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姬归来

作者:liuyan 更新时间:2012/6/29 13:24:14 字数:0

七月十五,中元节,俗称鬼节。

明朗的天空,依旧艳丽的夕阳。

已经这个时间点,王宫里四处张灯结彩,就连外廷的吏部,也在张罗着晚上的夏祭。空气中偶尔有悠扬的笛声传来,断断续续,听不清对方吹的是什么曲子。

断桥边似乎没有太多的人,偶尔路过的侍女也是行色匆忙,因为夜宴,大家都在积极地筹备,唯独一人,安静的站在河边,看着河的彼端,金色洒满世界。

这个最为璀璨夺目的时刻,却无法停留太久,因为夜幕的降临,现在所溢出来的光芒与温暖,将被悉数吞噬,成为明日的期待。

“兰陵王……吗?”因为太过宏伟的乐声,想要通过简单构造的笛子来表现的话,实在有些难度,但正因为演奏者的高超技术,隔着遥远的距离,时隐时现的也给人分辨清楚,他吹奏的是鼎鼎有名的《兰陵王·入阵曲》。

或者还是该说是这个男人的乐感太好,所以在一大群聆听者中,只有他一个人能够识别出来。

干脆就说他无事可做吧,才这么有心情倾听的。

而这首曲子所赞颂的对象,现在正从他眼前走过。

这个河边她走过无数次,停留无数次,也是无数次遇到那个若无其事像在发呆的男人,但是本该面无表情路过的源千夜,却开始为了这个熟悉的影子偶尔选择停留一秒。

也只是一秒,虽然她并没有急事,但还是选择离开。

“千夜,”男人转身的时候,正好和源千夜擦肩,“走得好无情呢,这么美的风景也不值得你驻足吗?”

银色发线就要划远的时候又是停下来,在风中荡漾。

挽留如果成功的话,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样向前跨步,面对这样的风景,两个一起站在原地,停滞不前。

但是就在并肩站着的时候,面具下的表情像是发愣一下,天眼的红色感应里,不再是万年不变的景色,仿佛因为这样的彼此,远天的夕阳正在还原,慢慢还原成五十年前的场景。

王宫、夕阳、两个人。

温暖、温柔、和温馨。

侧头看来的时候,男人依旧看着苍穹,侧脸的轮廓这样明晰,伸手就能触摸。

这样的时候,宁可是用天眼看着周围一切,因为仅凭这点简笔,根本分辨不清这样的场景和五十年前有什么不同。

“千夜。”

就连呼唤她名字的声音也是这样相似,隔着遥远时空,和五十年前的重叠。

可是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而对方似乎也没有让她回答的意愿,“好美。”

就在听完这样含糊的评价之后,徒留一个印在耳边的亲吻,这次首先离开的却是橘友雅。

回头的时候,镜头仿佛一下被拉远到遥不可及的天边。

已经成为一片汪洋的西之暗,映衬着沉没的夕阳,红与蓝交相辉映,此番景色,让人触景伤情。

偶尔浮出水面的陆地,有枯败的植物痕迹,一身墨兰色衣袍的男人慢慢踏过这一片亘古不变的景色。

五十年对于不死之身而言是个极短的时间,但是再度来到这里,仿佛隔了太久的岁月,连一成不变的夕阳也苍老了很多。

在这片衰败的荆棘旁,还曾发生过这样那样的故事,但都抵不上最后的诀别来得震撼。

——听好了,从现在开始,我和你不再是哥哥和妹妹,而是天与地的距离,知道吗?

回首那一片水天相接,仿佛将整个世界连在了一起。

美丽的西之暗,碧桃花所形成的浓云遮盖下的世外桃源,事到如今是真的连一点存在的痕迹都寻找不到了。

而导致这些的始作俑者……

面色温柔的男人微微握紧拳头,露出了极为冷酷的眼色。感应着周围的动荡的水流,闭眼扣指,默念着咒语,天眼的界限仿佛打破所有纷乱的景物,一切变得清晰起来,混沌的水流深处,有强烈的感应正在与他的视线相撞。

伸手抬起,以王者的意念控制周围一切生物的灵性,“坤元中宫第一重——太虚寥廓,肇基化元,布气真灵,总统坤元!”

略带沙哑的声音下令,躁动的海水即刻停止奔腾,“诸神之剑,破除封印,起!”

隔着三百米的距离,平静的海面猛地爆发出一股强劲的水流,破空扬起,又转眼落下。

男人微微睁开眼睛,脸颊上的火之伤痕跳跃着光彩,仿佛随着他动用的法术而生动起来,叫嚣着滚烫的温度。

而映衬着这点光芒的,是男人深沉凛冽的眼神,幽幽的散发着令万物臣服的视线。

“诸神……吗?”

