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泉能够醒来实在是太好了,因为七曜大为受挫的缘故,元老院考虑到人手问题,竟然加派了人员过来。其一是安倍泰明的师弟安倍泰继,其二是大家怎么着也不会想到的人——藤原深苑。
那个为了家族甘愿奉献自己的青春和未来的少女,到了现在已经长大成为美丽而坚强的女性,像是开在夏天的花朵,顶着骄阳绽放到最完美的姿态。
原以为她到来的时候,大家都会面面相觑,不知怎么做。事实也正如此,当藤原深苑由东之光的人送来的时候,就连源千夜面具下的表情也是一愣。藤姬和正在院子里散步修养的鹰通更是呆在原地,忘了要说什么。可是等到藤姬的眼泪扑簌簌的留下来的时候,深苑才第一个开口:“抱歉,我来晚了。”
而正是从花町回来的橘友雅与前来藤姬府探望的平胧月撞上,正被她讽刺的体无完肤的时候,进门的一眼就看到了不太熟悉的女人,穿着紫色和服,回头两个人对视,都露出了不敢相信的表情。
但是这样的表情又是极为差异的,虽然都是惊,但一个惊讶,一个惊喜。
正因为这里不仅有哥哥和妹妹,还有自己的心上人在,深苑对于元老院的安排简直觉得是上天的恩赐一样。可是这样的见面也是极为尴尬的,因为曾经发生的一切已经让大家明白她的深情眷恋,现在接近橘友雅的话,就像是二度确定她自己的爱恋一样。
那么,究竟是该正常的打招呼,还是说……热泪盈眶的埋怨他呢?
但是在她作出举动之前,优雅的男人已经先行一步,温柔的笑起来,折扇半掩唇线:“是吗?深苑公主回来了,看来以后探望的事情就可以免去不少了呢!”
虽然过去三年,但是深苑的样子他还记得清楚,因为这样一个少女,他的艳名可谓是空前的提升。
但是老实说,他其实连她的手指可能都没碰过。可能的意思是,他并不确定这个女人有没有反过来自己主动碰过他。
他也承认自己喜欢女人,是因为男人的天性,但并不表示所有的女人他都喜欢,他喜欢的是单纯的简单的少女,而不是现在站在他跟前的看起来这样端庄贤淑的女人。
因为这样的女人,会让人摸不透该用什么样的方法攻略她们。
如果出言轻佻,她会拒绝,如果太过冷漠,她会不悦。
就像现在对她这样随意,对方脸上的表情显然是深深的失望与怨恨。
藤原深苑是可怕的,因为敢于牺牲自己未来的人,可见是有多大的勇气,更有像东之光圣殿那样可怕的地方,她都敢为了爱情逃出来的话,试问还有什么她不敢做的?
橘友雅妥善的思考,如果因为她一个人的存在而使得他正常的生活被打乱的话,他绝对放弃攻略她。
打破这样局面的人是平胧月,她像是个二流青年一样,吊儿郎当的伸手搭上橘友雅的肩膀,伸手指指眼前这位:“过去的女人吗?”
男人也是习惯性的微笑,“不……算不上吧。”说这句话的时候,像是不由自主隔着平胧月往那边看一点,源千夜正安静的站着,只有微风吹散她及臀的银色长发。
深苑由藤原家的人带进了主屋,大家忙碌着一切,而这边安倍泰继接着过来的时候,作为同门的泰明冷淡的说了几句,并没有任何在意或不在意的倾向。
见过神子之后,源千夜就要随同七曜的步伐离开,去朱雀大道上巡逻,可是身后有人从屋子里跑出来:“源统领,请等一下!”
