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不曾教过的事

作者:liuyan 更新时间:2012/7/1 12:27:46 字数:0

始料未及的源千夜被竹醉绊住,就算遭受一剑穿肩,也是瞬间移动追上,而那里七曜根本没有逃亡,反倒原路返回,一个个目光坚毅的看着她。

“千夜!”

“才说过生死同心的七曜,绝不能丢下同伴逃生!”

“是的!”

彼此坚定的信念,熠熠的眼神,都宣告着七曜同生共死,什么都无法阻挡。就算没有了手里的剑,就算再也没有力气,但是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能就这样放手!

既然如此,也只有全盘告知:“西之暗……他们的弱点是——”

女人一剑横过,暴跳飞起,从背后秒伤到心不在焉的月见,鲜血顺着剑尖滑落:“他们没有光明,只能用天眼判断!所谓天眼,就是只能分辨人的气场和万物的动态,最细节的地方,是分辨不清的!”

譬如刚刚两把宝剑并持,月见只能感应到杀气,断开一把,而剩下的龙渊剑转折刺过,他再好的感应力也是无暇全身而退,受了轻伤。

“他们的视野里只有红色,所以就算受伤也不要担心,他们并不懂你具体伤在哪里,如果你假装得够好,他们会怀疑自己的判断!”

“譬如现在,我只能凭刚才的回忆,知道天真、赖久、还有泰明受了伤而已……别的人,我并不了解。”

“如果这些还不够的话……”站在西之暗两人中间的源千夜回头直指把神子护在身后的阴阳师,一把将沾了鲜血的龙渊剑扔过去,“听好了泰明!”

“禀西方之金!为凶恶刚猛之神!白虎降临!再等一会儿,我把另外一个人的血也取给你!”

龙渊剑震颤着神力,嘶嘶作响,泰明不可思议的低头,身旁的少女也是深吸一口气。

“可以的。”

“可以的!”

“一定可以的!”源千夜双手持剑,对上竹醉,“不能再耽误了!捉了日曜就走!”

这边已经打得风生水起,而阴阳师也握紧拳头,终于下定决心,撑手按地,以洞彻苍穹的声音喊出:“天地!山泽!雷风!水火!八卦相错,五行封印——万物不辞!”

巨大的结界扩张,月见竹醉不再持久战,随即飞身逃离,本以为将他们驱走的源千夜没想到重叠的两个人瞬间消散了一个,等到发觉的时候,月见已经瞬间移动到七曜身边,赖久的剑道还没反应过来,神子就已经被月见一击打晕,拎在了手里:“天眼的弱点……吗?别忘了你也是西之暗的。”

源千夜奋不顾身追及,竹醉的阻挡几乎是被她力斩开来,随即追上,承影剑才要刺入月见的时候,却是凭空出现一股力道,带着强大力量的承影剑被人一下掌控住,还没来得及看来人,下一秒,承影剑裂成碎片,血液不沾半点:“太弱了。”

“谁……”

面具下瞪大的瞳孔,更有那股强劲的力道让人震慑在原地,竟然忘了反抗。

强大的气包裹着男人低沉冷漠的音调,面无表情的诉说:“陷落吧,大地。”

随即沉陷的大地快得无法言喻,根本想不到闪躲的身影也是朝天落下:

是谁?

“千夜!”七曜的呼喊异口同声,所有人都追及到悬崖边止步,痛不欲生,唯有一抹身影,毅然决然的朝着那个跌落的影子跳去,“千夜!”

而即将沉入深渊的人随着狂风的吹向,面具脱落,一张容颜完美展露,像是不敢相信一样睁大自己的瞳孔,银色如水流,微微泛着红色。

岸上侧着身子的修长男人,墨兰的衣角动荡不已,眼角余光跳跃着曼妙的色彩,与源千夜眼里的红色遥相呼应。

这一刻仿佛忘记了所有,但一等到意识回归,全身的血液都跟着震颤、沸腾,就要奔涌出身体,叫嚣着释放和厮杀。

那个男人是……

像是坠入死亡的深渊一样,感受不到任何光明和空气,黑暗就要将自己包围窒息,转眼之间却是橘友雅的身影,从天坠落,一把抱住她:“千夜……”

颤动的指尖终于回归知觉,源千夜紧紧抱住男人,柔和迷茫的眼神突然变得坚定不移,已经来不及说句谢谢,他的温暖足以换回自己的意识,现在自救才是关键:

“《坤元中宫卷》第三重——归命上古之神,以我后裔为名,火麒麟——现世!”

