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据点守卫战（下）脆弱与悲观
【钟晓峰】
放松的时间粗略估计大概是10分钟左右，大家似乎都有了不错的恢复。之后，新革命联盟悄无声息地发动了进攻，或许说是偷袭更加合适，但是有司徒乐乎这个监哨站的存在，新革命联盟没有这么轻易得逞。
哪怕是我们放松的时候，司徒乐乎都没有与我们在一起，自顾自地在顶楼进行高度差打击。
听到交火，我们彼此看了看，大概就是互相加油了吧。之后，大家都再一次做好战斗准备。新革命联盟也出现了不少伤员，之前大家都在休养生息吧。新革命联盟应该是觉得可以轻轻松松地白吃我们，我们都已经是不可能逃脱的囊中之物，所以才会给我们放松的机会了吧。
不过，也差不多吧……
他们似乎在重蹈覆辙，和第一次的毫无章法的冲锋没有区别。我们持有的能量枪并不是有多大的杀伤性，所以没有办法造成致命的危害。当然了，对着活靶子打半天另当别论。我们对楼梯口继续进行火力压制，由于入口较小的缘故，新革命联盟一时间竟然没有办法突破。
能量枪为例的一系列低能耗轻型能量武器，都是可以实时进行充能的，当然汲取的是我们身上的能量，所以使用久了也会感到疲乏，尤其是我们这些本来就不专业、能量源并不充沛的使用者。
新革命联盟的冲锋者被我们打伤之后就会退回，这也大大减缓了他们的攻势，或许对付我们他们并不想损员。
过了一会儿，他们似乎觉得这个样子无济于事，于是暂停了对我们的进攻，只是在我们下方的一楼活动，似乎在给我们施压。
“其实这里并不好防守啊，两个入口，不如去防守观测室，只有一个入口。”冲突暂时平息，安顺平提议道，第一照面听上去还挺有道理的。
“是这样没错，但是我们慢慢往后退，可以拖延更长的时间。”顾时雨回驳道，她有想法、计划相比之下更加完备。
“你看，前辈就是比你想的全面。”我故作轻松地调侃道。
顾时雨被我突然横插一脚的奉承逗乐了，捂面笑了笑，继续说道：“哈哈……而且客观的说一句，两个入口和一个入口差不多，都不可能守得住，唯一生还的机会就是有救援到来。”
有些沉重的话题啊……不过除了接受也别无他选，因为这是毋庸置疑的客观事实，顾时雨的说法无可辩驳。
突然，窗户破碎的声音传来，我身后的墙上就插了一根针。耳边风被穿过的声音十分明显，真的是千钧一发。
“什，什么？”我惊吓得还没有缓过神来，支支吾吾地说道。
顾时雨走过去看了看那根针——当然是站在安全区域，也就是窗户和那根针的位置之间的区域之外的区域。“这……应该是装了有麻痹作用的药物的针管，新革命联盟似乎是想要抓活的。”顾时雨一字一句肃容念读。
“啊，有些恐怖……”杨星沐害怕地轻声说。
现在，新革命联盟还没有什么大动作，我们之间处于僵持的状态。
僵持的状态吧……对于新革命联盟来说，僵持得越久似乎就越不利，但是于水深火热之中的我们对于这样的状况也越来越焦虑不安。或许客观上来说时间的拖移对我们有利，但是主观上来说或许就截然相反了。
初出茅庐的小毛孩而已，又不是久经沙场的老将。
焦虑，不安。
队伍里的气氛很微妙，大家似乎都在尽力去坚强，于是就感觉很平常的样子。或许这么说不太妥帖，就感觉我们可以坦然地面对这一切。这其中的微妙就在于平平常常的聊天之中有些不平常的味道。
或许是有了不少千钧一发的事情了，一直积累在心头的恐惧和焦虑倾泻而出。田梦忱像崩溃了似的哭着说道：“为什么要这样……呜呜，平平常常的生活就不行吗？我为什么要面对这些啊……呜呜，不要这样，我还想继续在未来学院生活下去啊！”
果然，我们还是脆弱的啊。经过了这种气氛之下的时间的洗礼，厚积薄发的悲观还是胜了一筹。当厄运和灾异的缠绵变成了无可动摇的事情，我们也别无选择，除了思考着亡羊补牢的办法，先见之明什么的完全就是玩笑。
“唔，那个……坚强一点吧，哭也是无济于事的。虽然我们都很害怕的说……而且，这也怪我们，明明新革命联盟的目标只是我们，对不起连累你们了！”杨星沐道，明明一开始还是乐观的呼吁，可说着说着就变成了悲观的自责与道歉。
“不啊，能和大名鼎鼎的你们成为朋友，是我们的荣幸才对。朋友，就是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啊！”我道。纵然讨论这些空话现实意义上于事无补，但我们现在所需要的，能够需要的，也就是这样致我们分心的麻醉剂了吧？
“钟晓峰你意外地坚强啊！”顾时雨夸赞道。
“也不是吧，只是明知道悲观是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情，就不去做而已。这种大场面，区区这样一个我怎么可能不害怕啊。”我苦笑着说道。
