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溯源之剑”的威名
【钟晓峰】
“溯源之剑”敌对上吴铮高杀伤力的拳影,自然产生了力气不知该往何处使的迷茫感。
武器往往可以为持有者带来攻击力、攻击范围甚至防御力的加持,但它拥有重量就无可避免会变成累赘的可能。武器可以以虚拟的形式储存已经是现代高度发达的科技对这一点的极致补救,可战斗过程中依然是它无法涉足的领域。
吴铮朝我孜孜不倦地打来一套又一套的组合拳,甚至配合上快速的左右横移,他的双手能够从两个跨度极大的方向同时发起进攻。“溯源之剑”有的时候首尾不能兼顾,我的模样就显得很是被动。
所以直到防御崩溃的前一秒,我挥出意在两败俱伤的剑气,强行逼退了吴铮。胸口传来一阵闷痛,以受伤为代价换取了这一回合的结束。
“所有人,往前压!摧毁纳米能量炮!”时时刻刻注意着最大威胁动向的司徒乐乎向我们传达命令,我也注意到那架纳米能量炮总是悄悄见缝插针地往前挪动,想要将打击目标纳入射程。
这些信息是我看一眼得知的,因为我没有办法再多看一眼。吴铮的拳脚又一次铺天盖地地袭来,我只能将注意力拉回眼前的战斗中。吴铮的实力不容小觑,我完全不敢断言这场对决最后的结果。但是我心中也明白,就算我能够击败吴铮,也不过是炊沙镂冰的功绩。
更何况,无用的结论还是优于,或者说颠倒于现实的假设得来的……
吴铮的攻击凌厉凶猛,而且抓机会能力极强。我由于分心纳米能量炮的事情而造成的一次短暂疏忽,就被他牢牢掌握住。劲猛的拳风向上扫起,配合碰撞的推力,我竟然被掀飞到了空中。
不好!!!
没有那么多时间犹豫,因为我现在的位置对于那些镭射炮来说就是一个活靶子。现在是紧急关头,但是同时也是一个机遇……可……
作用在自身之上的危险就是这个机遇的代价,而人性当中自带且无法磨灭的私欲理所当然提出了劝阻。虽然只要我做出决定,大脑发出的命令绝对是无可非议的存在,可这之前的工序却少不了麻烦。
我看着前方并不遥远的纳米能量炮,在进与退之间犯了难。得益于吴铮的挑飞,现在的位置大可以放手一搏,赌上所有的未来去摧毁那座威胁的根源。而顾虑的理由也是显而易见的,不说我自己是否还能存活,就连成功率本身都值得考量。
我到底该怎么做?一秒钟的时间只够我做这些思考。
我必须在须臾之间做出选择,灌木丛中的豺狼已经目露凶光……
仿佛是风声在无言中指引,我朝“奉献”的方向飞奔而去。这个词语或许只是让自己麻痹失落感和恐惧感的糖衣,但是这一秒钟做出的选择,已经没有办法再改变。
不去考虑后果,不去考虑未来,我将一往无前!
我不可能再有所保留,这注定是一场押上全部的赌注——输一半,我依然有去无回。我运转起全身每一个器官,每一段经脉里的能量,让名为躯体的引擎加速到全盛状态。这个效率比我预想的要快,我下一秒就赶到了超负荷的脱力感。
绝大多数的能量被我凝聚在“溯源之剑”的剑锋上,剩下一些则用于保障我可以到达目的地——当然成功与否我不能保证。仿佛有光照在我的脸上,漫漫长夜竟亮得刺眼,我全凭知觉校准方向。
全身好几处皮肤和骨骼传来剧痛,我觉得这应该是被镭射炮命中了的缘故。双耳仿佛失聪一般听不见声音,我不知道队伍里认识我的战友此刻会作何感想。
时光出奇地漫长,每一秒仿佛都被分成了1000个镜头,然后于差劲的网速下慢慢播放。
前期还有疼痛感令我些许皱眉,之后就完全麻木了,仿佛这具躯体已经不属于我一般。但我随即又意识到不是这样的,因为除了疼痛之外的知觉我似乎还能够拥有。手臂感到有阻力产生,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尝试着阻止我前进。
我有些害怕,我开始不安,脑海中诞生出杂念,害怕会失败……
我怀着侥幸的心理尝试推开障碍,但是并没有任何积极的反馈。我甚至有些心灰意冷了,之前不去想的那些事情,又开始变成五线谱之外的杂音肆掠而来……
我开始想世人会如何对我盖棺论定,甚至他们是否知道我的名字;我开始想自己的朋友们未来会怎么样,构思着没有我存在的那一条世界线;我开始想自己没有完成的心愿……
我……我……我?
