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杀戮之墟（上）圆心点的战争
【钟晓峰】
久违的眩晕感和失重感，把我带到了另一重虚拟的世界。未来学院的现代风格消失殆尽，浓浓的废土末世风取缔而上。
被定性为无法破坏和穿过的结界在我们周围隔离出了一片几平方米大小的空间，我在放眼四顾的同时也看见了站在我一米开外的杨星沐。尝试活动了几下手脚，此刻应该是等待所有的考生进入考场。
同时承载这么多人运作的虚拟世界，其服务器的规模一定不容小觑。存在于未来学院的巨型处理终端，却可以很轻易地满足这样一个虚拟世界存在的所有要求。一般的活动举办方或者游戏公司，就很难承载这时代所趋的巨大开销。
联合国政府也没有有意调度，所以产业垄断在多个行业都逐渐展开拳脚。在游戏界，极乐网络与虚拟现实游戏有限公司就是当之无愧的No.1。
我也有玩过一些虚拟现实游戏，通过意念打开游戏菜单的操作也在娴熟不过。我在里面找到了地图，发现这个地图并没有给予任何地形上的提示，只是单纯给出我们所在的地点于整个世界的相对位置，给出一个纯数字的坐标。但是至少也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圆形的世界。
我们现在的位置是处于偏外端的地方，这应该算是一个比较好的消息。毕竟所在地越接近圆心，想必就会更加危险。虽然规则上没有明说，但是作为全地图唯一特殊点位的圆心，一定也会被许多人前去探查。
当然，凡事都不能说绝对。肯定也有不少抱着以考试及格不被退学为目的的考生，向着地图的边缘移动，想要躲避争纷的刀尖。不过就算是如此，长长的圆周线和小小的一点相比，危险的概率也高下立分。
“各位考生请注意！考试将于一分钟后开始，届时倒计时可以在菜单中查看。祝各位考试顺利！”
这周围并没有什么广播，当然了，虚拟世界才不需要这些余赘之物。能够传播到每一个角落的播报声音从天穹之上降临，在一片殄沌的大地之上逗留、回声、消散。
“加油！”我们互相鼓励，然后结界启封，倒计时开始变化。
打开考试的菜单，倒计时那一栏的信息也足够完备。除了考试结束的倒计时之外，同时还告知了距离下一次广播播报的时间以及目前的时间点。这个世界的时间在结界启封之前是定格住的，随着一声令下，也从6：00 AM开始顺移。
这个时间点，还没有完全破晓，没有灯光的世界稍微显得有些昏暗。但是随着流云开始移动，风吹动发梢和衣襟，白昼也一点一点地将夜晚的阴翳蚕食。
根据之前的讨论，我们决定不轻举妄动。虽然说我们的初始分数为0，第一次通报位置的时候也只有24分，但是依然有稍作观察与等待的资本。不说应该会有二年级队伍在播报的一个小时之前的时间损员，就算最后的通报位置分数线正好是24分，茫茫人海中自己被定位目标的可能性也不算太大。
我们在荒芜和破败的城市街道上走着，不，这应该不配被称为城市了，只能被称为废墟。观察着周围环境的同时，我们也尝试着从菜单中获取一些有用的信息。
菜单中有一个背包栏，应该是用于收集场景内道具用的。背包没有储存上限，而且设置了给予功能，但是必须要面对面才可以传输物品。作为道具的存在，肯定不能和遍地的垃圾、废品混为一谈，上面都标注了未来学院的符号。
“就比如说这样吗？”正好聊到这个符号，杨星沐低着头问道，同时从地上捡起来一个正方体状道具。
“哇，你的注意力真敏锐！快看看这有什么用！”我难掩欣喜之情地说道，好奇感也并驾齐驱。
“一次性便携式雷达，使用后可以在五分钟内持续提示距离自己最近的队伍的位置。以使用的那一瞬间队伍所有存活成员平均距离判定。”杨星沐宣读道，这也正好印证了之前讨论时的猜想，果然有反制捉迷藏玩法的道具。