夏祭的时候,皇宫的宴会不太冗长,也就一个多小时,象征性的看完一两个节目,就可以请示离开。

真正有趣的夏祭是在百姓组织的民间,因为夜间夏祭,防止鬼族前来捣乱的七曜必须整夜巡回。而这恰好也迎合了神子好奇的心理。

古代的夏祭和现代究竟有什么不同,这是让人十分期待的。

本该矜持的神子,每次遇上平胧月总忘了少女该有的气质,两个人相遇之后就一直在夏祭的大街上追追打打。天真和源赖久各自跟着,以防万一。

藤姬陪同着深苑,她自从进入东之光后,再也没有享受过常人的生活,这样的夏祭对她而言,算是最为奢侈的狂欢了。

因为那个地方不容许人放纵,不容许露出太过真实的表情,更不容许像现在这样想笑就笑,想跑就跑。

但是也许太长时间的压抑,导致自己已经无法适应这里的自由。

对比神子和胧月,藤原家的女眷简直就是女性矜持的典范,因此守护的泰明和永泉也是四处走走看看,意外放松。

夏祭的街道很长,琳琅满目,怎么绕都走不到尽头,怎么走都不想停下。

就在拐角匆忙撞上,神子只顾着和胧月奔走,一下被人拉扯住,那一头的嗓音平和温柔,像及了某个人的:“神子殿下,请小心。”

抬头果然是安倍泰明,本该习以为常的像胧月那样大大咧咧的说句“谢谢”就好,偏偏不懂一瞬间着了什么魔咒,少女居然无法反应过来,等到对方把他扶稳了才像触电一样缩回,连胧月都忘了就匆匆跑开。

平胧月迟钝的反应不过来,安倍泰明也是意外皱眉,唯有永泉轻轻一笑,仿佛一切自在情理之中。

这样绕了很久,但是头顶的天空不曾变过,因为身边有这样一个人存在的话,仿佛仰着头走过整条街也不会觉得不安。

源千夜刚要走出夏祭的时候,被平胧月抓住,不依不饶就是要一起逛街。因为作为女孩子的话,这种节日就该好好玩一场的,保护什么的就交给男人好了。

橘友雅也要跟着她们的折回,却是看到不远处的身影,仿佛定格在原地。

那样的身影,无论是高度还是胖瘦程度,甚至连侧着的半边脸也这样熟悉。

“……平姬?”

没有经过太多的大脑思考,男人几乎是随着本能追上去,可是少女已经离开,男人更是毫不犹豫的追上前去。

“平姬!”

已经过了街道,周边的环境都变得冷清起来,唯有长风不断穿越着弄堂。

男人跑得太过匆忙,以至于衣襟乱了也没有发现,等到少女的倩影终于停下,男人才停下喘气:“……平姬。”

少女依旧如十年前的模样,再也没有半点变化,男人此刻已经想象不了她究竟是人是鬼,只要是相逢了,就值得他为此追来。

少女的眼里沉淀着悲伤与喜悦,分不清这样的相遇究竟是福是祸。

“橘少将……大人。”

这个声音比起原本的温柔更多了一点说不出的沧桑,男人走向前,少女却退后三步:“你……”

眼前的男人比起十年前的长相,更加突显了英俊与优雅的气质,时间对男人而言,恰巧像酒一样,越久才越发显得无法阻挡的魅力。

隔着很远的地方传来乐声,那里的夏祭还未停止,这里的时间却早就停步。

像是分别千年的恋人一样,两个人都不知所措,一个满心思念无法排解,一个怅然若失无法启齿。

“今天……”

没错,今天是中元之夜,鬼魂集聚的日子,所以碰到昔日的情人也是无可厚非。

可是这又是让人惊讶的,因为男人万万没料到她死了这么久还没有选择投胎转世。是因为家族把她除名了怨恨不已,还是说人世间的留恋让她不忍离开。

男人已经接近眼前,只要一伸手就能抱住,少女的幽灵此刻却开始迷惘,“橘少将大人……我……我一直很想你,想要再见你一面。”

“我也是,”男人俯身看她,伸手想要触摸的时候少女却又闪了过去,“你不知道其实——”

少女满心期待的笑意却在男人出口的下一秒消退:“其实当年的大哥……是真的喜欢你,你们本来可以很幸福的在一起。”

“幸福?”少女幽怨的眼色仿佛夜空一样寒冷,“橘少将大人……你要说的……难道不是别的吗?我当初为了你而死……”

“抱歉……如果可以重来的话,我一定会想方设法早点知道真相,让你们幸福的。”

男人的自责并不是少女所期待的,重逢的喜悦立马被抛弃的感情所取代,“那橘少将大人你呢?是否后悔当年拒绝了我……当年,为什么要拒绝我呢?”

