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雷神之怒
【钟晓峰】
早晨，依然没有看见晨曦或者曙光，仿佛这个世界已经被风雨雷电永远占据。
“两位早上好？”试探性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未来第七学院学生会成员慕容婉出现。
“嗯？你好。”我揉了揉有些惺忪的睡眼，同时也看到了隔壁床游甜轻有些凌乱的头发——这有什么，又不是第一次看，她还在我家睡过呢。咳！别误解。
“应各方面人士请求，就给你们带来了早饭。对了，这事你们可别外传啊！不然其他学生应该会抱怨不公平的。”慕容婉叮嘱我们。
“哦。”我连忙点头答应，游甜轻亦同。这种理所应当的要求也不可能不应允，再说了，我们本来也就没有把这件事情向外传作为炫耀资本的想法。
今天的一天时间仍然是在病房里面度过的，这肯定比在雨中淋雨要轻松得多。我们的聊天话题说平常也不平常，说它多有意思，其实也不过是没话找话。差不多就是处在这两者之间的某个点，然后一天的光阴为它而消逝。
这一晚，我们就回到了宿舍，你避免了同……共用一间病房造成的尴尬。但是归根结底应该还是优点居多，不然两天的独处与寂寞实在是难以想象的煎熬，就像是布满陷阱的不见尽头的黑暗隧道。
于是生活重新回归平常，两天没有见到我，我旁边那名男生还向我寒暄了几句，主要夸赞了我那天晚上的亮眼表现。
“下一组。”负责我们本轮训练的教官——未来第六学院学生会副会长汉克斯·戈登道。
本来以为大病初愈，今天的训练可能会有些吃力。但是实际情况却截然相反，我感到的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似乎这一系列绝对算不上是好事的麻烦经历下来，反而获得了一定的突破。这么说来，我是不是得感谢这个后遗症呢？
第一场训练有条不紊地到了最后，但我却没有任何疲惫感。这也让我对接下来的生活增添了信心，好似倾泻而下的风雨都形同虚设一样。
一切似乎都平淡地结束了，我本来是这么以为的，可是这时却打了一声响雷。
紧接着就是闪电——按理说，光比声音跑得快，闪电应该比雷声先一步到达才是。可是由于这两者从来没有停歇过，所以这是下一轮的闪电。（PS：强行解释一下，省得被当做bug。233）
然而这闪电却显得有些刺眼，仿佛位置近在眼前，强光掩盖了周围的阴暗。待到强光退去，空中有一道闪电的印痕，由上而下，在我们的前方接触地面。
这一时间，同时径直劈下来的闪电还有好几条。一切的一切，都只能用诡异来形容。可是人们却开始骚动不安起来，恐慌开始在暴风雨的天气中蔓延。我疑惑的将视线投向闪电劈中的方向，汉克斯却已经不省人事。
这是……被闪电击中了吗？
只是因为单纯的不幸吗？但是要知道，被闪电劈中的概率，那可是微乎其微。这天气本来就不正常，所以我也有理由怀疑，这死亡也不正常。
嗯？我什么时候可以这么坦然面对死亡了？只是因为对方和我素昧平生吗？说是坦然，好像我的心也没那么平静，一种恐怖的想法油然而生。刚才那么多道闪电，是不是意味着……
汉克斯一动不动倒在潮湿的地面，浑身狼狈不堪，手中的话筒也随之四分五裂化为齑粉。地面上甚至留下了一个分米深度的小窟窿，这是闪电造访过后，留下的“到此一游”痕迹。他已经面无血色，不知道是否还奄奄一息。
不一会儿就有其他学生会成员快步赶了过来。我们大都占立在原地，并没有人去汇报，应该是他们自己注意到动静的吧……会不会是，因为他们已经在其他接触地方确认了相同的情况？
“Dead。”未来第六学院学生会长科瑞芙扼腕叹息道，然后用阴沉的神色看了看仍然雷雨不歇的天空。
“Ah～unbelievable！”未来第六学院学生会副会长南希·斯托克拖着慵懒的尾音，隐约带着难以置信的口吻。
真就死了？不过想来也是，这可不是什么旁敲侧击，直接被闪电正中靶心，那想要不死，除非得是造诣极高之人，最好还是像慕容菲那样的电属性能量。
“你们，现在是休息时间，各自散开吧！下一轮训练也暂停了，改为自由活动。”科瑞芙向着我们大声宣布，人群仍然在原地滞留了一会儿，然后就次第散开。
我当然是和杨星沐会合，然后一同讨论。
“好恐怖啊！就这么一瞬间，谁都没有想到，一道闪电就把生命给带走了……”杨星沐露出悲惋的神情，和我并肩行走在雨中，这样感慨着。
“其实，他们或许想到了吧……”回想起在病房里面学生会成员们交谈的话语内容，我随口附和着。
“啊？”杨星沐理所当然表示惊讶。
