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方荆一的寻父之旅

作者:Acreate丶前世 更新时间:2020/9/16 15:31:25 字数:5116

18.方荆一的寻父之旅

【方荆一】

纵掠如飞的步伐,比生平任何一次都要快。

转瞬即逝的背影,值得我竭尽全力去追逐。

遍布密集、层层叠叠的旧楼房,神色迥异、来来往往的过路人,都成了毫无特征的空幻。我的双眼紧紧盯着那整个世界里拥有色彩的唯一点,生怕因为哪怕0.1毫秒的疏忽,就再一次与他擦肩而过,就第一次在重新踏足寻找的旅程上功败垂成。

就算只不过是远处渺小又模糊的一寸背影,但那股熟悉感是不会错的。我的心中紧张万分,但却不敢将速度放慢半步。

后半夜的清醒稍微让我有些恹恹欲睡,可现在也荡然无存。大脑前所未有地高速运转起来,处理着杂乱的视觉信息的同时,也预想着这番行动最后可能的结局。

迷失人海,张冠李戴,抑或是久别重逢……

对方的步行速度一如既往地快,仿佛生活中的每分每秒都是竞走比赛。举手投足之间显露出的精干,都与他曾频频自居的老态龙钟不符——当然,前提是我真的没有认错人。

我之所以敢从如此零星半点的信息贸然得出结论,其实还有一条论据的支撑。这就得得益于我一位已故的恩人——未来第一学院第126期生马杰。大概是源自杀手网的情报,我在两年前终于又和父亲搭上了一次话。

两年前,某个不平常的下雨天——

“嚯,马杰!别来无恙啊!”随意地撑着一把伞来到食堂,随意的打了声招呼,见到同样认识的杨星沐四人组,我也随意地将他们包揽在内,“嗯哼,你们也是啊!”

“方荆一,我可是刻意为你准备了一个大礼包哦!”马杰似笑非笑地道。

“我是应该正常理解吗?”我思忖了一会儿,然后反问道。

“随意。”马杰不以为意地回答。然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郑重其事地递给我。

我就没那么正经地单手接过,打开来粗略看了一下,顿时将身上一切负面的吸附物扫之一空。于是我毕恭毕敬地向他道谢:“那就不得不谢谢你了呢。”

纸上所写的,正是我梦寐以求的父亲的联系方式。我不知道马杰是通过什么方法弄到手的,但毕竟是很容易就能检验出真假的信息,所以可以排除掉作假的可能。

马杰于是顺势说道:“那么能不能委屈一下你,暂时借我一把伞用一下呢?”

“没有问题!”我不假思索地答应下来,毕竟一把伞换取这样一份情报,无论如何都是赚翻天,“嗯……送给你也行。”

“那好,这把伞就归我所有了!”马杰倒是一点也不客气,不过我也不在意。

接下来就是正常的吃饭时间,只不过这次好像正好目睹了一对冤家在一起的拼桌。原本他们四人组欢乐的话题,总会因为马杰不合时宜、阴阳怪气的插话而被搅黄。马杰显然是故意的,想必这四人对他的印象一定不会好。

单就马杰的性格来说,就算我不是深恶痛绝,也一定不会对它喜爱。不过毕竟有了联系方式的这一道人情,我也不可能在眼下这种场合站在杨星沐等人的角度抨击马杰些什么。

氛围有些不太愉悦,直到他们四人郁郁寡欢地撤离。

看着杨星沐一行四人离开,这里的熟人就剩下了我和马杰。

“马杰,这个东西你是怎么弄到的?”我郑重其事地问道。这个问题要不要提出来我纠结了很久,不过还是决定说出来了。就当是随口一问,能不能得到答复就听天由命了吧。

“得到了不就好了?”马杰继续吃着饭,不以为意地说道,“为什么一定要纠结其中的办法呢?”

“要是我有这个办法,之后就不用再来麻烦你了。毕竟谁知道他会不会换联系方式。”我道,这也确实是我忧心忡忡的一点。

“放心,你做不到。”马杰有些轻蔑地说道,“这个办法仅适用于我,你是没有办法的,除非你自己探索。所以,之后你可以多来麻烦我。”

“那……好吧,还是谢谢。”我只好识趣地放弃追问,然后道,“看起来我欠了你一个大人情,如果你看得上我,也可以找我提。”

“哈哈!”马杰并不在意地笑了笑,之后就先我一步离开了食堂。

我把伞借给了马杰,不过我心甘情愿,这一段路冒个雨也是丝毫没有问题。只要保护好这张纸就行了。其实也没有多少必要,因为上面的内容已经深深地嵌在了我的脑海里久久不能忘。

回到宿舍一会儿,我就打起另外一把伞,又出门了。

纸条上所写的特殊联系方式,导致我至今无法按捺住欣喜神色。我有必要去往一个足够幽密的环境——宿舍肯定不行,我刚刚才婉拒掉室友的开黑邀请。在滂沱的雨天里,这个地点其实还挺好找。

未来第一学院幅员辽阔的后山,滋养了太多称得上幽密的场所。雨天的小路上荒无人烟,确认四下里的状况之后,我用颤抖的手指拨通了那个号码。

等待的时间有些长。如果是父亲的话,他一定是认得我没有变过的联系方式的。我不知道这份等待说明了什么,毕竟最后电话还是被接通了。

我这才发现之前的时间一直被用来激动和紧张了,还没斟酌过该如何对未知的电话另一端角色说出开场白。但是对方先开口了,熟悉的音色剔除了一切犹豫与怀疑,让我不禁热泪盈眶:“是我。你怎么弄到这个号码的?”

