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体育馆应急防护措施
【钟晓峰】
雪，纷纷扬扬，掩盖住了枯黄色的草坪，遗留在了光秃秃的树枝，也遮藏起了许多干涸了的血迹。
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比去年、前年都要晚上不少。不知道这姗姗来迟的雪花，是不是也在凝云之上的观众席津津有味地欣赏着战争和杀戮呢？
EAST党军队的又一轮攻势也和漫天的雪花一样侵袭而来，势如破竹的场面犹如总攻一般。顾时雨继续“利用”我来偷闲，也赋予了我医务楼一处的总指挥权。
当然了，EAST党正规军应该也不会再进攻这里，所以这项工作的难度相比之前也下降了一个档次。
学生会这一次的防守策略则是定点防守，也掏出了相当于最后王牌的存在——体育馆应急防护措施。一提到这个，两年前万圣节的连篇累牍的相关回忆就涌上心头，只不过现在是真真正正要派上用场了。
学生们趋之若鹜赶往体育馆，体育馆中的场景就像极了期末特殊考试公布规则时的模样。时间很紧急，从发布公告到关闭入口只留给了学生们五分钟的时间，并且还有可能因为军队步伐的加快而提前。我还在思忖、回味着局势的发展，然后就听见体育馆方向传来的交火声了。
炮火轰击能量防护罩，从外面听声音如震雷一般响遏行云。
“连寂静地欣赏一场雪，都做不到呢……”顾时雨叹息道。虽然她将工作交给我然后自己摸鱼，但是至少也会到我身边来摸鱼，可能也是感到心有愧欠吧。（PS：这真的是心有愧欠而不是得寸进尺？）
“这个体育馆的能量防护罩上一次开启，还是那次万圣节吧！想不到，这么快就能真正派上用场了。”我也感叹道。时过境迁的速度不是某个人可以模拟的，名为光阴的滚轮是被全世界的人一起推动的。
医务楼内的大部分人员也迁往了体育馆。医护人员带上一些轻便的医疗器具，用来给予体育馆内受到轻伤的学生包扎等简单处理。包括我在内的少数人留守，用以应对将会前来的EAST党军队成员。
EAST党正规军只说明不会再进攻医务楼，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不会踏足。所以如果寄希望于这一点而将医务楼看做世外桃源之地，就只能因为天真和幼稚而钦定悲剧。
就如同以为烟囱之中更加安全的雪花，只会被篝火瞬间烤化。
这已经是EAST党正规军的第三轮攻势了，我不知道是不是最后一轮。7115年就快要过去了，我不知道这取名为现实的乐章会以什么样风格的旋律迎来尾声……
我的心中被难以驱散的杂沓所填充。包括疯狂的士兵的利刃，包括曾经的挚友的留言，包括我和我在乎的所有人的未来……多少次说着不用为这些注定不了了之的事情而思考，又多少次重新为纯粹是妄图的一了百了而困扰？
我不知道。
我什么时候会知道呢？
【无】
“是预判还是赌呢？抑或是两者都是？”体育馆总控室内，未来第一学院第126期生，未来第一学院学生会成员方荆一如此喃喃道。
与他同处这里的，仅有XXX一名二年级的普通学生会成员。几乎寄托了全部学生安危的体育馆，学生会一共分出了两名学生负责。
也就是说，其他全部的学生会成员全部都在体育馆的防护罩之外。
“你应该是在思考，这项安排其中的深意吧。”未来第一学院第127期生，未来第一学院学生会成员XXX猜测道，“像两年前万圣节事件的时候，明明事态还不如现在严重，却安排了近乎所有的人负责。”
“其实当时也不是所有的人吧。”方荆一严谨地说道，“学生会是安排了班次的，只不过被始作俑者控制好了时机，恰巧全部关在了体育馆里面而已。”
“但是至少人数和现在的两人相比，绝对是大相径庭。”XXX道。他是在那次事件过后的一年才入学的，所以不知道细节也情有可原。