“这个道具应该是协助进攻使用的，但是我们现在肯定不会用。留到后期吧！如果那个时候分数不够，说不定可以救下急。唔，你在听吗？”
杨星沐显得有些失神，都在思考着什么事情，听见我说的话回过神来道：“啊，抱歉！想到了一些小事情。如果说不需要的话，我们还是不要主动进攻好了。先不说能不能得手，我实在不想有人因为我们而退学。”
“你原来是在想这个呀。”察觉到杨星沐的多愁善感，而我自己也多少为此事思考过，“那是当然了，我也做不到对素昧平生的人一上来就拳脚相向呀。”
“还不仅仅是如此呢。”杨星沐依然无法释然，“如果说我们不淘汰对方就无法避免退学，而对方被淘汰又无法过及格线。这种生死二选一的时候……我们该怎么办呢？”
“唔……”这个问题确实让我为难了一会儿，但我还是决绝地说道，“肯定还是要淘汰他们啊！参加考试，就是所有人都要全力以赴啊！也希望对方不是像我们乞求，而是和我们全力以赴的决战一场呢！”
“嗯，行吧，不过我们尽量还是不出现这种情况！”杨星沐道。
“嗯，加油！”
【方荆一】
并不需要任何无用的遮掩与躲藏，脚下的路只剩下坦荡。
我和纪寒保持着中等偏快的速度向前奔跑，偶尔也能察觉到百米范围内存在的生命气息，但是他们并不值得我们为之驻足。我们保持着永不落幕的警惕，因为未来学院也存在着许多善于隐匿自己气息的刺客型强者，像我们这样明晃晃的目标很有可能被盯上。
作为我们目的地的存在，是方圆之中唯一不存在对称点的圆心。
探究隐藏规则已经成为惯例，我也曾埋怨过几句卞津良让我失去的乐趣和机会。
“这种一眼就能看出来的特殊之处，没准其实什么都没有呢？”我随口说道，或许这只不过是打发赶路中的无聊时间的一种方式，毕竟无论纪寒作何回答，我们都不会改变前往圆心点的计划。
“至少想要去那里的人，绝对不止我们一队。”纪寒道，“敢以身犯险而不是销声遁迹的队伍，不会容许泛泛之辈的存在。”
“这么说也行吧，收获点分数也挺不错。”我点了点头，道。
由于我们的出生点位比较偏僻的缘故，我们用了不少时间才赶到圆心。所有人的出生点位并不是等距于圆心分布的，这也成为让我更加坚信圆心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的理由之一。毕竟如果这样的话，那么明显出生较近的学生有优势。
走过了差不多有十几千米的路程，果然有不少人先我们一步到达。他们之间已经展开了战斗，而其中有一队尤为骁勇。（PS：经过并不准确的粗略计算，地图的半径大约为18千米）
“呵，这个少爷好像并不单纯只是个花架子，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呀！”看着眼前杀伐果决、战无不胜的史盛龙，我轻笑一声感慨着。
“看样子他也累积了不少分了，如果淘汰掉的话，应该会有一笔不菲的收入。”纪寒道，但是平淡的语气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动心。
“等到第一次播报的时间再说，先观察一下吧！看看他能不能排进第一名？”我打开菜单查看时间，然后做出如此判断，心中不禁升起好奇。
“好。”纪寒轻描淡写一字带过。
本场考试终是没有饥饿、困倦等感觉的设定的，这也让考试的过程变得更加方便和纯粹（PS：别问是怎么做到的，更别扯到人体生物学上去，问就是设定，233）。比起菜单中数字的增减见证的时间流逝，更加直观的是自然现象的改变，比如现在太阳就快要沉没到地平线之下去了。
“现在时间是6：00 PM，分数领先和垫底的队伍的位置已经在地图上公布。这个名单会保持不变持续到下一次公布，位置和分数变化都会实时反馈在地图上，诸位考生可以随时查询。”
