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吸血鬼森林（上）
【钟晓峰】
“唔……”我闭上眼睛定了定神，准备认真思考最后的决定。但或许我的心中早已心知肚明这个决定是什么了，于是我坚毅地说出：“我，接受！”
“好！”杨星辰对我笑了笑，“考验的内容也很简单，就是这款VR游戏的内测版，而且是超难版。只要你能够通关，就算做通过考验了。”
“超……超难版吗？”我不禁咽了咽口水，“不过我这里并没有VR头盔，这就有点难办了啊！”我承认，这句话也有退缩和逃避的想法浮现。
“为了保证实力是唯一影响结果的因素，我们会提供专门场所。这也得感谢学生会的赞助。”纪寒道。
“可不是嘛！期末考试级别的VR设备哦，许多人都很期待你的表现。”学生会成员方荆一突然出现在这里，“只可惜如果上面同意的话，还可以使用更高级别的设备。”
“学生会……为什么会有学生会的事情？”我们都感到惊诧，田梦忱直言问出。
“偶尔帮一下唯一不是朋友的合作伙伴，漫漫人生路中这点时间的抽成还是没有问题的。”方荆一笑了笑道，他口中的这个人不用想就知道是纪寒。
“这已经感激不尽了！因为我个人的事情，却让学生会兴师动众，我实在不认为自己有这个能耐。”杨星辰自嘲道，我也从未想到过这件事情会闹得这么大。
“就算我是三头六臂，也不能以一充百吧。”方荆一针对“兴师动众”这个点调侃。
“哈，那就那人头数来凑吧？”意料之外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学生会长龙天领着学生会几人前来，这其实是名副其实的“兴师动众”了……
“诶？这是要干什么……”杨星沐当然感到惊讶，震撼地说道。
“学生会这样倾囊相助，我是否也有可以帮到你们的地方呢？”杨星辰问道，这是委婉的说法，换种说法意思就不一样了：“……，是否也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嗯哼，当然有了！只不过，构不成等价交换。”龙天悠然道，“愿意小施援手也只是因为对钟晓峰感兴趣的人不止你一个。当然了，学生会也有一个请求，只是你的同意与否都不会影响到提供设备这一既定事实。”
“什么请求？”杨星辰的语气表明他多少也被这番话撼动到了。
“学生会也有不少成员跃跃欲试，所以我们请求游戏芯片可以一直储存于专门的虚拟现实椅上。当然了，你所有的朋友都可以前来使用世界先进的设备体验。”
“唔，这个嘛……”杨星辰犹豫了一下，然后回答道，“好的，我同意！”
“事情怎么变成这样了……”我无奈地嗟叹着，又只能认清现实。
超难版游戏？没准放平心态就好了……就当作玩游戏一样轻松……
时间最后被定在了这星期的周末。我在好多人的注视下露出无奈的笑容，坐上精良的虚拟现实座椅，即将进入这一款名为《吸血鬼森林》的游戏。而作为观众的他们，则和我处在同一间房间，从面前的屏幕上可以零延时捕捉到我的动向。
难度被调为了现实向——也就是我所操控的角色方方面面都和我本人的数据一模一样。这正好也符合杨星辰的初衷，本来就不是为了考验我玩游戏的能力，也省去了刷怪升级这些繁琐的步骤。
当世界再一次在我眼前展现样貌，我躺倒在一个略显陈旧的沙发上。表层的布料有些地方已经破烂，露出里面黄而发黑的海绵。接下来和所有正常的虚拟现实游戏一样，给了我五分钟的时间适应这里的环境，确定没有问题后按下了确认键。
接下来系统开始告知我游戏的背景——
“中元XX年，生态环境开始恶化。原本郁郁葱葱的森林开始枯萎，清澈的小河变得腐烂，生机勃勃的动物们变成腐臭的死尸。”