句句属实，句句发自肺腑而来，又句句在一定程度上欺骗着天真的自己。
“呜呜，面对这种生死攸关的事情，怎么可能坚强啊……”田梦忱继续泣声相诉。她跪坐在地上，无力地敲击着地面，可地面依旧岿然不动。
田梦忱崩溃的哭诉似乎成了一个契机，悲观的氛围在我们心头蔓延。浩空带着伤靠在墙边坐着，头埋了下去似乎也在啜泣；小野寺完全把早见当成了靠山，扑在早见怀里泪流满面；早见和杨星沐似乎相比之下坚强一些，到底Teen Forever还是有我们没有经历过的更加丰富的阅历……
我和安顺平背靠着背，沉默很好地说明了我们心中的焦虑不安。果然不愧是学生会成员，顾时雨倒是实实在在的坚强乐观。
“顾时雨，你就一点都不害怕吗？”安顺平问道，果然“英雄所见略同”。
“怕，又不怕，”顾时雨想了想回答道，“类似的事情经过几次就释然了，但是对于它本身还是有一种本能上的恐惧的。唔……从去年也就是我入学未来学院的那一年起，以新革命联盟为首的地下恐怖势力就对未来学院有许多动作。但是一开始我是真的很害怕啊。”
“是，是吗……”我汗颜说道。实践是最好的老师，危机也可以激发人的潜能。
“事情都是需要一个过程的，这就是成长吧。”顾时雨莫名欣慰地说道。
田梦忱还是没有停止哭泣，但是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吧，好好地发泄一下，等会应该会更加有干劲的吧。
但是发泄过头也会动摇军心的啊，或许也是时候适可而止了。但是，有什么办法呢？安慰吧，虽然不是最快捷的，但是从全方面来说还是最好的。
“嗯，别哭了吧，留点力气作战吧。”顾时雨道。
“呜呜……呜呜……”
“唉！”顾时雨叹了口气，这可是个棘手的活儿。不过，时间就这样慢慢推移，新革命联盟似乎给我们足够的时间。“明明之前不是都很乐观吗？为什么，非要这个样子呢……”
“呜呜，”田梦忱歇斯底里地哭喊道，“那都是刻意表现出来的演技啊！呜呜，这种时候乐观都是骗人的……呜呜……”
确实，之前我们在一楼的时候，大家似乎非常有信心的样子，虽然敏锐一点点也可以发现其中的空洞感。但是，我的心情也随之而积极起来，获救的希望也不止一丝啊！
这种样子的表面文章也不长久啊。毕竟焦虑、恐惧、脆弱都是毋庸置疑的事实，这种时候让我们这些温室花朵挺身面对这样的狂风骤雨，简直就是螳臂当车，不可能的事情，是百分之零，是已经写下的故事结局。
“或许，就让她哭吧。嗯，大家想哭的都哭吧，这种情况就该发泄的。”我仔细思考这样说的利弊，最后还是开口说道，“发泄一下，之后就可以挺身面对这种事情了吧。”
“钟晓峰你……”顾时雨欲言又止，最后点了点头，似乎下了决心。
“哭吧！”
田梦忱于是就完全不顾形象地号啕大哭起来。大家都各自用各自发泄的方式来发泄。我和安顺平拥抱彼此，算是对对方的信任与鼓舞，同时带着相比之下没有那么显眼的啜泣。
“兄弟，加油！”安顺平一副赴死之前的悲壮感觉。
“要好好地，回到未来学院啊！”我也表达出诚挚又俗套的祝福。
“没有问题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有你在，怎么可能会输给新革命联盟……我们，是无敌的！”有朋友在一边相伴，走遍天涯海角都可以无所畏惧。
“我们，是无敌的！”
或许这不能算是发泄吧，但是这又是某种意义上的含蓄的发泄——对着最好的朋友说出既中二又感动的话，就是对对方倾诉，对对方发泄吧——我还是哭了啊，虽然不是很清楚为什么要哭……
大概是因为，这种气氛的渲染吧……经历了九死一生的过程，大家的心情似乎都好了一点。田梦忱不知道是因为眼泪哭完了还是真真正正地改变了思想，也没有了声音。
“大家看，那好像是未来学院的飞船！”早见双语各一遍地漾开笑容，她指着窗外的天空，一艘小型飞船出现在视野内。
“这是……呜呜，得救了吗？”田梦忱揩了一把眼泪说道。
“应该是吧……”我道，心中思绪万千。
“不要高兴得太早。”顾时雨却言语决绝地打破欢腾，“这里的新革命联盟势力不容小觑，支援到了只是意味着我们有了一战之力，并不是百分之百安全了。”
像是一盆冷水，扑灭了好几个人熊熊燃烧的希望之火，气氛再次沉重了。顾时雨顿了顿，继续降低着温度：“而且，未来学院不一定是友军！”
“什么！？”田梦忱以及其他几人异口同声的惊呼，这无疑又是火上浇油。我倒是不怎么惊讶，因为之前听司徒乐乎说过有关的事情。
