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夜的刽子手(中)黑影迷踪
【无】
“XXX(称呼,防剧透打码),找我有什么事吗?”声音是纯粹的意外感。
“你是不是在犹豫?很容易看得出你的焦躁。”善解人意、循循善诱的声音。
“焦躁……吗?”少年的声音显得不以为然,似乎还有些许的心虚,“没有吧,可能只是太过无聊了,随便浮想联翩而已。”
“哦?你确定你没有在犹豫、在挣扎某件事情?”这一次,多了些戏谑于其间。
“没有……没有!”第一次声音很小,尾音绵长,而第二次则斩钉截铁,可之后少年就率先败给了自己,“唔……确实是,就是前段日子……”
“你不用和我说。”对方却打断了他,带着知性的微笑,“不论你是要编故事还是复述记叙文,但没有必要对我说的。嗯……我只是想给你一些建议。”
“哦?愿闻其详。”于是少年露出求知若渴的表情,看来他确实困扰很久了。
“虽说常言会教导人们三思而后行,但有的时候也需要一份冲动。哈哈,当然了,说好听点,这应该叫做果敢。”
“冲动……果敢……”少年重复着含义暧昧不清的两个词汇,眼神决然了几分,“好的,我明白了!”
【钟晓峰】
骇人听闻的刽子手依然逍遥法外,而今夜轮到了我们队伍值哨。
一天的时间,昨晚发生的事情已经在基地内传开了,而我则通过纪寒得知了更加准确的过程。光是十几人的队伍都没有办法拦住他(PS:第三人称视角为客观叙述,故为TA;第一人称视角掺入了主观因素,故为他),甚至还出现了死伤这一点,就将这位谜团重重的刽子手的实力衬托得淋漓尽致。
所有其他学生返回到简易木屋之中,出勤人数清点完毕之后,相继以锁门作为信号归隐。于是接下来就进入到了我们的工作时间,也就是刽子手出没的危险时间。
我们全队学生先统一集合在基地中的一处空旷地带,这里是基地中央军用飞艇一角的一处广场。和零星分布的简易木屋相比,军用飞艇简直是一个庞然大物。它安停在基地中央,就遮住了视野中的半片星空。
“各位,最近关于‘夜的刽子手’的传闻也闹得沸沸扬扬,这回轮到我们来面对了。”龙欣正对着大家做作战动员一般的号召,“我们要负责的区域就是所有未来第一学院的辖区,安全起见,我们也就不细致划分任务场所了。大家自行组队,尽可能多些人一同行动。啊……当然这一点也不会强求。”
不会强求……该说这制度也挺人性化的,毕竟难免会有喜欢特立独行的人存在。
“既然不划分专门的工作区域,那么对于每个人来说,巡逻范围都是整片区域。先提前说好,为你们的安全考虑不是说就会纵容你们偷懒,还请各位自觉认真完成工作。”龙欣继续说道。说完人性化的,那接下来自然就是强制性的了。
于是接下来种人就解散,我也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就是自己观念中的“特立独行的人”。方荆一因为嫌疑而暂时被管制,龙欣又接任了队长的职务,与袁勋、曹凰之间有所疏远了之后,我在队伍中再没有其他的熟人。
自嘲了一番之后,重新审视发现自己其实也没那么所谓。虽然说我不认为自己可以战胜那神乎其技的刽子手,但是至少应该能够做到保全自身。如果要论我们队伍中谁有资格做独行者,我觉得我应该可以被算在这个行列。
独善其身的孑孓总好过生拼硬凑,我很轻易地就说服了自己。
行走在暗夜的空巷,我密切注意着周围的风吹草动,绝对不让警惕性离开我的大脑哪怕一毫秒。当敌人是达到了一种境界的高手之后,毫厘的疏忽就有可能带来刹那间的一败涂地。
风吹过发梢,带来的不知是凉意,还是杀意;脚踏过土地,留下的不知是足迹,还是罪迹。
起初的夜还是保持了它原本该有的平静,直到时针转过12点,日历撕下了几分钟前的昨天。我先是感到有股莫名的不安在内心躁动,然后我的嗅觉率先拉响警报。流动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太好闻的味道,让吞咽的口水都如鲠在喉。
“可恶……”当我意识到这种气味的来源之后,最后的侥幸也荡然无存。这是来源于新鲜尸体的血腥味,随着时间也慢慢往腐臭的方向转变。我焦急地在周边搜索,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大约几分钟后,我终于在一个墙角处发现了一具被穿心的尸体。对方是一位我不认识的校友,我也因此而长舒了一口气。如果说曾经我还会因为这份思想中所谓的“罪恶感”而与自己的认知搏斗很久,那么现在我至少已经对这一点免疫了。
