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捣蛋鬼课堂（下）卡位战术
【马杰】
大概是傍晚时分，不过天穹还没有被染上纯黑，繁星也在夕阳的余晖中黯然失色。
“星沐旁边的位置就那么多人都想要的吗？”我问道。这个答案其实我自己就可以确定是肯定，以询问的方式说出口大概只是为了确认。
“嗯，确凿无误。”身边的他点了点头回答道，“今天上午上课的时候，就因此还闹出了不少事情。就有两个人直接被轰出了教室，其中一个被揍得好惨。”
“这么狠的吗？哈哈……”我饶有兴致地笑出声来，“那如果，就连他们五人中的其中几人都无法坐到星沐身边呢？我好像想到一些有趣的点子……”
“哦？愿闻其详。”面前的他露出疑惑的神情。
“可以这样做……”（PS：不禁回想起有些动画片中“先这样，再那样，再这样”的对话剧情，不过这里还是省略号吧，毕竟本作稍微真实向而非沙雕向——当然也不排除我哪一天突然想沙雕的可能性）
【钟晓峰】
第二天。
一般来说，我们都会早一些来到课堂。首当其冲的原因就是我们的团体稍微有些庞大，来得迟或许就无法相邻而坐甚至没有空位了。
昨天刚刚遇到因为粉丝对偶像的喜爱而激发的那种事情，我还有一些心有余悸。我只有默默祷告，自己今后遇到的Teen Forever与星沐的粉丝们，都能够拥有理论上占据至少半壁江山的正常。
思考着的同时，我们走进教室。本想一如既往搜寻空位而坐，但却发现这竟然无法完成。教室里至少还拥有一半以上的空座，但就是无法找到并列五个连续的空座位。比我们先到的随意落座的学生，就宛若受到统一的排兵布阵一般，让我们陷入为难的境地。
“唔……竟然没有连续五个的空座位。”杨星沐喃喃道。
浩空闻言却开始自责起来：“啊，抱歉，要是没有我这个后来者的话……”
“闭嘴！”悲暗论调的话语对安顺平粗鲁而又温柔地打断，“那啥，可能我有些激动了，不过你也确实不该说这些。”
“对不起……”
“希望你只是对刚才说的话对不起。”安顺平道。这家伙虽说经常在生活之中扮演损友的形象，不过我也可以信任，他在很多时候绝对是为我们着想的。
“所以我们该怎么办呢？”我询问道，难道说必须得抛弃一个人吗？或者更好一点的方法就是分成两人组和三人组，那样至少谁都不会孤单。
“啊啦，有什么怎么办的？交涉一下不就好了？”田梦忱用轻松的语气说道，我这才发现自己的思维过于直线。苦笑着挠了挠头之后，我也跟上田梦忱的步伐。
我们来到教室的中后方，田梦忱应该是挑选了一个看上去挺好说话的学生。于是田梦忱开始展现他卓越的口才能力与外向的性格，我们安心在后方当吃瓜群众。
“你好，请问你能否往那边挪一个座位呢？因为我们正好是五个人。”很友好的交际方式，要求也轻而易举就能做到，可以说九成以上的人都不会选择拒绝——当然，除非两人之间有不可磨灭的深仇大恨。
“对不起，这个座位对我来说有特殊的意义，要不你们去找别人吧？”对方却满含歉意地笑了笑，这样婉拒道。想不到我们的运气还挺背，一上来就遇到了这种特殊情况。不过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毕竟我也说了是“特殊情况”。
但是现实的发展也慢慢让我的思绪发生从“运气不好”到“另有隐情”的转变。田梦忱甚至达到了记者水平的完美问话，却一直被接二连三地以五花八门的理由拒绝。我不禁产生怀疑，开始思考到底是什么情况？
“怎么回事啊？怎么今天大家都好奇怪？啊啦啊啦，而且这些人好像都是生面孔。”田梦忱满腹狐疑地咕哝道，也感到百思不得其解。
都是生面孔……虽说未来学院的上课制度并非绑定班级，但是这样大规模的课程迁徙，无论怎么想都很可疑。更何况，他们都坚持要坐在现在的位置上，控制好最多为四个座位的间距，就好像刻意是在针对我们一样。
这么想并不完全是妄自尊大，毕竟杨星沐的知名度摆在那里。昨天也刚刚经历过因为这份名声而牵连出的麻烦，没准时隔一天就会再度上演也说不定。
只是这一次，挑事者着实要比昨天的那几人聪明上不少——如果这情况确实是在针对我们的话。
“那该怎么办啊？我们总不能强求人家给我们让位置吧？”杨星沐苦恼地问道。
“看起来只能我们自己拆分队伍了。”安顺平无奈地道。
“那就你们一起吧，我一个人往旁边坐就是了。”浩空道，我猜他下一句又要将自己另类化，于是连忙打断——
“我觉得，应该还是分成两人和三人组队，这样无论哪一边，都不会陷入彻底的孤单。”我倡议道，其他人纷纷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于是下一步，就是探讨分组的名单了。