“在病房里面的时候，我听见了学生会成员的交谈。”我解释道，“这天气本来就有蹊跷，而且还好巧不巧闪电把基地的监控系统给瘫痪了。所以他们早就预感到要出事，只是可能没有想到会降临到自己身上吧！”
“这样吗……”杨星沐有一些黯然神伤，“竟然是人为的吗？这好像比自然灾害更加恐怖诶……”
“啊！”听到这句话，我才顿时彻悟。我们现在不也没有想到吗？假如闪电突然降临到我们的头上，那样的话……不敢去想。
什么嘛，突然感觉自己离死亡这么接近，而且还有可能是自己无法预防的那种……这种无法确定的恐怖，有时候甚至比死亡本身还要令人发悚。
“我觉得……雷神应该不会眷顾我们的吧！”我不敢确定地说道，不安地咽了一口口水，同时也在心里期望着，所有熟人都不要出事。或者说，最好的情况莫过于谁都不要出事。
“死亡吗……总感觉那么遥远的一个词，哈。”杨星沐瘆人地说着，这永不停歇的雷雨天气，在这一刻变得分外可怖。那闪烁其辞的浓浓乌云背后，似乎是漫天的恶意。
“我们去室内待着吧，这样至少……闪电应该是劈不着了。”我道。但是这却依然无法令我心安，因为在室内被闪电波及的例子也屡见不鲜，更何况这又不是纯粹的自然灾害。闪电只不过是一个手段，剥夺生命的方式有千千万万种。
但是能减少一种手段也是一件好事，我们很快就移步室内。足足有40平方公里大小的基地，室内的面积肯定也不小。学生们分别聚集在食堂、大厅或者其他室内空间，从每个人的表情可以看出人心惶惶的氛围。
但是他们的害怕只不过是停留在自然灾害的地步，甚至都有逐渐被可以休息的好消息带来的喜悦掩盖的势头。而我们就截然不同了，这种时候就应证了一个真理——知道得多真的不见得是好事。
等待着吧，我们也只能静观其变。
【安顺平】
数十道闪电光柱从天而降，这一轮我正好在轮休。
“终于动手了吗？”学生会长龙天喃喃道，然后开始尝试联系每一名正在执行任务的我校学生会成员。这个过程单调又恐怖，生怕其中某个谁无法回答。
“嗯哼？”终于出现了第一通没有打通的电话，龙天也没有表现出惋惜，只是随口说道，“但愿天堂有游乐场给他玩。”
额，这句话很好地指定了对方的身份，根本没有第二种可能。虽然我对这家伙的印象并不是很好，但还是给他一定程度上的惋惜吧！
“啊？不会吧……”又有一通电话没有接通，龙天讶然道，“还要缩小嫌疑范围？唔，在场的所有人，跟我走一趟。”
“哦。”我随口应答，然后就迈开了脚步。在场的人并不多，只有我、顾时雨、方荆一三个人。我们紧跟着龙天的步伐，但是他的速度却让我感到有些吃力。其他两人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都不免有些气喘吁吁。
好在40平方公里的面积里也不会有太长的路途，很快我们就驻足在一列方阵之前。稍微慢了龙天几秒钟，我们三人带着不同幅度的微微喘气停步，开始观察周围的情况。
地面上趴倒着一个人，她留着红紫色和粉红色的长发，可是此刻却杂乱不堪。她温柔的声音和勤恳的姿态曾在我进入学生会的一年间留下许多印象，以至于这一刻发生的悲惨是那么让我不敢相信。
“朱琳姐！”顾时雨则失声叫道，然后奋不顾身冲上前去，奔向她在学生会当中，不，甚至是全天下最好的挚友。
“情况怎么样？”龙天略微沉重的问道，不带笑意。
“这……这……这不可能……”顾时雨跪坐在脏渍的地面上，痛哭流涕着，说着反对现实的话语。这至少意味着，情况不会好到哪里去。
“哈？”龙天见得不到肯定的答复，于是走上前去亲自确认。不一会儿，他回过头来向我们宣布：“没可能了，已经死了。”
哪怕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也知道这种可能性非常大，在听到这一刻残酷的审判之后，还是不免动容了。我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同时呆滞在原地不知道做什么。
“大家，这一轮的训练结束了，可以休息了。另外，下一场军训改为自由活动。”龙天转头对着大家宣布，情况的严重性已经影响到了正常的军训进程。
“不……怎么会这样。”顾时雨则一直无法从悲恸中走出来，想来两人之间的关系可能不止朋友这么简单。看着她在雨中泥泞狼狈的模样，我的心也不免作痛。
顾时雨已经完全不管自己的外在感受了，放任自己的躯体在飓风和骤雨中凌乱。她深陷在失去挚友的悲痛中无法自拔，我也不知道此时当不当上去劝她。
