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捣蛋鬼课堂（上）座位争夺战
【钟晓峰】
！？
“额。”我感到有些尴尬，略显滑稽的发展也将我脑腔中的怒火熄灭冲散，“所以他是骗人的咯？亏我还觉得他很可怜的样子……”
我们用很低的声音凑近说话，这也是为了防止被发现暗地里说别人坏话的不礼貌。平心而论，我们讲的也是天地可鉴的大实话，就算被听见应该也没什么。不过这种事情，其实还是收敛一些比较好。
“是啊，所以感觉他就很虚伪，很令人恶心。”杨星沐并没有吝啬抨击的语言，这样说道，“唉，等会上课的时候一定又要吵个不停。”
“如果他上课吵的话，我一定会制止的。”我道。
“算了吧，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杨星沐却摇了摇头，“他一定是怙恶不悛的那种人，你和他争辩，也只不过是多了一个吵吵嚷嚷的人而已。”
我连忙为自己的考虑不周到致歉：“对不起，是我太狂妄自大了。”
“这种事情就没必要道歉啦。”杨星沐笑着说道。然而这种顺口的道歉其实也是人之常情，就好比那天晚上我们俩聊天的时候，杨星沐也向我道过这种歉。
“啊啦，你们两个凑这么近，看上去都快要亲上去了！”田梦忱的声音突然从另一侧传来，我这才发觉自己的脸颊甚至可以感受到杨星沐呼出气息的温热与瘙痒。面面相觑，不约而红，然后同时偃旗息鼓地后撤。
“梦忱……这种话还是不要乱说了吧？”杨星沐嗔怪道。
“是啊，今天天气真好啊，是吧？……哈哈……”我亦顾左右而言他。
我做贼心虚地环顾四周，好在大部分人都被那两名学生关于座位归属权的争吵吸引了目光，并没有人注意到发生在我们身上的异样……嗯，至少目光所及，并没有人与我对上视线。
于是我重新和大家一样，将注意力放在那边的争吵之上。面向粗犷的后来者已经露出咬牙切齿的气愤状，似乎一向贯彻自我主义的他，并无法容忍这样的拒绝。
“你就说你让不让吧？”他用危险的语气如此说道。
“我……我……”性格懦弱的骗子在拳头的威胁之下，再也不敢提起那些故作姿态的据理力争了。我注意到不少人的表情上都露出了怜悯的神情，他们都和一开始的我一样，并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个谎言。
所以也因此，挺身而出的声音响起了。抛却被蒙蔽这一点不谈，至少这证明了这个世界上也不乏见义勇为的善良者。
“恃强凌弱很有意思吗？你的父母没有教过你基础的教养和规矩吗？可真令他们悲哀！”视线越过咄咄逼人的篡位者，目光所及之处就是一名气宇轩昂的戴着眼镜的男生。
“哦？”篡位者双拳.交握，同时将指关节捏得咯吱作响，目光透露着凶悍，“不要那么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你不也是想要来抢夺这个位置吗？”
“呵，对不起，我还真不是Teen Forever的粉丝。”眼镜男摇了摇头，“我的目标只是让这个座位归属于它应该归属的人。”
“那就看看你能不能做到吧。”篡位者话音还未落下，身体就猛然冲到眼睛男的身前，粗大的拳头就往对方的脸上招呼。这一拳简单但劲猛，我不禁在心中为那名见义勇为的善良人士担忧。
不过义务教育的阶段老师也教导过：不要盲目的见义勇为，要见义智为。眼镜男既然敢于挺身而出，那就一定也具备相应的实力。
面对着来如雷霆直扑面门的拳头，眼镜男依然面不改色。他屈肘向前扫去，稳稳当当地格挡住了篡位者那势在必得的一拳。