我什么都想不到了?不,应该说是,我什么都想不了了。
仿佛在我的大脑中睁开了一双澄澈的眼眸,我好奇地张望着发生了什么事情。明明我从未见到过这种情景,但是记忆却以不知道哪来的自信感提示着我:这里原来不该是这样。我选择相信了我的记忆,并开始玩起了找茬游戏。
我将眼中的景象和不知为何会存在于记忆里的景象比对,发现纯白空间中的周遭多了一层无形的膜……
可它明明无形,为什么我又能看见?我也不太清楚。最奇怪的是,我甚至能对它叫上名字。那是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名字,我能确认我真实的记忆中拥有的名字:“溯源之剑”。
于是我猜想着,是不是“溯源之剑”帮我隔绝了杂念,是不是“溯源之剑”之中真的存在剑灵一样的生物?这把剑到底还有多少谜底等着我一一揭开?
但我没有时间思考这些了,因为我被驱逐出了这片纯白色空间。麻木、绝望和疼痛再次卷土重来,但是却因为刚才那番景象变得大有不同。
我感受得到“溯源之剑”中比往常都要汹涌澎湃的能量,身前不可名状的障碍物也被我瞬间荡开。“溯源之剑”令人称羡的锋利程度导致我连它有没有劈开东西都不清楚,直到诞生于我自己的冲力使我重重摔倒在地……
头晕目眩,甚至到了让人怀疑是否还存在的那种地步。
等我醒过来时,就仿佛看番觉得少看了一季那种感觉(PS:挺直观吧?)。
【无】
凌晨时分,贫瘠、芜凉的土地上却一片热闹。
“圣魂羽,如此浩荡的阵仗,你们该不会是想要将我们一波平推吧?”在苍茫的暗影中寻找到对方领导者的踪影,未来第二学院学生会长司徒乐乎隔空放话。
“我可没这么说。”新革命联盟第一分部部长圣魂羽正面回应,“不过若是你们的无能送上了这份大礼,我也不可能刻意拒绝就是了。”
“哼,你们这次怎么不使用那惨无人道的战争机器了?”司徒乐乎语句间表述着对这一行为的强烈谴责,但是语气在协助表达方面发挥的作用却少之又少。
“哈哈,你是想抨击些什么吗?”圣魂羽哂笑道,话行间透露着视如敝屣的意味,“新革命是由人类创造出来的革命,那些充其量只能算作是工具罢了。你我今日为敌,为何要在使用的道具上纠结呢?”
圣魂羽想要表达的意思似乎并不与司徒乐乎完全对立,他回击的只不过是司徒乐乎询问此疑的这一行为而已。而关于此次夜袭的战略目标,圣魂羽也没有做出明确回答。新革命联盟真正的目的,未来学院方面依然不得而知。
但是未来学院方面并不会因此而迷茫,正相反,他们的前路其实最明朗:只要明白这座基地不可能放弃的前提,接下来的行动全都有了针对性。
新革命联盟在进攻方式上如法炮制、故技重施,也分配了足够多的人手保护后排的主力输出。镭射炮手的精准和高伤害已经在战斗中取得了显著的战果,取下了不少未来学院学生的项上首级。
但是生活在这个年代,尤其是饱经风霜的未来学院之中,发生在身边的死亡早已经对学生们来说见怪不怪。
未来学院中实力在水平线上的那一类学生,新革命联盟只需要派出一两名普通成员,佐以后方强大的火力威胁,就可以牵制住;而通过这种方法牵制不住的,新革命联盟就会派遣专门的高手去应对。以这样的方针作战,似乎成效还不错。
“暗杀之瞳”趁着黑夜和混乱的掩护,悄悄寻求着战机——收益普通的还无法让尉迟穆满足,他在不显眼处窥视着战场发展。所以一开始并没有人牵制尉迟穆,直到他找到了一个满意的时间点,令多少人措手不及的瞬杀是一名刺客最华丽的开场白。
可是尉迟穆没有办法再找到第二次这样的机会了,毕竟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被圣魂羽忽视。圣魂羽一个眼神示意,作为尉迟穆老对手的白小星就冲上前去,纠缠住了欲重新遁形于暗影的尉迟穆。
“又是你?看起来背叛后的生活挺滋润的?”尉迟穆嘲讽道。
“你真的要把自己的立场说得那么正义吗?以过来人的角度奉劝你一句,为你以后与未来学院为敌的时候留点余地。”白小星反唇相讥,两人之间的火药味程度直线上升。
“呵,明明我只说了你哟,别对外展示你那拙劣的阅读理解能力。”
