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新革命联盟的总攻（上）真相背后的真相
【无】
“这些就是全部了？”圣魂羽看着对方发来文件中的若干路线图，询问道。
“没错，就是这样。”龙欣拍了拍手，像是宣告完事一般，然后又问道，“这种事情，TA难道没有告诉你吗？”
“TA？男他？女她？”圣魂羽就汉语中的同音字确认一遍，仿佛其中任何一个都可以匹配上唯一的人选。
“女她。”龙欣简明扼要地回复，眼神瞥向了拘禁室的方向。
“如果是那个她的话，也应该先告诉他才对吧？”圣魂羽短暂思考后说道，“偏旁部首我就不专门补充了，你应该明白。”
“哦？难道她知道他是谁？”龙欣的声音或许是因为好奇而变得耐心了起来。
“谁知道呢？那个世界第一狙击手不就知道吗？”圣魂羽摊了摊手，“总之她没有和我说，或者说我还没有联系过她……嗯，女她。”
电话里的声音则抓住另一个点：“那看来你联系过他咯？”
“他吗？是啊，我们之间的联络那不是没有难度？不过眼下也没什么作用就是了。”圣魂羽不可置否地道，神情悠闲自在。
“那是当然，你们都是大闲人。”电话里的声音也不掩饰嘲讽和幽怨，“话说你也有够丢人的，还需要内应通风报信，琴那边难道也有这样的人？”
“据我所知应该没有，但也不排除我不知道的可能性。”圣魂羽道，然后补充强调，“所以父亲让皓也去帮舒了啊，这也算相互抵消了吧？”
“好了，不扯这些了，所以你准备怎么做？”电话里的声音将话题拉回正轨，语气沉稳而波澜不惊，听不出明显的感情。
圣魂羽对着线路图分析了一会儿，然后说道：“先在这些位置设下埋伏，我们的人手挑选一半的远征军小队伏击应该不是问题。然后如果他们跑了的话……”
“呵，希望你能成功。”
【无】
不久之前。
“龙欣，找我有什么事吗？”声音是纯粹的意外感。
“你是不是在犹豫？很容易看得出你的焦躁。”善解人意、循循善诱的声音。
“焦躁……吗？”曹凰的声音显得不以为然，似乎还有些许的心虚，“没有吧，可能只是太过无聊了，随便浮想联翩而已。”
“哦？你确定你没有在犹豫、在挣扎某件事情？”这一次，多了些戏谑于其间。
“没有……没有！”第一次声音很小，尾音绵长，而第二次则斩钉截铁，可之后曹凰就率先败给了自己，“唔……确实是，就是前段日子……”
“你不用和我说。”龙欣却打断了他，带着知性的微笑，“不论你是要编故事还是复述记叙文，但没有必要对我说的。嗯……我只是想给你一些建议。”
“哦？愿闻其详。”于是曹凰露出求知若渴的表情，看来他确实困扰很久了。
“虽说常言会教导人们三思而后行，但有的时候也需要一份冲动。哈哈，当然了，说好听点，这应该叫做果敢。”龙欣指导道。
“冲动……果敢……”曹凰重复着含义暧昧不清的两个词汇，眼神决然了几分，“好的，我明白了！”
看着曹凰离去的背影，龙欣喃喃道：“这下，他应该会动手了吧……”
【钟晓峰】
时间仿佛定格，回过神来，才发现呆滞的只有我。
蓝新橙的这句话第一次让我的潜意识偏向了他那一边。恐慌驱使着我手忙脚乱地摘下臂环，却感到手臂上传来轻微的疼痛感。
臂环覆盖之处，皮肤有一处破损，有点像去医院打针后留下的痕迹。我注意它的时候，蓝新橙也注意到了，他说：“这大概就是曹凰临死反扑的时候，你短暂性浑身无力的原因所在吧？这个臂环，给你注射了麻醉药。”
“就说是这家伙想要利用曹凰干掉你。嘿，不过不得不说你还真是纯情。”杰森嘲讽道。
“虽然我对星沐的了解可能有些过时了，但我还是觉得，这种东西不像是她会送的礼物。”杨星辰道，第一句的自嘲大概是针对当时他考验我的时候的出丑。
“星沐其实挺讨厌这种过于华而不实的装饰品的。”苏柚离附和道。
安顺平也走到我并肩的位置，对我说：“虽然我也不太愿意相信，但是……就好比那个时候，晓峰，她也是建议你相信曹凰的。”
“晓峰哥哥，其实还有个事，人家没跟你说……”蓝新橙做出害羞状，“其实如果只有袁勋，你也活不下来。因为援军到来的速度实在是有够快的呢，幸亏我到的比他们早。”
“这一句是实话，蓝新橙确实救了你的命。”纪寒附和作证。我心中瞬间又变得不是滋味，回想起自己之前对蓝新橙的怀疑、谩骂和苛责，心中难受万分。
唔……虽然也怪这家伙自己一开始不说清楚。
“袁勋呼叫援军的消息肯定是汇报给他的上级龙欣，我们也都是从她那里得知的。大家的效率有目共睹，其中时间被拖延在了什么地方，应该就不用我说了吧？”尉迟穆道。
众人一句接一句地给予评说，料事如神与事后诸葛亮交替混杂着呈现。
“怎么会……”我瞳孔不住地开始收缩，费了好大的劲才将视线挪向龙欣的方向，“龙欣前辈，是……是他们所说的这样吗？”
难以置信，我期盼着龙欣摇头。