殷红的血液浸染了一片土地,但也无法孕育出美丽或鲜嫩的花草。
在没有了灵魂的躯壳旁边驻足逗留多久都没有办法让死者复生,只是徒劳让自己的鼻腔受污浊而已。况且对方与我之间素不相识,情感方面的论调就更是扯淡。所以大约几秒钟后,我就转身离开了这里。
若是放在往常的生活中,我还需要花费时间走过报警的一系列流程。可光阴几度缥缈后的现今,我需要对这件事情本身花费的时间也只有出于心中良善的非强制性哀悼。
我叹了口气,继续在未来第一学院辖区范围内漫无目的地巡逻。大脑因为无聊也开始浮想联翩,然而每次就在沉浸的边缘处,我又不得不强行将自己拉回现实——毕竟现在可是危机四伏。
也不知道就这样轮回了多少次,平静终于被匆促的一瞥打破。道路尽头飞掠过一个黑影,他甚至还往我的方向看了一眼,也不知道有没有注意到我——按理说我站在宽敞的道路中间,应该是一览无余,但是对方却完全没有管我的意思。
人总是欺软怕硬,若被追击我毫无疑问会跑,可对方若跑我又想追上去一探究竟。以这样激进的想法为起源,在脑海中循环了无数次压倒性优势的说服的挣扎之后,我迈开了奔赴前方的脚步。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可能是自认为自己现在的实力足以安然无恙地从刽子手手中逃脱。但我现在的做法无疑还是过于冒进了,毕竟在经过现实的验证之前,都无法确定这是否只是我自己妄自尊大的幻想。而这“验证”,又是我需要百分之百保全的最终答案。
但是这些又何妨呢?我已经铁了心要一意孤行了,虽然有些莫名其妙……
快速转过拐角,幸亏抓住了背影的尾巴没有跟丢。我朝着黑影的方向疾掠而去,耳边响彻的风声也向我实施反馈着速度的快慢。这可能是第一个追逐方向反过来的例子吧,这么说来,我还是某种意义上的开创者和先驱者呢。
刽子手在狭窄黑暗的地方来回穿梭,想要通过并不宽裕的视野来甩开我。这种反制手段也是立竿见影的,至少我每一次咬住的边缘背影都越来越勉强。直到第不知道多少个拐角的时候,我的眼前只剩下一片空虚。
我也没追上而感到失落的同时,我也思考着他为什么要跑。
可用于思考的时间也并不长,因为我察觉到了前方传来的异常动静。似乎是打斗的声音,又没有那么激烈。我没有多想,立刻就朝着声源的方向飞奔过去。拐过最后一个墙角,视野里捕捉到的是龙欣和消失在黑暗中前一秒的黑色背影。
龙欣右手平展,手心处悬浮着一颗荧绿色的能量光团。响应着这股能量的号召,拐角处的地面以桀骜之势生长出几株粗壮的藤蔓,想要拉扯住刽子手的身躯,拦住他的去路。
我大概理解了为什么打斗没有想象中那样激烈,应该是刽子手无心恋战的缘故。可是实力强大如他,想走又岂会如此轻易被拦下?只见看似遒劲的藤蔓突然被一股无形之力绷断,脱离了土地的部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黄。不过这些藤蔓还是成功附着在了刽子手身上,或许能够成功拖延住他的脚步。
于是我和龙欣心照不宣地冲上前去,想要查看拐角之后发生的事情。本以为就算刽子手不会被这些藤蔓纠缠住,也至少能拖延他一会时间,方便我们接下来的追击。但是拐过墙角的那一瞬间,看到的景象却令我们大失所望。
刽子手上演了一出金蝉脱壳,藤蔓桎梏住的东西只剩下了一件黑色斗篷。地上耸拉着许多枯死的藤苗,根部旁边的断口也粗糙无比,仿佛并非利器所致。一切都勾勒着惨淡的景象,四下里望去俱寂寥,只有夜晚的风在暗暗作响。
我有些失望,可龙欣倒看的挺开。“为什么是你在追他呀?难道这世界的阴阳被颠倒了?”龙欣用开玩笑的口吻调侃道,同时也表达出了她心中的疑惑。
“大概就是一时之勇吧。”我挠着头解释道,“因为看到了他从远处跑过的身影,他明明看到了我确放任不管。所以没有管制一时升起的好奇心,就追了上去。”
“确实呢……”龙欣思忖着附和道,“他好像完全没有恋战的意思,有点奇怪……”
“不过他确实也有对学生下手,之前我就发现过一具新鲜的尸体。大概也有这个原因,我才会想追上他的吧。”
“哦?”龙欣似乎挺在意这一点,她说道,“在哪里?带我去看看。”
“那边。”我指了指自己来时的方向,说道。由于从龙欣的眼眸中读出了急迫,所以我保持着小跑的速度往那里赶去。龙欣肯定不是会对这种速度喊累的人,我们用了我比来时稍长一些的时间回到了出发点的附近。
龙欣看了看地上的尸骸,观察着周围的地形,仿佛若有所思。而我则发着呆站在原地,等待龙欣的结论。
过了一会儿,她走近对我说道:“钟晓峰,你觉得这个刽子手,有没有可能是未来学院内部的人?”
