四溅,他撑着桌面,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口中怒骂不止。
过了会儿,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狠狠摔到孙长老脚下。
“你看这是什么?天龙使真是个蠢货!我就知道他不老实,这下可好,在这节骨眼上出这种事,我怎么向吴王交代!”
孙长老把信捡起,信上写着:限期七日。
“三七……”孙长老为难道,“吴王是不是催得太急了?”
“哼,太急了?”魏充用鼻孔出气,“是吴王急,孙长老,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难道……”脑中冒出一个大逆不道的想法,孙长老当场僵立,书信脱手飘落,恍惚间,回过神来,他快步走到门边,把门关上。
他凑到魏充身旁,压低音量说:“难道,皇上已经……”
“孙长老,不要妄加猜测,”魏充冷声道,“天龙使是指望不上了,我现在也没工夫管他的烂摊子。孙长老,你是老江湖,舒州到京城,沿路有几个山寨,你跟我说说。这一次,我们必须周密筹划布置,务必一击必中。”
“最近有江湖人称独眼龙的黑风寨……”
……
马车虽然有些颠簸,不过车内座上铺着软垫,并不十分难受。楼千霜上车之后,靠着惜君的肩膀浅寐,醒来时天色依旧大亮,夏天日长,需到酉时夜幕方至。
“到哪儿了?”
许是刚睡醒,她说话带了点儿鼻音,惜君听着,好像有根羽毛轻轻拨弄心房,感觉奇异,难以言说。
“出了县界,走了挺久了。”惜君说,“要不要喝点水。”
楼千霜慵懒的嗯了一声,直起身子,挪到靠窗的位置,掀开车帘,一个镖师正好转过头来。
楼千霜一愣,不会又是——
这名肤色白净、面目清秀的镖师打马靠过来。
“姑娘醒了?在下杨飞雁,大雁的雁,姑娘唤我飞雁就好了,这一路上,还请姑娘多担待。”镖师笑着向她施礼道。
“你也是女子?”楼千霜问。
“为何说也?我当然是女儿身。”杨飞雁说。
“顾彤云顾小姐,不知——”
“哦——”杨飞雁恍然大悟,“彤云呀,我们可是好朋友,那我明白了。两位姑娘都不像是舒州本地人,我说,彤云是不是女扮男装跟姑娘搭话了?”
楼千霜不禁勾起嘴角,点了下头,答案不言而喻。
“我就知道。”杨飞雁也笑了,看得出来,她很了解顾彤云,接着,她目视前方感叹道,“我要是早回来几天就好了。”
“怎么?”
“早几天回来,就可以认识二位了呀。”
“哈,原来是这样。”楼千霜说,“飞雁小姐和顾小姐关系很好呢。”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呀,”杨飞雁说,“后来,她喜欢上了读书,她呀,一读起书来,谁叫她都得挨她一通臭骂。怕打扰她读书,我也就不怎么找她玩儿了,我得找点事做呀,于是就跟爷爷练武,哦,论辈分,顾信谦还得叫我一声师姐呢,”说起“师姐”的时候,她显得十分骄傲,“啧啧,顾信谦这人呐,就跟榆木疙瘩一样,整天板着张脸,眼睛里从来没有别人,唉,他眼里肯定没有我这个师姐,因为他一次都没叫过!”杨飞雁愤愤然说,“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一年到头都不见得和他说两句话。”
“他和顾小姐的相处模式,似乎,是差不多的。”
“唉……”杨飞雁叹了声气,“你说的没错,是这样的。若非他还算护着这个妹妹,将他们摆在一起,恐怕没人相信他们是亲兄妹呢。就说其他两位兄弟吧,和顾信谦也是看不出半点相似之处的。”
楼千霜附和了一声。
见她们一时无话,惜君叫楼千霜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