可她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所以，龙欣就是泄密者和刽子手了吗？”冯辉辉询问道。
“应该就是这样，没错了。”吉野回答道。
“不对啊！”恍惚之中我突然惊醒，抬起头来对着两人的方向，辩驳道，“我看见过龙欣和刽子手战斗，所以……”
可是蓝新橙甚至不给我说完话的机会：“晓峰哥哥，你看见的只是她和黑衣人战斗而已。哦，不，应该说你看见的只是她和黑衣战斗而已。”
我又一次受到了震惊的恍然。确实，那个时候见到的黑衣人一直无心恋战，说不定最后和龙欣同时出现的只是她操控的藤蔓而已。这样一来，那些藤蔓非利器所致的断裂痕迹也就说得通了……
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顺理成章得令人绝望。
“龙欣，连你……也是在欺骗我吗？”
龙欣先是保持着缄默等待几秒钟，之后还是久违地开口了：“别把口气说得那么煽情、那么留恋……这样只会显得你很愚蠢，我们之间的关系也没那么近……”
前所未有的口吻已经说明了一切，又或许不需要这句话，一切也都昭然若揭。
当羁绊的根基有所动摇之后，始末根由中的每一个逗点，都变得虚无缥缈起来。从最初陷害事件中“歪打正着”的帮助，到远征行动中每一次的并肩作战，我不知道有多少可以称之为真实……
“可是……”我还想反驳，但是喉咙处却像是蒙上了一层遗忘的过滤网，将一切濒临口腔的声音都烟消云散。
“龙欣姐姐真坏，欺骗晓峰哥哥那样的纯情小男生！”蓝新橙装作为我打抱不平的样子说道。
“做作的口气真是令人讨厌呢……”龙欣厌恶地说道，随即又话锋一转，“不过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回我确实算是败给了你。哼哼，我会记着的……”
“可恶……为什么你还能这样游刃有余？”冯辉辉紧张地问道。
“估计也就是故作姿态了吧。”人群中有人如此作答。
“所以说，学生会长中的那个卧底毫无疑问就是龙天了吧。”杰森带着微微的谑笑说道，“呵，你们未来第一学院可真是问题多多！当时我姐加入你们，真是天大的不幸！”
“未来第七学院的人难道除了跟风这种无意义发言，就不会其他任何事情了吗？”尉迟穆当然不可能在学校尊严这种问题上退缩，于是当仁不让地反唇相讥。
“龙天的清白与否，我相信校方自然会展开调查并有所定夺，至少不是你可以在这里妄下雌黄的！”安顺平作为未来第一学院的学生会成员，基本的站边还是很明朗的。
然而比起他们的言语互怼，我显然更在意杰森话语中提到的一个点——龙天。我不知道血缘关系能够说明事情到什么程度，更不敢确定那位一直很关注我的学生会长是不是也对我心存不轨之意……
就在我思考之际，杰森率先主动脱出和尉迟穆无止境的争执之中，躁言催促道：“喂，我说遗言时间也够长了吧？是不是可以将这个家伙处刑了？”
“你要着急的话，你可以现在就自己动手。”司徒乐乎沉声道。他的注意力有些心不在焉，目光在墙壁和百叶窗缝隙间游离，似乎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的可能性……
“好嘞！”杰森跃跃欲试，提起澎湃的潮湿就朝龙欣迈步走来。
“你好像很看得起自己，那就来吧。”龙欣则临危不惧。如果是几分钟前，那我一定会彻底地希望龙欣获胜；不过时间发展到现在的话，我也不知道该支持哪边了，就只是迷惘地看着……
然而，本以为会有一场激烈的战斗，可声势在铺开前就被龙欣“森之物语”幽芳的一剑斩分高下。杰森有点狼狈地退出去好远，颇有两年前未来之战上龙欣秒杀曼维拉的既视感。
“喂，别轻敌啊！别忘了那个时候被刽子手支配的恐惧。”吉野无奈地嚷嚷道，然后号召众人，“大家，拿下她！”
司徒乐乎没有说话，这也算是默认了自己下属的声音即可代表自己。众人心照不宣地在混乱和简约之间把握好了度数，来自四个方向的个位数名学生会成员瞬发而至。我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安顺平一把把我拽到了远离龙欣的位置。
下一秒——“轰隆！”
我一开始还讶异于他们的战斗声势能够如此浩大，但随即又发现这并非他们所制造的声响。烟尘遮蔽视线一秒用以转场，随即只见木屋的墙壁被生硬地破开，然后整座木屋都濒临倒塌！
断木构成的残渣从天而降，眼看就要将我们掩埋在下——不过本来充作天花板的也就两层木板而已，所以这份担心倒是完全没必要的。几乎所有人都能量力场同时一震，在物理与非物理碰撞的驱使下，断裂的建筑残渣从边缘和人群的缝隙处安稳掉落在地。
火焰，长刀，燕尾服；缓步，睥睨，问候语。
