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修罗场（下）爱恨情仇的纠缠
【钟晓峰】
潮水般的攻势退去，我们也暂时松了一口气。
紧绷的神经得到了松弛，悬着的心脏得到了解放，劳累的肢体得到了休憩。战争并没有改变这个学校的基础风格和色调，除却地面上失去生命力的躯壳和一摊血迹与之格格不入。
我们在原地静候着学生会的安排，血腥味使我们的嗅觉器官有些难受。不一会儿，校文艺社的众人就返回我们的集体，不过令我们意外的是，竟然还有其他几人的陪同。
以校文艺社社长龙欣为首的一群人，应该是前来确认失联的薛小甜的情况的。校文艺社中的大部分成员都是女孩子，见到这种场面多多少少有些不适，当然作为男生的柳冬也差不多就是了。龙欣却安之若素，面色平静地靠近失去了生命光泽的薛小甜。
“呵呵，还真是残忍，就这样一剑穿心了。”龙欣笑着调侃道，光是心理素质强大这一点，似乎都值得不浅的钦佩了。
“啊啦，这个家伙自己作死，没有必要为她悼念吧！”田梦忱疾恶如仇地骂道，一般情况下，她可不会用这种粗鲁的方式称呼别人。
“虽然生命诚可贵，但是薛小甜确实也挺让人讨厌的……”杨星沐喃喃地附和道，不过生命被剥夺的本质根深蒂固，杨星沐也无法展现得从容和愉悦。
“哈哈，看起来发生了一些有趣的故事啊？”龙欣饶有兴致地问道。
“我怎么感觉一点都不有趣呢……”柳冬恐慌地说，声音细小如蚊蝇。
“你想要听听吗？”轻声叹了一口气，我心平气和地询问道。
龙欣给出按照常人理解方式与点头无异的回答：“说来也无妨哦！”
“长话短说就是，原本他们的攻击对象也是薛小甜，我帮她挡下了攻击，她却忘恩负义想要借刀杀人。然后浩然正气的军人看不惯这一点，就越过我先去将她击杀了。”我叙述的时候心率还算平淡，虽然气愤在所难免，但也不像经历的那个时候那般声嘶力竭了。
“所以说，你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帮助她呀。”龙欣道。
“你这就是结果论了呀，当时谁知道她这样毫无人性呢？也罢，反正最后的结局依然没那么糟。”我道。或许我还该庆幸，毕竟无论我怎么选择最后都是薛小甜的死亡，这么做的我还可以被称作高尚。
虽然随着时代按照这个趋势的发展，高尚也会越来越无足轻重吧。
“行吧。钟晓峰，能帮忙把这个尸体处理掉吗？”龙欣向我传达帮助的申请。
“哦，没问题，不过为什么是这么突兀的要求？”我问道。
“你欠我的人情不是还没有还清吗？顺手让你帮个忙不挺不错的？”龙欣狡黠一笑，这样说道。
“唔……”我就知道果然还是那件事，于是顿了顿询问道，“那这次算我人情还清了吗？”
“你自己估量一下付出就是了，你觉得算就算，你觉得不算就不算。如果你觉得不算的话，我以后也不会吝啬来麻烦你的。”龙欣一点也不客套地说道，不过至少将选择的权利给了我。
“那就不算吧，这毕竟只是举手之劳。”我发现自己对于这种类似于主动示好的行为都很难拒绝，或许就是不想愧对于其他人吧。虽然平心而论就算我说“算”，龙欣也不会觉得我实在愧对她。一切只不过是自己的心理作用罢了，但就是过不去这道坎……
唉，是该责怪自己太过于善良了吗？
这样说，是不是又显得太厚颜无耻了呢？
冗杂的思绪，总是会让生活变得麻烦，但是同时也充实了生活中点点滴滴的碎片化时间。
运送尸体的脏活虽然有点那啥，不过也确实应该是举手之劳。龙欣笑着向我致谢，之后又回到我自己一个人茕茕孑立的宿舍。
学生会对所有班次的学生的作息时间作出了合理的安排，我们也可以得到足够的休息。刀尖上行走的生活似乎节奏还没有之前紧张，不过施加在心头上的压力却已经暗中倍数化膨胀。这只是EAST党军队的第一轮攻势，我不知道我们还要面临几轮。
希望一切可以赶快结束吧，不过我却不知道通过什么样的方法才能达成这一点。想要和平解决，那就必须存在一个除了击溃所有进攻部队和未来学院被迫妥协之外的结束条件，可是暂时我还想不出来。
它暗藏于灰蒙蒙的迷雾之间，看不清楚它的形状，无法辨别它的模样。我尝试着靠近它，却又如同在泥泞之中原地踏步。天空还是一如既往地遥远。
本以为时光又会在我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中匆匆流逝，炳然的电话铃声却从中途拦截了加速度的步伐。这是一通陌生来电，我略一迟疑还是将它接通。“你是谁？”由于现在时局的危险性，我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我是联合国国际刑警部所属兰狮魂。别紧张，我通过浩空知道你的电话号码的。”兰狮魂道，听上去语气似乎挺友好。
（PS：在本书当中，国际刑警部是警衔体制中的最高级，统管各辖区内的警察，不出意外不会再提及更多阶级分别。由于联合国分裂的缘故，从7113年开始联合国各部门也一分为二。WEST党方面的国际刑警部部长为皇甫汀。）