男人并不是十分清楚,为什么女人都会执着这样的问题,而像平姬这样过了十年还耿耿于怀的,更是让他有些招架不住:“那……那不是……”

那是太过明显的道理,因为一方面以为她不怀好意,不能接近,另一方面更因为他当时根本没有想过为了一棵树而放弃整片森林,因为平姬也绝非那种让他可以真的放弃大好春光,决定只为一个女人的终生而负起责任的存在。

在他的理解看来,男女情爱之事,两厢情愿是必须的,但好去好散也是应该的。

先前还拒绝接触的少女抓住男人肩膀的衣襟,姣好的容颜因为怨恨而变得有所扭曲:“橘少将大人,为什么你不答应呢?现在呢,如果我说我还是这样爱着你,你要怎么回复我!”

男人被撞退一步,措手不及:“平姬……抱歉,我——”

“如果你到现在还到处流连温柔乡的话,是不是心里也是有我的呢?当初你不答应我是因为你太年轻,不该这么草率的决定终生大事,可是现在呢?”

“现在……”男人几乎招架不住眼前质问的灵魂,再次退步的时候,腰间的折扇落下,有几丝花瓣游弋出扇面,落在地上。

想要拾起,却被拦住,“为什么不回答我?”

男人吸一口气,轻轻推开少女的桎梏,“抱歉平姬,如果这么多年你不肯转世的缘故是因为爱我,我只能跟你说抱歉了。更是因为……我已经有了想要珍惜的人了,虽然不能在一起,但是我愿意一直等下去。”

这样的答案无疑是给少女最为沉重的打击,那张不敢相信的脸越发扭曲,像是慢慢回到灵体化的状态:“珍惜的人……”

男人拾起折扇,打开扇面的时候并没有任何损坏,安心的叹一口气,更加确定心里的想法:“是的,这十年来让我唯一执着的人,只有她。”

夏祭的大街,四个女孩都带上了祭祀的面具,各自做着鬼脸。这样源千夜走在一边,并没有太强的违和感。

平胧月吵闹着让天真也戴面具,大家浩浩荡荡的,走起来一定很有气势,可是天真却甩到了一边,像是极其厌恶一样。

他到现在都没找到姐姐,难得出来一次又要让他回想起这些伤人脑筋的事情,因为源千夜的存在,更让他觉得不够解气。

平胧月瘪了嘴巴,也表示自己的不开心。他们两个吵架,神子两边都顾忌不过来,只能随他们看不顺眼了。

“话说起来,不知道橘少将去了哪里呢?”

“想必是和哥哥喝酒去了吧。”

这里的状况已经完全失去了男人的控制,就像眼前这个发疯的女人一样,甚至说她的怨气更是招惹了更多的怨灵前来吞食仅存的人类。

而现在被成群结队的怨灵包围着的橘友雅,已经失去了劝阻平姬的意愿,只能最后点到一句:“如果你想要因此而拉我下地狱的话,在十年前的话,我会愿意……可是现在,有更重要的事等我去做。”

哀怨的女人已经完全展露出怨灵的本质,变得丑陋而肮脏,混合在别的怨灵中,根本分辨不清谁是谁:“我要杀了那个女人……只要你愿意,我现在就帮你把怨灵赶走。”

让人怀疑的是平姬的怨灵,莫非十年的飘荡让她在这片幽灵的区域有了一定的地位,所以如今才以此要挟吗?

“如果你还是我所认识的平姬的话,就不会说出现在的话。”

“活着的平姬是我,现在这个丑陋的怨灵也是我,橘友雅,我并不祈求你能跟我在一起,只是想要一个你爱我的答案而已。”

“那是这么重要的事吗?”

“是的……但是你已经爱上了别人……”

“十年间我也在自责,你的死我有大半原因,所以你不愿意转世吗?为什么要彷徨,这样下去是没有结果的,平姬。”

“我只是想见你而已,如果来世无法投身在四大家族,根本连遇到你的机会也没有,我不会被骗的……”

“你清醒点,重新来过吧。”

少女的眼里滚落浑浊的泪水,眼睁睁的看着劝解的男人,一字一句有如来自地狱:“你错了,我现在只想带着你一起而已!”

怨灵扑上来的一霎那,折扇面的桔梗花仿佛感应到危险,即刻形成守护的结界,数十个怨灵根本冲破不了,被结界震出,落荒而逃。

分明眼前的少女是要了自己的性命,但是因为不受自己掌控的桔梗花的攻击让橘友雅高喊一声:“不要靠近我!”