“你是说……”我感到有些惊愕,这是我先前没有考虑过的可能性。其实与其说是没有考虑到这种可能性,不如说是根本就没有在刽子手的身份上思考过。而现在从零开始思考的话,确实也没有反驳掉这种可能性的理由。
“基地的安保系统一直检测到的都只是外围的活动迹象,我不太清楚用什么方法可以瞒天过海偷渡进来。”龙欣分析道,“所以与其考虑这些手法的可能性,不如考虑我们内部有没有这样一位刽子手的存在。”
“如果是内部人员的话,那得是学生会成员才行……”我跟上她的思路,毕竟普通学生都是受到夜间宵禁的管辖的。
“方才他脱去了那层黑衣的伪装,现在应该是保持着原来的模样躲在基地的某处……也不一定,并不是所有的海龟都只有一层壳。”龙欣喃喃道,不知道是思考时的习惯性动作,还是有意把她的心路历程说给我听。
嗯……至于这句话中那个完全没道理的比喻,我就先不吐槽了。
“如果调查一下每个队伍的队长是否在宿舍里,或者查看一下夜间的开关门记录,是不是就可以查清这个可能性了?”我感到有些惊喜,提出了这样一个自认为行得通的方案。
龙欣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然后她接下来的话无异于在我头上泼了一桶冷水:“这座基地没那么高科技,不存在开关门记录这种东西。而我们现在去调查的话,除非运气好,不然应该已经是注定会错过了。甚至如果刽子手的本尊正好就负责今晚的值哨的话,这种调查的行为就更是拖徒劳。”
“今晚的值哨……其他三所学校分别是谁呢?”我顺口询问道。
“未来第二学院是蓝新橙的队伍,未来第四学院是原属于安迪的队伍,未来第七学院是杰森的队伍。”龙欣想了想回答道。
“蓝新橙……”我对其中的一个名字分外在意,“他之前不是……”
“这应该算是我们私人的恩怨吧,虽然起因也挺不明不白的。”龙欣回忆着呢喃,开始寻求这个问题的答案,“难道他会是那个刽子手吗?”
“我觉得,不能排除这样一个可能性吧!”
“也是。”龙欣接受了我立场并不公正的劝告,点了点头。
我们正想要继续梳理思路的时候,我们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打断了我们之间的谈话:“队长,你在这里啊……诶?前辈也在,那个,有个重要事情要向你们汇报!”
袁勋的语气间透露着焦急,这也给他口中的“重要事情”镀上了一层神秘色彩。不过这个汇报对象其实并不应该包括我,但是看他火急火燎的样子,我也就不调侃这一点来浪费时间了。
“怎么了?”龙欣问道。
“曹凰他……擅自离开基地了!”袁勋咬字铿锵有力,仿佛在说明着事实的毋庸置疑。就在我们思考着这句话的可信度时,龙欣通讯器里传来的联络去除了这一步骤的必要性——
“未来第一学院吗?雷达显示有人从你们学校辖区的边境出去了,怎么回事?”未来第七学院学生会副会长杰森·克顿的声音传来,可能因为联络的对象是我们,所以语气自动带上了一股不善。
龙欣稍微有一些错愕,不过她看了看袁勋之后,定下心来回答道:“那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并没有发生什么。”
于是杰森那边也就没有多问,关系本就僵硬的两方也没有多聊些什么。袁勋有些疑惑地询问道:“为什么要这样说?明明他是擅自……”
“我知道他是擅自,但是我们知道就够了。”龙欣收回通讯器,回答道,“未来第七学院从来就不是我们的上司,为什么要和他们说?”
这一番话让袁勋幡然醒悟,也引起了我的遐思。当时未来集训营的时候,就产生过关于审判权归属的纠纷。而这次远征虽然定好了唯一的最高权力者,可平级的学校之间的隔阂依然难以避免。
从这层意义上来说,未来学院远征军也不是真正的拧成一股绳……
“对了,前辈……虽然我说过我不会主动靠近你,但有一件事情,我希望你知道。”袁勋又转过头来对我说道,而我从来就没有想过与两人之间要划清界限什么的,便点了点头。于是他继续说道:“曹凰似乎携带了许多意义不明的零件来这里……我怀疑他想用那些东西对你不轨。”
“零件?”我感到分外疑惑,毕竟这个词汇单独出现着实有些不常见。
“大概就是那些形状迥异的小器物,似乎可以拼凑成什么东西的样子。”袁勋边回忆边描述着,“我当时趁他不在撬开了他背包中的盒子,可是很快就被他发现了,所以没来得及破坏……”
额,这个说法让我稍微有些无语。毕竟但就这一件单元事件来说,袁勋和曹凰的正义性高下立分。说不定在双方黑白不明了的时候,曹凰的不干涉、不作为理念确实好过袁勋的“纵不相信也要作为”理念。
但是在最终的结论出来前,我还不能对袁勋的行为做出什么评价。这主要也是出自我心中的那份柔软,因为我不想冤枉或者误解谁。
“擅自动别人的东西,这或许不太好吧?”于是龙欣替我说出了这句话。
“确实是这样。但是毕竟对方是那个十恶不赦的曹凰啊,我得防住一切万一的可能才行!”袁勋的口吻信誓旦旦,弄得我更加不好开口。
“那么,我继续去巡逻了!两位前辈再见!”事情汇报完毕,袁勋便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