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我,这样一个我
【钟晓峰】
我的家乡在远洋市,位于古亚洲大陆东部的临海城市。我家是城郊独立成栋的一间小别墅,可以说非常不错了,在分别之前的生活都很愉快。(PS:中元年代人口没现在这么爆炸,独立成栋的宅邸在城郊有不少)
父亲钟起能,是远洋市里的一名普通职场员工。
叔叔钟何,联合国首席科学家之一。他是一个一心钻研与科学的敬业者,也因此至今单身,并且毅然决然地决定单身一辈子。
我对他的感情有些复杂,对于他显赫成就的敬佩当然不会少。可是……就是因为他的到来,和父亲说了一通我所不知道的话语,然后就带走了除了我以外的所有家人。我不敢把责任归咎于他,但是也无法放下心中的执念。
只记得那个夜晚,老爸和我说要跟叔叔说点事情,更多的就不是当年懵懂的我所能够知悉的了。
远洋市有一家面馆,我们家一直是那里的常客,也和那里的老板很熟络。就算是家庭支离破碎了之后,我也经常去那里。面馆的陈老板是一位可敬的长辈,之后的生活中,我一直把他当做家人看待。
由于一直依靠家人的生活费生活让我感到无颜,所以我向陈老板请求一个工作岗位。
陈老板陷入了沉思。我感到忐忑不安,仿佛心中有小鹿乱撞。少顷,他抬起头来对我说:“要不你来帮我打打下手吧,正好九月份的时候那个孩子去未来学院了。这儿正好少个人手,我们的招徕还不错哦!”
“未来学院吗?”
“嗯,就是那个强者云集的学府,就是嘛,我就说我眼光不错,我一直说那个孩子很有天赋的。”陈叔笑着提了提往事。
陈老板本名叫陈桦,在之前和之后的生活中我习惯于叫他陈叔。陈叔经营这家面馆好多年了,慢慢在远洋市有了不错的口碑,主要是因为味道真的很好。
而陈叔口中的那个孩子,正是蒋裴。
日子平平常常的过,直到那一天的周末,我一个人走在城郊的小路上散心。我看见迎面走来一对父女,但是他们之间保持着怪异的严肃,小女孩显得有些慌张。好长时间,他们之间都没有交流,让我开始怀疑他们的关系。
我觉得他们有些不对劲,正好闲暇,便决定跟在后面看看——明明我可以置身事外,明明我应该置身事外,可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作出了这样没来由的、无厘头的、荒唐的决定。
什么嘛,就算是没有理由,我竟然还是会对陌生人的遭遇伸出援手啊……这真的能算是正义吗?
期间,小女孩又回头看了我几眼,以致于那个男人也注意到了我。起初没什么端倪,但我跟久了之后,多少也会有些疑心。那个男人转过身来,从衣服内侧掏出一把匕首。
由于地处荒郊,人烟稀少,对方就百无禁忌地发起进攻。小女孩顿时脸色煞白,抓住机会得以挣脱后,便向我的方向跑来。
男人没有说什么,抄起匕首就向我们冲来。我顿时惊出了冷汗,心里咒骂自己的多事。会不会因为一时起意,生命就伴随云烟散去?不敢想。
就当他快要追上小女孩时,小女孩小手一挥,空中便出现几个莫名其妙的光镜,折射的强光使男人的动作迟疑了一秒。我顿时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必须得做些什么,不然可能会被至于危险之中,甚至丧失生命或自由。
当然,我也可以置身事外,但是当我这次看向那个小女孩,脑中逃跑的念头便消失殆尽。
我想起七岁那年的生日,父亲曾经送给我一把短剑剑。那把只属于我的剑,平时可以以意识的形态存在于脑中。我一动念头,一把剑凭空出现在我手上。(PS:这是符合科学依据的,雾)
美其名曰是剑,不过是心理作用强过实际作用的强心剂罢了。不是很锋利,也十分短小,但是在现在这种关头却可以派上用场。
我趁着他被光晕住的间隙,鼓起胆子刺伤了他的腿。男人顿时恼羞成怒,挥着匕首向我砍来。我侧身于千钧一发之际躲开,心中的恐惧与害怕甚至超过了我记事以来所以惊悸的总和。
男人没有就此收手,匕首又从另一个角度向我刺来,显然是以刎颈为目标。幸亏我及时的将短剑横在身前,才趔趄着挡下了这次攻击。
可他的攻击如同暴风骤雨般接踵而至,我渐渐感到有些体力不支。就当我自认为无法躲开这一击时,一道可以看得清形象的光束射了过来,他的匕首神奇地发生了错位。
小女孩把脸憋得通红,发丝也顺着绕身的气流而纷动着,俨然一副毫无保留的拼命样。
机会难得,我不敢延误,挥剑一把打掉了他手上的匕首。男人企图徒手反抗,但苦于腿上还有伤,便渐渐难以为继。我也抓住空闲偷得以喘息,不然高强度绷紧的肌肉甚至我无动于衷都可以将我绊倒。
男人不甘地看了我们一眼,便想要逃跑。虽然我们凭借一些小聪明以弱胜强,但想要留住他也是不切实际的事情。我们双双带着余悸瘫坐在地上,看着绑架者以略有瘸拐姿态远去。
周末午后的阳光照耀在我们身上,配合着秋日的清爽,将冷暖融合得恰如其分。
成功躲过了一劫后,我的心情长时间难以平复。我回想起之前的细节,怎么可能不可怕?这可不是什么游戏,是赌上性命的斗争,稍有疏忽可能就会一命呜呼,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唔,那个,谢谢你哥哥。”小女孩有些腼腆地说道。她似乎心情平复的速度比我快,又或许是找人说话以平复心情,而眼下身边的我就成为了首选也是唯一选。再加上对我的感谢与抱歉,想法交织汇至最后的决定。
“没事,不用谢。”我笑着答应,努力使自己看起来平常。不过我自己也清楚,我现在的样子不可能看起来平常。
小女孩继续用治愈的微笑看着我,那微笑里有劫后余生的开心,有救命之恩的感激,有有惊无险的幸福。她继续问道:“哥哥,你怎么称呼啊?”
