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时候照样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荒郊野外的木桥上满地水花轻盈的跳跃。
身著墨兰衣袍的男人渐行渐近,抬袖的时候露出月牙色的里衣,微长墨发,发根及肩。雨水顺着宽大的衣袍流下,在正圆的流云纹路上绕过,滴落在桥面,溅起美妙的图案。
“胧月。”男人低沉的嗓音略带沙哑,平静没有任何感情。
那一瞬在桥头的身影径直移动到了男人的身后,俯首称臣的动作早已熟稔:“是。”
“如何?”男人转过来,展露半边俊美的侧颜,因为黄昏的小雨,眼角的泪痣也是朦胧闪烁,“安倍晴明的七曜咒。”
平胧月低头叙述:“成功了……只是——”
“只是?”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虽然没有任何傲慢的意思,但是气场却强大到不容逼视。
“只是没有需要我动手。”
男人注视着远方,若有所思:“是吗……那你继续监视。”
言毕起身,平胧月还要多说,抬首男人已经消失无踪,只能对着降临的夜色独自离开。
慢慢往回走,街道上人烟稀少,隔着路中的木桩花坛,看到对面走来一对撑伞的男女,平胧月绕路转弯,背靠着墙面:
“源千夜吗?”
绑住了眼睛前行,一路畅通无阻,橘友雅撑着伞不敢置信:“你是能透视吗?”
源千夜摇摇头,“不,只是能很好的感觉到周围的状况而已。”
“看不见……却能感觉得到?”
“也许和看到的不同,感觉的世界里只有黑色和红色。”
“是吗?”橘友雅凑到她面前,“那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模样?”
“……”
“怎么不回答?是不是一团红色呢?”
“我……脑海里已经记下你的模样了,我见到过你。”
“原来你是记得的。”
“抱歉……那个时候伤了你。”
感觉到有雨打在自己身上,才反应过来身边的人停下了脚步,“怎么了?”
雨伞倾斜过来,男人笑得温柔,如春雨绵绵,“只是惊讶你也会说抱歉,该对不起的人是我。”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雨水沾湿各自的一边肩膀,橘友雅又把雨伞挪过去一点,“千夜。”
“什么事?”因为被询问而习惯性的抬头,头顶却传来笑声,“明明看不见,抬头做什么呢?我现在的表情,你很想知道吗?”
“……”感觉到自己被戏弄的源千夜,也没有怎样反驳,只是转身离开,“我要回去了。”
但是这一次,男人却拉住了她的手,靠近过来为她挡雨,“就这样生气了?我只是对你的能力很好奇罢了,你看现在路上人不多,能感应到具体数目吗?”
“……”
“说说看,真的……很好奇,因为自己没有这种奇怪的能力。”
“这……”心里默默叹一口气,只能稍作感应,四处转过,口中默默数着,“一、二、三四、五……”
“是无差别感应吗?只能感应到人,却感应不到是谁?”
“不,其实不算是感应,这是麒麟一族流传的秘术,记载在坤元……”没想到不经意间就会提及不想再回忆起的东西,源千夜的的停顿让人狐疑,但还是很好的接了下去,“俗称天眼,就算闭着眼睛,也能看到东西,只是不如眼睛看到的那样清晰多彩而已,判断的时候,依赖的是对方的气……”
算是有所见识的男人,微微颔首,侧头低着继续注视她。
而等身边的人默数到“十一”的时候,突然觉得大脑的神经颤动了下。
天眼的感应与莫名而又熟悉的气场交汇的时候,源千夜居然一把扯下了丝带,刚要追出去的时候,却是被身后的人一把拉住,“怎么了!”
阴冷而强大的气场突然消失,视野里昏暗的夜色掩映着逐渐发红的眸色:“是……”
“谁?”