“原来让你敢于出来送死的，是你那还算有半瓶子水的实力啊！”篡位者嘲讽道，收回拳头再次出击，“我看你能接我几招。”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出拳的速度和力道都以肉眼可观的幅度增大了不少。从观感上来判断，如果说站在他对面的人是我，估计个位数的拳击之内，我必然倒下。
不过放观那名神色坚毅的眼睛男，他也依然拥有和对方抗衡的实力。篡位者迅疾如风的拳头从来就没有过真切打到他的身上，无一例外在轨迹之中被格挡化解。
在教室狭窄的过道上上演的打斗场景，瞬间夺去了所有在座的学生目光的聚焦点——包括因不感兴趣或距离较远而一开始没有注意两人的争论与口角的那些学生。大家也私下里议论纷纷，这哪里是什么正常的课程嘛……
“我是不是应该做些什么……”杨星沐踟蹰不决地喃喃道。
杨星沐之所以会这样想，应该是因为她觉得现在发生的争端最原初的根由是作为粉丝的学生对她的喜欢。不过其实这么说也有一些牵强附会，毕竟疾恶如仇的眼镜男并不是Teen Forever和杨星沐的粉丝，他的介入也只不过是因为探位者的谬误行经。
“或许吧……但是我们真的可以插手进去吗？”我略带担忧地说道。
“但是我们坐视不管的话，至少星沐坐视不管的话，很容易为有心之人说道的吧！”安顺平道。
“可是该怎么做呢？”浩空困扰不已得说道，低头注视着锃亮的桌面上倒映的灯斑。
那边过道上两人的战斗依然进行得如火如荼，就仿佛接下来要进行的不是课堂，而是街边杂技表演。时间在紧张的氛围中度过，世界线的猛然转折还是因为孙澈老师的到来。
孙澈老师之所以会来到这里，是因为下一堂他是数学课（PS：废话！反驳：万一他只是路过的时候察觉到这里的动乱了呢？）。他用全教室都能听见的响亮声音问道：“你们在干什么？发生了什么？”
坐在前排的几名学生你言我语地向孙澈描述着事件的始末根由。估计着时间大概说清楚了之后，只见孙澈若有所思地微微颔首，然后再度抬起头来，温和但锐利的目光盯着两名肇事者的方向。
上课铃也恰到好处地奏响乐章。
“我说，你们是时候住手了！”不容辩驳的祈使句，宣告着在这个教室里，这是属于他的时间。
遵纪守法的眼镜男似乎想要息事宁人，但又奈何无法无天的篡位者对孙澈的话语权然置若罔闻。篡位者的拳风绕过上课铃音乐的乐谱上所有的休止符，依然犹如雨打芭蕉一般，响应着音乐中错落有致的鼓点。
平易近人孙澈老师却也没有露出愠色——在我的记忆中，就没有见过这位依然年轻的大男孩气愤的模样。不过这也不代表他的无能，孙澈确认了对方的无动于衷之后，缓缓迈步向两人交战的方向走去。
“孙老师想要干什么……”我带着好奇与担心地道。
可能是在嘈杂的背景音之中，我的说话声音太过于蚊蝇之哼，所以并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回答。不过这回答本来就是无足轻重的，因为现实接下来的走向就可以完全胜任这一点。
孙澈的步伐不徐不急，但每一步又透露着稳健。他就这样向着我们的方向走来，这个过程也就几秒钟的时间。
然后，事情就解决了。
非常轻易地，凶神恶煞的篡位者完全对来自第三者的攻击没有防备能力。孙澈一招制敌，然后完全无视对方的旱鸭子扑腾，将他拖出了教室。（PS：当然不是在地上拖。。。）
这一幕完全让我看呆了，从结果论的角度来说，我之前所有的担忧都是杞人忧天。孙澈关上教室门，前一秒还在兴风作浪仿佛无人能匹的篡位者，瞬间从我们的视野之中消失。
“原来孙澈老师这么厉害的吗？”浩空讶然道，不过也不是说把孙澈看太扁……
“大部分在未来学院工作的教职工都是从未来学院毕业的学生，也就是说这些老师几乎都拥有六年级学生以上的实力。”安顺平解释道，又一次体现了他在这方面百科全书的体质。
