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审判场·背叛者篇(上)

作者:Acreate丶前世 更新时间:2020/11/2 0:32:47 字数:5376

39.审判场·背叛者篇(上)

【钟晓峰】

安顺平话语的最后几个字在脑海中无穷氤氲,我也陷入了深溺的沉沦。安顺平担忧地看着我,然后的脑海中却全都是袁勋的模样。

我感到深深的难以置信,以及永远无法偿还的那种愧疚感。明明我自己还未曾完全相信他,他却义无反顾地为我献上了一切。脑海中浮现起他被我怀疑时委屈沮丧的模样,可我却再也不能对他说出那句“我相信你”了……

死亡确实是证明清白的最好方式,当他化作尸骸封入灵柩中之后,这份信任将注定纯粹、隽永。但是与之相对应的,信任也将变得无意义起来。二选一的选择题也因为其中一个选项被最露骨的方式排除掉而变得简单起来,对曹凰的恨意在心中浇灌起狂烈的风暴。

“我是未来第一学院第127期生,袁勋。久闻前辈大名,能在此见到前辈实在是倍感荣幸。如果前辈不嫌弃的话,能否容许我拜您为师呢?”——这是初次见面的时候。

“因为我想要为世界的和平出一份力,而未来学院则是经过我思考之后认定的正确方向。”——这是我们畅谈未来的时候。

“哦!我赢了!前辈,谢谢你!很期待以后面对真正的敌人的时候,和前辈并肩作战!”——这是他击败罗布之后的时候。

“那……我觉得我最好还是先离开前辈一会儿,毕竟距离能产生安全感嘛!不过前辈如果叫我,我一定随叫随到。”

“总之,前辈,我还是之前那句话:就算你不相信我,我也一定会替你提防着他!”

这些,这些……是日程逐渐走向非日常,而他则孑然一身,独自迈向末日和毁灭的时候。

……………………

过了好久我才回过神来,声音依然颤抖着:“那个……可以告诉我,你们救我回来的过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是第二天早晨我们发现你失踪的,然后我们就展开了搜救行动。”安顺平语气有些暗淡地说道,“不过说来惭愧,其实这所谓的搜救行动主要都是形式上的。真正每天不舍昼夜在整片荒野上寻找你的,也就袁勋了。”

“这……”这份愧疚感愈加深厚了,甚至吞没了我有些空洞的声音。

“他是在开始搜救后的第二天下午找到你的,然后就联络了我们。我知道消息后第一时间就赶过去了,但是我到了之后才发现,和袁勋同时间找到你的还有新革命联盟。然后袁勋就竭尽全力保护着你拖延时间,最后也确实成功了……”

额,成功了……是啊,他是成功了,但是我就是高兴不起来啊……

“啊,其实不止是他的功劳,星沐送你的那个臂环也帮你挡了一箭。”安顺平又道,然后顺手将臂环归还给了我。

“这,这样吗……”我最后也吐不出什么有意义的字眼,只是一个人呆坐着,胡思乱想了很久。安顺平也没有打搅我,任凭时间悄然流过我们的耳畔和指缝。

进入二月份以来,每一天都趋于太平,战争的紊乱仿佛被一道结界尽数阻拦在外。而将视角谪凡于我这小小的一间病房之中,也颇有曾经在未来学院医务楼中的样貌。

“为什么那样拙劣的机关你都能中招?”

本来我还沉溺在自己其乐融融的幻想之中,没想到纪寒跨进门内的第一句话,就是对我苛责一般的奚落。明晃晃的荧白色灯光在我们头上照彻,让整个房间染上一层仪式感的洁白。

“你这家伙,晓峰身体还没好呢,就不能温柔些吗?”安顺平当然会为我说话。

龙欣也和纪寒同一班次来探望我,她只是饶有兴致地观望着我和纪寒之间的另类友谊。

我显得有些沮丧,像极了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歉意满满地说道:“当时实在是太黑了,而且想着应该是自己人,所以就没把警惕心提高到那么高的地方……而且我躲过了一箭的,可是第二箭就没躲开了。”

这个话题让我有些难堪,所以我立马尝试将它转移开:“话说,龙欣,那天晚上其实你没有让曹凰来找我吧?”

