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拂着大地,在翠绿的草原掀起一阵阵绿色的波浪,远处一团白色的物体在地上缓缓前进,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让人感到一派安宁。
“铃……”
风吹动着铃铛,也将铃铛的响声吹向远方。一名身穿白袍的少年手握牧羊棍驱赶着成群的绵羊。作为长期追逐水草的游牧民族——卡多拉尔族的一员,少年现在所做的一切在草原上的人们看来显得那么稀松平常。
少年将羊群驱赶到一条河边,清澈的水流顺着蜿蜒曲折的河道流向东方,作为游牧民族的一员,少年自然知道这条河的名字——计提普恩河,在草原人的话语中,计提普恩的意思是母亲。
羊群在河岸边停了下来,河岸边丰美的牧草与清澈甘甜的河水让羊群十分满意,也让少年十分满意,少年拍了拍领头羊的脑袋,便不再刻意看管羊群,因为少年知道,羊群会自己寻找丰美的水草,而当它们找到足以让自己饱餐一顿的草场之后便不会轻易离去,所以少年并不担心羊群里会有羊走丢。
少年走到河边,将挂着铃铛的棍子插在河岸边。他俯下身去,掬起一捧河水凑到嘴边,清澈甘甜的河水让干渴的少年觉得十分舒服,原本干燥的喉咙受到清水的滋润后重新恢复了舒畅。少年看着远处的蓝天白云,便张开了嘴,开始吟唱一段古老苍凉的歌谣。少年的声音低沉有力,就如同草原上的战马一样充满力量。
就在少年的声音逐渐高昂起来时,从天空中传来一声巨响。巨大的响声让羊群惊慌失措,少年急忙拿起棍子摇动铃铛安抚羊群,当羊群好不容易安抚下来后,少年将目光投向天上。此时的天空中没有大量聚集的云朵,也就代表没有突发降雨的可能,那么刚才那声巨大的声响是从哪里传来的呢?就在少年疑惑时,少年看到了一幕让他毕生难忘的景象。
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庞然大物,圆柱形的躯体,顶上奇形怪状的建筑物以及四个圆乎乎的半球体让这个东西显得十分奇特,而从四个半球体中伸出的黒重粗大的管子则让少年感到好奇与本能的害怕。此刻,这个奇怪的东西正向外冒着火花,滚滚浓烟从它的破损处冒了出来,并且不断有东西从它上面往下掉。庞然大物正挣扎着向上抬起,但是从尾部冒出的浓烟表明它的挣扎是徒劳无功的。它拖曳着浓密的黑烟向地上坠落,如同一只全身冒火的怪物拖着黑色的尾巴降临到地面。
此时,从天际又传来一声轰鸣,轰鸣过后,几个黑乎乎的物体以极快的速度扑向冒着黑烟向下坠落的庞然大物,“轰隆!!”庞然大物的身上冒出几朵橘红色的蘑菇云。“吱嘎”它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然后这个庞然大物便在少年惊惧的目光中分解,向地上坠落。而在它坠落的过程中,少年看见,一个黑点从怪物的身体里飞了出来。然后,“轰隆!”怪物坠落到了地面,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爆炸声响彻天际。
而那个黑点也在飞出一段距离后落到了地面上,看着那个黑点降落到地面上,少年犹豫着,是否该上前去查看。在他心中,害怕、惶恐、好奇搀杂着,交战着,直到最后好奇压倒了其他情感,他从包里拔出一把锋利的弯刀,战战兢兢的朝黑点降落的地方走去。
他来到一处丘陵,此刻他看到,一个黑色的圆柱物体正平躺在地面上,而黑色物体正发出“哐哐哐”的敲击声,仿佛有什么物体想要破壳而出。少年双腿打着颤来到物体面前,在上面,一颗红色的按钮显得十分醒目,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按下了那个按钮。
“噗哧!”突如其来的响声下了他一大跳,然后在少年惊讶的目光中,五根白皙修长的手指从物体里伸出,抓住物体的边缘。然后一名少女捂着额头缓缓坐了起来。少女穿着奇怪的黑色衣服,上面缀满闪亮的东西,棕色的长发柔顺的批下、牛奶般的肌肤、纤细的身体、鹅蛋一样圆润的脸颊、深邃的黑眼瞳。这个降临的少女是如此美丽,以至少年都看呆了。
“你是谁?”
少女捂着额头愕然的看着眼前这个穿着怪异的陌生人。
少年惊讶了,因为这个穿着怪异的少女竟然会说他们的语言。少年定下心神,将弯刀指向少女。
“汝……汝是何人?为何从天际降下?”长期以来独自一人的游牧生活让少年的话都讲不流利了。
“我?”