墨发蓝袍的男人站在隔着一道花坛的拐角,挥袖慢慢离开,那左脸暗红的伤痕像是隔着千山万水印到了她的眼中,和她脑海深处的那一幕慢慢重合。
捂着眼睛蹲下来,像是受不了这样的冲动,一次又一次告诉自己:“不会的……不是……不是他。”
雨越下越大,直到淹没视野。
“源……时雨。”
第二天在藤姬府集合的时候,显然大家都充满着干劲,源赖久给天真配备了一把削铁如泥的好刀,这些日子他们两个倒是相处得不错,天真从他那里学到了很多武士道,加之日曜催化的力量,可谓士别三日,刮目相待。源千夜又是带上狰狞的面具,看着恐怖的假面,再联想到她昨天的真颜,不自觉就想到了那个传闻中的齐陵王,总给人美丽而强大的压迫感。
七曜之中,源赖久剑道第一,天真也算不差;安倍泰明阴阳术信手拈来,永泉在东之光学过幻术,吹出的笛声可以催眠。所以平胧月的茬儿很自然的就找到了橘友雅:“少将大人,你的武器呢?你不是靠着千夜保护你吧?那可是很丢脸的。”
“我私认为跟着千夜是不需要动手的……并且,这将是很好的接近美人的理由。”男人拔出腰间的折扇,凑上前来。
“原因么?”这就是选择和她一组的原因吗?果真是很睿智而便利的方法。面具后的眼神瞥了一眼,也不再追究。
天气不错,这段时间因为觉察到有鬼族上层进入平安京,试图笼络神子,安倍门下的阴阳师已经悉数出动,三人一组,在朱雀大街上巡逻。往常陆陆续续的人流恢复了多年以前的车水马龙。
偶尔也有王孙贵族坐着牛车来来往往,直到一辆车擦身停下,两人才止步转身。
下车的是治部中丞的千金,乌黑的长发披落到臀部,妖冶的红唇媚眼,很有少妇的气息。
“谁?”
橘友雅止住:“只是曾经交往的一个对象而已,不用紧张。”
“……是吗。”按住刀柄的手垂落下来,端详着来人,“但是……”
“少将有好多时日都没来见我了,难道是有新欢了吗?”女人莲步款款走来,团扇半遮着颜面。
看着橘友雅上前,分明要阻止的心意还是按捺下来,只听他说:“怎么会,只是公务繁忙而已,冷落了美人,真是我的罪过。”
“这位是?”女人已经挽上橘友雅的胳膊,眼角的余光向着身边的人看去。
虽然隔着面具,但是源千夜冰冷的眼神所散发出来的气场还是吓着了来人,“那我先走一步了。”
“拜托了。”
背转过身的时候,身后的女人依然在纠缠着询问自己的来历,阴冷的表情越发凝重,“这个女人……”
第一次带着好心情奔跑在街道上,古代的城镇虽不如未来这般繁华,但总洋溢着一股温馨温暖的气息,神子几乎是每家每户的流连过去,一会儿拉了天真快跑,一会儿招呼着源赖久怎么还不跟上来。
天真遇上刚来这个世界交上的朋友,两个人聊得热火朝天,正在兴奋的时候,就听远处一声尖叫,回头的少年立马反应过来,“小茜!”
现场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大喊着小茜的名字拼命往里挤的天真好不容易看到摔倒在地的神子,赶忙扶上去:“小茜!”
“这位大人不是号称京城第一武士的男人吗?真是的,我还以为自己会遇上源千夜呢!”
抬头的时候才看到源赖久已经和一名金色短发少年打得风生水起:“怎么了?”
神子惊魂未定的站起来:“刚刚……撞上了他突然就没了力气,还好是赖久发现及时……”
“是吗……鬼族么!”
那耀眼的金发,和自己头上的如出一辙。刚来这里的时候,就是因为头发的问题而遭人屡屡拒绝和冷眼相对,没想到所谓的鬼族,果真是金发。
“他是……不会错,他就是是鬼族……”
看似年仅十岁出头的少年翻身腾跃,落地烟尘四起,源赖久衡量剑道,大风吹起额间的刘海,力量比起以前来强大不少,“原来已经聚集七曜了啊?”