“嗯,我叫钟晓峰,你呢?”我有些自豪地回答道。这是我第一次成为别人救命恩人,老实说感觉还不错。
“叫我小秋就好。”
“你也住在远洋市吗?”我问,他们还没有来,我需要在这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刻找点话题,不可以轻易地让空气凝固。
“不,我被那个人带过来的,我家乡在星创城,好像跟这里远隔大洋吧。”小秋顿了顿,眼中有些同情和怀念,“我有几个朋友也被他们抓走了,他们好像在四处抓捕比较有天赋的孩子。唔,至于原因,我也不得而知。”
“四处抓捕比较有天赋的孩子吗?”我有些心慌和好奇,便继续问道,“那小秋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
“不是非常清楚呢……不过隐约好像听见他们说过,新革命联盟。”小秋做出努力回忆的样子,双眼不自觉地向上看向天空,然后给出了这样的答复。
“新革命联盟……”我喃喃道,当时的我没什么印象,只是想着大概是这段时间愈发猖獗的恐怖组织之一吧。哪怕是现在,虽然了解了新革命联盟是个什么东西,但依旧觉得恐怖组织感觉离我分外遥远,这一生我都可能与这些人没有交集。
毕竟,我应该不会从事那些惩奸除恶的职业吧……
“说起来,其实我本来可以跑掉的,但是遇到了一位‘热心市民’,他明明清楚那群人是坏人,但却毫不犹豫的堵截我并向他们通风报信。”小秋又说道,听得出来这个“热心市民”肯定是反讽词。
“还有这种人吗?大概是……那什么新革命联盟中以其他身份藏匿于民间的同伙?”我猜测道。
“应该不是吧……他和那些人完全不认识的样子,之间的交流就像是一位纯粹喜欢恶作剧的调皮鬼。”小秋摇了摇头,向我说出自己的判断。
“那还真是匪夷所思,真希望一辈子都不会遇到这种人。”
“哈哈……是啊。”小秋苦中带笑,轻轻地投来附和。
之后,在其他人到来之前,我和小秋继续在现场暗暗守候。
慢慢地,我的心渐渐从之前的心悸中收了回来,我感觉自己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和小秋聊天非常有趣,时间就在这样的唯美的平衡之中追逐着流过,直到陈桦叔叔的声音传了过来。
“晓峰,你没事吧?”我回头一看,警察和陈桦叔叔匆匆赶到。之前的声音便是陈叔对我的慰问,他还是非常关心我的安危的吧,心中由衷的感动缓缓升起。
“嗯,没事。”
“这位小姑娘是谁啊?”陈叔又看见了小秋,转头向着她问道。
“唔,她叫小秋,是被那个人押送的孩子。”我替她回答道。
“那可真的是有惊无险啊……”陈叔松了一口气说道,“看来晓峰又多了一个朋友了呢,以后也不会太孤单了!”