“哦。”包括浩空在内的我们都一致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他的“满腹经纶”。
“好了，既然违法乱纪者已经被赶出去了，我们就可以开始上课了哦！”孙澈和蔼可亲地说道，然后我们也进入上课状态。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之前的课堂上那个讨厌的一直乐此不疲于单相思交头接耳的家伙依然记忆犹新，他也不可能因为睡了一觉，或者经历了刚才的事件，就改过自新变得安分守己起来。
“星沐酱，星沐酱，能回过头来看我一眼吗？”烦人的搭讪和骚扰。
“……”
“星沐星沐，我最最最喜欢你了！”不减反增的得寸进尺。
“……”
“星沐，请和我交往吧！”这尼玛&*#$@%（PS：口吐芬芳，或者说*中元粗语*）……兄弟，你以为你做白日梦呢？连我都还没……唔，咳！总之我必须做些什么，省得没准这家伙接下来就要开始幻想生猴子什么的了……
“啊啦啊啦，能停止你自私又令人作呕的骚扰行为吗？”田梦忱回过头去指责道，确实，我也早就想让这只烦人的苍蝇闭嘴了。
不过正和杨星沐当时劝阻我所说的情景一样，身后烦人的骗子继续贯彻他那死不悔改的做风。他带着一副欠揍的表情说道：“哪边来的臭**？去去去，别打扰我和我家星沐发酵感情。”
似乎想要印证自己话语的正确性似的，他还伸出右手，带着恶臭味的宠溺抚摸向杨星沐的肩膀和后颈。杨星沐身体猛然一颤，然后下意识想要挣脱，却发现那个家伙牢牢握住了她的肩膀。杨星沐不甘地扭动着身体，可是依然没有摆脱那只烦人的脏手。
“适可而止吧！”我愤然道，“之前没有当众戳穿你的谎言，那也是给你一点面子，包括那个人的行为也有些不妥。你现在再这样，我就……”
“你就干什么？”他戏谑的口气依然不曾改变，高傲的姿态和伸出的手宣告着来历不明的优越感，“这个座位也不是你家的吧？我想坐这有何不妥？”
“那星沐也不是你家的吧？所以可以松手了吗？”我据理力争反驳道。
“如果我就不松呢？”他歪着头，带着呼之欲出的嘲讽的笑意。果然和他讲道理就是一种奢望，他这样的人或许只会恐惧于之前那种暴力的**。
不过现在的我，又怎么可能拿得出这种**呢？
当时在后山被一名狂热的粉丝暴揍且讽刺无能的场景再一次涌上心头。某种意义上他也没说错，如果说我也能拥有那样强大的实力的话，就完全可以将眼前的这个家伙视做跳梁小丑了……
“晓峰，你不感觉有点奇怪吗？”安顺平突然在我旁边咬耳朵道，“他旁边的其他粉丝就完全无动于衷。按理说，无论他们是自私或者高尚，那个家伙的行为都应该不被他们认同才对。”
安顺平的话也提醒了我，我的视线扫过后面一排离我们较近的其他几人。他们全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甚至都没有看过杨星沐一眼。
杨星沐还在和肩膀上的那只咸猪手鏖战着，而那个讨厌的家伙见我不发话了，就再一次自封胜利者，露出骄傲无比的笑容。我咋直接越过他，询问旁边的其他人：“我说，你们真的是Teen Forever的粉丝吗？”
“请不要干扰我们上课。”这是我得到的回答。我心中有些窝火，但是这句话又无可辩驳。不过，直接以“我们”自居，这伙人之间的利益关系确实很可疑。
“哈哈，星沐这样的宝藏女孩，我怎么可能让其他肮脏的粉丝染指呢？”贼喊捉贼的“肮脏的粉丝”志得意满地说道，“你放心，你们周围的位置已经被我们承包了，之后的每一节课都是这样。或许你自己也没多少时间替其他粉丝们悲天悯人了，就连你自己一直高高在上的‘星沐酱的朋友’身份，或许过会啊就不保了哦？”