“嗯?我当然没有。”龙欣矢口否认,“大门上被安放了和那个发射器一样简陋的机关,不过用来对付更加简陋的木屋大门也绰绰有余了。”

额……我欲哭无泪:明明我都转移开话题了,为什么还是没有办法避免开那个难堪的点啊……

“确实是这样。”纪寒先为龙欣的说法作证,然后又莫名执着地将话题拉了回来,“你刚才说你躲过了一箭,是被第二次射箭射中的,是吗?”

“嗯,是的。”我对虚荣心的看重还没有执着到要在这种类似于证词性质的发言上作假,只好模样卑微地低下头去,然后承认下来。

“所以你躲开了一箭,已经知道那个地方有机关了,为什么还要继续站到牌子前面和自己过不去呢?”安顺平疑惑地问道。

“诶?我没有站回去啊?”而我则比他更加疑惑,“它好像预判了我躲避的位置,而且两箭之间的间隔时间真的很短。我才扑到一旁的灌木丛边,就中箭了……”

三人都显露出一定程度上的惊讶,然后龙欣嘟囔着:“诶?为什么……难道说……”

“怎,怎么了吗?”看到三人一副认真而严肃的表情,我不由地流出了冷汗。

“那个做工拙劣的机关好像没有转向功能。”纪寒冷声道。他反复强调着机关的劣质,也让因此而中招的我越来越挂不住脸面——但是重点显然不在于此。

“可是那个时候确实……咳!咳!额,抱歉……”对于当时那些刻骨铭心的记忆,我相信是不会出差错的。可就在我想要如此辩驳的时候,还没有完全痊愈的身体又一次因残留的疾病而产生反应。

“诶?我给你倒些水。”龙欣表情上不动声色,但我也能体会到,她还是非常关心我的。

“如果你的记忆真就碰巧和现实吻合了的话,那可能就有些需要在意的点了。”纪寒道。虽然他话语中的意思实在有些令人恼火的趋势,但我也已经习惯于这只属于纪寒的独特友谊了。

至少我可以相信他,有这一点作为基础,就完全足够了。

“喏,水……”龙欣这时候也倒好了水,单手握着玻璃杯向我走来。可一个冲动又调皮的身影却正好在这时冲进门内,然后就在我眼前上演了一番“撞个满怀”。

“晓峰哥哥,你终于醒……啊!”蓝新橙急匆匆地跑了进来,但是却好巧不巧撞到了龙欣。两人相对着跌坐在地,玻璃杯也在地上碎成了好多碎片,糟踏出一片水泊来。

“额,你们没事吧……咳!”我看着模样有些滑稽、窘迫的两人,便下意识说出慰问话语。我语气间的担忧可不只是针对两人绝对不会严重的伤势,更多是对于他们之间剑拔弩张的关系来说的。

“额,我先给你倒水。”安顺平见我脸颊因咳嗽而显得通红,连忙接力完成本该已经由龙欣完成的事情。

“按理说,像这样的相撞后跌倒的情形只会在画风夸张的动画片中出现。”纪寒却冷不丁地吐槽,可是他下一句话又颠覆了我将这句话定义为吐槽的判断,“所以,我觉得你是故意的。”

(PS:其实这个地方说不定会有些bug,毕竟我也不能确认曾经那200万字的内容中没有出现过夸张画风的描写。不过纪寒这样认定了,那就这样吧。)

故意的……吗?不可否认,刚才两人相撞的经过确实有那么些不自然,果然两人之间的恩怨依然存在么?我不知道这其中是否暗藏有更深层次的缘由或阴谋——我也无从得知,毕竟我连两人为什么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的不清楚。