“这样的话……”看着源赖久因为保护神子而奋不顾身的姿态,少年加以耻笑,“也只是这点微不足道的力量,你不是我的对手。”
在少年的攻击下,擅长剑道的源赖久居然屡屡后退:“怎么了?区区人类就只有这点能耐是不是?就算通过七曜咒获得了提升——”
一旁观战的天真把神子推远,拔出腰间的佩剑,与源赖久并驾齐驱:“那加上我呢?臭小子。”
二对一的结果有点玄,少年邪笑着后退,“看来以后的战斗会有趣得多,我倒有点期待了……”
正打算追上去,可是少年突然退后一步就凭空消失到难以触及的远处,“下次再决一胜负吧!天之七曜。”
人群散去,源赖久即刻回去问候神子,好在大家都只是受了惊吓,并没有任何受伤,“看来以后还是小心为上,神子殿下。”
岩洞里石笋滴落着水珠,在空旷的气氛中回荡着淅沥的声音,虽然处在深处,可是莫名飘洒的光线照亮了四方,一方洪亮的水面,偶尔溅起一圈圈的波纹,身著华丽衣袍的长发男人对着池水轻轻露出一抹微笑:“回来了吗?”
齐耳短发少年的身影顿现,不羁的走过来道:“还以为是多么厉害的角色,就算得到了七曜咒的力量,也不过如此。要不是亚克拉姆大人让我去试探一下的话,我想动手的话一个人也是可以的。”
“谢夫鲁,轻视敌人的后果可是不堪设想的。”虽然这么提点着,但是唇角依旧露出不屑一顾的笑意。
“怎么是轻视呢?只是他们太弱了而已,比起地之七曜,他们显然逊色得多。”
“是吗?”
“要不是……暗部那个女人杀了我们的七曜的话,现在也用不着亲自动手了。地龙召唤的七曜,显然比天龙要强大得多。”
“他们还刚刚起步,恐怕日后力量会得到强化,那么这段日子就不得不提前考虑除去他们了。没想到安倍晴明,果真利用了天龙召唤七曜,应该是嫉妒我们当初的七曜吧?”
“对了亚克拉姆大人,那个地龙日曜呢?她还在修养吗?什么时候可以出来战斗,她的力量还是很需要的。”
“日曜正在休息,六曜一夜覆灭之后,她的力量也逐渐恢复,越发强大,会是我们必不可缺的力量。”男人站起身来,冗长的金发拖了一地,走过少年身边。
“哎,他们两个还没回来?真慢啊。”少年自由自在的踱步,显得傲慢十足,突然停顿一下,男人回头问道,“怎么了?”
“到现在才想起来,席琳要去试探的金曜和火曜,火曜岂不是……”
“才注意到吗?”
“很过分啊,这样的大事应该交给我才是,她曾经一口气杀了我们的六曜,我也想见识一下她是什么样的人。”
“这种机会,以后多得是。”
虽然隔着数条街道,神子的尖叫声还是被其余六曜感受到,正在郊外和怨灵周旋的泰明与永泉停手,而这边逆着人流漫无目的走动的源千夜也是猛地睁开双眼,转身一瞬,灵闪超越人群。
凭着感应追到的时候,牛车已经空无一人。
美丽的庭院,却是充斥着血腥的气息,源千夜背手握住刀柄,随时准备一战。
殿阁内香气缭绕,奏乐完毕的侍女退下,美艳的女子换装完毕,慵懒的坐到俊雅的男人身边,埋进他的胸怀:“橘少将大人……”
男人轻笑着拾起酒盏,“怎么了?”