“那还是我们男生一组，你们女生一组吧！”安顺平道，这也确实是一下就能想出来的最简单又没有毛病的方法。
“啊啦，实际上，我觉得就让星沐直接和那些良莠不齐的粉丝紧挨着坐不太好。”田梦忱却有异议，“我在想，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还是让星沐坐在三人组的中间。”
经过我的短暂思考，我认为这个方法确实很符合现实情况。不过如果这样做的话，安顺平提出的简单方案就必然得被推翻。坐在杨星沐身边的另一个人的身份，就无可避免地成为下一个议题。
“既然这样的话，那星沐身边的另一个位置就从晓峰和浩空里面挑吧，成全一下这些做粉丝的愿望啊！”安顺平道，他哈哈一笑，同时后退一步。
“那这个位置就给晓峰吧，我无所谓的……”以浩空的性格，那时候真心诚意的推脱和谦让是必不可少的。
“平常不也都是我吗，公平起见其实也该轮到你了呀……”我又怎么可能轻易让它遂愿，对着让当然是必不可少的。
“唔……谢谢你们为我想那么多。”杨星沐致谢道。经历了之前的谣言事件之后，她应该也和我一样，很庆幸周边有这些朋友的陪伴吧。
“啊啦，你们不要受顺平的思维惯性的影响啊！为什么一定是另一个位置呢？为什么我的座位占有权一定无可争议呢？嗯哼，你们说是吧？”田梦忱却这样说，虽然我的大脑已经给出了“没毛病”的判断，但是言语上轻易认同就会被变味理解了。
“你们可是室友啊！而且……”我想反驳，不过话一出口，就发现这个说法已经和我自己之前的言辞自相矛盾了。
“晓峰你之前不是说要公平吗？嘻嘻，那既然我陪伴的时间最长，那肯定就是我让开了。”田梦忱一招制胜，我立刻溃败而归。
自然不能寄希望于浩空他能够如何抗衡，所以最后的分组情况就变成了我从未想过的模样。三人组依次是浩空、杨星沐和我，而田梦忱跟安顺平坐到另一边去了。
临别之时，安顺平却略显顾虑地说道：“我和梦忱单独坐……怎么总感觉会有被误解的意思？”
“诶？没事，清者自清嘛，我们之间绝对是纯粹的友谊啦！就算你对我有那种意思，我也绝对不会回应的……”田梦忱道，声音逐渐由大变小、由跳脱到平缓的话语，也瞬间将安顺平满盘的顾虑全部打消。
“呵，你这种假设才不会成立呢！”安顺平回怼道，刻意做出愠怒的神态，然后也就同意并践行了这样的安排。
下一堂课依旧是孙澈老师的课——唔，之所以说是“依旧”，是因为上一次出现动乱的课堂也是属于孙澈老师的数学课。我甚至有些替孙澈老师怜悯了，坏运气似乎总是笼罩在他的头上。（PS：嘛，主角团在教室里的课提到名字的老师就只有你，不是你的课还能写谁？）
刚刚落座的时候，我们之间的氛围有一些僵。“果然没有了梦忱，让我们两个男生坐在你身边，还是有些尴尬呀……”浩空嗟然道，也一石二鸟地起到了缓解他所说的尴尬的作用。
“唔……还好吧，曾经义务教育年代的时候，不一般都是异性同桌吗？”杨星沐道。这也确实是实情，不过唯一不同的就是……和我们同桌的可是Teen Forever的星沐酱啊喂！
当然，毕竟也过去了将近两个月，我至少也能保持住平常心了……
这节课也并没有如我所期望的那般平稳度过，其实在上课之前遇到这样的卡位对待，我也应该预想到这些了。不过这也至少证明了一点，这些不愿挪座的学生也确实是相互勾结的。
与上一次我们的个人争纷不同，这一次显然是有预谋的集众公然挑事。他们的行为方式幼稚且损人不利己——通过向老师询问一些无聊至极的低智商问题，来拖延上课的进程。
“老师老师，请问为什么1不是质数啊？我困惑很久了……”听起来真诚至极的语气，实则毫无真实性可言。
“老师，为什么三角形有三条边啊？”他们甚至以此为乐，相互攀比谁的问题更低级。
“老师老师老师，我有一点没弄明白，您和唐珺老师那个过了吗？”当然也包括这种意在让对方难堪的问题，不过也将自己捣乱的目的暴露无遗。
……………………
起初孙澈也耐心地回答学生们的问题，甚至还规诫大家不要嘲笑。不过随着问题越来越弱智化，他也意识到了事件的不对劲，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这样吧，我统一问一下，还有这种问题要询问的同学请举手。”孙澈道。我暗夸孙澈老师的机智，这样就可以瞬间让对方的人员组成暴露无遗。而他口中的“这种”，虽然就是一种敌意的暗示了。
在解决问题的过程中，也给予对方明确的警告，该说是妙哉妙哉。
齐刷刷地举起来很多手，他们分布在教室的四周。我粗略观察了一下，发现其中的很多面孔都和之前田梦忱交涉却不肯挪位的面孔重叠。这也更加印证了我们的猜想——有人在暗中作祟。