“什么嘛!明明人家也撞得很痛痛的说,居然这样诬陷人家,你太坏了!”蓝新橙眼角噙着泪水,一副就要举着小拳拳对着纪寒的胸口一阵猛捶的样子。

这一次我成功喝到了水,痛痒交加的喉咙也舒服了不少。先轻声发了几遍个音确认舒适感之后,我用正常的声音说道:“蓝新橙,我现在没什么时间,也没什么心情陪你演戏。”

“诶!?”蓝新橙听见我冷酷的声明后,外在的表情变得更加悲伤了,甚至被他夸张处理得像痛不欲生的感觉,“晓峰哥哥,有的时候,你也会表现得非常幼稚呢。”

“明明幼稚的是你,好吧?”安顺平替我回怼,声音中的怒气值疯狂逼近顶峰。蓝新橙漠不关心的嬉皮笑脸确实挺惹人厌烦,尤其是这一切还是刻意伪装出来的时候。

“蓝新橙,我现在真的不想开玩笑,你也不是不知道他为我而死……”我语气郑重而又愧疚,话音未落之际,一股不知名的神秘力量就撩拨起我的泪腺来。

蓝新橙却完全不解风情,继续在这个房间里以一名不速之客的身份无赖,倒还真有几分不懂礼貌的小孩子的模样:“可是,如果晓峰哥哥你一开始就相信袁勋,疏远曹凰,这一切不就不会发生了吗?所以归根结底,还是晓峰哥哥你的责任啊!”

“这……”蓝新橙的这番话也确实直击我的心灵,也导致了我短时间内的失语。这确实是无可挑剔的逻辑,至少站在我的立场上,除“厚颜无耻”之外无可反驳。

“你这是什么狗屁马后炮?”但是站在安顺平的立场上就不一样了,他可以名正言顺地以朋友的身份指责蓝新橙的事后诸葛亮,“一开始的时候谁知道?也没见你早说呀,现在跑过来大放阙词?你能滚吗?”

虽然我也挺想让蓝新橙离开这里,但是安顺平怒发冲冠的语气还是稍微让我有些不安。我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又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最后也只是为难地投以视线。

“唔,哥哥好可怕……”蓝新橙身体微微后倾,做出害怕的样子,然后一溜烟地跑走了。我偷偷叹了口气,结局还不错,至少目的达到了。

气氛慢慢平淡成为正常。龙欣过了一会儿最先道别,安顺平收拾去蓝新橙致使的狼藉,纪寒则注视着安顺平收拾完成后再离去。

【无】

这是某个众人注意力集中于一处的时间点前后,发生在另一处的暗潮。

危险的芬芳将房间里的人们代入酣甜的美梦,一纸之隔的梦外深渊,却是邪恶的魔龙正在尝试突破封印。准备工作易如反掌,很快潜行者就以不易察觉的微笑向自己和深渊彼端的存在宣告了成功的讯号。

最后一点临时基地的“注意力”涣散后,从外界进入基地变得易如反掌。

有的人恍然不觉,有的人分外清醒,在对于时间的严格把控上。

【钟晓峰】

我能够离开病床的束缚,是在两天后。准确来说的话,我是2月5日中午左右被允许离开医疗舱。(PS:晓峰苏醒是在2月1日,纪寒和龙欣的拜访是在2月3日)

今天是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但是我的心中却犹如阴天一般沉闷。本来对于曹凰的最后审判就是因为我的无法到场而拖延,所以我踏足蓝天下的第一件事,竟然就是面对这场色调暗淡的审判。

许多人聚集在了一间稍微宽敞些的木屋中,其中主角位置便是曹凰。这间木屋平日里作用不明,可能就是留给这种时候当做场地的。

木屋内的采光不是很好,只能通过百叶窗的微小缝隙抓到一点太阳的尾巴。在略显昏暗的环境的映衬下,许多人的面庞都显得更加阴沉。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么我们就开始吧。”未来第二学院学生会书记吉野真希在侧前方主持道,环视一周见无人提出异议后便继续说道,“钟晓峰,请你再次交代一下那一晚的经过,不用避讳任何细节,越细致越好。”