男人睁眼一瞬,滚烫的热量四散开来,眼见着就要摔得粉身碎骨之际,庞然大物突然原地盘踞而起,将他稳稳托住,火麒麟落地,响声轰隆,烟雾四下弥漫,麒麟之身奔腾远去,比起天地自然界的狂风更要强烈数百倍,方圆十里踏过,寸草不生,万物灭绝。

而在高处就要离去的西之暗,庆幸着自己的好运。

“火麒麟!太危险了,要是被她踩过的话,是不是就和大地融合了?”

“说起来,她好像继承了始祖的力量呢!真正的神无月时雨。”

两个男人看向旁边不为所动的源时雨:“日曜怎么办?”

男人顺手拎过:“她交给我,你们先回去。”

“那神无月殿下,我们就先告退了,那个火麒麟的话,还真是不好惹呢!”

已经消失的两个人,剩下男人回头望眼那片开阔的平原,火麒麟之上,橘友雅的身影小如斑点,这么热烈的火焰,却没有烧及他半分。

“已经突破血之封印了……吗?”

再瞭望那一堆为他们两人呐喊鼓舞的七曜,男人的眼帘微窄,带着淡淡的不悦,转身消失。

因为不速之客的到来,把一切有利的局势扳倒,现在不仅是《直符灵动卷》,甚至连神子都失去了音讯。

“受伤的人就先行回去,清和已经死了,我们的任务完成了大半,必须禀告元老院。留下橘少将,跟我去追……神无月时雨。”

时隔这么多年,还是无法不当做一回事的把这个名字喊出来,源千夜稍稍处理了还没愈合的伤口,但是泰明却第一个反对,“我不能走,神子殿下是从我身边被带走的,我义不容辞。”

“小茜是我的妹妹,我不能就这样回去。”

“千夜,我们可以继续上路,直到把神子殿下带回来为止。”

源千夜闭上眼睛,坐在地上抱住膝盖,从来没见她这样踌躇的模样,“神无月……时雨,就算是刚刚那两个西之暗的对手加起来,可能也不敌他一个人的力量。”

“但是你不是能变成火麒麟吗?”

“……就是因为这样,你们不能过去。”

因为自己的力量到现在还是无法完全掌控,要是发狂的话,橘友雅至少有封印,能够识别,别的人她就不敢保证了。

拾起地上仅存的一把剑,源千夜收刀入鞘,动作干练,不带任何修饰的面容看起来沉着冷静,克制着自己体内的冲动:“他只能交给我一个人对付。”

天真还要追上去,泰明拦住,橘友雅自然也知道隐情,看她远去的背影低喃:“天真赖久还有永泉,能够回去的先回去,要是没有人上报给元老院的话,我们只会全军覆没。”

“的确,面对这样强大的敌人出乎我们的意料,现在得有人回去班师才行……赖久、天真,我们先走吧。”

如果留下来会给他们束手束脚的话,还不如早点撤退,就像刚刚分明有这么多人保护,神子却依旧落入他手,这就是无能为力的后果,只能带来不断的麻烦。

少年像是放弃抵抗,深吸一口气释怀:“那就交给你们了。”

回头追上走了不远的源千夜,橘友雅还是觉得意外:“现在追过去还来得及吗?”

“没问题,神子的气场还未远去。”

说起来,倒像是刻意等待他们的到来一样。源千夜凝眉望向远方,衣摆荡漾起微妙的弧度,鲜血已然凝固,将碧桃花印染成鲜艳的红色。

等到目的地,那里正是枫叶璀璨,七零八落的飘洒在墨兰衣袍上,男人的身侧是昏迷倒地的神子,“来了吗。”

已经经过休息的身体逐渐恢复神力,源千夜的双瞳顿时迸射出热烈的色彩,瞬间抽刀竖地,以震颤的声色下令:“赋予万物以意念,为我而用——锁!”

“赋予万物以神力,为我而战——灭!”