“为了保证课程能够完成，你们下课之后排队来问吧。”孙澈道，看似事件就要解决了。
“不嘛不嘛，孙老师！我的好奇心已经蹦到了嗓子眼了，如果现在不能得到解答的话，我就要被噎死了！”一名女生蛮不讲理地说道。
“其实我觉得，就算先不说是老师的义务，作为一名够格的老师，不可能不满足学生这种好学层面的要求吧？”一名男生当众发表指责风向的言论。他并不属于举手者的行列，不过之前被田梦忱交涉到的学生中也有他，看起来对方也分工明确、蓄谋已久。
“你们是学生，其他已经明白了这个问题的也是学生。他们想要知道的是正常的知识，我不可能只满足你们的要求而不满足他们的要求吧？”孙澈条理清晰地反驳，甚至令我有一些五体投地之预兆，“再说了，我也不是不回答，只是换一个时间而已。已经给你们分出足够多的时间了，就算是公平起见，也应该分给其他学生时间了吧？”
“孙老师……真的很明辨是非且能言善辩呢……”杨星沐默默赞叹道。
“嗯，要是我处在这种情况下，肯定已经无计可施了吧？”浩空也跟着附和。
“老师您也说了是公平起见，可是你的话语间却一直在将学生分类别。每一个有没弄懂的问题的学生都仅仅是代表他自己而已，您却把它们全部归为一类，用这种隐含讽刺的措辞来中伤。”不过对方显然也不是吃素的，偷换概念和诡辩话术一套又一套，“老师，您，真的配被称为老师吗？”
我呸！你真的配被称为学生吗？
“我承认我资历尚浅，可能暂时还不是一名尽善尽美的好老师，不过我一直在朝那个方向努力。”孙澈面显真诚地说道，“而且，在学生个人疑惑和整体教学任务的对比之下，显然后者更加重要。而你所谓的讽刺和中伤，我自诩从未如此想过。”
“从巧舌如簧这方面来说，我认为您绝对是一名够格的老师。如果您确实如您所说从未有过讽刺和中伤的话，那我是否可以询问，您所谓的‘这种问题’是什么问题？您所谓的‘正常的知识’是什么知识？”
此话一出，瞬间将我当时的看法从“妙哉”改为“误哉”。果然尚显单纯的我没有想到，这些措辞同样也能在对方的口中沦为话柄。
“‘这种问题’指的是明显与当今教学进度产生重大脱节的问题，‘正常的知识’指的是现在或者最近授课中相关的知识。”孙澈却依然临危不惧，不免再度激起了我的崇拜之情。虽然这些心悦诚服和义愤填膺都仅仅只是在我脑海之中的活动，但至少我支持着我认定的对的一方。
“这些家伙好讨厌啊……”杨星沐絮语着她最真实的厌恶。
“损人不利己，也不知道他们是在图什么。”我也抨击道，然后又产生了一种猜测，“该不会是愉快犯那种类型的吧？”
“谁知道呢……要是能像昨天那个时候一样，把他们全都轰出去就好了……”浩空道。性格本来就不强势的他，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声音自然也是小到了极点。
“可是这次人数有一点多，昨天那种方法也只能应用于个例……更何况正义性还有待商榷。”我摇了摇头叹息道，然后便再次将注意力放在事件的发展之上。
“比如说，三角形为什么有三条边？你觉得这个问题应该怎么回答？”孙澈一转攻势，让抛出这个荒诞至极的问题的一方自食其果。
“正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要问老师的啊！”对方却依然得“理”不饶人。
“这种勤学好问的精神应该得到褒奖。”孙澈道，“不过显然这个问题和本堂课的内容无关联，所以放到课后讨论应该没有什么不妥。而且得到答案的方式还有很多种，比如说官网上的学术交流论坛，或者在搜索引擎上询问。所以相比于这个，我们先完成上课内容会比较好一点。”
“啧啧……”对方略显不悦地啧舌，不过显然如果要继续对峙下去，就不得不抛弃自己“据理力争”的前提。于是他选择了不再多言，想要询问胡搅蛮缠问题的学生们也只得等到下课之后了。
当然，下课之后并没有任何一人追上去问问题，他们瞬间作鸟兽散。
我们也舒了一口气，这无聊的闹剧终于落下了帷幕。
十月底，天气清爽舒怡，让人赏心悦目。从教室的窗户可以望见后山上漫山遍野的枫树，它们是这个时节独特的象征。如火的枫叶在曳起阵阵奔放烈焰的同时，又寄予人们的心灵一丝慰籍。
——正好，抚平刚刚课上的恼人回忆。
“走吧。”我凝望着景色轻轻说着，我们五人重新集结，然后就迈出了教室。
今天剩下的时间，一直到进入梦境，都没有跳出平常的范畴。
明天，就是万圣节前的最后一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