“嘴上功夫可毫无说服力。”
上一次在未来军训基地见面的时候,两人好歹也稍微念及了一下旧情,用尉迟穆的原话说,叫做“给时间一点面子”。而这一次完全就是针锋相对的剑拔弩张态势,时间或许给两人最大的面子,就是协助断绝掉一切的就念想吧。
月白色能量侵蚀入暗影的领域,两人战作一团。
杰森澎湃的能量潮水在空气中绽放开千万朵白色的浪花,这些清澈将对决上卓封润的浑浊能量球。清尘浊水本就互不相犯,但如果执意要它们碰撞在一起,就会炸裂开危险的光霞。
这些不急不忙在空中龟速移动的能量球,对异物的排斥性倒是很强。杰森的水属性能量一旦接触到它,能量球就会变得暴躁起来,将这些异类给弹开。
“你这慢镜头一样的攻击,是在表演戏剧吗?”杰森注视着空气中漂浮着的卓封润的能量子弹,甚至有些不耐烦起来。等待着子弹飘到身前的时候,他便对着卓封润嘲讽。
“我倒是觉得你的招式不如去当个女仆,这样侍奉客人时端茶倒水更加方便。”卓封润也反过来奚落。两人之间的战斗节奏算是全场中最慢的一环了,于是他们之间的嘴炮环节也就是最多的。
战斗的场面略显单调,无非是以两个环节为基础,再在上面做无关紧要的装饰罢了。第一个环节是卓封润发起进攻,第二个环节是杰森躲开或抵消子弹。
杰森也想尝试主动进攻,是每当他逼近卓封润身前的时候,更加密集且不用飞过长距离的能量子弹就倾泻而来,让他无功而返。反正未来学院也只需要顶住防线就可以,杰森于是也安享着这样挺舒适的僵持。
这是一场时间内注定无法分出胜负的战斗,但也是不得不进行下去的战斗。
“司徒乐乎,别怪我没有提醒你,我们从来就不需要全线的推进。你们再这样保守作战下去,你身后的那个庞然大物就快要进入射程了哦。”站在纳米能量炮旁边不远处的圣魂羽,纵览以僵持为主的战局,对司徒乐乎放话。
“刻意提醒我,是觉得我没有看出来吗?”司徒乐乎冷声回答,“速之残影”也跟着话音的节奏逼开面前与他对位的高手。
这场战斗其实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战线推进,毕竟两方的需求本来就不在同一条线上。新革命联盟所需要的,不过是以军用飞艇为圆心,纳米能量炮射程为半径画圆的面积能任何一点而已。所以如果战线保持着近乎直线的话,这条线至少得是这个圆的切线。
也就是说,越往边缘处的战斗就越有斡旋的余地,而切点处的守军则不得后退半步。当边缘部分没有绷住的时候,整条战线就得呈一条凸出的圆弧状,中间部分的未来学院守军面对的攻击可能就并不只是来自于平角的范围内了。
“那我就准备好看你接下来的表演了。”圣魂羽丝毫不掩盖挑衅和嘲讽的意思。
镭射炮不断地给未来学院方面施加压力,再加上碍于时局条件的僵硬,甚至说未来学院处于下风都不为过。
“所有人,往前压!摧毁纳米能量炮!”司徒乐乎也只能尽可能沉住气,向所有未来学院的学生下达了最终目标。
然而这个目标的达成难度可想而知,于是一时间局势如绷紧的琴弦,仿佛下一秒就要达到弹性极限。飞艇上的联络员已经联络上未来军备基地和未来城,支援部队也正在集结,不过这从一开始就钦定好了姗姗来迟的结果。
想要破局,显然目前只能靠自己。
司徒乐乎还在思考着办法,表情阴沉如海,没有办法读出更加细致的心情。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如果“焦急”自带“慌乱”之意,那么司徒乐乎一定是没有这份情感的。
只是这件事并不用他来思考了,接下来的五秒钟发生的事情,简直比沙雕喜剧还要不可思议。
和吴铮交手地钟晓峰因为一次失误被迫跳往空中,于是也瞬瞬间被好几架镭射炮同时瞄准。不过这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只要迅速缩回地面高度,一般来说还是能躲避掉大部分伤害的。但问题就在于,钟晓峰接下来的动作完全不算是“一般来说”。
钟晓峰于空中摆出俯冲的姿态,浑身上下迸发出仿佛可以淹没全局的力场。“溯源之剑”光芒万丈,竟然直接冲着纳米能量炮刺了过去!