“唉，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未来学院不论是不是友军，和新革命联盟肯定是敌对关系。而且，未来学院肯定也有友军存在的。”顾时雨估计还是考虑着我们的心理承受能力，又改口解释道。
“这样啊……”
“嗯。”顾时雨继续说道，“按照目前所知，未来第二学院的以学生会长仇高祖为首的大部分学生会成员对Teen Forever持敌对关系，我们未来第一学院表态是与Teen Forever的友军关系，未来第八学院没有明确表态。”
“那司徒乐……”安顺平提出了疑惑。
“应该是他们的少数派吧。”我带着感激的神情说出八九不离十的猜测，“之前也说了，他千里迢迢赶来也是为了保护我们和Teen Forever。”
【司徒乐乎】
在高处看得真切，新革命联盟的人手似乎很多，像是无穷无尽的有生力量。既然这样的话，那么新革命联盟的停滞不前就非常奇怪了。明明攻破“蔚蓝”天文观测站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是他们却只是这样僵持着。
这样对我们有利的吧，拖到支援到来，就是他们失败的时候。
当然了，因此而放松警惕心是不可取的行为。
我使用可调节的高科技望远镜观测着下面的情况。这款望远镜运用了十分先进的技术，可以调节的放大倍数十分广泛，最大的话就是便携式天文望远镜了——当然，我现在不需要这样细致的倍数。
下面新革命联盟阵列的情况就乏善可陈，我除了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肯定还有更多的时间。再者他们现在莫名选择僵持对峙，没有多管我，于是我就着闲暇往四周的山头看了看。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产生这样的念头的，都但是这个念头让我鬼使神差地发现了什么。猛然间，我的视角骤停于一个角度。
望远镜转到一个山头的时候，我似乎与她对视了——互相通过望远镜，狙击镜暂且也算作望远镜。我记得是未来第八学院学生会的她，架着聚能激光狙击枪对着我们这里，匍匐着姿态蓄势待发。
我看到她的时候，她有些惊讶，面部表情的活动我通过超高倍望远镜尽收眼底，我也因此确认她发现我知道了她的存在。不知是不是讶异使然，她扣动了扳机。而由于提前观察到了她的存在，我也获得了反应的时间。
下意识地躲避，转眼间我所在的地方就留下了一个炽热的直径拳头大小的坑洞，激光通过空气的介质发生的漫反射在空中刻下一条分外明亮的弹痕，几秒后慢慢匀散。
为了自身安全着想，我移动到了下一层楼的观测室。
对此，我也无法多做评价。接受和反抗是我唯一的选择，也是我于情于理该去遵循的发展道路。
【？？？】
爬过一个山坡拐角，空气中一道实体线条牵引起脑海中的灵光线，带来了然于心的顿悟感。
夹杂着令人叹为观止的勇猛和令人哑然失笑的愚蠢，汇合成一道令人唏嘘不已的奇观。不用想就知道，此番惊心动魄的一击会是出自她的手笔。
距离不算远，我以最快速度在第一时间赶到光源处的那个山头。草丛间瞥见的身影也证明了我的猜想的正确性——未来第八学院学生会副会长杉野晴奈静穆地隐匿于此，不知道是故意为之，还是确实粗枝大叶，她好像并没有察觉到我的到来。
我靠在更加隐蔽的树边，先保持着不出声的潜行状，试探着对方的警惕心。慵懒的时光浑然不觉地淌过三分钟，大概是来到了耐心的临界值，我以虚与委蛇的夸赞作为开场白：“呵，好胆量，好气魄。”
“什么事值得你专程跑一趟？”听得出语气中有些不屑与不满，杉野背着身隔着树障与我交流，“而且，在那边蹲那么久才出来，你是在那边顺手就地方便了一下吗？”
“呵，别聊到这种有味道的话题啊。”我捏了捏鼻子同时表达不满，然后询问道，“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我不记得你是喜欢兜圈子的那种人。”杉野说道，“你有计划的吧，要告知我就直接说，别先问我。”
“呵，毕竟我记得你是喜欢兜圈子的那种人啊。”我顺口奚落一句后，继续说道，“他们大概准备下山了，如果让他们离开包围圈，Teen Forever可能就一走了之了。所以，我们得去堵他们。”
“堵截？”杉野稍显意外，说，“说得轻巧，谷晟可是安排了人手专门护送啊。呵，你们未来第一学院可真是偏袒他们。”
“我可没有偏袒过。”我耸了耸肩撇清关系，然后说，“把他们送去一个我们学校鞭长莫及的地方不就好了？你从那个网站上得来的东西，我觉得可以很好的胜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