“别来无恙啊，司徒乐乎。”圣魂羽笑意隐约的声音，然后转头，看向模样颓靡的我，“还有你，钟晓峰。”
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圣魂羽口中直呼我名的问候带来的压迫感和他的名号一样大。
“竟然能够悄无声息摸索到这里，看来你们的内应果真功不可没。”司徒乐乎回应道，然后眼神瞥了龙欣一眼，“怎么？是要来营救她吗？”
顺着询问的话语，圣魂羽第一次将视线落到了龙欣身上，谑然一笑之后，说：“当然了，毕竟他们兄妹可都是我们的重要人物……啊，好像不小心提到了某个不在这里的人呢……”
“没人会去辨别你是误导还是实话，劝你在这些方面省点心吧。”尉迟穆道。
“我怎么感觉你回答的这句话，很明显比我的问句要更费心思呢？”圣魂羽闻言笑了笑，然后说道。
交谈的同时，也并非时间就毫无波澜地悄然流逝。在不远处基地中的其他地方，已经传来了战斗的声响。而作为主要地点的我们这里，闲侃的时间也没有持续太久。
一时间，未来学院学生会和新革命联盟中的高手各显神通，将场面编造得目不暇接，眼花缭乱。我正欲掺和进其中，却因为眼角瞥到的一个背影，而瞬间收回了整装待发的动作。
我看见了龙欣趁乱逃走的背影。
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在占据主导地位，可能是责任感，可能是放不下的执念，但我猜应该是后者。于是我果断甩下周边的一切于罔顾，将目光聚焦于唯一点。
可在我迈出两三步距离的时候，突然感到背后传来的阴森杀气。回眸一顾，发现这种惊悚的感觉来源于圣魂羽淡淡的目光。不过这样毫不费力的动作对我造成毫秒的迟疑也就抵达上限了，我随即又箭步冲了出去。
没有人阻拦我。
龙欣的速度也不是很快，好像是在刻意等待着我追上去似的。我记得很清楚，当时追赶刽子手的时候，我明显力不从心。战火和萧条的景象在两侧后退，最终龙欣在基地不远处的一座山丘上停了下来。
与隔壁的热闹不同，这里尽显冷清，空间仿佛只属于我们二人。
“你为什么要跟着我？”龙欣侧幅度转身，冷声问道。
“我不知道……只是那一瞬间产生了这样的念头罢了。”我挠了挠头，如实回答道。我现在的模样有点像固守贼心不死的天真的孩童，但我自诩有所不同。
“我的任务可是杀了你，你确定要这样自寻死路吗？”
对于谈及生死的问题，我也不可能完全无动于衷。稍微地无意识后缩了一下后，我徐声道：“龙欣前辈，我想……和你最后聊聊，可以吗？”
“最后？”龙欣对我随口的措辞表达提出异议，“我不认为以后我们就见不上面，不过你有什么想说的，说就好了。”
经过了龙欣安之若素口吻的提点，我也恢复了冷静的肃容。“我想知道，难道从一开始，那就是你现在的立场和我产生交集的吗？”我将眼神瞥到一边，在意又无意中做出不在意模样地问道。
“是这样。”龙欣面无表情地回答道，“不过第一次收到杀你的目标，还是远征军行动开展之后。”
“所以，其实你都是在和我演戏吗？包括我背你走那一程的时候，你难道一直在暗地里幸灾乐祸吗？”我说这番话的意图当然不是为了邀功，大概只是为了怀缅和倾诉受伤。
虽说我相比之前已经成熟、谨慎了许多，但对于很多种情况还是没有抵抗力。而时间的沉淀，就是其中最有力的那一种证明。如果说典乾懿的教训是针对陌生人的话，那么现在上演的戏码是在教唆我怀疑身边的朋友么？
龙欣闻言，饶有兴致地笑问道：“怎么，你是在后悔吗？”
“并没有，因为至少那个时候，我感觉很开心。”
“呵呵。”龙欣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印象中的她可不会这样回答。然后她目光中增添了几分炽热，说道：“问题也差不多了吧？那么接下来，你是准备和我战斗呢，还是逃走呢？”
龙欣提问的声音音色一如既往，但内在却早已面目全非。而我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胆量，能够好整以暇地用故作轻松的口吻回答道：“这好像还是我和前辈的第一次切磋呢。”
“你用不着这样对我毕恭毕敬的，叫名字就好。”龙欣道。
“不……我不太想念出那个名字。”我没有给她面子。
“呵。那就让我来感受下单次攻击能拼过圣魂羽的水准吧。”龙欣不再同我赘语，有史以来的第一次，“森之物语”以我为目标斩来，而且还是不忌讳伤及生命的程度。剑势如风，荒芜中漾开的生机却成为了敌人。
我直视着曾于身边、现于对面的人影，“溯源之剑”也斩断了踟蹰，我迎面而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