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最强音的余韵
【无】
晚红市，未来第一学院。
几乎是新革命联盟的铁蹄攻入未来学院远征军临时基地的同时，未来城就接收到了信息。他们派出最后实际上没有发挥作用的援军，也将另一层面的信息中转给了数人。能量光束轰击地面的时刻，几艘飞船也差不多同时飞抵未来第一学院的上空。
晚红市今天是个阴天，于是配合着不知何时就会迸发出暴雨的暗抑，飞船阵列的压迫感更加强烈。
“这架势……总感觉来者不善呀……”站在学生会大楼高处的窗前，未来第一学院学生会书记顾时雨担忧地说道。
“哈，本来就是不善啊。”未来第一学院学生会长龙天倒依然是置身事外般的从容，“不过是针对我一个人而来的，更何况反正我们也没有不放行的选择，让他们来就是。”
“唔……因为龙欣姐的事情吗？”
“哈？这不是很明显的嘛。”
飞船在停机坪的场合缓缓降落，重量级人员组成的队伍不急不徐地朝学生会大楼迈进。龙天和顾时雨也来到较为开阔的外部迎接等待，周围许多不明不白的吃瓜群众学生也饶有兴致地驻足围观。
“呵，用得着吗？这么大费周章，是都对自己的实力不自信？”看着甚至可以自己组成一个班上课的来访者数量，龙天笑道。
“这都是未来城那帮迂腐的老头子的指使，你我之辈，也就只有服从的分咯。”未来第三学院学生会长曼维拉·布朗放荡不羁地说道，此刻他也是一个人站在队伍的外围，仿佛并不想主动插手。
“我不觉得你有资格说这种崇尚循规蹈矩的台词。”未来第六学院学生会长科瑞芙·扬讽然道。
“哟哟哟，可真是毒舌呢。”曼维拉好整以暇地回应道，“那你们就当我不存在好了。”
“咳……别扯远了。”未来第四学院学生会长李躬身道，然后又朝向龙天肃容念读，“情况我们就不介绍了，你应该清楚吧？”
“切……嗯。”龙天略显不屑地说道，“所以需要我怎么做？”
“随便去个房间就好，然后接通未来城，接下来的流程就跟云开会差不多。”未来第七学院学生会长慕容菲解释道。除了正在荒野前线上作战的司徒乐乎和琴，以及远在太空之遥的浅沼，所有的学生会长都聚集在这里了。
而且除了他们四人之外，还有其他几名学生会成员和未来城工作人员随行，颇有一年多之前未来第三学院学生会前来控制柳心柳冬的阵势。
豪华如斯的阵容，也难免吸引了周围不少学生的注意力。可当他们走入学生会大楼去后，围观者也逐渐散去，校园内行人稀疏的空旷场地上重新恢复了阴沉的寂寥。
虽然慕容菲说的是“随便去个房间”，但龙天还是选择了最正式的会议室。远程通讯被接通，出现在全息投影中的是副校长江振。他正欲开口，却被龙天抢先：“或许可以直接说结论，毕竟有人可能会觉得不用耽误大家的时间吧。”
“如果说已经得出结论了，就不需要现在的步骤了。”江振严肃地说道。
“话说，原来这件事情的级别还不足以惊动罗校长本人吗？亏一下子使唤我们这么多人。”科瑞芙嘲然道。
“那边还有关于易云华的事情要处理，更何况你们这边本就还没有确定结论。而叫上这么多人也是为了防止疑犯暴力行为的可能性。”江振全面且细致地应答科瑞芙的指摘，语气还保持住了珍贵的心平气和。
“恐怕不只是易云华副校长的事情吧？”龙天犀利地问道。
“怎么？你想说什么？”江振保持着不动声色，反问道。
龙天淡然付之一笑，否决道：“并没有，有的事情是我不应该知道的。”
“故弄玄虚。”科瑞芙嘲讽道，“你该不会是想通过这种故意增加自己嫌疑的行为，而让我们从‘真凶没必要’得出‘你是清白的’这样的反逻辑吧？那就不得不说，你也太过天真了。”
“哈，能有这种幼稚脑回路的，恐怕也只有你了吧。”龙天反唇相讥。
“呵，逞口舌之利。”
“好了，之前是你自己说不要耽误时间的。”江振提前制止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发言意图的龙天，插话道，“确实血缘关系不能做为决定性的证据，但现在是特殊情况，所以我们也无法疑罪从无。所以未来城这边决定先免去你的学生会长职务，剩下的一个学期任期内交给其他人代理。”
“嗯？没了？”曼维拉感到疑惑。
“对，没了。”江振点了点头，摊着一副无动于衷的正常表情，道。
“你还想要什么呢？这确实是最合理的做法。”李躬身站在了江振这边，说，“卧底的威胁性本就是和他所持有的权力成正比的。就好比你不能保证学生中没有人和新革盟、统御圣教、杀手网这些东西有交集，但他们如何也和我们无妨。”
“哈哈，只是觉得没有按我预想的发展而已。”曼维拉笑了笑说道，“那我就拭目以待了，关于这条世界线将会通向何方。”
曼维拉的话说得高深莫测、引人入胜，不过也没有其他人就这个话题展开文章。
