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踏上征途の前夜
【钟晓峰】
处变不惊的校园风光，就要再一次与我作揖告别。
听从了陈叔的建议，我加入了未来学院远征军。未来第一学院的出发时间是明天早上十点，今天将是我和这处朝夕相伴之地此轮相处的最后一天。
虽然不太可能是永别，但至少要迎来一段挺长时间的分离。每天睁眼就见面的亲密无间的朋友们，总无可避免地会有眷恋的情绪诞生于羁绊之间。趁着这“最后”的时日，我们想要追溯一下最初始的本心，决定像新生一样重新参观一遍这个校园。
啊，当然不是所有的认识的人中只有我一人前往，纪寒、杨星辰以及学生会的许多成员都会同赴征途。只不过本次远征军的编制是分队式的，而且因为时间紧急也没有诸如游戏中好友开黑之类的人性化设定，所以并肩作战与否还是一个未知数。
更深层次的相关信息，还得等出发之后才可以得到印证。
这项行动并没有太多人陪我一起。毕竟未来学院保卫战的风波刚刚平息，大家也有各自的家人或朋友要嘘寒问暖，以及其他许多各类事务要做。杨星沐虽然也不例外，但是她却坚持把陪伴我作为当务之急。
推脱不掉，再加上我也并不是多么想推脱，几秒钟的客套之后便欣然应允。
经历了战争的血雨洗礼的校园，仿佛蒙上了一层阴翳的滤镜。本该是象征着光明与未来的蓬勃之地，却犹如被许多形销骨立的幽魂笼上了悲黯的色彩。我们先来到校门口，重新模拟当年第一次踏足此地时的情形。
“一晃就这么多年了，当年的悠闲与快乐早就不复存在了。”杨星沐开口，也无法避免悲观的主基调。
“别想这些了，想点开心的事情啊！愁眉苦脸的，可就没那么可爱咯！”端望着杨星沐耸拉着的小小脸颊，我略微怜惜地说道。
“哪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啊？现在满脑子都是你接下来要去赴汤蹈火，我担心你啊……”杨星沐用嗔怪的语气说道，抬头与我对视的澄澈双眸仿佛也附着着若有若无的泪滴。
她走近，然后攥紧我的手，连掌心的体温都仿佛在颤抖。我原本还狂妄地以为可以感染他人的乐观微笑，此刻也在不可抗力的恶浊潮水中石化定格。面前这位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女孩，对我所流露出真情怎能不让人心动？
“星沐……”不知道说什么，我于是轻声呼唤着她的姓名。
她无言，我亦无语。
最终我还是没有向得鱼忘荃妥协，选择将乐观贯彻到底。我欣慰地劝说道：“没事啊，你要相信我啊！你看我经历过了那么多，不都平安无事的过来了么？现在的我，才没有那么容易被打败呢！”
这番话除了说给杨星沐听，也同时说给我自己听。毕竟不管怎么说，这是我第一次参与这种类型的任务，增加点自信也是有必要的。劝慰的同时，我也希望自己可以拥有更多的勇气。
“晓峰……”一如我之前没话找话时使用的策略，杨星沐此刻也神思复杂。而且不得不说，如果从客观的角度来评价的话，对于这句话语气的形容一定可以用上“含情脉脉”这个词。
应该是思考完毕之后，杨星沐笑着说道：“哈哈，我当然知道你英明神武……不过，担心是一回事，思念是另一回事。要和你分开那么久，我也没有办法笑出声来啊……”
杨星沐对我心腔中软肋的情感攻势接连不断，甚至如果浮夸一点都可以往可遇不可求的禁恋方向联想。万千感慨汇织出比翼鸟的情思的同时，也诞生出翎羽凋落的惆怅。
我们现在正处在未来第一学院的校门口，想当初我们第一次踏足这里的时候，彼此绝对都没有想到会发生今天这样的剧情。一名再平庸不过的普通粉丝，与一名集万千爱戴于一身的当红偶像……
等等，偶像？
是啊，回想起彼此的世界刚刚产生交集的时候，这个词像是被标注了几十对双引号一般炳若观火。而放观现在，在“朋友”和某个可能存在的更深一步的关系之前，这层身份最多只是一个附加物。我想我大概知道如何将对话进行下去了。
我最终的确定版措辞是这样的：“虽然和荣幸之至的我之间的某种关联也是你现在的身份之一，可你也别忘了，你一直都是Teen Forever的一员。Teen Forever，可是要给大家带来笑容的啊！尤其是战火纷扰的现在，你们就更加义不容辞了啊！”
“是要给大家……带来笑容的吗？”杨星沐喃喃道，短暂的犹疑过后，便是释怀与乐观地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谢谢你！”
经过了这番交流，对于初来乍到时段的模拟就真正拉开了帷幕。我们沿着当时行踪将青葱回忆缅怀，流年岁月经过的痕迹被我们一点一点还原呈现。