“这倒是不太可能,小秋住在大洋那边的星创城,也不可能和我们待在一起。嗯,孤单还是会孤单的吧!”我平淡地说出令人失望的实情。
“真正的友谊,应该不会被大洋阻隔的吧。我会一直记住晓峰哥哥的!我想做晓峰哥哥的朋友啊!”小秋友好地说道,带着莫名殷切的期盼。
时至今日,小秋友好的微笑还烙刻在脑海挥之不去。
和小秋道了别,我便和陈叔他们一起离开了。之后一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再见过小秋。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呢。说实话,我对她甚至还有些愧疚:我记得我一开始被她强行卷入事态中时,我是怎么想的。
这件事过去之后,有一天陈叔专门来找我,问我有没有兴趣陪他特训。陈叔看出来我的不明所以,于是解释道:“就是各个方面的啦,我看你很有天赋,头脑聪明,体能又好,不培养一下可惜了。”
我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回答,因为这番话中值得我思考的点甚至不止一个——除了如何谦虚的回应夸赞之外,我更对陈叔那所谓的特训感到好奇。
见我犹豫陈叔又说道:“虽说我已经是个小本生意人啦,所以主要还是靠你自己,我觉得你有希望进未来学院。”
未来学院吗?我从来没有认为我可以有缘到那个地方。在心中苦笑了两声,但是,我也不想辜负陈叔对我的期望。于是我便下决心,在各方面努力一把,就当作回应陈叔的帮助与期待。
“嗯,我会带着学的。”我想了想说道。
再往后,就是我一个人两年的孤单生活。这是一段枯燥又充实的时光,得益于那一句重比泰山的诺言,在无人关注的角落里,我独自将刻苦钻研蔚然成风。
中途发生了两件记忆最深刻的事情,其中之一是我收到了一封来自家人的信。那封信也是家人和我的最后一次联络,信封上赫然写着“给最爱的晓峰”。当时道我喜形于色,拆开信封,逐字逐句地读着这封难得的信——
“亲爱的钟晓峰:
“好久不见了,老爸老妈还有妹妹很想你。我们因为工作的缘故而被删去了联系方式,希望你没有因此而失落。也希望你知道,我们永远爱你,请原谅我们把你一个人丢在远洋市的行为,好吗?因为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也不想。唉,多想回到以前的生活啊!
“联合国会通过各种渠道让我们了解你的情况,看到你过得很好,我们也十分欣慰。同时,也请代替我们转达对陈叔的感谢,感谢他对你的关心和照顾。
“我们看到你的成长,看到你可以自立地生活了,甚是欣慰,只可惜没有办法来你身边给你表扬。希望你可以想象得到,我们脸上为你自豪的笑容。
“在这里,我们过的也很好,只是难免会想你,也请不用担心我们,照顾好你自己,看到你过得好,就是我们最大的幸福了!
“不过,遗憾的是我们并无法取得轻易的联络,这封信也是经过我们长期的坚持,才得以交到你的手上的。你不用向我们联络,毕竟无论是电话还是写信我们都收不到。我们会持续关注你的生活,当你需要时,我们还会写信给你,只是不可能那么频繁。
“纸太小,要说的话太多,就怕一赘叙就说不完了。就这样吧,老爸老妈永远爱你,也祝你一生幸福!”
读完信,一股暖流从心底涌了上来,很快便流遍全身。我感到了人与人之间最纯朴的那份感情,虽说加深了对远在天边的亲人的思念,也让这思念中多了一份放心。
而另一件事就是大洋另一端的小秋向我寄来的谢礼。回想起帮助小秋时那段对我来说甚至有点不太真实的历往,我的心中也百感交集。打开礼物的精美包装,里面放置着许多精致的小东西。
我一眼就看到了显眼处的两张Teen Forever的演唱会门票,也这才发现,原来Teen Forever近期在远洋市有一场巡演。
很快,便到了巡演的那一天,我还是找不到合适的陪伴对象,便只好一个人孤零零地去。陪伴?那就是不近人情的风和无边无际的夜吧。
毕竟这是小秋的心意,我可不能敷衍对待——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难得的票,几天前都已经抢空了,不去怪可惜的。
Teen Forever的演唱会一如既往地令人神迷,我这次身临其境,更不例外。只是当我想要和身边的人欢呼时,现实才提醒了我什么是孤独。
又让我想起妹妹了。
“钟晓月,你过得好吗?”我在心中叩问一个灵魂深处的声音。
茕疚的生活一直持续到了我收到了一封未来学院的来信:“钟晓峰同学,你已经获得未来学院录取的资格,若愿意,则于7113年9月10日之前到晚红市未来第一学院报道。”
一路走来,惆怅与笑语交织而成的,那个东西叫做成长。
……………………
“远洋市的那次演出吗?你这一说我好像记得你!”杨星沐突然提到,“当时我去替大家买点心的时候好像跟你撞了一下的说……”
那场和孤独做伴的演唱会,并没有在我的脑海中留下太深刻的印象。但是稍微回忆一下,我似乎确实在演唱会场旁的一家点心店门口,和一个打扮低调且严实的女孩撞了一下。
“诶!?当时那个人是你吗?”我亦惊讶万分。不过仔细想来也是,外出会戴口罩的人一般若不是生病了,就是闻名遐迩的爱豆之类的角色了。
“嗯,是的!”杨星沐笑了笑。原来我们之间,还有过这么一次一面之缘。
很多时候,现实都会让我感叹:这世界真小!
可为什么无远弗届的世界,我都无法与家人上演一次巧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