少女不耐的看了眼用弯刀指着自己的少年,眼神充满了玩昧。
“汝为……汝为何人?快说。”
少年略微挥舞弯刀威胁少女。
“你认为……”
少女缓缓站了起来,深邃的眼睛看着少年,嘴角挑起一丝不屑的笑。
“你可以打得过我吗?”
少女突然向少年扑了过去,一把将少年打倒在地迅速的将弯刀抢了过来。
而少年猝不及防之下挨了少女的几拳,而当他反应过来时,弯刀已经夹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怎么样?野蛮人。”
少女一只脚踩着他的胸膛,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杀了吾吧,汝这个恶魔。”
他愤怒的看着她说,而她听到他的话,眉毛挑了挑,握着弯刀的手便高高扬起,然后朝他的脖子挥去。而他看着弯刀朝自己挥来,便闭上了双眼。
“再见了,母亲。”
他心里想着自己的母亲,静静的等待着死亡的降临。但是等了许久,却并没有等到期待着的疼痛感,少年不由得睁开了眼睛,而但他睁开眼睛后,第一眼看到的竟然是那张美丽的面孔。
弯刀并没有挥下,少女看到他如此不惧死亡,竟对他产生了一点兴趣,趁他闭眼的时候,少女凑到他的面前,仔细的观察他的表情。看到她如此靠近自己,少年的心慌了起来,原本平静的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而一股红潮也漫上了他的脸颊。
看到他的脸竟因为自己变得通红,少女不由得开怀大笑,看到展现美丽笑颜的少女,少年竟看得痴了。
好不容易止住笑的少女擦去眼角的泪水,将弯刀扔给少年。
“我不想杀人,特别是不想杀野蛮人。”
少年手忙脚乱的接住少女人来的弯刀,疑惑的看着她。
“汝……汝对吾没有恶意吗?”
“我为什么要对你有恶意?”
“因为吾……吾一开始就……就对汝挥刀相向。”
少年满脸通红,结结巴巴地说。
“弱者没有原谅的资格,宽容却是强者的美德。”
少女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听到她这么说,他松了口气。
“但是呢……”
她话锋一转,而他原本平静下来的心又被吊起,他紧张的看着她,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语。
“如果你执意要道歉的话,就给我当几天向导呗。”
少女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接下来,没有丝毫悬念的,在半强迫半自愿下,少年和这个来自天际的少女结伴同行。但因为少女始终不肯透露自己的姓名,少年无奈之下也只好给她取了个名字“茵多拉维”,草原语的意思是来自天际的女孩。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白天少年与少女就一道驱赶着羊群向远方走去,晚上就坐在篝火边聊天,少女从少年那里得知了不少消息,但是少年对于少女的信息却一无所知,无论少年如何旁敲侧击,少女都不动声色的将话题转向别处,或者跟少年迂回,总之连续几天下来,少年知道的都被少女榨干了,而少女对于少年而言却仍然是个谜。
少年现在唯一知道的就是少女很聪明,在几天的时间里,少女迅速学会了牧羊、煮饭、区别可食用的野生植物、驱赶野狼、辨别方向、寻找水草……少女在几天里学会了其他人花费几年都不一定学得会的东西,并且比大多数长期在草原上放牧的牧羊人做得还要好,少女就这样在几天的时间里迅速变成了一名草原上随处可见的牧羊少女,但是少年有一件事特别不明白,就是少女每天都要对着一个圆圆的东西发呆,但是无论少年怎么问,少女都不做回答,而少年也只好作罢,于是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直到数月后的一个夜晚。
“阿卡拉斯。”
少女突然叫了一声少年的名字。
正在煮汤的少年疑惑的看了眼少女。
“愿意和我说话吗?”
“说什么?”
沉默了一会,沉默寡言的少年将一块羊肉干放入汤中。
“随便吧。”
“那么……”
少年抬头看看天,想了想。
“汝从何来?”
听到少年的问题,少女诧异的看向他,而他就这样坐在篝火旁,明亮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你就那么想知道我的答案么?”
“是的,毕竟,吾……吾等现在应该也……也……也算是同……同伴了吧。”
不善言辞的少年满脸通红的看着少女,头一次对一个女生说出同伴二字让少年心跳加速。
“同伴吗?”
少女念叨着看向篝火,眼神中充满了寂寞。少年就这样看着发呆的她,等待着她的答案。过了好一会儿,少女依然一言不发,担心她生气的少年刚准备开口换个话题时,少女开口了。
“我来自多尔托斯。”
“多尔……托斯?”