“安顺平，顾时雨交给你了。方荆一，我们走，去XXX那边。”龙天看了看我，他知道我和顾时雨之间的关系较为近一些，于是下达了这样的指示。
我微微点了点头，眼神却一刻没有离开过顾时雨惹人怜悯的身影。我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任凭雨水从我的头顶流到脚边，也不伸出手去擦拭一下。这算是一种同甘共苦吧？朋友之间应该要这样吧？
但是这些都不是我这么做的原因，应该说根本就不存在这个原因。只是单纯就这么做了，大脑完全没有思考什么，这些都是之后马后炮一般的复盘。
我们宛若雨中的两座雕像，不，算上朱琳，应该是三座……
【冯辉辉】
“所有被闪电劈中的学生会成员，全部直接身亡，无一生还。”学生会会计镜音千秋汇报着，“学生会成员”这五个凄寒响彻的字眼却让我毛骨悚然。
“名单统计过来了吗？”学生会长司徒乐乎问道。
“一共是12人。分别是未来第一学院的朱琳、XXX，未来第二学院的XXX，未来第三学院的卓果·达列尼斯、XXX，未来第四学院的XXX，未来第五学院的安东尼·芬格，未来第六学院的汉克斯·戈登、卡罗琳·伯克曼，未来第七学院的尚聆音，未来第八学院的千叶明美、XXX。”镜音回答道。
12人……这么多的吗？那么，如果审判降临到我头上的概率……好像也不小的样子……因为所有的受害者都是学生会成员，那么我就是可能成为受害者的名单中的人。
“这里面好像有一些原本可以做成嫌疑人的啊，为什么要对他们下手呢？这不是压榨自己的生存空间吗？”学生会书记吉野疑惑地问道。
“游戏啊，就是要有别出心裁的玩法，才更有可能取得胜利啊！”学生会副会长蓝新橙笑着说道，他一定会无所畏惧地融入其中的吧……
他就是这样的人，反观我自己，就显得很可悲了。深陷在逃避和恐慌的臆想之中无法自拔，仿佛在面对敌人之前，都会先溃败于自己的心魔……
现在退出学生会，来得及吗？想必肯定是不行……向来就不自信的我，在此刻肯定是只有瑟瑟发抖的份。
我只好默默地蜷缩在角落，双手合十，虔诚地向着雷神哀求——
尊敬的神明大人，我知道我的小命可能对您来说不值一提，但这却是我的全部。还挺神明大人微微赏脸，给小的留下一条活路……
【慕容菲】
确认了尚聆音的死亡，下午时分，我独自一人走在随意选择的小路上。
现在大家都应该人人自危了吧？特别是学生会成员，都有成为下一名死者的可能性。用闪电杀人的这种手段，或许还挺新奇的吧？
“跟着我做什么？”我突然停下脚步，然后带着笑意回过头去。
“很简单，我在怀疑你。”对方也丝毫不做无谓的隐藏，未来第二学院学生会长司徒乐乎就这样从墙角走了出来。
“哦？理由呢？因为杀人的手段？”我笑了笑。
“是的。你当然可以把它解释为凶手的刻意栽赃，但是就算是这样，我就当做我是在尊重凶手的劳动。”司徒乐乎快语速地说道。
“解释？我为什么要跟你解释？明明你的嫌疑和我同等吧！唔……就算不说是同等，至少你也不能绝对清白。所以，我没有向你解释的义务哦！”
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道理。在双方身份同等的时候，也就是排除了警察搜查令和“配合警方工作”这样不讲道理的存在之后，回答问题并不是一定要做的事情。在这样没有明确身份定位的侦探与凶手的游戏中，我也可以把自己当做侦探。
这就是一个二选一的问题，在这样的游戏当中，到底是“疑罪从有”还是“疑罪从无”呢？这个总结可能不是那么恰当，换言之，就是清白和罪恶，到底哪一个需要证明？
是嫌疑人自己证明自己的清白，还是怀疑者证明嫌疑人的罪恶。这也影响到最后的审判，即最后结果的裁定，是听从谁的？还是说少数服从多数呢？
在这样的游戏当中，这都是需要讨论的问题。其实这个问题的根本就是权力的所在，谁能拿下这个决定权，谁就可以定义最后的黑白。通俗些说，就是真相其实是无关紧要的事情，真正的胜利者应该是说服大家相信自己的推理言论的那个人。
清白抑或罪恶的证明，践行者即卑微。你费尽心思向其他人做着和进谏无异的事情，就等于把自己的命运赌在了那个人的一句话上。
“哦？”司徒乐乎轻幅度挑眉，然后表现出不以为意的神态。
“你怀疑我，就证明是我干的吧！反之亦然，我只会去证明这是你或者某个谁干的，才不会去枉费心思证明自己的清白。”我说着，同时默默调集能量，然后一道闪电随着我的指引劈向旁边的地面。
“这种电荷富集的天气，我想要控制闪电，才不用依靠外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