“关于未来第一学院那边的善后工作，你们自行商讨吧。”江振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道，“我这边也要去帮忙未来城的善后工作了，没什么事就挂了。”
大家纷纷以沉默作为回答，大约三四秒钟后，联络就此挂断。这时慕容菲才吐槽道：“也不专门指定下主要负责人，呵，这不纯粹是给我们添麻烦吗？”
确实，话语权平等的四人，如果遇到意见分歧等糟糕处境，将会变得很麻烦。
“没事，我先发表一下我的态度。”李躬身抱着臂用平常化的平稳语气说道，“如果你们都不愿意来，就我来；但凡有人主动请缨，我就先行告辞。”
“其实，关于这所谓‘善后工作’的界定，倒也没有那么明晰。”曼维拉道，“真正能确凿地说被纳入这个范畴的，也就只有确定个代理学生会长的人选而已吧。”
“这件事可不见得有你说的那么轻松。”科瑞芙不以为然。
“呵，确实啊，虽说只是多了‘代理’两字，性质可就大有不同了。”慕容菲予以认同，同时冷笑一声，应该是表达讽刺潜规则的意思。
“还是先一起来吧！其他的事情，等真出了矛盾再说。”科瑞芙建议道。
“我没有问题哦。不过正如一开始所说，我也只会扮演不存在的空气角色，旁观你们的交涉而已。”曼维拉道，颇有种针对一开始的讽刺而以牙还牙的既视感。
“我应该是没有发言权的吧？那我也和布朗兄一样就好了。”龙天附和道。
于是他们就开始物色人选，可这件事确实不太轻松。起初他们想按照最简单的方式，直接把副会长欧阳澺拉来代理，但欧阳澺却说：“哼，我才不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有名无实的职位。也奉劝最好不要强行推给我，不然我不能担保出了问题未来城会不会找你们问责。”
然后他们又找到学生会书记顾时雨，但顾时雨也不太乐意：“抱歉，可能有些自私，但我真的不想为没有她存在的学生会的事务分更多的心了……本来加入学生会就是因为朱琳姐，若不是本来任期就快到了，我就辞职了。况且说来惭愧，我也保持玩忽职守的状态很久了……”
接着，他们只好联系远在远征军中的尉迟穆，可尉迟穆也推辞掉了：“我向来不太喜欢做一把手的感觉，更何况还不是名副其实的。”
遭遇了意料之外的连续碰壁，慕容菲对着龙天调侃道：“想不到你在你们学校，你还是务实、付出的那种角色。”
“不都是这样吗？世界在教唆世人不慕名利的同时，也从来不会让那些默默付出的存在比施恩望报者过得风流。”龙天道。
“你还真是不吝啬自夸呢。”科瑞芙略显鄙夷地说道。
“我可没有说过我是这种人。”龙天耸耸肩，然后主动提起了一个人选，“话说，你们是不是在下意识省略未来军备基地的那个家伙？”
“未来军备基地……卞津良吗？”李躬身在脑海中检索了一会儿，然后说道，“并没有，我这边只是不小心遗漏了而已。”
“那个满身负能量、自暴自弃的家伙吗？”科瑞芙给出的评价都是负面词汇，紧接着她展现出犹疑，“这样会不会有点……”
“哟哟，呵。”保持了长时间不发言的曼维拉被这番话逗得噗嗤一笑，说道，“你在乎这个做什么？你自己也没多正能量呀。”
“你不是扮演空气吗？空气不应该会说话吧？”科瑞芙没好气地回怼，“不过我确实没必要为他纠结这些就是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卞津良可比其他学生会成员要好蒙骗的多。这也更加方便你们完成任务，不是吗？”龙天接着诱导道。
他明白对于在场的其他几位学生会长来说，先找上一个人来充数是首要也是唯一的目标，然后再稍微顾及一下长远就好了。
毕竟不是相关自己学校的事务——就算是，也不见得会做得那么无微不至。
几人相互对视了几眼，最后也听从了这个建议。科瑞芙道：“也不用担心串通一气之类的可能性，反正也就是一个学期的代理。就这样吧。”
于是，他们成功接通了此刻正在未来军备基地无所事事的卞津良，三言两语就成功把这位“普通人”哄了回来。未来军备基地那边更加不是事儿，随便增派一名学生会成员过去就可以了。
非常简单，事件的全程都是毫无干扰项一般的明朗。
天地间压抑的昏暗也在此刻告破，雨水润泽了这片土地，留下满腔的清新。
【无】
未来城。
咖啡已在瓷杯内壁留下了垢印，烟蒂也堆积成一座覆满尘灰的小山。罗天平一个人茕居在房间中思考着——易云华叛变的处理早已完毕，而这思考才是他没有在龙天事件中露面的真正原因。
无人知晓他正在思考着什么，只能听得他不时地自言自语：皱眉宣泄烦躁的“可恶”，自我激励鼓气的“加油”，仿佛万能定心丸的“信仰”，以及出现频次莫名高的唯一长句：“她是我女儿啊……”
吞云吐雾，愁思逐渐嵌入皱纹。
可就在他一个人沉浸于思维之际，一名气喘吁吁的部下带来了一则最新消息：“报告，罗欣瑶她……一个人逃走了！”