不能给他任何还手的机会,因为时隔五十年,根本不懂他的道行多深,但是自己却停留在了一个高原,无法向前,源千夜紧握刀柄,龙渊剑承受的神力四散开来,大树蜿蜒伸张,有如抽丝剥茧一样脱离大地的束缚,将目标人物捆缚。就在他还未采取任何措施的时候,泰明已经旋身三步逼近,如疾风擦身,神子提携而起,很快就闪回原地。

这个男人,要的不是神子的性命,甚至说他对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不感兴趣,从他那双恬淡如水的眼眸里就能看出,他一直等待的,只是源千夜而已。

“泰明你带神子离开,橘少将也是。”

就在犹豫的瞬间,一直冷淡的男人眼里突然抹上一点微妙的光彩,对此首先发觉的源千夜几乎是全身寒毛竖起,立即持剑阻拦,将三个人挡在身后,那一点伤痕映照着眼眸里的跳跃,戾气逐渐弥散开,充斥着紧张的空气,“快点!”

因为过度绷紧的动作,带动了龙渊剑发出战栗嘶鸣,泰明抱着神子,三步一后退,随即逃离消失。

“快走!”

就要挣脱结界的源时雨全然冷淡的表情注视着这里,不说话,不喘气,每当他动弹一下,源千夜只能持剑扣指,再度封印:“锁!”

从没见过这样强大的气流,即便是处在被困境地的源时雨,只是微微的皱眉,强到逆天的戾气让周围所有的草木都开始颤抖,微小的颗粒腾空旋转,席卷到看不见的地方。

“还不快走!”几乎是用尽全力,像是斥责一样要求橘友雅立马滚远,可是男人却握紧拳头,因为他十分明白,如果自己走了,可能就这样失去眼前的人,永远的成为过往。

除非一起走,不然他不会选择一个人先行离开,就算是看着她死,也比她死在自己未知的地方要好。

像是了解到他心情的源千夜,微微侧转回头,声音减弱:“……退后一百步……等我。”

高度紧张的局势让他无法远离,就算是隔着百米,也要退着离开,一眼不能间断的望着她。他现在终于明白,没有力量的自己,在她的生命里这么爱莫能助,这么苍白无力。

只有力量才能让她觉得安慰,只有力量才能干涉她的生命。

就像现在,这个强大到无法言喻的男人站在面前,像是死神一样,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源千夜送死,却连出手的机会也没有。

“千夜。”

“……我知道,我还欠你一个愿望。”

所以不会轻易的死去,更不会死在这个男人的手里,正是因为——

就算是同归于尽,也要杀死眼前这个人!

这是一直以来支撑着活下去的执念,这是从开始到现在都不曾改变的宿命和夙愿!

“吾之龙渊——解印!”

宿命的这一天,终于到来。眼中的火焰,从来没有这样耀眼,像是要把视野里的东西全都烧光一样。

平量视线的龙渊剑突破千百年来的封印,刀身的龙纹散发着奇异的光芒,竖过执起,双手把握,剑锋一旋,切割气流,嘶嘶作响。

反射的人影消失,源时雨完美的面容被刀身分成两断,右眼果决冷静,犹如水流潺潺而过,左眼映照伤痕的红艳,仿佛冰火交融,无限冷艳。

“千夜。”这一声如同五十年前百听不厌的呼唤,可是后来就变成挥之不去的噩梦。

眼前的源千夜却不再是五十年前的少女,她长高变瘦,眼里不再迷茫,连同话语都是这样坚定,不可动摇。

有着相似面容的彼此,对峙的神情也是出奇一致,沉着镇定,冷酷到底。

“《坤元中宫卷》第四重——”

已经冲刺袭来的源千夜两侧看过,因为对于往后的卷轴之术并不了解的她,很难猜测第四重的突袭究竟怎么棘手。正因为所不了解的高深力量,她才这样忌惮,觉得自己不会是源时雨的对手。

“在看哪里?”男人有如鬼魅的身影从天而降到跟前的时候,龙渊剑凭着本能砍过,但是让人无法理解的是他独臂挡下,神力的对抗嘶嘶冒着颤力,龙渊剑仿佛遭遇对等的势力,根本无法深入到他的肌理,甚至连一点衣襟都没有划破。