少女撞得头破血流,暗红的血染上桔梗花瓣,躺倒在地上的时候依旧凶神恶煞的瞪着男人。

男人转腕过手中的折扇,挥洒到游弋的花瓣,撞到扇面之际,花瓣纷纷印回,紫色红色缤纷一片。

伺机而动的怨灵又是纷纷攻来,折扇打出,花瓣再次游出扇面,成千上万,仿佛暗器一样,穿破怨灵的身体,一时间尖叫声撕裂,怨灵悉数消褪。

倒在地上的少女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切,就在男人要伸手扶她起来的时候,黑暗的空间里慢慢响出一个声音:

“平姬,就是现在。”

少女一把抓住男人,猛地起身一脚踹飞折扇,折扇还未落地,已经被横空出现的一刀斩断,纷飞的花瓣顷刻落地。

已经擒住男人的少女气喘吁吁,回头望着无尽的夜色,声音颤抖而祈求:“蝉羽大人……现在可以了吗,已经销毁了扇子,你可以把尸身还给我了吗?你说过如果成功的话,可以让清和大人给我降灵……”

“降灵?事到如今你还恋着这个朝三暮四的男人吗?”

“我……我不管,请清和大人给我降灵,我不想转世,更不想和他分开。”

阴暗里的女声异常诡异:“那就抱歉了,你要的尸身没有,但是这个男人的尸体……我可以立马给你!”

几乎是想都没想,少女以自己的灵体挡上去,但是斩刀似是毫无阻碍的穿过她的灵体,一击向着后面的男人而去。

短得不够计算的时间差,只听到身后一阵风席卷而来,单手持剑的身影已经抵挡住,另一只手挡在了利剑刺向的男人的脖颈之前,抓住剑尖的须臾,鲜血滴落,渗入男人的颈项,流入衣襟之内。

因为幻术控制而无法动弹的男人张口失声,瞪大眼睛看来人握紧剑锋的手逐渐抬起,似乎不懂得疼痛的滋味一样。

“源千夜……”

女人咬牙加力,等到强硬的对抗把身体插入缝隙,完全阻挡住橘友雅的时候才松下左手,冲刺的剑道一下对穿她的肩膀,与此同时她两手持剑,四两拨千斤,狠命一击,利剑脱离肩膀。

意识到对手强大的源千夜,面具之下的表情逐渐冰冷:“你是……南之炎的人。”

女人甩掉手里的利剑,“不错的记性,曾经也是这样被我伤了呢。”

源千夜猛地捂住自己的肩膀,剑尖所带的**让她逐渐保持不了平衡,而对面的女人笑得意外讽刺:“真是的,还以为你多么厉害呢。不妨告诉你吧,上次被你带伤逃走是你太过好运,今天的**,足以让你失去全部的力气,本来还想着有多厉害的人,没想到会死在同样的手段上。”

“……不,”正在垂到的身躯似是慢慢扳回原味,手下的剑已经没有足够的力气去把握,所以只能丢弃,清脆的响声回荡在寂静的夜。

“千夜!”被缚咒困在原地的男人喊着她的名字,可是颤抖的手还是强迫着往上抬,直到脑后,抽开那一根丝带,面具滑落的时候,带上肩膀的鲜血,给和服染上斑斑点点。

睁开眼的一瞬,像是有狂风袭来,左手流着的血液给视线带来最强劲的冲击,一个震颤,视野里原本清晰的万物一下染成深红,体内的火麒麟之血流彻每个角落,鲜血不再滴落,伤口逐渐愈合,迅速的恢复成最佳状态,女人每向前一步,缓慢的动作给人带来更为恐惧的效果。

“这个世上,能够伤害我的只有……”女人的身形一闪,雷电般掠过,再说下一句的时候已经攻击到面前,微窄的红色眼帘带着嗜血兴奋的光芒,“只有这把龙渊剑而已!”