根据指引，我看向前方的窗外。我现在身处一座楼房的二楼，窗外可以看见一条河。河水的这一面生态环境良好，河水的另一面则荒芜、不毛。
“这些枯萎和黑暗的森林中常有怪物出没，可怖的样貌像极了恐怖小说中的吸血鬼。这里是一座处于人类生存区和吸血鬼游荡区分界线的前线基地，为了保证人类生还和正常生活，联合国派遣了许多特种部队深入吸血鬼森林，想要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而你就是这特种部队的一员，来吧！开始你的任务吧！Welcome to the vampires' forest！（译：欢迎来到吸血鬼森林）”
大致了解了背景设定，总的来说算不上多新颖，但也算不上多无聊。和所有的虚拟现实游戏一样，我可以通过意念打开信息面板。信息面板内包括了地图、人物、背包等内容，以及退出游戏的选项。
地图当然也引用了战争迷雾这样的设定，可以看到上面有许多蓝点和红点，我知道蓝点代表这是队友，红点代表就是敌人。确认了这个房间中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之后，我推开门走了出去。
这里的构造像是一个大型货物中转站，只不过其中许多地方被毫无违和感地改造成了游戏设施。比如说商店这类，我也因此而发现自带的武器并不允许在游戏内使用，得使用在游戏商店购买的武器。
初始的金币只够购买最低层级的武器，因为怀旧的情感与得心应手，我选择了一把短剑。尝试着挥舞了几下，这种感觉似曾相识，也增添了我的信心。
接下来，根据指引，我来到了基地的一个角落，那里站着一个人。这大概就是告知我们要做什么的NPC，于是我尝试和他对话。要知道，这个年代的游戏，NPC的对话系统可是非常高端的，绝对不是只会反反复复那几句台词。
“你好！”在一万种打开话题的方式中纠结着，最后我还是选择了最简单的。
“你好。”长官样貌的NPC回答道，“今天天气真好。”
于是我下意识看了看外面的天气，无边际的夜加上恐怖的雨……“这也能算是好天气吗？”于是我问道。
“不要你觉得，要我觉得，就这样。”长官霸气侧漏地说道，看起来我也只能认同这算好天气了。
“请问，我该做些什么？”于是我将话题切入正题。
“我们需要找到吸血鬼森林的瘟疫之源，并从根本上将其铲除，以达到一劳永逸的效果。我们的特种部队从三条路线向吸血鬼森林深处推进，请支援他们的战斗。”
我打开地图，果然看见了三条蓝线。这三条线起源于同一点，都消失在视野覆盖的区域边陲。我随意选择了其中一条，就快步赶赴前线。中途通过架在河上的粗劣木桥，周围的环境就变得不省人事了。
空气中弥漫着枯糜和尸臭的气味，纵然这一切不过是虚拟场景，但虚拟现实游戏的真实性就体现在这些细节之处。嗅觉器官向大脑发去不舒服的信号，我也只能反馈以皱了皱眉继续往前走。
你问我为什么不使用净化头盔？那个玩意很贵，凭借初始资金，如果购买了它的话，就只能赤手空拳和敌人搏斗了。
简单地权衡了一下利弊，我最终决定还是一把称心应手的武器更加重要。
这款游戏中没有饥饿值的设定，毕竟任何一款游戏都不可能完善到方方面面，只是侧重于自己想要着重发展的领域。要是和现实一模一样，那干脆别玩了……或者说，就成了玩家怀疑当前所处世界真实性的索引。
当我用几分钟的时间赶赴正在战斗的前线，就可以看到一群蓝色血条的特种人员和红色血条的吸血鬼正在厮杀。此时作为系统存在的信息面板也给予了我提示，让我尝试与吸血鬼搏斗。
这个环节可能是新手教程，所以轻轻松松就可以将对方斩落马下。等到把这一批次的吸血鬼全部击退和斩首，所有友方NPC还栩栩如生地鼓起掌来。