力量的悬殊让源千夜瞪大了眼睛,早就知道这个人的实力会出乎自己的意料,但没想到神之利器对他而言也如同雕虫小技。

麒麟,不仅赋予人之身长生不死,更是能够灌输神力在身体里,但凡血液流过的地方,就能刀枪不入,即便上古神器,也伤他不了分毫。

源时雨周围的气场,像是能够看见一样,因为太过强大,从身体里慢慢渗出来,控制着四面八方。

这样把麒麟之身和人类之躯结合得天衣无缝的人,只有他能做到。所以即便不是麒麟的状态,也是有着匹敌麒麟的神力。

为什么……

为什么努力了这么久,还是只能这样看着在手的龙渊剑像是破铜烂铁一样被他徒手击远,哐啷落地,这一声沉闷的响音,像是洪大的钟声,让人从梦中惊醒。

不可能的……不要告诉我连龙渊剑都杀不了他!不要告诉我这就是我们之间永远跨越不了的距离!

失魂的源千夜睁大的瞳孔里,闪耀火光逐渐消散,连同她的力量一样,被震慑得无法嚣张,但是对上那双孤傲的眼神之后,那点火光像是死灰复燃一样,颤抖的手正在变形,血液逆流的声音仿佛能够听到,一点一点吞噬她作为人类的思想。

要杀了源时雨,在所不惜。

所以这点力量是不够的,还要更多的……未知的神力。

男人一把甩开她,坠地的双手插入泥土,尖锐的指甲抓得地面石土翻飞:“源……时雨。”

“等到你没有武器也敢面对我的时候,才算是真正的走到了我的跟前。现在的你,就像是丧家之犬,让人可怜厌恶。”

面对这样十足的侮辱和轻蔑,一再忍耐的血液奔腾起来,像是遵循着身体深处的冲动一样,源千夜徒手一爪,锋利泛光,就要逼近眼前之时,身后的万千枝条却立马锁住她,让她无法动弹。

有如利剑一样锐不可当的爪牙,撕破纷乱的枝条,破碎的树叶漫天飞舞。她就像发狂的野兽,想要叫嚣着打架,嘶吼:“源时雨——源时雨!”

男人微微蹙眉,带着难以理解的深思熟虑,单手抬起,扣指:“锁。”

灌输神力的枝条仿佛千年锁链,将她困得严严实实,就算她挣扎痛咬,甚至不惜伤害自己的身躯也要挣脱束缚,但是她越反抗,神力就捆绑得越紧,直到让她身体失去任何动弹,无法进行正常的呼吸。

脑海里一遍遍过着五十年前的回忆,每想起一声族人的嘶喊,每看到一道族人的血光,就算再过痛苦,她也要万死不辞,为西之暗复仇。

钢铁般坚固的藤蔓勒紧她的手脚,腰腹,和服尽破,血迹斑斑,裸露的肌肤上呈现着各色瘀痕,深深浅浅,层层加叠。

一旦某一处松懈,她就立马如饿虎扑食一样攻过来,但千钧一发间,又被绑回原位。

这样痛恨,这样痛不欲生。

“源时雨……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永远的从这个世界消失……”

愚蠢的妹妹,无能的妹妹。

像是放弃抵抗一样,死命挣扎的源千夜突然松懈了自己的力气,轻启薄唇:“《坤元中宫卷》第三重……”

“归命上古之神!以我后裔为名——”

就要降服于这种被动状态,而召唤始祖神力的源千夜已经走投无路,疯长的獠牙和眼里充斥的血红,是她无法控制这股力量的征兆,“火麒麟——”

可是藤蔓瞬间撤下,男人放手及时,源千夜却已经凭空冲刺过来,一把将他扑倒在地,仰头抬手,龙渊剑即刻飞入她手中,决胜关键只在眨眼之间,那红色像要突破眼帘,焚烧空气一样热烈,诡异而得逞的冷笑,龙渊剑竖着刺下,刺破墨兰色衣袍,强劲的气流冲天爆破:“去死吧——”