“呵,我也不是小孩子了,总不会这点渠道都拿……呜……不出来吧?”我故作自豪地回答,却在言辞中忍不住啜泣了一下,导致形象全毁。

“呵。”父亲将我的洋相听在耳中,只是笑笑,却不出言道破,“找我有什么事吗?”

“父亲,你现在……真的是在为恐怖组织工作?就是前不久刚刚挑起护送战争的那个……统御圣教?”我用有些难以置信的口吻问道,从没想到过父亲真正上心的会是这种事。

“正是如此,那场战斗,还是我主导的呢。”父亲语气间隐隐蕴含着一丝老顽童般的自豪,然而“隐隐”到甚至让我觉得这只是我的心理作用使然。

“我所不能认同的,并非所谓恐怖组织这一敌对方强行冠上的名号,而是统御圣教本身。”略微沉默了一会儿,我终于将欣喜完全压制住,变回郑重其事的肃容,“父亲,这件事我可能……不能再追随你了。”

父亲也没有愠怒,反而是有些欣慰地说道:“做你自己认为是对的事情就可以了。抱歉,有急事,就聊到这吧,有缘再见了。”

“等等,什么叫有缘再见!?”我的声音响亮了几分,却依然无法动摇忙音的节奏。我惴惴不安地重新拨打,果然这个号码已经变成了空号……

以现在的角度回瞰两年前的自己,确实稚嫩了些许。这或许也是时间会带来成长的证明,但也不可否认地剥削去一部分的欢笑和纯粹。世界的空气变得浑浊,可我依然如鱼得水地呼吸。

现实总是会将性格各异的人群以同样的模子刻画。

越是锋芒毕露之人,因此而受到的伤痛就会越深。特别是如果持有与整个世界背道而驰的梦想或者理论,就会受到当头一棒而彻底失去棱角。

当然,除非你有能力与整个世界抗争。

否则,趋同的齿轮会蛮不讲理地将你卷入预定程序。

这是我所认同的理念。而成长,一般情况下就是它最有代表性的证明。

父亲最后留下的“有缘再见”,也让我一时对缘分研究得火热。或许现在,就是有缘之刻。就算存在一切不过只是误会的可能,我也得努力去把握。

世界上其他所有的一切,在我眼中都幻化成可有可无的光点,无法分到我视光之羹中的哪怕一粒米。穿过巷尾,拐过街角,莫名伟岸的背影站在不远处等待。

我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单手扶着墙壁稳住躯体的平衡。心中仿佛有一万只摇摆不定的天平在打着旋,曾经的回忆场景历历在目。

“你觉得,魔术是真的么?”

“不一定。魔术,无非就是和真假玩游戏。有的东西你觉得它还真的,实则它是假的,有的东西你以为它是假的,实则他是真的。”

“和真假玩游戏?”父亲饶有兴致地重复了一遍。

“嗯。”我也无需多言来应答。

魔术,或许起初只不过是当做一种爱好而去学习,可现在对于我来说,绝非爱好那么简单。我将魔术与战斗技巧、能量技巧相熔炼,成为我赖以生存的一套战技,也一直陪伴我至今。

仍记得那一次与父亲有关魔术的探讨,最后他说了一句这样的话:“好的,坚持你的认定吧,走下去吧!以后都应该像这样,不要问我的意见,你的路你自己走……”类似概念的灌输,也远远不止一次。

总是这样……父亲总是将我往自立的道路上推,而曾经少不更事的我一直热衷于追寻榜样的脚步。千言万语都无法颠覆的癖好,终于随着统御圣教的进入视野而使我蜕变……

我一直都坚信着,毫无刻意地坚信着,我的父亲是个好父亲。纵使现在道不同不相为谋,儿时和他相处的每分每秒,都证明着这句真理。

而在时间长河中成为转折点的某一刻,连同父亲一起,全部成为了天涯之外的泡影。

而如今,那我曾苦苦寻觅的身影,切切实实地站在我前方。不会错的,这个距离我敢断言,一定不会错的……那一定是他,我的父亲……

阔别这么久的时光,正如我之前和他最后一次的通讯中所说,“这点渠道我还是拿的出来的”。此刻的我早已非复吴下阿蒙,对于我的父亲也有了更多的了解。这是我有史以来准备得最充分的一次,也是天地赠予的机缘巧合最契合的一次。

我的父亲,方悻,于统御圣教禁卫军担任将军职务,代号“悻”。曾主导护送战争、火星坎贝勒战役及多次与新革命联盟的尔虞我诈,我也是前不久才将这一号人物和我的父亲画上等号。

