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起来了,与泷琳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那应该是千皓初二时的事情。那时候的千皓已经是FPS游戏里的登顶人物,然而他却从来没有告知过其他人他就是“Qian Hao”,同学们还经常嘲笑他:“你看看人家‘Qian Hao’多强,千皓你看看你啥都不会,跟我们开黑还菜的抠脚。”
千皓从来都是带着一抹微笑,他一直谨记着年幼时父母离开他之前交代他事情——
“好好照顾妹妹,无论什么事情都要认真谨慎,不要让自己过度张扬。”
从那以后,千皓就很少见到父母,听说他们出国工作了,只会每个月寄回生活费给他和妹妹。小学、初中一直到高中,都是千皓和千希两人自己报名自己解决,家长会从来不会出现千皓和千希的父母。
千皓理解孤独感,理解自己需要父母时他们不在身边的疼痛。好在,他还有妹妹的陪伴,他们相依为命,他们从未抱怨生活。
那天,千皓记得是老师拖堂的一天,妹妹已经早早回家开始做晚餐了,千皓背着书包走在落日街道上。平时经常走的街道因为翻修所以封锁了,千皓只能走上河边的道路绕一圈,他当时就注意到了走在自己前头的一位黑色齐肩发女孩子,她腰际束着一条白色绳子,绳子旁绑着一条粉色丝带。
千皓很少会走这条路,除非一起回家的妹妹想要来河边看看鱼,不然他们都会选择最短的路程回去。
夕阳照耀在小河流上,河流静静流淌着发出“飒飒”声响,下边有几位男同学在玩水抓鱼,他们互相泼着水好不惬意。然而,当他们看见了前面这位黑色齐肩发女孩子时,像是商量什么一样聚在了一起,接着捡起河边小石头扔向她,嘴里还喊着——
“阴险鬼!阴险女!好可怕好可怕!”
无论是出于恶作剧还是霸凌行为,在千皓看来都是无法原谅的。
小石子砸在女孩身上,她只是低声呻吟了一下,丝毫不敢反抗。
小时候丢沙包从未输过的千皓一个箭步冲上前,挡在女孩面前,一下子就接住了男同学们丢来的石子,面带微笑的扔回去。
“来嘛来嘛。”千皓每一次接过石子都能精准命中对方手臂,而这些男同学丢过来的石子则是每一颗都被千皓稳稳接下。
躲在千皓身后的女孩只能呆呆的看着他背影。
男同学们根本不是千皓的对手,被千皓砸的四处逃散,千皓还指着他们嘲笑道:“切,菜逼。”
胆小如鼠的女孩不知该如何道谢,反倒是千皓笑嘻嘻的摸着后脑勺说道:“哎呀,谢谢你让我加入这场游戏啊!他们肯定只是想要跟你玩丢石子的游戏呢,不过我们最后赢了~耶~!我们这战术执行完美喔!”
千皓只是想要让女孩认为这是场游戏,那些男孩子不是针对她才丢石子。
明明脸色阴沉的女孩,这时候却露出了可爱的微笑,她就这样安静的跟在千皓身边,千皓带着她从河边走到桥上,再从桥上都到桥对岸,这一段距离被夕阳沐浴着,美好而又简单,没有言语只有安静的脚步声。
“那个,我要往这边去啦。我叫千皓!我们下次有机会在一起玩吧!”千皓朝着女孩招手然后一路小跑回家,他丝毫不知道女孩看着他背影,一直到他消失为止。
“千、千皓嘛?”女孩可爱的笑容挂在脸上,她双眼充满了希望。
对啊,就这么简单的一个场景,对千皓来说再正常不过了,他就像是救助者一样,不会在意求救者的面貌,可对于女孩而言,这是在她最黑暗的时刻拯救了她的人,她自然记在了脑海里。
四年后的今天,千皓和泷琳走回到这条小河边,夕阳未变,河流未变,桥梁也未变,变得是两人成长了四岁,从初中到了高中。
“哎呀,泷琳同学,你不会怪我吧?我在人际关系的事情上经常记不住。”千皓苦笑着挠挠头。
泷琳走在千皓身边,微笑看着河边的风景,轻声回应道:“第一次见到千皓的时候,我也没有记起来呢。不过,我就觉得你是可以信任的人,那种感觉我绝对不会认错的,所以我在努力回忆你是谁,最后就记起来啦。”
他们俩人走到桥上停了下来,看着静静流淌着的河流。
“这些年,不容易呢。”泷琳微笑着叹了口气,双眼充满了泪光,却一点也没有落泪的感觉。夕阳照耀在她脸庞上,那阴暗的气息早就烟消云散,她像是直面自己内心一样跟千皓说道:“我只不过不喜欢跟陌生人交流,我只不过喜欢一个人待着,虽然我不说话的时候的确有些阴暗啦,但是我从来没有做过别人不喜欢的事情啊……是不是长得容易让人欺负的模样就该被欺负呀?”
“……”千皓不知该如何回答。
可是泷琳,早就释怀了,她能很平静的把这些年受到的待遇全部说出口——
“他们向我丢粉笔,还把我的书包丢到垃圾桶。他们把我的书本藏起来让我被老师责怪,他们偷偷往我课桌塞情书,可是里边装的是死蟑螂。他们还嫌我下楼梯走得慢,推了我一把让我摔倒,手臂摔伤流了好多血呢,最后是我一个人去医务室的。”
千皓之前看到泷琳手臂上的伤疤,就是那时候留下的。
泷琳抿了抿嘴,皱着眉头,非常不理解的问道:“为什么呢?我曾经跟老师说过这件事情呀,可是老师在班上责怪了这些同学后,为什么我得到是变本加厉的恶作剧?爸爸妈妈总是很晚回家,他们总是在我面前表现出一脸疲惫的样子,我不知道怎么跟他们说我经历的这些事情……”
“泷琳……”千皓有很多想要安慰她的话,然而泷琳却露出了月牙般的笑容,努力点点头,说道:“可是啊!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绝对不会放弃喔。我知道我很胆小也很没用,但是我绝对要努力活下去。”
泷琳握紧双拳,给自己打气道:“我知道这些都是对我的磨砺,我会变得越来越坚强,成为龙一样的强大!正因为我努力下来了,我才能遇见千皓呢,所以我会继续努力下去,遇见更多能够成为朋友的人。”
“嗯,你一定可以的。”千皓微笑看着充满自信的泷琳,她伸着懒腰,走在了千皓前头,接着回眸一笑说道:“我会追上千皓脚步的,我会成为有资格陪伴在你身边的人!”
这次,是千皓看着泷琳的背影。千皓的担心是多余了,泷琳绝对不是千皓所认为是软弱的人,千皓会心的明白这一点。
泷琳举高右手,那纤细的手臂上露出了小伤疤,她开心的说道:“哟西!今晚继续调查暗躁区吧!这次神怪我一定势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