少年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怪异的地名。
“是的,多尔托斯。”
少女抬头仰望夜空,璀璨的星空布满了星星,她目不转睛的看着璀璨的星群,仿佛要将这些星群全部映入自己的脑海。
“那是一片飘浮在无尽青空上的陆地,它庞大而富饶,肥沃的土地、丰富的矿产、丰收的季节,粮食可以堆满仓库,永远没有饥饿。”
“它拥有庞大的人口,人们和蔼可亲,统治者英明神武,它拥有可怕的武力,可以在万里之外将敌人全部杀死。”
少年听到少女的叙述,不由的开始对多尔托斯产生向往。
“我就是来自这个地方。”
少女看着少年向往的表情,温和的笑了笑。
“那一定是个好地方。”
少年感慨。
“是啊,那是个好地方。”
少女点点头。
“阿卡拉斯,假如有一天我要回去了,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少女注视着他的眼睛。
“应该不会”
少年指指自己脚下的土地,笑呵呵地说
“我属于这块大地。”。
而听到少年的回答,少女笑了下,笑容里充满了寂寞。
“是吗,那还真是可惜啊。”
两人就这样子沉默了下来,在那个夜晚,两人再没有任何对话。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两人就像哑巴了一样,每天都过着游牧的枯燥生活,却没有丝毫的对话。他们的生活依旧继续和从前一样,但是却像缺少了什么一样,让人感到压抑。直到有一天,少女被草原上的王者带走,少年看着少女被全副武装的骑兵带走,却无能为力。后来当他得知少女要下嫁给草原王时,少年像疯了一样将所有东西摔碎,然后将自己困在帐篷里几天几夜。
数天后,少女和草原王的婚期如约而至,少女穿上奢华的礼服,在无数侍女的陪同下和草原王走向汗帐。就当少女即将步入汗帐时,从外面传来一阵厮杀的声音。少女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当她回头的时候,她愕然地看到,少年正带着一队全身铠甲的骑士向自己冲来,少年的骑枪上满是碎肉,铠甲上沾满了鲜血,他就这样杀到了少女面前,浑身鲜血的他如同修罗,他毫不忌讳的站在少女面前,不顾草原王愤怒的目光以及将他们和骑士团团包围起来的虎视眈眈的草原骑兵。
“嫁给我!”
他握住了少女的双手,语气十分霸道的对她说。
少女痴痴的看着他,她的手抚摸着他的脸庞,一滴泪水顺着她的脸庞流下,她笑了,笑容十分美丽,但是她收回了自己的手。
“谢谢你。”
少女小声的对他说,然后在草原王愤怒的目光中,她轻轻的吻上了少年的嘴唇。
“对不起。”
吻上了少年的嘴唇后,少女离开了少年。于是在众目睽睽下,少女推开了骑士,也推开了草原骑兵,少年看着少女离去的背影,屡次张开嘴,喉咙滚动着,想要发出声音,但是无论少年如何努力,声音就象是卡住了一样,让他无法说出自己心中那句的话语。
“留下来!”
少年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只有这个念头。
“求求你留下来!”
但是无论少年如何想说出这句话,声音却始终卡在了喉咙里。她来到一处空地前,脱下了自己的礼服,露出了里面那少年十分熟悉的黑色衣服。
而此时,一个庞然大物突然从天际出现,飞到众人头顶。庞大的钢铁构成的身躯、粗重的黑色管子、棱角分明的上层建筑,这么一个突然降临的庞然大物让在场的所有人感到恐惧。而唯一感到没有恐惧的就只有少年。少年目不转睛的看着少女,看着她被一些从天而降的人接走,然后看着这个庞然大物缓缓升上高空,消失在天际。
就当所有人都议论纷纷时,少年低下了头,然后拔出自己的剑捅入了草原王的胸膛。此时,远处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以及浩大的马蹄声,并且伴随着妇女的惨叫,孩童的啼哭以及响彻苍穹的喊杀声。数以万计的士兵带着浩大的声势涌入草原王庭大肆杀戮,骑兵往来冲锋,肆意收割着生命,步兵结成紧密的方阵,对抗草原人剩余的抵抗力量。
当一支骑兵抬着金十字双头鹰战旗进入汗帐时,整个草原王庭就只剩下数以万计的战士以及无数草原人的尸首。少年看着自己面前排列整齐的军队,看着他们脸上的狂热表情,默默的将草原王的头颅割下,然后当着所有士兵的面举起,发出雄浑的呼喊。而少年的呼喊也引燃了士兵们的满腔热血,士兵们举起手中的刀剑,齐声高呼,从成千上万个年轻喉咙里喊出的排山倒海般的呼声响彻苍穹。
经此一役,“多尔托斯诸神的宠儿”亚利桑斯帝国阿卡拉斯公爵在历史上留下了自己浓墨重彩的一笔。而在草原地区,也留下了神女骑乘庞大怪兽降落地面后又重归神国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