“你来了。”温暖又遥远的声音,却刻意述说出寒冷。

“是的,我来了。”我鼓足勇气正面回应。

【曹凰】

追赶着方荆一飞速的脚步,这仿佛是在挑战我的体能极限。

我路上难免与其他行人磕磕碰碰,但是我也无暇哈腰道歉,自然也就无暇理会那可能存在的被我甩在身后的谩骂和白眼。这个速度,说实在的,有点勉强,所以我生怕一不留神将方荆一跟丢。

虽说也没有什么必须要跟上的理由,硬要说的话就是好奇或者对同伴的责任心。我可没有在自夸,首先这只是内心不为人知的意淫,其次这只是通过因果逻辑得出的结论。

但频繁的碰撞也就容易触碰到性格暴戾的存在。时间也好巧不巧,人物也好巧不巧(PS:毕竟无巧不成书嘛),发生在经过一个路口的时候。方荆一先一步跨过了窄巷交织的三岔路口,而等我来到时,一个壮汉从岔路口拐了过来。

对方体型实在魁梧,就算我丝毫不为对方着想地全力冲撞,也依然踉跄了两步才重新平稳。可这位壮汉显然不愿意蒙受被撞的亏,粗壮、结实的胳膊牢牢把我抓住。

不可抗力的蛮劲将我拉回头,我对视上壮汉凶威赫赫的双眸。这一刻我才感慨世界真小,这不正是之前我们20人集体让行的那位当道者吗?

壮汉的脸色充满了不满,想必向来唯我独尊的他,多少年没遇到过这种不敬的行为了。他嘴唇微张想要说些什么,我猜测应该是苛骂的粗俗语言。另一只拳头也牢牢攥紧,似乎是想要给我点教训。

我的大脑在毫秒之间做出反应,给出追上方荆一更加重要的裁定。于是我便没有闲情和这个小霸王浪费时间,顺着他拉我过去的劲,重重一脚将他踢飞出去十几米远。行云流水的动作落下帷幕之后,我再次奔赴前方。

原本就勉强的追踪,现在更是难以为继。不过好在我的运气还算不错,两个无背影的路口,我直觉的赌注都赌对了方向。就在我本来快要放弃的最后界限,我听见了,足以颠覆所有现状的声音——

“你来了。”

“是的,我来了。”

简约而回味无穷的对话,后者显然是属于方荆一道音色。我凑近躲在街角的墙后,偷偷地观察着前方正在发生的交集。

对话的两人中,方荆一我定然认识,可另一人我竟然也有所耳闻。统御圣教的悻将军,就站在方荆一的正对面。听这段对话,显然是预料到对方会来。

这勾起了我的怀疑,他们两人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

“多年不见,观察力也变敏锐了不少啊!”悻如此赞赏道,“单凭这一点端倪,就可以找到我的存在。”

“虽说我承认这些年来自己的成长,甚至有时候自己对比起来,自称用蜕变来形容都不为过……但你刚才所说的这一点,毫无疑问是谬赞了。”方荆一对答如流,这预示着两人之间的关系绝对不浅。

“哦?”

“如果不是父亲你,如果没有那扑面而来的熟悉感,我肯定无法把握住这一点点的信息。”方荆一谦虚地说道。原来两人之间是父子关系……不,不如说两人之间竟然是父子关系。

“你会出现在这里,也就说明着这一次,我们是敌人了吧?”悻道。

“父亲难道不希望这样吗?”方荆一真挚地反问道,“一直在教我分清楚‘你认为的对’和‘我认为的对’的,不都是父亲你吗?”

“哈哈。”悻干笑两声,并没有对这个问题作答,“你会出现在这里,也就说明着未来学院远征军已经进入统御之城贫民区了吧?”

我心中暗道不好,在心中吐槽父亲的奸诈的同时,也不满于儿子的愚蠢。就事论事地说的话,方荆一现在的行为无异于一名奸细。

“明明只是第一次敌对,父亲就要这样无所不用其极吗?”方荆一讽然道。

“大脑毕竟已经知晓了这个情报,我总不能专门为此去洗一次记忆吧。”悻笑了笑道。

总结上面的对话,我大概可以得到这样的理解:方荆一念父心切,所以不顾未来学院的整体利益,也要脱离部队前来相见。这种为了个人而抛弃集体的行为,应当是受到正义的谴责的。

“也罢。”方荆一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反正你也不知道具体的位置,大不了我就在这里和你僵持,我觉得也是你们那边损失的更多。”

“哈哈。”悻不知何意地朗笑,“这样吧,咱们公私分明一点。毕竟是父子相见,已经嵌入记忆的暂且不谈,你不用在这里坐以待毙,我是不会追踪你的行踪的。”

“在我被父亲欺骗到失望之前,我是不会选择怀疑的。”方荆一却依然相信这份亲缘。

“那么,有缘再见了。”悻兀自说出告别的话语,然后两人就结束了这番会面。

方荆一归途的步伐就不像来时那般赶急了。算好时间,我应该可以在方荆一之前归队,于是我便迈开小跑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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