叫唤的人是深苑,她先微微鞠躬,才温和的微笑起来:“想起来源统领身上有伤,不如让我一起看了。作为守护平安京的你,要是带着伤走动的话,遇到麻烦就不好了。”
“伤?”橘友雅一眼对上旁边的人。
“是的……源统领没有说吗?她昨天做错了事,受了元老院的处罚,那些只针对麒麟一族而施加的惩罚,不像其他伤痛,转眼就能恢复的。所以今天巡逻就拜托给别人好了,有赖久的话,据少将大人一定会安全的。”
被大家的视线包围的女人似乎没有预料到,有些发呆的样子,等到神子第一个冲上来过问的时候,她才解释:“没什么,神子不必担心。”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永泉才醒过来,你却又遇上问题了……是因为鬼族吗?你做了这么多,元老院还要惩罚你……”
眼前的少女像是替自己委屈一样,这样的感受在心里激起一点小小的波澜,但是也没有动摇源千夜一点点意志:“这是……应该的。”
永泉在一侧抓住衣角,橘友雅的视线如细水长流一样,看大家犹豫不决,这才走过来分来她们两个:“神子殿下请不用担心,如果是千夜的话,一定没什么问题。”
说着就拉起身边人的衣袖,“那我们先告辞了,你们也快点去巡逻吧,让平安京的百姓处于一时半刻的危险都是不该的哦。”
藤原深苑上前又止,咬住嘴唇。
神子还在幽怨,平胧月在一旁无论怎样挑逗,她都进入不了气氛,抬头的时候,平胧月正在瞪大眼睛看她,两个人吓了一跳,各自摔倒。
安倍泰明正好给永泉看完状况,确定无误要离开,途经这里撞上,神子连忙爬起坐好,微笑一句:“泰明和永泉走好,今天也要拜托了。”
永泉微微一笑,泰明却皱起眉头:“神子的心,很乱。”
“哎?!”少女往后退一步,捂住胸口,难道是心灵感应?
永泉慢条斯理的解释:“神子一定在担心千夜的状况,我也是,十分的担心,但是她本人不肯透露,我们也不好强迫。”
“……那样的话,小茜你以日曜的命令让她接受治疗不就行了吗?”
“不行啊,我不想这样做,像是逼迫她一样。”
“既然关心的话,还管得着这么多规矩吗?真正为她好才是啊。”平胧月的见解十分到位,就连永泉也是万分赞同,等待神子的决定。
少女深吸一口气:“……非常好,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我们现在去找千夜,带她回——”
平胧月拦下来说:“我觉得还是去橘少将府上更好,这里人太多啦,千夜一定不肯在这么多人面前暴露她的伤口。”
“说的是,那就去橘少将府上,现在出发。”
淡紫色的桔梗花像是摒弃了该有那种矜持和冷漠,在橘家的墙上妖冶而华丽的盛开。
“唉?原来以为你这家伙的府上全是美女呢,居然走过都看不到几个人影,好奇怪啊!”平胧月像是参观一样,恨不得将橘府全都打量过去,似乎早就忘了来这里的初衷。
并没有搭话的橘友雅淡淡一笑,向着神子有礼的出手:“这里就是在下的房间,由神子陪同千夜进屋就可,我去准备药物,永泉殿下负责请大夫过来。”
“好的。”
这样安排好了,有人却不开心了,“不需要我帮忙吗?难道我就只能看看,一个人很无聊的。”
“刚刚看你这么兴奋,就知道你想到处逛逛啦,橘少将都给你空出时间了,不行的话,你和泰明一起去巡逻也可以的。”
“那很无聊的哎,要是遇到鬼族就不好了,最近你们七曜被袭击得很惨呢,我还是老实点待在最安全的小茜身边好了。”平胧月笑嘻嘻的坐下来,“顺便帮一下你们。”
源千夜首先推开和室的门,迎面的是从窗外吹来的清风,吹散一头银色长发。
“千夜,把衣服脱下来的话不会介意吧?”
因为是神子的好意,自己并没有拒绝的权力,安静的女人也只好伸手拉开前襟处的蝴蝶结。平胧月像是非常好奇,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源千夜。
传闻中的麒麟一族,究竟是不是在身体构造上也和普通的人类不同呢?真是让人期待啊。
可是结果是失望的,因为很明显的眼前这个女人有着白皙肌肤的正面,中衣的领口隐隐约约露着胸部的曲线。
怎么看都是一副养眼的图画啊,平胧月又是摇头又是点头,似乎在内心做着评论一样。
看起来一点也不结实的身材,应该说比起普通女人更加有一点神圣而美丽的光芒,但是这样说得话,那样的圣洁之感反倒会勾起人的欲望。
因为没有人碰过她,理论上是这样的。
但是坐在源千夜身后的少女却尖叫起来,感觉到自己反应过度的人深深捂住自己的嘴巴,眼神像是要哭出来:“千夜……你的背上……”
平胧月闻言跑过去,也是大吃一惊,想要触摸又怕弄疼她一样矛盾:“这就是……东之光圣殿的惩处?”
