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树木茂密,道路崎岖难行,太妃,你就到这里,华卿留下来陪你,我和怜心继续找。”
“是,陛下小心,臣妾在这等你,实在找不到就算了,请尽早回来。”
“好,你放心。”
毓灵对她笑了笑,将侍卫们都留下来保护萧绮罗。
和南宫怜心往森林深处搜寻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仍旧不见狐狸的身影,松鼠倒是见到几只,可她们不是来抓松鼠的。
两人把马拴在一棵树下,将工具带在身上,接着往前走。
其实毓灵也清楚,抓到狐狸的希望十分渺茫,这远比狩猎一只狐狸难。
狐狸毕竟是野生食肉动物,凶悍,狡诈。
只有尚在哺乳的幼狐,才易于驯化,培养对主人的依赖。
也就是说,她要找到狐狸的窝。
估计已经走了两三里了,毓灵停下脚步,看了看茂密的树丛,说道:“南宫姐姐,就在这里吧。”
毓灵找到一颗小树,她走过去,蹲下来,把随身携带的布袋放在地上,解开袋口,揪住兔子的耳朵把它提出来,然后用绳子将它拴在小树上。
她们事先准备了计划,即布下诱饵,南宫怜心用狐狸叫引出真狐狸。
这么大的兔子,够几只狐狸吃一天的,如果真有狐狸被引过来,它肯定会把兔子拖回窝,然后她们就可以顺藤摸瓜,运气够好的话,就能抓到萧绮罗心心念念的白毛狐狸幼崽。
把陷阱布置好,毓灵爬上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树,躲藏起来。
南宫怜心躲在离她不远的一棵树上,不一会儿,毓灵便听到了狐狸叫,若非她知道这是南宫怜心发出的,恐怕真得以为是狐狸的叫声。
心里不禁对南宫怜心这奇特的技能啧啧称奇。
接下来就是耐心等待了。
南宫怜心那边每隔一段时间发出狐狸叫。
不知过了多久,毓灵感觉脚都有点酸了,想到南宫怜心陪自己遭这份罪,要是一无所获,不知道怎么对她交待。
说到她为什么执着于为萧绮罗抓一只狐狸,其实源于她内心的一点执念,她觉得萧绮罗和狐狸有颇多相像之处。
或者说,她们是同一事物的不同化身。
萧绮罗聪明过人,一个眼神,一个笑容,都似乎含着深意,使人捉摸不透。
与此同时,她看起来有些懒散,不爱走动,除了少数特别情况,说话、做事总是温温吞吞的,但又能吸引别人,让人忍不住靠近她。
待在她身边,毓灵感到宁静,平和。
……
就在毓灵感觉脚快发麻的时候,突然,小树附近的草丛动了下,毓灵打起精神,仔细观察那里的动静。
很快,她看到一对褐色的圆瞳,周围全是纯白色的毛。
毓灵心中狂喜,难道……
她屏住呼吸,看那小东西准备怎么做。
不一会儿,一只浑身雪团般的小动物出现在毓灵的视线中,只见它慢慢走过落叶,左顾右盼,时刻警惕着周围,一旦有风吹草动,它肯定瞬间遁入广袤幽深的大森林里。
它走过的地方都没碰到陷阱,兔子早就发现了来势汹汹的狐狸,被捕食者面对捕食者有种天生的恐惧感,小兔子惊恐不安地蹬腿,但它的腿被困住,它哪儿都去不了。
狐狸在小树周围转了几个圈,仍然没有陷阱,它似乎稍微放下了心。
它突然蹲坐下来,背对着毓灵,而在它面前的,正是那只战战兢兢的小兔子。
一声低沉的吼叫声传入毓灵耳中,狐狸动了,速度非常快,片刻之后,它放下被咬断喉咙的兔子,接着警惕的看了看周围,见依旧没什么动静,这才咬断拴住兔子的绳子,再叼起兔子跃入来时的草丛。
树叶一阵摇晃,毓灵和南宫怜心几乎同时落在空地上。
“我们追上去!”毓灵说。
南宫怜心点了下头,两人顺着狐狸的踪迹追去。
一炷香后,她们来到临近溪流的山坡上,这里到处都是藤蔓植物,人迹罕至。
在附近搜寻了一会儿,南宫怜心发现一个仅有一尺多高的山洞,遂招呼毓灵过来。
先在洞口布好网,以防狐狸听到动静逃跑,两人捡了一些干柴堆在洞口前面。
毓灵去除一个竹筒,里面是迷香,她把迷香吹进洞里,然后生火,用扇子把烟雾往洞里扇。
扇了没几下,她们便听到杂乱的狐狸叫声,它们惊慌失措地逃出山洞,结果不必多说,全部落入事先设好的大网中。
片刻之后,迷香的药效发作,所有的狐狸都睡着了。
南宫怜心到溪边取水把火堆浇灭。
把大网取下,毓灵开始清点狐狸,除了两只成年的,共有四只幼崽。
南宫怜心过来一看,登时笑了,调侃道:“你确定这些黑不溜秋的小家伙是太妃要的吗?”