龙渊剑一旦出鞘,任何力量都无法阻挡。

这是把神剑,是元老院给予她的坚韧武器。因为只有这把剑才能杀死不死之身的怪物,因为这将是和那个男人分庭抗礼的唯一附属。

对于她而言,算不上力量的存在根本不配存在。所以她在乎的也只有力量而已,对于人类和鬼族而言,普通的承影剑就足以葬送他们。龙渊剑是为了那个男人而准备的,而开封它的鲜血是自己,最终封印的话,将是那个男人。

南之炎的蝉羽已经有所防范,不等源千夜杀过来已经伺机逃跑,但是时间差太少,根本没有这个机会,所以必要的牺牲是肯定的。

龙渊剑真正刺过去的人是平姬的灵体,被对手摄魂过来,挡在了对峙的两个人之间。

这样的失手决不允许,所以哪怕身后有人大喊着“不要”,哪怕再多的罪责也不足以唤醒她疯狂的斩杀,一剑对穿的平姬没有任何挣扎与躲避的时间,仅仅是目瞪口呆的表情,下一秒就化成了虚无。

龙渊剑,弑神之剑,凡是葬送在这把剑下的,无论是人是鬼,都从此化成千千万万的碎片,飘荡在时间与空间的缝隙中,不复存在。

转过力道,以及追不上灵闪逃跑的对手,只能全力横划一剑,带着无可比拟的剑道成风,金光闪过,半空中落下纷纷扬扬的血滴,而对手已然负伤消失。

男人张开的口已经无法合拢,闭上眼睛咬住嘴唇。

第二次。

她把自己的残忍和绝情展现,没有犹豫。

正如她现在收起龙渊剑,拾起承影和面具,走过自己身边,不带任何斜视,伸手轻划一剑的冷淡,缚咒的结界破裂,男人瞬间倒在地上。

不,这不是第二次,因为他了解的源千夜,根本不是现在真实存在的源千夜。

那是一个梦,因为剪掉了所有他看不到的片段,而变得这么单纯美好。

走在回去的路上,大家一行人,有说有笑。

“鹰通大人没有和橘少将喝酒吗?好奇怪啊。”

青年推起鼻梁上的眼睛,自然道:“大病初愈,深苑说了不可以呢。”

平胧月也是觉得奇怪,往后面越发遥远的夏祭看了几眼:“说起来千夜也不懂去了哪里。”

“两个人一定一起的吧。”永泉友雅的微笑,示意神子和胧月不用担心。

“总觉得能够和千夜这样相处的,只有橘少将呢,好让人羡慕啊!”

不懂太多的状况的少女似乎在期待着什么,身边的少年抱胸很不理解:“那种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还是不要接近的好,小茜需要保护的话,我一个人绝对可以的。”

“不要说你,就算十个你也比不上千夜,要是再遇上你那个姐姐,恐怕不止小茜,连你都会死得很难看。”心直口快的少女冲他做了个鬼脸。

少年恨不得以拳相向,奈何对方是个女生,也只能高傲的撇过脸。

“那个……天真学长,其实一直想对你说,我们这里只有你对千夜有着很深的偏见……这段时间她为了保护我们也付出很多时间和精力,兰姐姐的话,也是碍于元老院——”还没有说完话就被粗暴的少年打断,“我以为别人不明白可以,但是连小茜你也不理解我的心情的话……”

“我不是那个意思……其实千夜的所作所为都是有她的苦衷的!”

“苦衷?苦衷就能把利剑对准同伴的姐姐吗?她根本是不把七曜放在眼里,她想着的只有她元老院的命令而已。脚踏两条船,实在可恶。”

“但是……”还要解释的少女已经被鹰通拉住,“神子殿下,现在不是沟通的好时间哦,这么多人的话,天真就算有道歉的意思也不乐意表现出来的。”

虽然知道那家伙是有些迫不得己的要完成命令,但是曾经发生的一切不容许他这样轻易原谅,少年倔强的跑几步,离开人群:“道歉这种事是根本就不可能的,小茜你还是死心吧。”

“天真——”

平胧月拉住想要上前的少女,“这家伙脑子一根筋,想了这边就怨那边,小茜你跟他是讲不通的。再说千夜也不会在乎这种被误会的小事,这样不说话不见面是最好的,难道你想看天真给千夜道歉,千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吗?”

“这真是……会造成更不好的发展呢。”都是欠缺考虑,少女轻吁一口气,正如胧月所说,情况或许会演变成她描述的那样,现在已经算是最和平的局面了。

夜空繁星闪烁,看起来有点迷乱人眼,少女遮住眉宇,心里默默的祈祷。

男人先去了一处女眷家里,对方的父母并不在,等到深夜穿衣离开,男人给少女盖好被子,出来的时候正是夜色最浓的时候。

街道上没有人,甚至连风的声音都听不到,伸手看不清五指,但是凭着模糊的印象,还能勉强走回自己的府邸。

这一路甚是安全,别说鬼族,就连一个认识的人也没遇到,男人转身推门进入,有等待的侍女恭迎上来,橘府亮起的灯逐渐熄灭,直到男人的房间里也归于一片黑暗。

在拐角等候到这一切结束的源千夜,就如以往完成任务一样,背着两把宝剑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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