经过不算太远的路途，我们来到了新生接待大厅。在这里，是我和安顺平、宋征泽的第一次结识。我们的情景重现使用的是我的故事，毕竟是为我送行，杨星沐应该也是希望将今天的主角光环套在我身上。
再者，实际上开学的流程每个人都差不多，我的话由于马杰的缘故还比杨星沐丰富上不少。
“想当初来到这里的时候，熙熙攘攘，人流如潮。”看着眼前空旷而视野开阔的新生接待大厅，我尝试脑补出当年模样。虽说大体还记得清楚，不过许多细节都被降帧模糊了。更多填充进大脑中的画面，却是一年前我作为带领员时的场景。
隐约记得当时还陌生的另一位少年，他也作为舍友陪伴了我一年的时光。他留着看上去手感挺软的米色短发，戴着一副颇有书生气质的眼镜，但是性格却是如此格外不搭的活泼奔放。
（PS：没错，这就是当时第一卷时对安顺平外貌描写的原话233）
嘛，想到那家伙嘴角就莫名地开始上扬呢……
“我来这里的时候，人倒是不怎么多。”杨星沐回忆道。
“哈哈，那些人中就有我。”回忆起当时无意间睹见杨星沐楚楚动人的容颜，我笑着说道。
我当时看见杨星沐的时候，只见她有些迷惘地等待着，栗色的双马尾微风中轻晃，刘海下娇小玲珑的脸廓与眉清目秀的五官线条更是百看不厌。
她穿搭虽然平常但又十分耀眼：领口打着浅红色蝴蝶结，洁白的衬衫外是是一件深色外套，红黑方格短裙下白皙的双腿更是吸引眼球。暴露程度远不及狭义性感的着装，展现出来的是一个可爱、清纯的女学生模样。
（PS：没错，这也是当时第一卷时对杨星沐外貌描写的原话233）
“啊？唔……我是不是该谢谢你呢？”杨星沐显然是没有预料到我的回答，惊愕之后对我开玩笑一般地说道。
“如果投以目光都能够被感谢的话，那你岂不是得天天说谢谢了？”我打趣地说道，但也无法否定听到这声萌动的感谢时，那溢于言表的喜悦。
其中在宿舍中度过的时光都自然而然被我们省略，一番周折过后，我们便来到了食堂。现在不是饭点，窗明几净的食堂之中略显冷清。睹物伤怀，当时由我们五人组成的完全体，现在却已经零散各方。距离最后一次全员一起上课、一同吃饭，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了。
包括那颇具纪念意义的一天，日期也在芜杂的回忆中被淡忘。
“当时我们第一次在这里吃饭，然后就倒霉的遇上了马杰那个神经病——当时是这么认为的，虽然深入二年级之后发生的种种事情可以稍微改变对他性格的定性——马杰仗着人多势众，就把安顺平拽去了小树林。”我陈述那一段并不光彩的历史，落后就要挨打的真理也隐约显现于其间。
“这是我认识你之前的故事吧，虽然听你们说过很多次，但依然无法完整脑补出如此荒诞的画面呢。”杨星沐尝试着将黑白的文字转化成彩色的画面，不过其中的困难可想而知，于是她说道，“不过也没有必要就是了，反正也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情。”
虽说是不愉快，但如若要将初衷践行到底，当时事发的小树林也不能被忽略。省去了通知宋征泽的工序，我们轻车熟路地来到惯例的“罪恶之地”。但光看上去一眼就可以发现和过往印象的大相径庭——得益于枪炮的洗礼，这里的灌木被削去了不少。
“现在好像没那么隐蔽了，当时这里的环境可是对黑暗的很好伪装。”我以不褒不贬的中性语气说出这番话，毕竟这件事情本身并没有任何值得庆幸或者失望的地方。
“马杰……对这个人，可真是一言难尽呢……”杨星沐喃喃道。确实，马杰的复杂性格并非三言两语就可以概括完全。
“既然一言难尽，那就无需多言。”我“不负责任”地说道。就算完全抛之脑后不太可能，至少没有必要日日提醒，只需清尘浊水无交集便可。
虽然，现在就算想要交集也无法实现了……
额，略微显现出的悲观仅仅是针对生命逝去的怀念，与逝者的身份没有任何关系。
“嗯，我也不想说他！”杨星沐卖力地点点头表示认可，我们会心一笑，便离开了这个地方。
下一站是未来第一学院偌大的体育馆。体育馆不仅是体育课和许多活动的惯例使用场地，同时还可以支持包括但不限于Teen Forever演唱会在内的其余用途。首屈一指的当然就是，体育馆的避难所用途了。前不久刚刚落下帷幕的未来学院保卫战中，体育馆避难所也立下了汗马功劳。
我第一次踏足这里，是参与新生的开学典礼。当时的现任、现在的前任学生会长谷晟，曾在台上发表过慷慨激昂、恢宏气场的演讲，为包括我在内的未来第一学院第126期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可是……
可是之后，那就一定是色调骤变的含义。谷晟两年前在北诺雪原于新革命联盟手中殉难，这件事也可以增添我对恐怖势力的憎恨，以及踏破楼兰的决心。