它们身上又黑又脏,全是烟灰。
毓灵有点儿尴尬,干咳一声,催促道:“快帮我看看,我们带哪个走!”
“嗯……”南宫怜心一边伸出手挨个儿摸小家伙的头,一边考虑。
“你确定只要一只吗,文鸢和太后不要吗?”她问。
“太后已经有只猫儿了,她担心小家伙打架,就说不要了。至于鸢儿,我和她都没这方面的嗜好。”
南宫怜心了然颔首,抱起那只摸起来最软的,“这只不错。”
见状,毓灵也不纠结,转身把其余的狐狸一个个放回它们的窝里,半个时辰后,它们就会醒,收拾好工具,两人顺着来路返回。
马儿还在原处等待着她们。
“太妃肯定很会很开心!”毓灵高兴地说。
“是啊。”南宫怜心骑马跟在她后面,心里却悱恻,从这件事情上同样可以看出毓灵对太妃那份特别的情意,为了讨太妃欢心,当今天子的她不顾危险,亲自深入山林,只为帮太妃捉一只宠物。
但,不得不说,她们的运气是真的好。
本来已经做好无功而返的心理准备了,却没想到第一只被引出来的就是白狐狸,它还正好有一窝幼崽……
毓灵迫不及待想让萧绮罗知道这个好消息,不断催马前行。
只用了一半的时间,她们就回到了跟萧绮罗约定的地方,可是人呢?
她不是说好在这等我的吗?
毓灵勒住马,尚未发问,在这里等待的女侍卫便跪在马前,“陛下,太妃她……”
“太妃怎么了?!”毓灵粗暴地打断她的话,左右不见仪华卿,还剩半数的侍卫留在这里,他们全部跪在地上,“华卿呢,她们人在哪里?发生什么事了?!”
“太妃坠马,仪总管已带她回营救治。”
“坠马”二字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在毓灵的脑海炸响,眼前一暗,几欲昏倒,幸好南宫怜心发现及时,把手搭在她肩上,直视她的眼睛。
“陛下,切勿慌乱,火速回营要紧。”
“……”毓灵怔怔地望着南宫怜心,欲言又止,随后眼里闪过一丝坚决,扬手狠狠甩了下马鞭,马儿撒开蹄子狂奔而去。
南宫怜心冷眼望向仍然跪着的众人,喝到:“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追上陛下!”
“遵命!”
南宫怜心一甩马鞭,追赶毓灵而去。
两边的树木飞快后退,毓灵仍觉得不够快。
“驾!驾!”
“你千万不要有事啊……绮罗……”
她咬紧牙关,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来。
为什么还没到?
你在哪里?
毓灵心里涌起强烈的不安,她最怕的就是失去,她不能失去萧绮罗,在她心里,萧绮罗是特别的存在,是她在彷徨之时想依靠的女子。
走过前面那条河流,再翻过那座山包,就能看到营地了吧。
快!
快啊!
……
上一次像这么恐惧的时候,是和鸢儿在刑场上,意识逐渐涣散的时候,她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她怕死,因为死了将一无所有,再也看不到师父、师姐、鸢儿……
是南宫怜心救了她和鸢儿,在那之后,她又救助她们好多次。
这次也一样,看到南宫怜心的眼睛,她的心情平复了些,避免在众人面前发怒,而是去做真正重要的事。
见毓灵没有再猛甩马鞭,马速减慢了一些,南宫怜心稍微松了口气,趁机赶上去。
“灵儿。”
毓灵抿了抿唇,看向她,“南宫姐姐……”
“你不要怕,”南宫怜心安慰着她,“当时那么多人守在太妃身边,情况应该没有那么严重,我希望你可以冷静下来,等会见到太妃的时候,她要是看到你惊慌失措,肯定会失望的。”
毓灵勉力挤出一丝笑容。
“南宫姐姐,你说得对……刚才,谢谢你。”
南宫怜心挑了下眉,笑道:“你欠我的恩情可太多了,恐怕谢不过来哦。”
“噗哧~”毓灵笑了出来,紧张的心情顿时放松许多,大营就在眼前,马儿不紧不慢往前走。
毓灵望向蔚蓝的天空,慢慢说道:“南宫姐姐你呀,是我的大恩人呢。我肯定是世上最幸运的人吧,最好的师父,最好的师姐,最好的鸢儿,最好的南宫姐姐,全部都是最好的。刚才我是慌了神了,太妃她胆儿小,我猜她肯定惊吓多过伤痛。等会儿我去见她,麻烦南宫姐姐把小狐狸清理赶紧,她肯定会很高兴的……”
南宫怜心绽露美丽的笑容,毓灵在长大。
“这等小事,自有臣妾代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