这番话算是承认了周围这些人全部都是他的狐朋狗友，于是杨星沐身边众星捧月的星位实际上全部被他一个人垄断了。这种自私至极却还以此为傲的渣滓，甚至和马杰有的一拼了。
“至少……至少不可能被你这种人夺走！”杨星沐一直以来都是忍气吞声想要息事宁人，不过对方已经把话说到了这种程度，真是肢体上的动作都已经跨越了无法容忍的红线，她也无法再保持沉默了。
“看看，你还是和我说话了，看来我们之间的情感还有升温的空间。你说你要是早点想开，你这些虚假的朋友们也不用受这些责骂。”他继续以这些恶心措辞乐在其中。
“我才不可能喜欢你这种人！快松手啊！”杨星沐挣扎着说道。
“你放心，等爱情让你感受到精神上和身体上的双重欢愉之后，你就会改口了！相信我，亲爱的星沐！”越来越变本加厉，越来越令人作呕。
我感到怒火中烧，但又因为现实的无奈而不得不压抑。先不说这里是课堂，就算我声嘶力竭地倾泻忿疾，没准也只不过是蝼蚁自以为是的无能狂怒。
心有不甘，但也无可奈何。
“那边那个男生，我觉得你现在的行为，是不是都可以构成性骚扰了？”洪亮的声音突然从教室前方响起，孙澈老师中止了讲课，同时将我们这里发生的矛盾转化成为全班同学的共同关注点。
原本还有恃无恐的他，顿时因为成为几十条目光的焦点而慌了阵脚。我心中不禁窃喜，杨星沐也抓住他恍惚的机会挣脱开来。
所以说他通过拉帮结派的招数垄断了周边的座位，不过这个数量相比整个教室的座位来说依然九牛一毛。不少义愤填膺的Teen Forever粉丝纷纷挺身而出，组成一片人海向他涌来。
“你们要做什么？告诉你，你们要是敢动我，我就……”
“你就干什么？”相似成度极高的对话再度上演，只不过这个曾经大放阙词的渣滓却进入了受气的劣势地位。几名看上去武力值就很高的学生直接把他拖了出去，他还想要故技重施装可怜，不过并没有人理会他了。
就好像失了势的一代枭雄，在曾经的臣民和阶下囚幸灾乐祸的目光之中被拖上刑场。
不知道之前见义勇为的那名学生心中会怎么想，希望他不要因此而失去这份热心吧……
我原本以为他们只是想像孙澈老师那样将他扔出去，不过光是如此似乎不解恨。他们七手八脚的将那个恶心的家伙打了个遍体鳞伤，然后才扔出教室关上门。
这段画面看得我是惊心动魄，虽然并不包含对受害者的怜悯。回想起在未来学院生活了一个多月以来，我也经历或者见证了形形色色的“疯狂”之事。虽然并不能凭借这些事情而幸存者偏差地冠以混乱、暴力之名，但是未来学院之路或许并没有那么好走。
“这是不是有点过分了？”浩空不安地咕哝着。
“从道德伦理角度上来说是的，不过这里是未来学院，这种程度这种受害人数量的殴打，就算不上过分了。”安顺平解释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未来学院相比外面许多治安良好的城市都要“自由”上不少，也就更加倾向于物竞天择的原始丛林。
嘛，也不能因此而颓然啊！毕竟无论怎么说，绝大多数的时间内，学院的生活都是平常、有趣、和睦的。因为一些边陲地带细微的阴翳和污点，就否定或者说放弃这些积极向上的机遇和经历，怎么说都不值得。
况且，我也励志过，要在这里脱颖而出，然后觅得妹妹的踪迹！
和他坑瀣一气的那些狐朋狗友也都噤若寒蝉，他们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缄默——当然也是一如既往。我心中松了一口气，这样一来总算回归正常的课程了。
之前因为和那名男生的争吵而漏听了一些内容，所以我更不敢在接下来的课堂上分心。手动将这些琐事抛之脑后，我打起十二分精神，以前所未有的认真程度完成了今天的课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