“兰警官？为什么突然要联系我？”我讶然地问道。
“想和你说一些关于你妹妹的事情，不知你是否愿意听。”兰狮魂道，这句话让我受宠若惊，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吗？
我语气中难掩惊喜的波动，在保持着礼节的基础上尽可能简短地说道：“请务必告诉我。”
“先跟你说一下你妹妹的基本状况吧。”兰狮魂娓娓道来，“联合国国际刑警部有一份最高级机密通缉名单，这份名单上面的人员一般都是涉及机密研究、谍报工作等无法公之于众的领域的犯罪人员。钟晓月，确实存在于这个名单上。”
曾经我还对现实和未来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可是当这句话确确实实从兰狮魂口中说出来的时候，还是对我的大脑造成了不小的冲击。我甚至有点后悔是不是继续云里雾里地期盼着就好，或许知道的更多真的不是一件好事。
就仿佛我接下来要踏足的是遗失了的亲情的修罗场，在其中经历各种苦难与折磨，面对黑暗与魑魅魍魉。不过即便是踏破千山万水，我也想要找到妹妹的下落！
脑海中浮现起那通和妹妹的诀别电话的回忆，连带着对这份血缘关系的相信，我并不认为她会成为通缉犯这种人物。不过我还是尽可能克制住自己的主观情绪，用简洁的问句询问：“她做了什么吗？”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我也想将我所探究到的一些，唔……真实性尚待确认的情况告知你，至于原因和动机的话，我稍后也可以和你解释。”兰狮魂道，郑重其事的语气丝毫没有开玩笑的容身之地。
“嗯。”我也正襟危坐，点了点头。
“关于这份机密通缉名单的添加和修改，除了我们之外，还有一些部门拥有权限。这其中就包括主席浩然，和一个叫做机密科研部的部门。据我个人的了解，这个部门正在进行一些惨无人道的人体实验，包括人格覆盖、人格移植甚至通过人类作为小白鼠进行异次元平行宇宙实验。”兰狮魂道，这个说法也曾经从妹妹的口中听说过。
“额……嗯，您继续。”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钟晓月应该就是其中的小白鼠那类人物，只不过不知道通过什么方式逃了出来。钟晓月知道了机密科研部的许多机密情报，所以他们肯定想要杀人灭口，就是用了秘密通缉名单这个方式。”兰狮魂道，这段话应该是他自己的推理，不过于情于理也很真实。
“那老爸老妈还有叔叔……”我想要提问。
“你叔叔应该是指的钟何吧？他应该就是这个机密科研部的成员之一。传闻他似乎想要进行什么创新意义的实验，只不过由于过高的风险并没有获得其他人的支持。所以据我猜测，他就一个人开始推行这项实验，所以实验体也得自己提供，就选中了钟晓月。”兰狮魂道，这些信息的分量实在太过于沉重，让我一时半会儿有点缓不过气来。
“所以为什么老爸老妈也会跟去？所以为什么要将我一个人留在家里？”我带着怒意问道。
“这就是你的家庭问题了，具体得看钟何和你的父母是如何交涉的。如果让我来猜测的话，首先钟何肯定不可能将人体实验的事项告知你们，所以一定用的是欺骗或者含蓄的说法。又或者他的手上有你们家的什么把柄，让你的父母不得不服从。”兰狮魂推测道，我也跟随着他的话语进行着思考：在兰狮魂的说法当中，叔叔钟何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负面形象，当时黎晴芮的看法似乎也是如此。
我不确定地说道：“叔叔会是那样的人吗？不过……老爸老妈临走的时候，至少也知道很久都回不来……”
“这样的话，我估计你父母是属于知道一些但并非知道全部的程度。他们对这件事情有不祥的预感，但又绝对无法想到是这种模样。他们为了你们着想的话，就肯定不会想让你们全部参与其中。”
我回想起老爸和老妈临别时候凝重的语气，我那个时候的天真就显得无比可笑。可是我还是无法理解，为什么最后是让我妹妹钟晓月来承担这一切。我情愿和她换一个生活轨迹，让自己去经历那些非人类的对待。
“那……”我刚想要将这个问题问出口，兰狮魂就仿佛洞悉了我的心思一般，直接抢过话语权。
“之所以选择你妹妹不选你的话，有可能是觉得你更加自立，有可能是你妹妹正好目睹了交涉而自告奋勇。不过这一切都需要实际情况的印证，所以我也不过是口说无凭罢了。”兰狮魂用推测的方式描绘着残忍的现实，逐渐抽丝剥茧向我展现出那起家庭变故的真相。
“那，晓月她现在在哪？”我不安地问道。
“不知道，国际刑警部还没有找到她。”兰狮魂摇了摇头。这个回答其实让我有些惊讶，我不知道钟晓月是如何躲过追缉的。
甚至我也考虑到了最坏的情况：钟晓月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不，不可能，在现实拿出足够的证据让我折服之前，我都不会相信！