“继续深入吧！你可以选择和大部队一起行动，也可以选择孤军奋战。只不过接下来的敌人可没有这么简单了，血条显示等设置可在信息面板中调置。通过战斗赚取的金钱可以返回基地购买物资，来壮大自己的实力。当然了，最终的目标也不会改变，击破瘟疫之源即为通关。祝你好运！”
系统又给出一条信息，看这个样子似乎是不会再有更多的提示了。但这也没什么，毕竟它所说的这些都是废话，让它继续在我旁边说废话也没有什么好处。
我顺着地图上标识的路线继续深入，夜雨的森林显得格外惊悚。我将设置调成了不破坏游戏恐怖氛围的面板显血，也就是不会在空中漂浮着那么多色彩鲜艳的长条了。
这也增加了游戏的危险性，我总感觉周围有脚步声。我开始怀疑那是否是我自己的，可是就算我驻足原地，这节奏缓慢的声音也未曾停歇。
我保持警惕环顾四周，直到好几个模样狰狞的吸血鬼从一侧的树后向我扑来。好在现在的我就算称不上江湖老手，也至少不是少不更事的小孩子了。先躲开他们势头正猛的第一轮的攻击，然后运用娴熟的剑技将他们逐个击破。
“不过如此。”毕竟是游戏，对着这些NPC怪物骄狂两句也不会发生什么。
当然，这超难版游戏的名号可不仅仅是华而不实这么简单。随着时间的流逝，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敌人的实力变得更加强悍。和刚开始的一刀毙命已经是天差地别，和中期的轻而易举也有明显跨度。
我对这游戏了解不多，不知道这个增强会不会有限额。不过这款游戏是没有限时的，那么可能就是用这种机制来代替了限时吧！
这样的话，我就得加快节奏了！
整理了一波身上的物资，返回基地购入了一批装备——更加称手的武器、一套坚实但无实际作用的盔甲、以及一些药品。
这把剑比起短剑来说更加长一些，大概和“溯源之剑”的长度差不多，就暂且称之为长剑吧；这套盔甲虽然配备于每一个NPC身上，但对于我来说实在是太笨重，所以无实际用武之地；药品当然是必须的，在实际向的游戏中，功效也和现实当中差不多。
当我第二次踏上征程，就已经做好了不再归来的准备。并不是因为我太心急，这也是现实所迫。要知道，这个游戏是一次性的——因为是内测版，所以没有中途存档点，退出游戏就得从头开始。而且处于虚拟世界中的时候，我的本体在现实世界不吃不喝，我自诩可坚持不了太久。
当我明白了这一点，我就更加清楚为什么内测版没有限时了……
我已经在游戏内进行了半天时间，这款游戏的时间比是1：1，也就是说现实生活中的我也半天没吃饭了。当然，这对于进入游戏之前刚刚饱餐一顿的我来说并无大碍，可接下来的步骤我就得紧凑了。
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虽然后半句与我目前无关，但由于郎朗上口还是将其说全。当我全心全意投入到其中的时候，才发现难度已经上升到了可观的层级。
哪怕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常见相较之前锈迹稍显的短剑更为锋利，可狰狞恐怖的吸血鬼的血肉之躯也变得更加刀枪不入。而且，它们的数量呈阶乘式增多，打开地图，密密麻麻的红点仿佛可以激发有些人的密集恐惧症。
我于朽木滋生的森林中栉风沐雨至此，黯淡无光的夜穹之下是潜行着的诸多狰狞之兽。在惨败的树枝的掩映间，甚至有点难分清那摇动着的，是其他的枯干还是吸血鬼的躯架？
我注意了一下我现在的位置，地图上有更多可以捕捉的信息。小河西部为生态区域，那里有全图四分之一的面积，坐落着一座基地；而东部则是枯萎腐烂的森林，也被不同深度的底色被分成了三层，而我即将接近最深处的一层。