“呵，说起来还挺巧的，现在的情况正好和那个时候反过来了。那个时候是留在体育馆外面的学生会成员只有两人，现在则是里面只有两人。”方荆一看了一眼窗外的暮雪辕门，带着一丝调侃的笑意和从容说道。
“说不定也是得到了那一次的教训呢？”XXX托着腮揣测道，“当时不就是因为学生会大楼的防御力量不够，才导致了始作俑者可以黑进未来学院的最高权限系统……”
“未来学院的最终权限系统的防御能力和在外面的人数又不是成正比的，那家伙竟然可以这么简单就黑进去……”方荆一随口喃喃道，不过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深究。他在心中回想了三四次石曜的三流黑客技术，最后还是将这一切归结为幸运。
XXX却因为这番话陷入了疑惑：“按理说确实和人数没关系啊……只是为了多些人看起来保险吗？”
有的时候门旁边站些门卫是看起来挺安心的，不过在小说和影视剧的剧本当中，这些配角最多的作用也不过是彰显主角的英勇帅气吧……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我在想龙天这么安排的用意何在。”方荆一道，神色稍微有些凝重，但依然保持不慌张，“刚才我恍然间把这次的情况带入到曾经新革命联盟来犯时的情况，我在想……EAST党正规军是不是也是以普通学生为幌子，实际上将学生会当作主攻目标。”
虽然说未来学院的高年级学生在武力值上的平均要高过军队的士兵的，不过EAST党或者说WEST党其实并不缺乏士兵。特别是随着时代发展到现在，正规战场的人海战术只不过是给一颗导弹送人头。
“你是说……”
“嗯。”方荆一点了点头说道，“他们要的是未来学院的人才，可普通的士兵并不是人才。相比之下，一个学生会成员这种级别的角色的助力，可能好过一个班的普通学生。”
“所以会长是觉得他们会主攻学生会大楼，所以才只让我们两人来负责这里？”XXX有些恍悟地说道。
“也没有证据可以证明这一点，所以我只是在猜测。”方荆一道，然后突然松了一口气似的，“算了，这些事情和我们关系也不大，我们轻松一点吧。有扑克牌吗？要不要我表演几手给你看？”
“哈哈，那我就准备好大饱眼福了！”XXX轻松地说道，此时此刻的体育馆，才是像极了世外桃源。
其实也不出龙天、方荆一在内的未来第一学院学生会所料，EAST党正规军确实将矛头放在了学生会大楼。他们对体育馆能量防护罩的进攻仅仅是佯装的而已，发射的炮火威力实际上和烟花差不多。在“轰隆轰隆”的声音的掩护下，他们慢慢将爪牙伸到学生会的背后。
学生会大楼也设有能量防护罩，只不过不如体育馆那般强大。体育馆由于占地面积之广阔，所以从建设起就同时被当作了紧急避难地点。所有未来学院的体育馆应急防护措施也在四年前经过一次普遍加固建设，所以相比于学生会大楼的能量防护罩甚至笼罩未来学院的能量防护罩，都要胜上一筹。
（PS：四年前的体育馆应急防护措施即为第一卷中龙天提到的关于石凌宇的往事）
靠近校门口被用作指挥室的一间房间中，EAST党正规军的众人也在商讨着一些什么。进攻的炮火已经打响，他们在讨论着细节上的处理。
“未来学院的学生们已经蜗居体育馆中了。体育馆作为未来学院最后的紧急避难所，配备的防御能力都是其他地方的几倍之多。如果要硬闯的话，可能损失会从无关紧要变得有些可观起来。”一名将领如此说道，神色略微有些忧虑。
“呵，我们现在的进攻也只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兰狮魂不以为然地道，“难道你指望那些烟花能打出什么伤害？”
“所以我们的策略还是持久战吗？”浩空问道。
“这次的进攻还是保持以往的节奏，普通学生来降者不拒，不降者尽量不杀。我们也不用管那些畏手畏脚的学生，拿下学生会大楼就可以了。”兰狮魂解释道。之所以等到此刻才将已经完成的布置开诚布公，也是极大降低了泄密的可能性。