半褪中衣的女人稍加回头:“鞭笞的伤痕很容易消失,神子只需要把身体里的刺挑出来就好,否则的话这些东西封住了我的血脉,会影响我的行动。”
这样冷静的告知自己的伤痕,并且丝毫不为这些病痛皱眉的话,到底是因为麒麟一族的特别还是说,她根本在逞强?
少女抓住她的肩膀,“告诉我,为什么东之光要有这样残暴的惩罚,你究竟做错了什么?”
“不……只是小事而已,这些对我而言没有太多痛苦,神子照我的话做就好。”
平胧月深吸一口气拉开神子的手,鼓起勇气说:“小茜,我们还是照做的好,一味的埋怨解决不了问题。”
等到把最后一根刺挑完,就算真如源千夜所说不会感受到痛楚,可是她分明一直在滴冷汗。
因为听不到她的呻吟,看不到她痛苦的表情,所以只能忍住自己的害怕,静下心来,努力的一点一点把全部封印的锥刺挑出来。
本来是数道深浅不一的鞭伤,此刻却被伤口流出的瘀血填充,小茜已经吓得不敢动手,只有平胧月能够胆大的拿着毛巾给她擦拭。
“一定……很疼吧,这么残忍。”
“不……这是必要的,因为不封住血脉的话,在行刑的过程中,我会因为疼痛而失控的。”
鲜血沐浴的背项悉数擦过之后,原本的鞭伤也是慢慢消失,好像随着她血液流过的方向,正在逐渐愈合。
那么,在现在看来像是新生的肌肤背后,究竟受伤过多少次,痊愈过多少次?这是得益于麒麟族的自我治愈能力,还是说根本就是因为麒麟之身多遭受的折磨?
等到从房间出来,三个人都默不作声。
“……已经完成了吗?”倚在门边的男人站直,目光追随着源千夜而去。
可是率先冲上来的却是神子,针对刚才发生的那一幕幕,她好像有太多的不理解,太多的不忍心:“橘少将大人……千夜不是跟王上差不多地位的存在吗?为什么她给元老院做了这么多事,还是要受到这么残忍的惩罚……你告诉我,究竟是我对东之光的理解有误,还是那里根本就是一个冷酷得没有人性的地方……”
男人不做回答,淡淡的看着源千夜所在的方向。他要怎么回答,这种事在十年前就已经知道了,源千夜曾经替王上担下的处罚,这十年来,不曾少过。
因为圣上是凡人之躯,打不得更怪不得,元老院也是出于底线对王族的尊重,所以作为王上的护卫,就要承担一切王上的罪责。
不要说是她心甘情愿为王上办事,就算是王上故意找茬让她吃亏,她也不能做任何抵抗。因为麒麟一族有不死之身,所谓的不死之身用途就在这里。
“……为什么,不说话……”少女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你们不是四大家族吗……在元老院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千夜她……”
男人有所不忍,摸着少女的头发,将她纳入怀里:“神子知道吗?千夜的家族只有她一个人了,所以才在元老院孤立无援,任人宰割……”这样的说法也许不对,但也是唯一能给出的解释,“所以现在我们有着成为她同伴,保护她的义务。”
说的没错,正是因为现在的她是一个人,没有了强大的西之暗作为靠山,她只有努力挨过一切……但是更重要的一点,她现在所受的痛苦,全部是由那一个人亲手造成的。
因为他的叛逃,连累了全部的暗部成员,导致现在麒麟一族仅存的血脉,生活在黑暗中已经成为习惯。
午后的阳光异常热烈,红衣少女行走在大街上,走过热闹的集市,走过萧条的乡间,直到一处断桥,回头才发现西天边有浓云密布过来,羊肠小道间的农人都在匆匆忙忙的往回赶。
桥的另一头是带着斗笠的女人,穿着一身黑色典雅的和服,手持宝剑,似乎在等待少女的到来。
“胧月。”
“是你,神乐。”
仔细看去女人的身形很好,但是说话的声音却是十分沉重沙哑,“神无月殿下归属新西之暗,以后你我要里应外合,监视好七曜和鬼族。”
“那殿下呢?”