红艳的指甲顺着胸口往上抚摸,女人的眼里露出一点深邃的戾气,语气却依旧矫揉:“大人许久不来,妾身日思夜想……”正要触及脖颈的手指突然打住,随着一阵狂风席卷,殿门猛地被剑气一劈两段。
男人眯眼,女子扬唇:“现在才来不觉得太晚了吗?”
承影剑转腕而过,对准了华贵的女子:“鬼族。”
妩媚的女人笑得骄傲,猛地掐住身边男人的脖颈:“你敢靠近吗?”
源千夜默不作声,橘友雅的镇定更是让人捉摸不定,“你们……”女人一把拽起橘友雅,“如果想要金曜的性命,就乖乖的贡献你自己。”
“为你的同伴报仇吗?那六个人。”
“……的确本来只是来试探一下七曜而已,但是想着趁此机会除去你们的话,也就少了日后的麻烦了。”女人大笑起来,艳丽的血盆大口似乎要吞噬掉所有。
源千夜收刀入鞘,女人立马警惕起来。
“名字。”
“名字?”
“我需要上报死在我手里的对象。”
女人瞪大眼睛盯着源千夜,橘友雅侧头看一眼:“根据鹰通给的消息,应该是那位鬼族首领得力的手下,女的话,席琳就是她的名字。”
“席琳吗?”眼睁睁的看着眼前杀手一般的存在解开自己的面具,自己却不知作何反应,只是下一秒,面具脱落的时候对上她的眼眸,那滔天跳跃的红色一下反射进自己的眼中,还在慌乱的时候,掐着脖子的手突然像是烧着一样,席琳连忙甩手跳离,等到回头,源千夜的承影剑已经逼近眼前,狰狞的面具已然系上,“太慢了!”
若非鬼族的行动迅猛,现在恐怕已经被竖着分尸了,承影剑从左眼划过,半边脸鲜血淋漓,来不及咒骂,只能捂住滴血的眼睛,猝不及防的逃跑。
可是再快的速度也逃脱不了她的追击,那张惊悚的面具一旦逼近眼前,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混蛋……”
等到她指剑过来,以为必死无疑的时候,殿阁内的男人突然撑着墙壁就要倒下,眼前的死神一样存在的女人终于止步,回头翻越围栏,跳进了殿阁。
席琳趁机逃离,殿阁里的橘友雅捂着脖颈处的伤口咬牙,跌倒的时候顺势被来人扶住:“痛?”
“没事……”口上这么说,可还是揪紧了源千夜的衣褶。
“我帮你。”将他扶坐到地上,撇开衣领就看到热烈的火焰在颈项蔓延,已经成形燃烧,“抱歉,为了救你刚刚才解开封印的,现在就重新封印。”
“……我知道的。”
咬破指尖,血液滴下,渗入男人的肌肤,火焰像是被浇灭一样,呲呲的冒出黑烟,男人咬紧牙关,等到血液完全封住火焰,红色沉淀下来,还是松劲倒了下来,源千夜托住,“没事吧?”
想要回头展露给她一个放心的微笑,可是一转动脖子就疼得死去活来,橘友雅还没对上那张面具,就已经晕倒了过去。
那个时候的回忆,随着疼痛的感受,又是慢慢浮出水面。
昏迷中的男人一直摸着自己的脖颈,眉头皱得苦大仇深。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自己府上,源千夜站在一边回头:“你醒了。”
橘友雅慢慢坐起,回想起曾经的事情,“还记得吗?那个时候……那个时候你没有丧失理智杀我,我一直很好奇,究竟是什么力量唤醒了你?”
源千夜保持沉默,良久才起步离开:“好好休息,明天还要继续。”
“是因为……我喊了‘哥哥’么?”
飞舞的长发落下,“又来吗?”
虽然看不到面具后她冰冷的神情,但是脖颈间逐渐传来的痛感能够体会她按捺的愤怒:“我想你的情况一定比我复杂。”
“你不必过问,这与你无关。还是说,事到如今你要为自己的兄长报仇?”