“所以这个机密科研部，是隶属于EAST党还是WEST党？”我提出了一个前段时间产生的疑问，只不过现在可以将问题涉及的专有名词清晰提出罢了。
“不清楚。”兰狮魂道，“不过其实这也无关紧要。在7114年之前，联合国还是一个整体的时候，国际刑警部和机密通缉名单都只有一个。不过从那年开始，EAST党和WEST党就分别自有了一份通缉名单，之前的名单上的所有名字都会得到继承，只有在之后的才会产生差别。所以，无论是哪一边，钟晓月的地位都不会有改变。”
这些话语将现实的形势勾勒得无比严峻，我心中对妹妹钟晓月的担忧之情也愈发汹涌。我苦笑着叹了一口气，然后用充斥着凄凉的语气问道：“所以你为什么今天会把这些告诉我？”
“我之前就说了，我听闻过你的事迹，其实还专门调查过你的信息。你身上或许可以称之为正义感的这份特质，该说是我或许可以找到一些共鸣吧。我之所以做这些调查，就是对机密科研部做的这些勾当感到不满。把这一切告诉你，就当是良心使然吧。”兰狮魂道，字里行间都充斥着肺腑之言的感觉，我并不觉得这像是在欺骗。
不过，现在的我也不可能就这样轻易地给出信任了，将信将疑是一个很好的平衡点。
“嗯，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毕竟对方也违背了规定向我透露这些信息，一份感谢当然少不了。
“那再见了，毕竟在未来学院和联合国之间的关系改变之前，我们还是敌人。”兰狮魂道，然后就这样挂断了电话。
我的心中五味杂陈，以思念之情首当其冲，带动着时光和回忆的洪流在经脉之中肆意闯荡。爱恨情仇交织着融汇为一副定调悲咽的画卷，我不由地攥紧了双拳，在心中对自己、妹妹和家人发誓：“有朝一日，我一定会找到你们。”
一定。
【钟何】
联合国机密科研部。
我正在着手一项创世纪的研究项目，不过关键时候用来作为实验体的钟晓月那家伙竟然逃走了。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不过一定有工作人员疏忽的原因。所以我现在心情很不好，但是这个时候又有个傻X过来雪上加霜。
（PS：钟何并非机密科研部一把手，大概是二把手之一的这种位置。）
“不妙，我们之前的作为，似乎被人看见了。”一名科学家慌慌张张地说道，自责的语气中更多的是害怕处罚的追究。
“应该不用太担心，毕竟到最后肯定会变成正规研究。”我想了想说道。
“可是不管怎么说？这都是违反道德伦理的事情啊，而且他似乎还看到了我们的脸……”他还是一副胆小怕事的样子，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连带着他在不好的时机对我的打扰，恨意达到了一个足够的峰值。
“我说没事就是没事，放心。你现在唯一做的事情就是面对这件事带来后果所造成的影响，所以你要接受处罚！”
“啊，处罚？饶命啊！”他惊慌失措地大喊大叫。
“闭嘴！吵死了！”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好点子，于是这样说道，“这样吧，正好我们也不用找下一批实验人员了，就由你亲自来充当吧，反正我们现在人手也绰绰有余。”
“什么？怎么可能，不！”他悲怆地哭喊道，实在是令人作呕。
“怎么不可能？以前见你这么做的时候，也没有半点怜悯挂在你的脸上。”我鄙夷地说道。
他说还想说些什么，可我已经不想再听了，两个安保人员已经把他拖了下去，并且捂住了他的嘴巴。他声嘶力竭地想说些什么，他可是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易如反掌地了结了一名碍事鬼之后，我也开始思考起正事。毕竟我自己也会一定程度奉献于这项伟大的实验之中，作为实验体和我有血缘关系再好不过。而诸多亲戚当中，正值青春的这对兄妹就再好不过。我在想，或许把钟晓峰抓过来当实验体也不错。
和平即将终结，XXX（防剧透打码）那家伙似乎还有自成一家的打算。不过这也不错，但是比起我所经营的创世纪实验来说，完全就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在另一个无人类存在的平行宇宙，我们也使用充裕的资源缔造了一个属于我们的辉煌，到时候利用我这项技术，称霸世界或许都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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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本章回收第二卷第45章《真实·群像》片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