电石火花间,源时雨把持住那一柄神剑,无论她如何加力,龙渊剑再也深入不了半分,仿佛固定不动一样,得意的表情终于冷却扭曲,拼命的使力都无济于事。

鲜血沿着龙渊剑滴落,洒在深蓝的衣袍上,男人的表情丝毫不变,如同一泓清泉的眼神映衬着源千夜耀眼的深红,熠熠生辉。

一霎那的失神让对方有了可趁之机,男人转腕扳过龙渊,剑柄即刻脱离她手,一抬脚一推手之间,没来及抵抗的源千夜已经反过来被压迫在身下,一手按住她的肩胛,一手秉持龙渊,架在她的颈项,化险为夷只是分秒,扭转乾坤也不过眨眼之间。

剑锋离白皙的脖颈只有一寸,只要她伸头一点,便见血封喉,一命呜呼。压迫的死亡之感,逼得她喘气紧张,仰头不敢有任何差池。

“害怕吗?”

几乎不敢对视源时雨的眼神,因为就怕那坚毅的目光一发狠,她就瞬间葬送,源千夜低垂着目光,辗转良久,才敢正视过来,张口干涩。

男人俯身过来,拉近彼此的距离,言语之中带着常有的温柔平和:“真是……卑微的力量。”

“第一重,第二重,都是我曾经交给你的,甚至连我不准许的第三重和第九重你也偷学了……千夜,作为哥哥的我,教了你很多事吧?”

濒临死亡的边缘,源千夜再也没有过多的脑子思考他话里的含义,男人却松开她肩膀的束缚,伸手到她的脸颊,几乎是同时,少女转头闭眼,害怕的颤抖起来。

——害怕吗?

——因为哥哥不是敌人,所以怎么样都不会觉得害怕。

但是现在的她,却怕得连话都不敢说,大气也不敢喘,只能等待命运的降临。

男人温柔的指尖抚摸着她的轮廓,暧昧的低头诉说:“但是有一件事,却忘了教你。”眷恋的姿态摩挲着下颚,男人的手指触碰上她的唇瓣,眼神停住,细细流连。

睁着的视野里,源时雨的脸越靠越近,本能的感觉让她退缩,“源……”男人趁虚而入,吻住她。

猛然震撼的感觉悉遍全身,像是石化一样的身躯停止任何思想和感情,被轻柔撕咬的唇瓣,纠缠的亲吻,深入的体验。明明不可以,明明要躲避,但是悬在中间的龙渊剑让她只能这样承受莫名的羞辱和教授。

为什么?应该知道接吻含义的她,现在却无法判断它所代表的意思,仿佛太过靠近的呼吸干扰了彼此,让人迷失了心神,无从整理。

喷薄而滚烫的呼吸,缠绵在唇边、耳廓,像是最后警告一样,男人近在咫尺,冷傲的侮辱:“下次再让我失望的话,一定教你……接下来的事。”

像是被梦魇困住一样的少女,几乎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吻而丧失了所有的反抗,等到男人已经整理衣服就要走远的时候,已经恢复本来面目的源千夜,五指陷入地面,对着树木包围的天空开始喘气。

龙渊剑在一旁偃旗息鼓,连同风过树梢的声音都显得这么悲哀可笑,奏响失败的乐章。

不甘吗?痛苦吗?怨恨吗?

究竟要怎么样才能排遣这股郁结的心情?

撑着宝剑起来,甚至连站立都无法稳住,一方面因为死亡的要挟,一方面由于自己的懦弱。这不只是实力的距离,更有心态上的差别,让她永远超越不了源时雨。

——不是说了要报仇,现在还在犹豫什么?动用火麒麟的力量吧,就算是丧失了本性又怎么样?

——五十年前开始,早该抛弃这些无谓的感情和悸动,只有遵从血液里的召唤生存,才是我活下去的意义!

