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沿着街道往里走去,艾冽猊和艾珈雅走在前方,祐楔和溯笠缚夏跟在后面。街道上安静得很,路边所有的楼房都门窗紧闭,原先来找茬的噬愿会成员都已经没影了,祐楔和艾冽猊先前搭乘的那辆马车也早就被车夫开着跑了,但愿刚才的事情没有给他们留下心理阴影。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绚烂的霞光被昏暗阴沉的天空蚕食殆尽,所有灰棕色建筑的外墙都笼罩上了一层暗紫色的阴影,刷着颜料的木质招牌也变得不再醒目。古旧的路灯陆续亮了起来,明亮的暖黄色灯光透过玻璃和黑色的金属框架投射在铺着石砖的地面上,像一个又一个接连相续的舞台。
“你们打算要走到哪里去啊?”溯笠缚夏一边走着一边无聊地用刀鞘敲打着地面,“我跟艾珈雅已经在这附近转了整整一天了,除了街道最深处有一座荒废的公园和一家很奇怪的甜品店之外,这里真的什么都没有!”
“这种事情姐姐已经跟我说过一遍了!”艾冽猊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就是因为你们什么都没发现,我们才要重新调查的啊!真是的……虽然不想连同姐姐一起批评,但你们分析能力实在是太差劲了啦!”
“说半天还是批评了啊……行行行,你们厉害,你们来说说看这里到底能分析出什么?”大概是用刀鞘敲地板敲烦了,溯笠缚夏又开始一边说话一边把刀鞘旋转起来抛到空中然后接住,简直就像是在表演杂技。
祐楔回答了他的问题,“其实你们已经观察到了表象,只是没有去思考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
“比如?”
“这里是帝都的一条老街,但是放眼望去到处都是门窗紧锁的状态,根本看不到几个活人,也很少有马车经过,只有劫匪会经过这里。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溯笠缚夏很认真地思考了十多秒钟,“要么是住在这里的人都搬走了,要么就是所有人都无法出门。”
“正确的思路。那么接着猜测——他们为什么要搬走?又或者为什么不能出门?”
“……等等……我发现两种情况都能用一种原因来解释!忧鸠街的居民在『躲避』某样东西!”
“说对了。不管这些封闭的建筑里有没有人,都意味着这条街上盘踞着非常可怕的事物,可能是疾病,可能是某个危险的群体,可能是某种生物,可能是宗教,也可能只是一个灵异传说。”
溯笠缚夏眨了眨眼睛,“这么说来,会不会就是那个玄乎其玄的『魔术俱乐部』在作祟啊?”
“很有可能哦!”走在前面的艾冽猊忽然说,“我的观点是,我们应该把我们目前而言接触到的所有事件按照『小说里发生的事件』来理解。既然是在小说当中,那每一件事之间肯定会有关联——我们是为了调查『魔术俱乐部』而来到这个地方的,那么把所有信息往『目的』来联想一定不会错。虽然因果的顺序反过来了,但这对于提高效率很有帮助。”
溯笠缚夏再次眨了眨眼睛,然后望着祐楔说,“听不懂!”
“呃……我来举个通俗易懂的例子,”祐楔向他解释着艾冽猊刚才说的话,“就是你玩一部解谜游戏,你扮演的角色开始推理了,但是你的推论需要一个证物来支持,于是身为玩家的你需要在已拥有的多个证物里进行选择——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懂了!就像《逆转裁判》里面要选择正确的证物才能反驳证人的言论对吧?”
“你还玩过《逆转裁判》?呃算了,现在先不说这个。玩家能够选择证物没错,但是所有的选项都必然来自于之前的搜查或者发生在这个选项之前的推测,总而言之就是——包括正确答案在内的所有选项都必然在之前的游戏里出现过。”
“这是肯定的啊!所以呢?这跟艾冽猊刚才说的话有什么关系吗?”
“我们现在也在一场虚构的『游戏』当中,这跟现实不一样,我们面临的每一个问题的答案,必然都藏在我们先前接触过的线索和信息当中,也就是『选项』。”
“那么现在的疑似选项就是『魔术俱乐部』?”
“没错。”
在他们讨论这些问题的时候,位于街道深处的独树一帜的甜品店的模样已经浮现在了他们的视线里。
“那么,现在要开始思考新的问题了——为什么这样的一条街上会有一家还在营业中的甜品店?”艾冽猊戳了戳艾珈雅的胳膊,“姐姐,你们到这里面去过吗?”
艾珈雅点了点头,“买到了草莓柠檬糖霜慕斯杯、咖啡朗姆酒蛋糕、奶盖乌龙茶和巧克力豆越南咖啡。”
“这么高级?我也想吃这种东西!”艾冽猊拉起艾珈雅的手就飞快地朝着甜品店跑了过去。
祐楔懵了。刚才话题的重点是这方面吗?在这种地方正常营业的甜品店怎么想都不正常吧?为什么现在反而有了一种周末逛街的轻松氛围?
“那家店的东西我不想吃第二次了……”溯笠缚夏脸色难看地对祐楔说着,“真的太他妈甜了!甜到头皮发麻能吐出来的那种你能想象得到吗?”
等等……为什么你也开始讨论这个了?祐楔的表情抽搐了一下。
总之他们终于走到了甜品店的门口。这家店看样子不大,正门是合上的,门把手上挂着一块写着『营业中』三个字的木牌。外墙是由红色的整齐砖块铺成的,窗户在很高的地方,和门的材质一样都是磨砂玻璃,从外面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样子。
门前还立着一块小黑板,上面是用丙烯颜料写出来的花体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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榛子蔓越莓曲奇
巧克力豆乳奶盖红茶
两份情报(已售出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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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甜品的名字一看就甜得可怕啊……”祐楔站在这块黑板旁边停留了一会,“然后吧……先不吐槽『睡鼠医生』这个名字……两份情报是什么意思?”
“奇了怪了……”溯笠缚夏也停下了脚步,并且伸出手指了指黑板上的花体字的最后一行,“我和艾珈雅之前过来的时候,这里是没有括号里的字的。”
“也就是说,在你们离开之后,有人来买走了一份情报。这甜品店老板难不成还兼职当情报贩子?你们俩有打听这是什么情报吗?”
“啧……我们问是问了,不过呢,这个老板确实是没办法回答我们的。”
“老板是哑巴?”
“你推开门进去看看就知道了——他大爷的,这老板是一只睡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