“报仇?”橘友雅无奈的苦笑,“我并不想自寻死路。”
“你有这样的觉悟就好。”正要离开的源千夜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转过身来,把橘友雅平日里随身携带的扇子展开,那画面上原本只是简单的条纹而已,此刻却是两面绘上了纷飞的紫色花瓣,“为了你的安危着想,还是决定传一个术给你。”
“哦?”橘友雅有些新奇的接过扇子,“这花是……”
“《芥子六合卷》第五重,一旦下令,这些花瓣将成为最好的利器。”
“怎么下令?”手指触碰扇面,花瓣就随之挪动,弹开一瞬,花瓣全都涌了出来,缠绕在指尖,“原来如此。”
“这是灵血咒指引的,因为我曾经咬过你,用自己的血给你封印过,所以这些花瓣才会保护你,对别人是无用的。”
“真的是优雅而方便的武器……”
“不……这是非常残忍的武器,芥子六合卷第五重能够以自己的意念控制无主的万物,花瓣和落叶,或者泥沙和水流,把人穿膛破肚。”
“是吗……”男人若有所思的看着扇面,并没有露出以外恐怖的表情,“桔梗……你喜欢桔梗花么?……无望的爱,真是忧伤的花。”橘友雅偷偷看她一眼,面具下的脸色显然有变,“才不是!”
“桔梗……是橘氏的代表花,不是吗?”
“原来是这样,为我量身定做……那能换成碧桃花吗,其实我个人不太喜欢桔梗。”得逞的男人像是得寸进尺一样提着条件,趁她还觉得有愧于自己的时候。
“……不可以。”
“为什么?”
不知为何,只要话题一深入,就会触及自己不想回忆的地方,所以这才是源千夜选择沉默寡言的原因。但是一直畏惧,一直躲避,也不是办法,所以这才忍着内心的抵抗,一字一句说出来:“碧桃花……那是麒麟一族的诅咒之花。”
猛地合上扇子,男人眯起眼睛,似乎在确定自己有没有听错。
“应该说,碧桃花只是西之暗的族徽,而不是麒麟一族的。因为碧桃花焚起的圣火,可以毁掉麒麟的不死之身。”
“那是……”
“那是我麒麟一族的宝典《坤元中宫卷》上记载的,不会有错。”
所以西之暗才会种满碧桃花,不是因为它给人带来阳光,而是人类在处心积虑的防范着麒麟一族的他们。
于是东之光的那一片碧桃花的含义也是不得而知了,根本不是为了什么吊唁和怀念,而是始终将麒麟一族的他们拒之门外的证据。
“这种事情……是否不可以告知别人?”
“是的,只有东之光的三位长老知道而已,因为要保留麒麟的血脉,决不能透露出去。”
“……”
“而对于你,如果有报仇的意愿,这是条明路,因为你对我而言,实在太过弱小,这不是讽刺,而是警告,尽管同为七曜的我们,如果对上,我也不会丝毫手下留情,橘友雅。”
当你完整而严肃的把一个人的名字说出口之后,这种语气就是最为无情的要挟。
看来无论怎么努力,总会触及她的底线,应该说,自己本身就是想要了解她不为人知的一面,得到这样的对待是最平常不过的。
“但是……是不是只有强大的人,才能让你执着呢,千夜。”
“……是的。”
脑海里似乎回忆起一些早该尘封的往事,以至于离开橘友雅的时候,闭着眼睛前行却被荆棘绊到,猛地反应回来,撑地翻身跃起,连贯的动作,没有一点迟钝。
那一瞬间像是时空交错一样,原地却有一抹矮小的身影被绊住,要跌倒的时候有一只手揽住了她。
回头的时候模糊看到一高一矮的人影,“连走路都会摔倒的话,以后要怎样进入暗部,保护我们的王呢?”