原来难度体现在这里吗？
吸血鬼的视力并不差，或者说它们靠的并不是视力，而是对我血管里流淌着的滚烫血液的感知。实际上，它们靠的是游戏代码（PS：皮一下，晓峰也是这样缓解紧张感的吧，而且这也没有任何毛病）。
已经没有特别多的时间给我思考了，因为已经有不少吸血鬼向我涌来。它们和那年未来之战终局之战丧尸狂潮的模样有些相像，但在速度等许多矢量上又有差异。当然，最大的共同点即都是虚拟。
我不知道有朝一日，我会不会真的遇见这些怪物……算了，不说了，我害怕一语成谶。
我不得已之下边战边退，只为不让自己被这由吸血鬼组成的潮水所吞没。除了身后这一个方向之外，无论看向何方，都有猩红的双眼可以与我对视上。正如无论走到哪棵树之下，没有树叶的遮挡都可以淋到雨水。
好在我也不是孤军奋战，我向来提倡伙伴的作用。
等到姗姗来迟的我方成员推进到达深色地带，时间又已经在我的焦急之中徐徐然走过了小时单位的长度。哪怕他们的作战实力简直不可恭维，但他们的优势在于源源不断。就好像MOBA游戏中的小兵，可以不加节制地从基地生成。
不会成为众矢之的，对于我来说就是尚有余力。我可以稍微缓些紧张，以求稳为宗旨再去求速。为了防止全盘崩溃，我觉得可以稍微不用那么在意时间。
虽然再这样下去，可能要超过24小时了。
时间的无限期延长不仅会对身体本身造成伤害，当达到一定的程度之后，也会影响到游戏内的感知。本来虚拟游戏就是建立在大脑的模样构化之上的，大脑的疲惫感也理所应当会造成这一平层上的一切的崩塌。
事实上，战斗持续的时间比我想象的还要长。等到第22个小时的时候，我的感觉已经像极了刚开始魔鬼式训练的那段时候。肌肉和骨骼犹如不属于自己，关节和血管隐隐作痛——这样的感觉，也被游戏描绘得栩栩如生。
不愧是这个年代高科技的产物！
我真佩服哪怕是此刻的自己都可以这样自由散漫地调侃，虽然也有自己成长的因素存在，但也不可否认“这一切都是虚拟”的主观认定的功劳吧！因为知道它是假的，所以可以毫无压力；因为知道它是游戏，所以才应该笑出声来。
“来吧！就让我看看这个游戏的极限，与我的极限，哪个更极限吧……”
【无】
与吸血鬼森林的阴暗形成截然对比的观战室内，也有了更多的客人。
“今天晚上的值班任务完成了，我也可以过来观摩吗？”未来第一学院第126期生，未来第一学院学生会成员安顺平，当然也不想缺席这一场盛宴。
龙天点了点头，并说道：“这并没有违反任何规定，所以就可以吧。”
“你有没有兴趣想试一试这款超难游戏呢？”方荆一发问，从他目光的着落点，可以判断出他对话的对象即安顺平。
“有时间的话，我当然也想挑战一下自己啊！”安顺平兴致勃发地说道，在表示了自己跃跃欲试的意愿的同时，也简短概括过了无奈的实情。
“啊啦，不是说吗？时间像海绵里的水，挤一挤总是会有的！”田梦忱道，这或许可以称之为鼓励吧！
“这款游戏我还稍微修改了一些成分，但这部分是仅仅针对晓峰的。”杨星辰道，“你们其余人想要使用的话，把那部分删除就好了。毕竟我要测试的，可不仅仅是他的作战实力。”
“哈，希望不要太蠢。”龙天轻描淡写地说道。
“不要说这种人人都知道的暗指啦！”杨星沐嗔怪道，哥哥杨星辰的这一番操作，直到现在都让她沉沦在羞涩的玫瑰花海之中。
“各位，你们也在这里一天了，先吃点饭吧。”学生会书记顾时雨应要求为在场的所有人送来了晚饭——这只是顺手之举，她正好也加入到观众的行列中来。
现在的顾时雨似乎与往常无异，但少数有心人也注意到，她假似平常的乐观开朗之中隐藏的郁郁寡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