“殿下去了西之暗故地,要取回遗留的宝物,我等暂时听从新西之暗首领神武大人的命令就好。”
“宝物吗?不是《坤元中宫卷》吗?”
“不,那是‘诸神’。”
在天空飘起第一滴雨的时候,和美的阴阳师也走到了这座城池的边缘。
因为浓云席卷而来,所以刚过午后的天空即刻变色,黑压压的云雾从四面包围过来,仿佛风云际会,雷电也是跟着一声一声,很快四下就只剩下两个身影。
站在这一片风起云涌中央的是依旧从容的安倍泰明,而隔着一块田地的身着相同的阴阳袍的少年,风吹过他的斗笠,一头乱发遮挡的面颊根本判断不了来人。
“鬼族吗?”
唯一露出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已经被思想和冲动扭曲的声音更是诡异:“安倍泰明,我很早就想这样正面和你较量了。”
美丽的阴阳师眯起视线,似乎在衡量对眼前人的熟知度。在东之光圣殿给的档案里,并没有说明鬼族有阴阳师的存在,除非是——
那个师父时常提到的,当年背弃平安京的一族——南之炎。
那是和自己的师父差不多强大的存在,南之炎的首领抢走了阴阳师至高的秘术《直符灵动卷》,所以今日之争的意义为何?只有一个原因了。
“原来是联手了,鬼族和南之炎。”
“没错,所以今天就是你——天之月曜的死期了。”
算是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但是他战斗过程中所爆发的潜力并没有能够置安倍泰明于死地,反倒自己无法把握住的情绪,把他毕生所学抛之脑后,一心只想用绝招解决这场战事。
少年像是秉承着无法忍受的愤怒与憎恨,带着诅咒的阴阳术接二连三的攻过来,但是均被沉着冷静的对手一一破解。
因为出自同门,所以就连自相残杀也变得这样戏剧化。
像是陷入循环一样,打得不可开交。
为什么在自己为了这一天的到来就要疯狂的时候他还是这么冷静,为什么明明知道自己面对是熟悉不过的同门,他还是可以当做普通对手一样应对。
是否在他的生命里没有特殊这个词语?是否他这样的冷静与强大是自己无法超越的?
不,不会的,师父会不喜欢自己,完全是因为师父的偏爱,因为眼前的人是跟曾经的师母有着血缘的存在,所以自己的地位才会变得微乎其微。
阴阳寮的继承人可以不计较,就连外人不知情的评价也可以听而不闻,但是唯独师父给予的温柔和照顾,偏偏只给了安倍泰明!
他也在努力,他也在进步,他甚至为了得到力量不惜加入鬼族,可是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呢?
事到如今,依旧不是安倍泰明的对手。
倒下的少年,斗笠滚落到一边,虽然对手的攻击不至于让他爬不起来,但是大雨倾盆落下,而自己也了解到和对手之间差距的少年,此刻什么也不想,唯有深深的喘息。
“泰继。”就算真相摆在了这个男人面前,他也不曾惊讶,面上的表情平和,连疑问句都这么陈述化,“原因是什么?”
少年想要仰天长笑,可是替代的却是不屈不服的泪水,“我不明白……你是师父的徒弟,我也是;你是月曜,我也是……”
站在一侧的男人表情有一点惊愕,“……”
“我更是得到了清和大人的教导,我以为这样就一定能够向师父证明,我比你更强,更值得他付出时间与关怀……可是为什么……差距还是这么大!”
听不到任何声音,除了瓢泼的大雨,就是自己的哀嚎,“告诉我,你为什么可以这样……师父认同你的理由是什么!难道就是因为你没有人类的意念和心吗!”
“在我还害怕怨灵的时候,你已经能够面无表情的封印;等我能够一个人执行任务的时候,你已经跟随师父进入了东之光圣殿……等我成为了地之月曜,我原以为在这点上,我是特别的,我是上苍所认定的……可是你却又成为和我对立的存在,天之月曜。”
“为什么我拥有的你都有,而我永远企及不到的!你却这么轻而易举的得到!安倍泰明!”