“谷晟会长他……”杨星沐也想到了这些，于是她欲言又止。
“此番出征，会为包括他在内的所有逝去者报仇的！”我用坚定的语气说道。如果说我们的征程是星辰大海，那么自然也会包括陨落的每一颗流星与变迁的每一座山麓。
“嗯，加油，同时也……要保护好自己啊！”杨星沐粲然地笑了笑，我也带着笑意应承下来。
接下来就迎来了开学第一课，也是我真正意义上和杨星沐初遇的时刻。走进此刻并无人授课的教室，曾经无忧无虑的学习生活定格成一张张斑斓的幻灯片，仿佛阶梯教室的座椅上零散分布着等候上课铃的学生一样。
“好久没有在这里上课了，好怀念以前的时光啊！”我找到一处空座位坐了下来，杨星沐一如既往坐在我的左手边，我如是感慨道。
“是啊，可是估计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恢复课程了吧？唉……”杨星沐叹了口气说道。
初遇偶像的那段时光固然美好又惊喜，但是此刻我的注意力悉数都被空旷的讲台吸引去。眼前仿佛又出现了一名鞠躬尽瘁的好老师慷慨解囊的幻影，但是影影幢幢的残像很快被空无一物打破。
当我刚刚走进校门的时候，何曾预料过会目睹这么多的死亡……
“晓峰，你应该是想到孙澈老师了吧？”杨星沐善解人意地说道，“唔……说是模拟曾经的快乐时光，可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忍不住吊唁逝者，还是不要给此行冠上快乐的名号了吧？”
“额……那就权当怀缅之旅，以告慰他们在天之灵。”我道。
杨星沐闻言双手合十，微微颔首闭上双眼，作虔诚祷告状，然后祷念道：“请相信好人有好报，祝你们在天国生活得愉快……”
“差不多就这些了，之后就开始平常的学习生活了。天色也不早了，我们一起去吃晚饭吧？”顺着向下的阶梯走出教学楼，我抚摸着就快要抱怨的空腹，向杨星沐提议道。
“嗯，就让我们久违的再享用一次食堂的美食吧！”杨星沐附和道，同时还让这顿一段时间内最后的晚餐拥有了纪念意义。
虽然无论是实力分还是情谊分食堂都无法企及柏依柏顺的餐厅，但这也不代表它就属于差劲的范畴。毕竟是全世界最强学府的饭菜，那肯定在世界上也是首屈一指的。再次品尝起食堂的珍馐美馔，味蕾将这份快意传达给全身。
“真美味啊，可惜明天开始就品尝不到了……”杨星沐失落地说道。
“咦？这话应该我来说吧，你每天还不是可以来这里享用吗？”我疑惑地问道。
“哈？我怎么就不能说了？没有晓峰陪伴的用餐，再龙肝凤髓都是味同嚼蜡……噗嗤……”杨星沐埋怨道，不过强行保持的气愤随即就被自己给逗笑。
“哈哈……”我们相视而笑，果然这小丫头是想要来一句土味情话。
明天我就要离开这里，踏上征途，得有一段时间尝不到这个味道了。不过比起这些物质构成的回忆，我最放不下的当然还是和杨星沐的分别。
“星沐，接下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要吃饱喝足，保持睡眠。等我回来的时候，可不希望看到你形销骨立的样子。”我诚挚地说道，虽然我也清楚这番话可能有些过于浮夸，但是能够将我的真情实感表达出去就足够了。
“这难道不是对小毛孩说的话吗？”杨星沐不以为意，然后对我话语中的部分进行引申解读，“而且，我才不要长那么肥呢……”
“我也没说要让你长胖啊，只要健康一点就可以了！当然，主要还是注意安全。”
“又不是只有你突飞猛进了，至少我敢说我一定比你安全！而且就算没有你，我还可以和Teen Forever的冰蓝……”杨星沐一开始出于玩笑式赌气输出这番话，不过在提到Teen Forever的时候渐渐喑哑。果然，那件事还是没有办法放下吗……
“所以说注意安全啊，我不在的时候可就没有人飞扑出去接住你了。”我邀功似的说道，但是更多当然是担忧和提醒。
“唔，我明白了。”杨星沐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道。
“嗯，这样就好。”我也欣慰地说道。
“嗯……不对啊，晓峰你别本末倒置，明明更需要担忧的你才对吧？”杨星沐拍案而起——实则只是轻轻敲了一下桌子——对着我义愤填膺地声讨道。
“好啦，这种吟风弄月的话题已经辗转多回了，我们干脆达成共识，互相相信，这样就不需要赘言啦！”得了便宜之后怎能不卖乖，杨星沐也只能领情。
餐桌上的欢声笑语持续到了餐点变残羹，我们的陪伴也终于迎来了分离。明天，我就要正式踏上征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