随着广播的机械合成音落下，我也打开菜单查看信息。果不其然，第一名的位置被史盛龙和他的队友稳稳唯一占据，而垫底的一系列队伍则是损失了一名成员且没有淘汰过其他队伍成员的二年级队伍。（PS：已经被淘汰出局的队伍不计入此列）
“我们也去挑战一下吧？希望我们不会成为下一个陪葬者吧！”我道，但其实我的心中并没有一丝慌张和犹疑，就不过是刻意留有余地了而已。
史盛龙此刻正志得意满地坐在全图的最中央，或许脑海中还在构思着从其他人的视角看到自己的膜拜状。我们不由分说直接发起了进攻，这也不能算作是偷袭，毕竟我们可是当着对方的面冲上前去的。
关注了人家的纸牌充当着与子弹无异的功效，以略逊一筹的速度向着对方极掠而去。“雪域严寒”带起肉体可感的寒气，锐利的剑锋咄咄逼人。
“这地方可真能算是一个风水宝地，什么事都不用做，就有一群人前赴后继地送分。”史盛龙轻蔑地说道，能量光剑下一秒就与“雪域严寒”相撞。
“是啊，就送给你一点辛苦分吧！再送你一章真实世界的直达机票，如何？”我反唇相讥，和纪寒以钳制之势夹击而去。
纪寒和史盛龙保持了僵持，我快速捕捉着场上的细节，好对对方的实力作出一个较为准确的判断。纪寒面无表情，这确实是一个反侦查的好习惯；史盛龙面色轻松，看起来至少拥有不弱的实力。
毕竟在下午的时间内连败数人，总不可能那些人都是他花钱请来的演员。
史盛龙的队友在他本人的光芒之下就黯然失色，或者说他本来就不擅长战斗，只是在后方为史盛龙使用各种增益型技能。考虑到多方面因素，我选择了先对他的队友发起进攻。
但是毕竟作为未来学院的学生，也不可能弱不禁风，基础的闪避和抵御他还是可以做到的。但是我的攻击显然已经超越了基础的范畴，使用了一些带有魔术的欺诈性的小技巧，来无影去无踪的纸牌就成功割喉。
“竟然这么快就解决掉了他？不过就算是一对二，我也不会怕！”史盛龙略显惊讶，毕竟在一个下午的对战当中，也并不是没有人想到过先解决掉他的队友。而我是第一名得手的挑战者，所以他的惊讶也情有可原。
“雪域严寒”几度带着消逝的温度凌厉斩击，史盛龙也可以稳稳挡下。但是我们处于绝对的主动地位，毕竟有我在一旁牵制。我不知道纪寒一对一可不可以战胜史盛龙，但是有我助他一臂之力的话，应该就没什么难度了。
纸牌翻飞，利用障眼法对其做了许多不为人知的手脚。魔术的世界中充满了巧妙，很快也就在史盛龙身上留下了几道血痕。
史盛龙的能量强度在同龄人中算是佼佼者了，如果以年级为梯度比较的话，最多也就前进一个年级。而作为先他一年的学长，二年级学生对于一年级学生的先天性优势就展现出来。
史盛龙强健的体格也是加分项，为他在作战当中的发挥添砖加瓦。对些战斗的进行，我对史盛龙的实力判断也到了一个准确值。一对一的话，应该可以平分秋色，但我们二对一，史盛龙就没有丝毫的胜算。
人是会思考的动物，也都能够通过计算和当前的已知信息，对不远的将来做出一定程度上的预估。史盛龙面露忌惮的神色，容易就可以推算出，这样进行下去，等待他的只有淘汰。
“厉害！冰渣，骗子，你们是第一个要让我动用点战术的挑战者！”史盛龙道，这个外号让我有些哭笑不得，同时借力向后跳跃躲避我的三道纸牌攻击。
但是下一秒，窘迫和难堪就降临到了我们这一边。双耳捕捉到了周围的动静，随即心中也一顿动摇，露出如临大敌一般的面孔。纪寒似乎是心理素质比我好上不少，或者只是单纯的面瘫，依然看不出什么感情波动。
史盛龙所谓的战术，说直白点，就是以多欺少。不过这也并没有任何可以批判的地方，反倒“战术”就是挺中肯的形容词了。