银色长发无风飘动,摇曳过肩膀上的血花,低沉而不见表情的人,慢慢闭上双眼,深沉而有力的呼吸。

“《芥子六合卷》第一重……”双手放开龙渊剑的束缚,就算放弃武器,也不至于失去力量,身心结合,麒麟之血蔓延每个角落,开始张腾,有条不紊,龙渊剑的神力正在向上升华,逐步吸纳入主人的身体中,星星点点的亮光在夕阳的光辉下色彩斑斓。

曼妙的色彩,净化着源千夜的整个身体连同灵魂。龙渊剑给予的只是力量,而不是杀戮的力量,到了现在她才能体会到,承受着这么强大的神力的龙渊剑为什么师父不让频繁使用,因为杀戮只会让人变得暴戾,因为鲜血的快感会让人发狂。

我需要的是力量,而不是肆虐的流血。

男人停步转身,看着沉默的少女,她的姿态从未这样冷静,像是摒弃了所有的黑暗,整个人变得光明美好,散发着温柔却又耀眼的光芒。

但是放弃了神器对峙的眼神,依旧带着残忍而坚定的色彩,跳跃的鲜红逐渐沉淀,沦为一汪暗色海洋,不等男人再多的端详,源千夜已经赤手空拳挥来,带着强劲力道的拳头像是呼啸而过的狂风,擦过之际衣角翻飞,以掌接下的男人拧紧眉头。

不甘示弱的左手偷袭腰腹,源时雨抓腕翻转,源千夜翻腾而起,空中回踢,较劲的男人指骨加力,将她一把甩出,蹬住树干的源千夜几乎瞬间反弹,带着雷霆的气势凌厉一脚踹来。瞬间移动的男人闪躲在背后偷袭,源千夜后空翻滚,横扫一拳,对上男人,两拳相抵,皮肉的摩擦声几乎可以耳闻,擦过即刻留下血痕。丝毫不为所动的是源千夜的下一掌对着源时雨按去,加速度的力量将他瞬间摁进树干,响声震彻。

但是只是一秒,消失的身影让她立马反应过来,头侧两公分的距离,身后源时雨的一爪已经擦过,按进树干,绝不留情。

回旋反踢,手肘对上他的腰腹,却被四两拨千斤的一掌反抓抡过,极致扭曲的身躯随行撤离,本以为这么简单的事,几乎马上就能全身而退,可就是突然后脑一阵剧痛,肆意的长发被源时雨一把揪过,强扯下去。

反手一肘想要脱离,也是被顺势下扳控制,只要源千夜动一份,牵扯的力道就加十倍,直到她仰头挺身,全然被困。

男人凌厉的眼神打量着她的姿态,尤其是这一头反射着余晖光泽的银发,眉宇间散发着不悦的气息,“千夜,要我教你接下来的事吗。”

被藤蔓反手绑住的双腕正在用力挣扎撕扯,寻求突破。一旦紧张激动,情绪膨胀,潜能就会随之激发,沸腾的麒麟之血仿佛要溢出表皮,整个人都处于发狂的临界状态。

目睹着源千夜一丝一毫异变的男人,控着腰间的手逐渐上扶,一直抵触到脖颈处涌动的血脉,圈住。

一个深邃凝眸俯视,一个不甘屈辱的瞪大瞳孔:“源、时、雨。”

几乎是咬牙切齿,恨不得将这个散发着无端冷傲之气的男人生吞活剥,源千夜眼里的红色越烧越猛。

“是哥哥。”

想要反驳的喉咙突然被人掐住,就连咒骂的话语也是无从发泄,像是被困的野兽无论如何都逃脱不了猎人的牢笼。

男人的口吻是毋庸置疑的教训,抬起的下颚命令她听从自己的话语:“我一早就说过,欺骗我的下场……偷学《坤元中宫卷》,饲养麒麟始祖,妄想不死之身……”

突然俯身的动作让源时雨的鼻息喷薄在她的耳侧:“这么做的原因……是想和自己的哥哥天长地久吗?”

挣脱的手腕因为屈辱的怨气而握紧拳头,被激怒到极点的力量终于一朝突破极限,就算是凝结着神力的藤蔓也全然断裂,而有所意料的源时雨也是在同一刻灵闪到了十步之遥的地方,孤傲的眼神对峙着她的愤恨:“从你在我眼前摧毁西之暗的那一刻起!我就再也没有任何亲人了!包括你!”

冷眼相待的男人并不多说,转身离开得从容不迫,“这里就交给你了,神乐。”

从天而降的身影隔阂在宿怨的兄妹之间,女人俯首撑地的动作起来,拔出腰间佩刀,声线冷漠:“是,神无月殿下。”

还没追上三步的源千夜蓦然停步,发怔的看着眼前来人,言语梗塞:“神……乐?纪由……神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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