他说的是事实,却又远不及事实的真相,就算作为安倍泰明也无法给他一个回复:“那是因为……”
是宿命吗?还是说师父的偏见,或者他太过固执的品质?
都不是,又都是。
“因为我和你,并不是站在同一条生命线上的。”
虽然是有着类似生活的同门,但是生来不同的起点,就让彼此的心态不会一致。那是因为,他们一个是人类,而另一个,连人类所该有的意念和表情也不曾学会。
田野间的路上,沟渠中的泥坝已经随着刚才的对战销毁,水流横冲直撞,爬在泥泞里的少年就要起身,身后突然出现一抹身影:
“正如亚克拉姆大人所料,你果然不是安倍泰明的对手。”
来人高大的身影对比少年的狼狈,“那么,不足以杀死安倍泰明的你,也就没有必要为我们鬼族效命了!”
扬起的利剑像是一瞬刺破身体,等到少年反应过来的时候,漫天的雨和满地的泥已经埋没他被人推倒的大半个身体,回头看不清冲上来的身影,唯有鲜血喷薄而出,点缀了飘摇的大雨。
“……泰……明?”
男人松手掉长剑,站在一边,看少年不可思议的眼神:“为……为什么?”
男人冷笑:“不是说不懂得人类的意念吗?现在可是露出了不错的表情呢。”男人的语言像是诱惑一样,“来吧,泰继,他就交给你了。现在的他,再怎么样也不会是你的对手。”
犹豫的少年几乎连站稳也难做到,看他迟疑不决的表现,男人皱眉警告:“想好了,或者他死,或者你们都得死。”
因为重伤而无法站起的阴阳师捂住腰间不断溢出的血液,痛苦的表情注视着自己曾经情同手足的师弟,那双眼睛里不再是无谓的空洞,而变得幽深而隽永。
长剑瞬间抽出,鲜血再度染上昏暗的天空,男人将它扔给犹豫不决的少年:“杀了他,证明给安倍晴明看,你才是胜者。”
少年颤颤巍巍的走过来,眼神里是不敢相信。
是惊喜过头还是恐慌过度,已经无法判断,他持剑的双手一直在战栗,仿佛拿捏的不稳,马上就会掉地一样,面对已经处于弱势的安倍泰明,他深吸一口气,举起剑来,男人阴鸷的冷笑。
就在下一瞬间,那长剑猛地绕开安倍泰明,隔空朝男人刺去,眼疾手快的对方几乎是同时用手刃挡住,长剑哐啷落地。
与此同时,男人的手一下擒住少年的脖颈,带着强劲的力道将他吊起,“背叛?你应该明白后果。”
少年的表情痛苦,呼吸急促,根本无法回答男人。
而此刻一直蓄势待发的阴阳师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结印,九字真言一旦念出,带着天罡地煞之气的阴阳术猛地突破相持的两个人,男人被一击撩开,少年已经到达极限的身体落入阴阳师之手,强有力的臂弯半抱少年,一手持着阴阳符,面向已经慢慢爬起的对手。
这就是安倍泰明,任何时候都不会为周围的紧急所干扰,就算处于劣势,也能立马扳过局面。
十年前,当他刚刚成为一名合格的阴阳师的时候,也遇到过这样的情况,被自己的对手所救。
那时候的人,是暗部首领,叫做源千夜。
现在的感情已经分辨不清,如果一次的纵容不够他改过自新,那么两次三次呢?甚至说差点赔上同门的性命呢?
但是,他终究做错了很多事,为了自以为的假想敌,一直在为难天之七曜,不仅是阴阳寮,更有这个平安京,也是回不去了。
所以当下的少年,只能撑着最后的力气,离开自己的同门,慢慢朝着死亡走去,“到此为止,安倍泰明,我承认你是我永远无法超越的对手。”
不再上前阻拦,阴阳师也只是保持沉默。他话里的意思明显不过,永远代表的是他将不再挑战他,也就是说,他选择回去鬼族,接受背叛的惩处。
亚克拉姆不需要无用的下人,更别说现在的心还向着平安京的人,所以男人挥刀瞬间,少年闭上眼睛,仿佛解脱一样,而身为同门无法救赎的阴阳师,慢慢走远,直到走出那一片灰暗。
再抬首,已经雨过夕阳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