大约七八个人的样子，他们之前不知道隐匿在什么地方，我和纪寒竟然都没有注意到。光凭这一点，就大致可以判断出对方一定不是泛泛之辈，我暗忖这下凶多吉少了。
“该跑了。”纪寒波澜不惊地说道，但是也轻幅度地皱了皱眉。
“这也不用你教我！”我回应道，“呵，而且如果你跑不掉的话，我可是不会专门管你的！”
这句话看起来不讲情面，诠释着狼心狗肺和忘恩负义，但是如果说话的对象是纪寒的话，一切就变得不一样了。我和他之间的关系，恰到好处且富有特点，而且得独到地抛却“朋友”这个词汇。
“哼，我想也是。”纪寒道，重重一击逼退史盛龙之后，我们分头窜逃。
可以注意到，史盛龙的部下们也兵分两路分别追击我和纪寒。对方似乎并没有特别擅长竞速，先不说对于甩掉他们的把握性，至少一时半会儿之内他们还追不上我。
纪寒那边就不知道怎么样了，我也只能通过菜单内的地图确定对方在二维平面图中的准确位置。但是比起这些，很明显我应该把自己的事情放在当务之急之上。
潇洒的逃亡过程中，我也可以做到让自己隔绝狼狈。我尽可能经过障碍物比较多的地区，通过视野死角慢慢拉大自己和追击者之间的距离。最后，我终于进入了安全的范畴。再看地图，我也发现自己已经和队友纪寒天涯两相隔了。
似乎没有做到旗开得胜，但是谁又知道会将这一切指向何方呢？
【柯明涵】
小心翼翼，一步三算，谨小慎微。
就如同将弱肉强食贯彻到淋漓尽致的丛林之中，我们扮演的角色就是草食性动物。处在食物链中较低端的位置，遇到凶悍的肉食性动物时，唯有躲避的权利和资本。
甚至就连这一丁点的所有物，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连同生命一并被剥夺。
踏足鱼末世废土的瓦砾和黄沙之上，满地狼藉的柏油路与沥青路面都仿佛是和敌人串通一气的卧底，时时刻刻用蚊虫大小的双眼监视着我们，并将一线传达的信息告知那些捕猎者。
我不知道这样提心吊胆的行程还可以持续多久，虽然备受煎熬，但我也只能希望它无穷尽继续下去。
这就是传说中的生不如死吗？笑不出来地笑哭……
尽管形势如此严峻，尽管内心如此慌张，我也要尽可能展现出坚毅和骁勇。“小心！那边好像有动静，我们别出声！”躲避在一处断壁残垣之后，传入耳中的另一处脚步声让我们敬而远之。
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角色，但是谨慎起见，还是不要露面比较好。
但是好似被天命玩弄了一般，对方似乎预订的行动轨迹就要经过我们所在的墙角。我们想要抽身逃窜，但又害怕这样反而会引来追击，于是呆在原地不敢动。
“怎么办……”柳冬惊慌失措地小声问道。
“凉拌……”无能为力的我，也想在可能成为最后一刻的时刻挽留住一丝乐趣。
倒计时……三，二，一，撞见！“啊！”双方同时被吓了一跳。
对方直接跌坐在地上，也不禁面露害怕的神色。这个情况也不免让我心安，至少作为猎物的我们遇到的不是猎人。心安的下一秒甚至还要得寸进尺，为概率极小的巧合而欢喜。
因为我发现对方的面孔有些熟悉，但又由于是双胞胎的缘故而害怕认错，于是这样问道：“你是……柏依？或者……柏顺？”
“啊，吓死我了，是你们啊！”这种说话方式应该就是柏依了，“还以为遇到埋伏了呢，这场考试真是太恐怖了……等会太阳完全落下去的时候，一定就更加恐怖了吧？”
“我们也吓了一跳呢！真希望这场考试赶快过去……”我也附和道。
人多力量大，树枝成捆也掰不断，于是我们结伴同行抱团取暖。虽然我们之间算不上熟络，但至少可以确认对方是能够相信的伙伴，可以得到在这个时间段弥足珍贵的信任与心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