而网已经撒好，已经入网之鱼就算知道了这项消息，也已经无力回天了。
“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一名迷惑不解的部下问道。
“未来学院的学生固然武力水平高超，但是征召士兵的地方盈千累万。如果只以这一点为目标的话，就实在是杀鸡用牛刀了。”兰狮魂道，他也清楚学生会中的那些真正的人才，肯定也能预料到这一点。
看着许多下属们恍然大悟的表情，兰狮魂笑了笑，继续说道：“还有就是，一直被大家理解为借口的出军理由，也是我们的目标之一。最可靠情报，那名恐怖组织的卧底是真实存在的，且为新革命联盟的重要人物。呵，嫌疑人范围是每一所学校的学生会长和学生会书记。”
包括浩空在内的众人再一次展现出无知，小声议论的声音也在许多人的耳畔传开了。兰狮魂继续说道：“所以，逮捕学生会长龙天和学生会书记顾时雨，这也是目标之一。”
“逮捕他们之后是要怎么做？而且……为什么是‘逮捕’？”浩空察觉到一丝危险的发展可能，连忙出声问道。
“调查啊。”兰狮魂用理所当然的哭笑不得语气回答道，然后面色又急转而阴沉，“不过，如果没有进展的话，宁可错杀一千也是可能做出来的事。”
“但……”浩空还想要说些什么，不过这一次却因为主观意愿而住了口。
我是时候该抛弃一些“无谓的幼稚”了，浩空这样想着……
浩空这样发誓着。
总有人坚守并满足于他那一隅恍如隔世的彼方，他浩空，不要做这个人！
【钟晓峰】
和隔绝了晴与雪、分离了暖与冷体育馆应急防护措施能量防护罩的另一端的朋友们道了平安，我的心中也算好受了一些。
“那晓峰你在外面……”杨星沐果然放不下心来，其他朋友们掩面露难色与愧色。
“我不会有事的！他们不也说好不再进攻医务楼了吗？我这里说不定比你们那的安全哦！”我故作轻松地说道，但其实也知道这骗不了谁。
“唔……你这话一点信服力都没有啊！”田梦忱吐槽道。
“如果没有信服力的话，那我们约定怎么样？”我尝试用这种方式换取大家的信心。
“不要……立flag最容易被破了。之前不就见证了其他人的约定是如何被天意摧毁的吗……”杨星沐摇了摇头，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同时我也发现自己无意间的失言导致话题被引向了那段令人悲哀的往事，连忙想要补救：“啊，不，那就不约定，不约定……”
电话就在这样模棱两可的氛围之中迎来了结束，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依然是无可辩驳的存在。
肯定不会出什么事的吧。（PS：当然了，你要是出事本书可就完结了233）
我也挺愧疚于杨星沐的，毕竟为了她和其他朋友们安稳去往安全的世外桃源，我刻意隐瞒了自己接下来的动向。不过这也挺好的就是了，比起让他们担心，我更加不愿意让他们受到苦难与威胁。
我愿意承担这份责任，这份肩负着朋友们安慰的责任。
当然我也双向思考过。如果说自己是他们的话，也会因为朋友的这份自作主张而气恼、而担忧的吧。我暗暗苦笑了一声，这世间真的是容不得一份周全啊……
或许这个世界确实容不得周全，但此刻能够印证的是，这个世界容不下闲暇。宛若给无窗的房间中带来光明的火把燃尽了烛芯，漆黑的到来，也不过是一刹那。
——“速来学生会大楼支援。”
来自于学生会的通告，仅此一句话，不过也更加衬托出时间的危急。
“顾时雨……你……去吗？”我斟酌了半天词句之后，还是没有附着上哪怕一个字的华丽辞藻。随即我又发现这个问题略显愚蠢，将这个状态下的她一个人留在这里，显然有些欠妥。
“我……”顾时雨却陷入了沉思，可是在我心中答案早有定数。我一把拉住顾时雨的手，不由分说就要拽着她行走。