吉野也说了是“再次”,毕竟我之前已经向安顺平汇报过一遍了。而之所以依然不能省略这项流程,也是为了一种仪式感或者对所有旁观者的透明公开吧。

于是,我便用和上一次相比更加流畅的语言将那一晚的记忆复述出来。期间我也注意着其他人的表情:吉野正视着我以示尊重,蓝新橙保持着招牌性的童真微笑,司徒乐乎是认真的严肃,曹凰则一脸的难以置信。而其他我认识的人,则在我的后方或者人群中的某处观望着吧。

“大概就是这些了,我说完了。”最后我向吉野致意道。

“那么,曹凰。”吉野先是对着我点了点头,然后又把目光转向曹凰的方向,朝他提问,“对于钟晓峰的说法,你承认吗?”

“我不承认!这些都是他的胡诌!”曹凰的反应却异常强烈,也让我对他的看法丧失了最后一寸摇摆,“钟晓峰,亏我还一直那么景仰你,你竟然演这样一出戏来陷害我!”

“我说的句句属实!”我毅然当仁不让。

“我可以对天发誓,我什么都没做!如果我现在在撒谎的话,我全家不得好死!”

啧,又是这句老掉牙的誓词。吉野应该是也对此有所反感,语气有些不悦地说道:“你别全家不得好死了,拿证据说话,现在不是比谁发誓发得更狠的时候!”

“证据?我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和钟晓峰说过话了,又怎么可能跟他传话?我本来就什么都没做,应该让他证明我有罪才对吧?”曹凰单手覆盖在自己的胸膛以彰诚恳,但我感觉更像是良心在作痛而捂着。

“晓峰作为受害者,他的证词还不足以证明吗?”安顺平道。

“他才不是什么受害者呢!明明他才是幕后黑手,实际上就是在演一场戏,不然新革命联盟怎么可能连一个昏迷的人都杀不死?”曹凰道,然后眉眼之间露出一抹喜色,“对,我有证据了,钟晓峰没死本身就是证据!”

“但是袁勋确实为了保护他而战死了啊。”

“那一定也是钟晓峰的计划!”曹凰开始疯狂歪曲现实,“他觉得我和袁勋之间有人想要害他,所以就安排了这个计划,把我们两人全部弄死,真是用心险恶!”

“慢着。”听到这番话,我不可能再沉得住气了,一是因为话语的含义本身,二是因为话语之间的漏洞,“假如想要害我的人是袁勋,他为什么还要来救我呢?”

“那可能是我和袁勋误会了,毕竟那个凌晨伸手不见五指。”曹凰强行把这一切圆回来,“但重点是你不好好调查清楚,就想把我们两人全部灭口,真是歹毒!”

“那个,先确认一下,‘那个凌晨’指的是?”吉野问道。

“就是潜入统御之城平民区之后的那个清晨。那个时候……”曹凰先是用他自己的那一套解释方式将那个凌晨的对话解读了一番,然后说道,“这个应该是有人能作证的,像至少那个时候方荆一就没睡。”

“会长,那个……需要我去拘禁室带他过来吗?”未来第二学院学生会副会长冯辉辉问道。

司徒乐乎正准备点头,同属先遣队的未来第七学院学生会成员说道:“不用那样麻烦,关于对话本身,我们也可以作证。只是当时真的漆黑一片,动作之类的就没看清了。”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虽然我也拿不出特别决定性的证据来,但这些话句句出自肺腑。”曹凰道,然后用睥睨的眼光看了看我,“而且,至少好过那个人单纯的口说无凭!”

“你别小人得志了!”安顺平例行为我担任了放狠话的职务,“这边可没有疑罪从无的条文,只要可疑到达一定的程度,照样可以给你送上夺命符!”

“第一次见有人把无理取闹和仗势欺人说得那么直白。”曹凰先是嘲讽了一句,然后用激将法对我展开攻击,“钟晓峰,你有种就用大家可以认可的证据来给我定罪,这样我就无话可说。但是你做不到,因为你本就是一派胡言!”

“钟晓峰,那你有办法证明曹凰的罪行吗?”冯辉辉顺势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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