“啊啊,我就是不如哥哥厉害,你指手一片碧桃花都能杀人,反正我只要乖乖的待在家就好了。”
嘴上是取笑,唇边却洋溢一点暧昧的温柔,少年抚摸女孩的脑袋,“害怕吗?”
“不害怕,因为哥哥不是敌人,就永远不会害怕。”
牵手一起走过,可是就在一瞬间,全部的景象颠倒,月色昏黄,西之暗一片汪洋大海,少年已然成长为挺拔英俊的男人,受伤跌倒的少女如何哭泣,他都没有回头。
“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敌人,知道吗?”
红色的发根过肩飘摇,壮阔的波澜就要将这里吞噬,男人离开之前的声音一遍遍回荡在耳边:“没有力量,你就永远找不到我报不了仇,等到你学会了没有武器也能杀人的时候,才配出现在我的跟前。”
“听好了!以后的我和你,不再是哥哥和妹妹,而是天与地的差别,源千夜。”
抽出承影剑,剑光秒过,荆棘碎裂,源千夜收刀快步转身离开。
夜幕逐渐降临,岩窟内半明半昧。
依库泰达尔回来的时候,谢夫鲁坐在岩石上发呆,“哟,回来了。”
“那个阴阳师,恐怕有点棘手,他绝对不是人类的实力。”
“是吗?我试探的第一武士,倒是容易对付得很。”
“席琳那边呢?”
“她抽中了鬼牌,遇到了那个传闻中的暗卫首领,差点没命回来,现在正在向主公撒娇呢!”谢夫鲁蹬腿跳了下来,抱胸嬉笑,“一早就说过了,那个金曜不是表面上这样容易中计,真正沉溺于酒色的男人是不配被选为七曜的。”
“原来如此,看来最棘手还是当初杀死地龙六曜的女人,源氏千夜么?”
“不知道主公什么时候指派我们去杀那个女人,我可是跃跃欲试呢!麒麟一族的话,打起来应该有点意思吧?”
依库泰达尔抽刀擦拭,“还得看主公的意思,如果随便指派我们过去的话,恐怕都得送死,毕竟那种不死的怪物,比起我们来更为强大。”
少年不以为意,“为什么?我就不信两个人上的话还打不死她。”
正是争论着,带着假面的男人已经拖着衣袍出来,“商量对策吗?”
依库泰达尔比起谢夫鲁更为恭敬一点,收刀欠身,“拉克拉姆大人。”
“席琳怎么样了?要是真的这样丧命了,她的存在也就没意义了。”谢夫鲁嗤笑道,“那个源千夜,果真这么强大?”
“这个源千夜……”假面下眯起视线的男人稍加停顿,“虽然强大,但也绝非没有弱点……这是个矛盾点,对方的势力壮大起来,相对而言我们也需要力量,所以……考虑再三,就不得不考虑和南之炎的阴阳师合作了。”
“唉?”谢夫鲁瞪大眼睛,“我们鬼族要和那种半仙族联手?那个目中无人的老太婆,我才不要和她们相处。”
依库泰达尔倒是觉得不错,“照现在的状况来看,联手才是我们的出路。如果作为地龙日曜的兰回来,这边的情况会缓和许久,再加上南之炎的势力的话,对付一个源千夜是绰绰有余的。”
“你们不要忘了,源千夜不重要,关键是平安京的幕后还有东之光元老院,如果利用了南之炎,我们就可以作壁上观,坐收渔翁之利。”
谢夫鲁还是怀疑事情的可能性,“可是南之炎为什么要为我们鬼族办事呢?”
依库泰达尔解释道:“这就是你所不懂的了,话说起来,那个时候你还没出生呢,谢夫鲁。”
“所以才叫她老太婆嘛!真是的。但是兰姐姐要是回来的话,我一定欢迎,好想见识一下天龙日曜和地龙日曜,究竟哪个更加强大呢!”
最后一丝光线泯灭,一切陷入黑暗,很快精彩就要呈现,夜晚更让人有心动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