“诶！？”顾时雨显露出惊慌失措，不过双腿还是秉持着保持平衡的本能而趔趄迈步，“晓峰，别拉着我啦，要跌倒啦……”
“对不起，有些失敬了，等闲暇下来再向你道歉吧！”我满怀愧意地说道，不过脚步也没有因此停歇或者放慢分毫。我向着门口走去，伸出手来想要开门，却发现门从外面被打开了。
“警察！顾时雨，你被逮捕了！请跟我们走一趟！无关人员请让开！”踹门而入的是兰狮魂率领的一众警察，始料未及的发展瞬间让我错愕不已。
“诶！？”顾时雨还没有从我不按常理出牌的冒失之举中回过神来，就又遇见了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于是就只能由相较之下还算冷静的我来回话：“兰警官？逮捕？为什么要逮捕她？她犯什么罪了？如果说是所谓的妨碍公务的话，那为什么要把我剔除？”
“钟晓峰，请你让开。”兰狮魂冷声道，“逮捕她仅仅是国际刑警部的职责范围，与军队的行动并没有直接关联。”
“那你倒是给个理由啊，不说清楚，我决不让步！”我也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胆魄和方刚血气，甚至还带上一丝不念旧情的存疑冷血。
“虽然说按照法规，我并没有义务向你透露。不过毕竟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也无心与你为敌。”兰狮魂还算诚恳地说道，“那个潜伏于未来学院之中的恐怖势力卧底，嫌疑人范围已经被确定到了学生会长和学生会书记之中。所以，我们需要这16人配合一下公务。”
这个理由让我迟疑了一下，毕竟它的真实性是可以得到认可的。不过我随即也发现了他话语中的破绽，用稍微缓和了一些的语气论破道：“可是EAST党不是仅仅控制了四所未来学院吗？这样你们不最多只能控制8名嫌疑人吗？”
“剩下的事情就是我们和WEST党之间的交涉了。”兰狮魂道，语气之中透露着冷酷，“不过你们该清楚的是，比起未来学院，新革命联盟一类的恐怖组织才是更加明确的敌人。揪出那个卧底，这场本就不该发生的战斗没准也就结束了。”
讲道理，这番话还是挺能触动我的。毕竟有了之前那段经历，兰狮魂警官在我印象中有了不少的好感。人都是感性的动物，所以他的话经过我大脑的本能偏袒也就平添了可信度。
但是，现在的我，可不是当年那个少不更事的钟晓峰了。
信任这种弥足珍贵之物，我再也不会轻易抛出。于是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说道：“兰警官，关于之前的那段经历，我很感谢你，也可以断定您是一个黑白分明、忠于职守的好警官。所以我想再郑重地问您一次，警方接下来的行动，究竟是控制、调查还是抹杀？”
兰狮魂的双眸之中闪过一丝愕然，那仿佛是两种不可名状物之间的挣扎。顿了几秒钟，他说道：“世界是复杂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但是法律是苛刻的，是白纸黑字写明的。可能有点讽刺吧，虽然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
从之前他的表情来看，这番话应该只不过是一种推脱。我也不可能就此妥协：“既然法律是白纸黑字写明的，那么疑罪从无也是法律的准则吧？”
现在的我也挺卑劣的吧。毕竟我的行为无异于利用他人的正义，抓住对方的弱点来成全自己的自私……
“我指的是对于失职的处罚这一点上。如果我留情放走了她，可不会有人留情放走我啊……”兰狮魂怅然地说道，然后将狭窄的门口让开一条路——
“快跑吧……愣着干什么？跑啊！快点跑啊！我回心转意的话，你们就绝对跑不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