“逃走了！？”罗天平倏地站起身来，瞳孔中满是难以置信，“等等……你确定她是，一个人？”
“自从那日以后，她再没有见过任何人。这两天她也就一直发呆待在房间里，好像怅然若失一般，未曾有过任何通讯接入。所以，应该可以确保是一个人。”部下如是汇报道。
“这样啊……”罗天平又坐了回去，双手捂着头沉思了一会儿后，道，“算了，就让她去吧。”
“校长……这……”罗天平的答复显然不在部下的预估范围。
“我没有办法给她一个家的温馨，她在这里过得也不愉快。而且以后世界会越来越混乱，我也没准备把她当花瓶养一辈子……”罗天平半带愧疚地说道，希望能将这份歉意传达给冲出了襁褓的女儿。
“但是欣瑶现在还小，就让她这样孤身一人出去漂泊，怕是……”部下焦急地说。
之后不吉利的词汇，他没有说出来。
罗天平没有理会他，只是一个人对着落地窗外辽阔的天地寄出祝愿：“欣瑶，一路平安，希望我们还能再见……”
【无】
浅沼也并不是打完一炮就置身事外，许多子飞船也从主舰上脱离而出。这些飞船向着地面极速掠去，支援被围困住的未来学院远征军。
（PS：关于本书中飞船、飞艇之类的称谓也没有明确的界限。我记得曾经好像有个PS区分了飞机和飞船，确实一般只有城市之间的航班会叫坐飞机；而类似于空中航空母舰的这种飞船、飞艇都有过，大概一般拥有航天功能的就会被归类为宇宙飞船吧，而大气层一类就是飞艇。不过倒也不是所有的飞艇都有储存子飞船的功能。）
而放观地面，两军对阵中对位得也很讲究。比起边缘地带的小打小闹——虽然也是会涉及生死的对拼——可最为璀璨的，还是领队之间的对决。
可如果双方都遵守人数上的公平的话，悬殊就倾倒得很明显。任凭“速之残影”的连击如何无瑕，也在“焰龙”熊熊烈火的攻势肆虐中丧尽了锋芒；“剑律”编织出的琴音再如何婉转动听，也逃不出“魔法的立方”的氤氲幻境。
所以，未来学院方面就不会遵循这所谓的公平。
这世界往往也都是这样，“公平”一词也不过是能够因此而得利的一方才会使用的武器。
纵使那一道能量光束的轰袭威力不凡，造就的战果也不凡，也无法填补此刻未来学院远征军在地理位置上的巨劣——所有人囤积在一处，范围的AOE攻击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毁灭性打击。
所以，从外太空骤降的支援就成为了关键。
现代航空航天二用飞船在速度方面的高性能弥补了这一劣势，从包围圈外层的打击加入了战局。当翁城城楼上的守军有了后顾之忧之后，包围圈的作用就不是特别突出了。
“呐，所以这是一次性的咯？”一艘飞船上，未来第四学院学生会副会长白仰光问道，语气中有些因难以置信而被逗笑。
“至少对于它来说，明显一次性用出去比细水长流要更有用。”未来第七学院学生会副会长白林逸回应道。
被他们所交流议论的主角，是白林逸正抱在手中的被改造过后的“电磁ZH0103”（PS：第七卷中邵敏卖给白林逸的绀野所使用的武器）。这番改造最明显的变化，也就是之前白仰光所说的，变成了一次性的道具。
白林逸之所以做此改造，也确实是对原品开刀了一段扬长避短的工序。“电磁ZH0103”最大的缺点就在于攻击范围之短，但是它所发射的电磁波，无论是威力还是传导性都是首屈一指的。把“电磁ZH0103”改造成一颗榴弹之类的东西后，一旦丢在人群中引爆，威力不容小觑。
但是也不可否认白林逸这番行为的舍近求远，明明直接买颗榴弹会更方便的……
“电磁ZH0103”坠入新革命联盟的人群之中，也波散开不俗的反响。戛然而止的惨叫声在扑面而来的焦糊味中此起彼伏，随后更加密集的炮火也接踵而至。不过这一转折也说不上一招致胜，放观全场，战局隐现出持久的态势。
不过，似乎双方都无意继续持久下去。
之前撤逃的过程中未来学院远征军的损失与伤亡，大抵可以和这两拨轰炸中的伤亡数量相抵消。虽说未来学院中的精英学生和新革命联盟基层打手在价值上肯定不能一对一平齐，但是这番交换也清除了未来学院管理层中的一些隐患，也不能算是纯粹的亏。
可以说现在的结果是双方都可以接受的，在预估了战斗下去的风险系数之后，两方竟然心照不宣地选择了撤退。
至此，未来学院第一次大规模远征行动落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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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卷完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