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来调查关于格莉宾尔失踪的情况的。朗尔靳，请收敛一下你那满怀恶意的语气。”洛尔茜冷冰冰地对那位管家说着。
朗尔靳眉开眼笑地行了个礼，“哎呀……抱歉！在下只是太久没见过外人，觉得很有趣罢了。”
洛尔茜很厌恶地皱了下眉，随即又像是早已习惯如此一样恢复了平淡的神情。她跟这位管家之间的关系似乎原本就不太好。
艾冽猊跟洛尔茜说过让她暂且不要把梓尔女爵遇害的事情透露出来，她配合得很成功。她虽然情绪低落，但完全没把悲痛写在脸上。
“高跟鞋……”
艾冽猊在祐楔耳边小声说，“这个名字叫朗尔靳的管家穿着高跟鞋，目测鞋码不大，跟我应该差不了多少。”
这个时候祐楔也把视线投向了朗尔靳的双脚。他的确穿着一双镶嵌着紫色宝石的锃亮锃亮的高跟皮鞋。
“你的意思是，木屋后的脚印有可能是他的？”祐楔也用很小的声音对她说着。
艾冽猊点了点头，“没错。如果作案者是男性的话，『拥有能把尸体一路抱上屋顶并抛出去的体力』这个条件就显得合理多了。”
“哎呀呀！没见过世面的穷酸小孩们在耳鬓厮磨地讨论些什么呢？”朗尔靳摊开双手，故意往前走了两步让鞋跟在瓷砖地板上踏出清晰的声响，“该不会是看上了在下脚上的这双鞋吧？哦哟，很遗憾地告诉你们，这是你们一辈子都没法拥有的昂贵定制款哦！”
刚才这段话……值得吐槽的地方未免太多了……
“草！为什么要用『耳鬓厮磨』这个词？这个词是这么用的吗？”祐楔瞳孔地震。
“难道不应该用『交头接耳』吗？是这个人没文化还是作者没文化？”艾冽猊的面部表情在抽搐，“还有，神他妈我看中了他的鞋！神他妈我一辈子都拥有不了！恕我直言我在现实世界随便搬几个不想要了的珠宝盒砸出来都比这东西值钱！就这种程度的设计审美白送我都不要！”
“等等！你无形中已经开始炫富了你意识到了吗？”
“我意识到了，但我忍不了了！老子住的地方比这破烂府邸更华丽！凭什么要在这穷乡僻壤被这个傻比冷嘲热讽？”
“请继续？”祐楔哭笑不得地望着她。此刻他们谈话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大了，响彻在整个大厅里。
“老子吃一份早餐有一队人伺候，喝个下午茶音乐氛围阳光角度都有讲究，出了校门就碰不到一粒灰尘，从小到大都只有我不想要的垃圾，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艾冽猊抬起脑袋，把连在外套上的兜帽放下来，甩了甩从衣服里弄出来的几乎要拖到地板上的柔顺的金色辫子，语气倒是漫不经心地越来越浮夸张扬，“等我回去了，我要让那个不知道有什么居心的小说家给我面前这个绿毛傻比写出最大快人心的坏结局！我要她写，她写也得写，不写也得写！”
说得好！祐楔此刻很想拍手鼓掌。因为此刻那位绿头发管家已经在艾冽猊气势十足的发言反击下整张脸都要变形了。
同样惊讶的还有愣在一旁不知所措的洛尔茜，“艾冽猊小姐……原来你是教廷贵族吗？”
“我不是，我没有！我只是有钱而已，你可以把我理解成某种有文化的暴发户。另外，我到你们这……这个国度来的时候因为事出意外所以没带一分钱，所以该付的委托金还是得付！”艾冽猊一边说着一边自顾自朝前走去了。
朗尔靳十分不屑地冷哼了一声，“所以，说半天还是来讨钱的？”
然后艾冽猊就在刚好路过他旁边的时候恶狠狠地踩了他一脚，“对，讨钱来治你的脑瘫症，感动吗？”
不愧是她。
祐楔觉得自己有必要终止这场逐渐跑偏的争论了，他跟着艾冽猊走到了朗尔靳的旁边，此时这位管家正在表情狰狞地检查自己的鞋子。
“就是……请问你最后一次见到那位名字叫格莉宾尔的仆人是什么时候？”祐楔试着先从失踪案的情况开始打听。
朗尔靳的额头上青筋暴起，“太久了，我可不记得关于那个死胖子的事情！”
看样子他不仅是跟家里的主人关系不好，跟同事的关系也不好。
“那你对她还留有什么印象吗？就只要说说她在你脑海里留下的最后的印象就行了。”
“最后的印象啊……让我想想……那个肥婆好像在翻箱倒柜找什么东西……总之就是那么回事。”
“哦？具体是在哪个地方？”
“不记得了。可能是小姐的房间也可能是女爵大人的房间。”
“这是很有价值的线索，非常感谢。”祐楔观察着他身上的衣服，“对了，在我们进来之前的那段时间，你在做些什么？”
朗尔靳皱起了眉，“我先是在后厨吩咐那几个厨师准备今天午餐的食材，然后跑到棋牌室跟两头猪聊了会天。怎么了？”
“你今天出过门吗？”
“……没有。”
“那今天这座府邸里有人出去过吗？”
“除了洛尔茜小姐，应该没人出过门——就算有我也没看见。”
“谢谢配合。”祐楔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赶紧朝着已经自顾自走上二楼的艾冽猊追了过去。
朗尔靳还在暴跳如雷，“你们这两个穷酸小孩调查完了就赶紧滚出去哈！”
洛尔茜忍无可忍地瞪了他一眼，但也没多说些什么。
祐楔沿着由棕红色漆木构成的旋转楼梯走到了府邸的二楼。由楼梯连接着的是一条面向着大厅的长廊，扶着栏杆往下望去可以看清一楼的全貌以及铺在沙发底下的巨大地毯上的棋盘图案。
长廊靠墙的那一面悬挂着很多幅色彩绚丽的油画。艾冽猊正站在其中一副的前方，很安静地注视着那躲在金银浮雕边框和干净玻璃底下的画作。
她的侧脸的轮廓精致得就像是从画中剥离出来的，没有被眼罩遮住的赤红色的眼睛里映着油画斑斓的色彩。费尔洛文给的那件长袍对于她来说尺码太大了，厚实的灰色衣料盖到了脚踝，因为静电的原因一些碎发附着在了衣服上，像是镀金的装饰线条。
“这幅画的画风好眼熟啊……”
艾冽猊一边注视着眼前的画一边说着，“祐楔，你看过一部叫《Acarlo》的小说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