“这……”司徒乐乎想要说些什么,不过话到嘴边却又词穷了,只是眼光扑朔地看着这突然耀眼的背影。
“这就是神剑吗?真强,不过能得手吗……”龙欣喃喃道,目光也被光源所吸引。
“前辈——!”袁勋的呼喊声分外响亮,除了钟晓峰之外的好多人应该都听见。
“钟晓峰……”曹凰则没有那么浮夸,只是暗暗念叨这个名字。
“痴心妄想。”仿佛死神宣告的裁决一般,圣魂羽纵身一跃而起,“焰龙”的火焰巨口就要将“溯源之剑”的蓄势一击完全吞没。烈焰降低了亮度,让环境重新与黑夜的背景相衬,仿佛这一切仅仅都只是钟晓峰的匹夫之勇而已。
圣魂羽明显技高一筹,失望已经在许多人的心头上开始蔓延,当然也存在着一些鄙夷和不屑。但很快就发生了些不对劲的事情,圣魂羽的表情从运筹帷幄变得意外起来,然后竟然被一道毫无前兆的顺发能量波击飞出去!
众人的表情很快又转为惊讶,谁能想到仅仅一秒钟之后,钟晓峰就完成了毫无铺垫的逆袭。成百上千种属性能量集结而铸就的圣光,仿佛会将一切敌人涤荡,直到他们有朝一日灰飞烟灭。
比起物理意义上的伤害,或许心理上的冲击更加明显,“溯源之剑”将它的威名深深地烙刻进了每个人的脑海中。
光芒褪去后,纳米能量炮化作了一地残骸。金属碎片的正中央,钟晓峰也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可恶!”负责防守纳米能量泡的几名新革命联盟成员有些恼羞成怒,便想要拿面前地上这位罪魁祸首开刀。锋利且无情的刀剑朝着低棉上微微挣扎的身躯刺去,而此刻的钟晓峰显然无法做出任何防御。
就仿佛,下一秒就是英雄的壮烈牺牲。
“谁允许你们动他了?”冷冷的声音在荒野上空飘荡,原本还稍微有些显热的夜晚瞬间漫天飞雪,下一秒又转化成锐利的冰雹。“雪域严寒”晶莹的全身散发着幽蓝的光芒,这突如其来的冰雹雨正是纪寒的杰作。
和无杀伤力的雪花不同,这些冰雹都受到了指向性的控制,朝着钟晓峰周边新革命联盟的几人飞去。纪寒的脸色有些苍白,这番蔚为壮观的景象显然不是毫无成本的劣质品。
冰雹也只是无前摇地拖延住了他们的脚步,下一步还得有人来接手。“你们谁敢动他,我让你全家下九泉!”安顺平越过重重人群飞扑而至,长棒散发着凶戾的红光,如同暴怒猛兽的獠牙。刚刚脱离冰雹束缚的几人,又被安顺平择人而噬的气场瞬间吞没。
“先撤离,这场战斗是我们输了。”圣魂羽略显狼狈地从地上站起,向新革命联盟全军下达撤退命令。这所谓的狼狈当然也仅仅只是他跌倒时沾到的尘土,刚刚那一击完全没有伤到他些什么。
当这片土地重新回归寂静之后,东方已经隐约有些鱼肚白显露出来。
【羽】
“真狼狈呢,口出狂言之后被击倒在地。”电话里的对方嘲讽道。
我没有理会这趁火打劫的羞辱,只是信手抛掷着石子,幽然道:“钟晓峰这个人……找个机会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