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茶杯、僵尸与蜘蛛

作者:waxwax 更新时间:2020/5/11 7:22:56 字数:2294

溯笠缚夏拿着陶瓷唐刀和手机穿过观众席来到了舞台底下,然后光明正大地爬到舞台上去了。

他回过头来,看到坐在底下的复制人观众们都已经齐刷刷地把视线聚焦在了他的脸上,似乎他成为了比舞台上吊着的那具尸体更值得注意的东西。那一张张脸瞬间变得安静又冷漠,如同排列在一起的机器人或者木偶。

滑稽的音乐声响了起来。看样子演出已经开始了,但是溯笠缚夏懒得管那么多。他的任务是拍照,所以他只愿意思考跟拍照有关的事情。

他首先给尸体来了张正面全身照,还注意了构图和打光角度呢。这个可怜老头还穿得挺气派的,尤其是真金实银的王冠和十字架精致又奢侈,要不是这副惨得不正常的死状,难免不让人联想到国王或者教皇。

此时,主持人已经从舞台后方走出来站在了尸体悬挂位置的附近,像是没有看见溯笠缚夏一样面对着观众们热情洋溢地喊着他的开场白,“各位来宾!各位朋友!我们的演出开始啦!”

溯笠缚夏转过头去,顺便也对着他拍了张照。

出现在镜头里的这位主持人是一个……茶杯?

虽然听起来有点神经病,但他确实是个茶杯——或者说只是戴了一个茶杯头套。他穿着一身金色的喇叭袖燕尾服,非常瘦,就仿佛那衣服底下只撑了几根骨头,戳一下就会全部散架。

好,演出开始了,但这跟溯笠缚夏并没有什么关系。他绕到了尸体后方,对准这位可怜老头的背面敲了敲手机按键。

“第一个节目是——”

茶杯头主持人扯着嗓子喊了起来,“芭蕾!”

很快,音乐切换成了悠扬的舞曲,灯光暗了下来,一队整齐的芭蕾舞者顺着节拍一边转圈一边走上了舞台。

她们惨白的僵硬干裂的脸以及纯白的眼瞳也许会使人联想到僵尸,但是她们此刻的舞姿确实美得让人挪不开视线。她们穿着干净而轻盈的灰蓝色的纱裙,薄薄的拖地头纱将她们从头到脚都覆盖住了,如同困在了一个清冷的梦中的幽灵。顺着她们踮脚的动作可以看到,她们的脚踝上都缠绕着银色的锁链,会随着她们整齐的舞步碰撞出清越的响声。从舞台上方降临的几束冷色的灯光如同幽深树林里的恒古孤独的月光,照在她们摇晃的头纱和裙摆上。

可问题是……

溯笠缚夏表情复杂地环视着四周。

可问题是……这个尸体是道具吗?啊?是道具吗?这么大个尸体!这么大个尸体挂在这里难不成是个吉祥物?

跳芭蕾舞就跳芭蕾舞啊!为什么要一群人围着一具尸体跳啊!

这么优美这么有艺术感的画面里为什么会出现一个这种东西啊!这个违和感已经强烈到让人头皮发麻了好吧!

“喂!”

这次是溯笠缚夏站在舞台中央喊了起来。他正跟尸体待在一起,僵尸舞者们在绕着他们转圈圈。

“你们没看到这里挂着一个死人吗?”他尽可能地提高了音量,“你们不打算把我从舞台上赶下去吗?”

困惑。

非常地困惑。

为什么主持人和表演者都对近在咫尺的尸体熟视无睹?为什么观众们要兴致勃勃地观看这样的演出并且没有人觉得这幅画面不对劲?为什么没人在意他这个乱入舞台的外人?

不正常,不合理,不可思议。

很快,芭蕾舞表演结束了,舞者们陆续退了出去,紧接着一位戴着高筒帽的有八条蜘蛛手臂的怪人就登上了舞台。

溯笠缚夏的拍照任务已经完成,但是他还不打算走。他就坐在了尸体正下方的地板上,寻思着横竖也没人管他。

“Ladies and gentlemen,接下来由我为大家表演我们的招牌魔术节目!”蜘蛛手臂人摘下高筒帽来朝大家鞠了一躬。

溯笠缚夏盘腿坐在地上,用手撑着脑袋,“兄台,穿帮了,我看到你帽子里的鸽子了。”

应该是装作没听见溯笠缚夏说的话,魔术师把高筒帽戴回了脑袋上,然后再快速地把帽子摘掉,这时候他的头顶上就出现了一只鸽子。

“Wow~”魔术师自己很浮夸地惊呼着,然后底下的复制人观众们也跟着他一起惊呼着。

“就这?你们是没听见我刚才说的话吗?”溯笠缚夏在旁边翻了个白眼,然后大声喊着,“他的帽子里本来就藏了鸽子啊!第一次没放出来,第二次放出来了而已啊!你们惊讶个屁啊!”

还是没人理他。

继续装作没有听见拆台户说的话,魔术师的两只手把鸽子从头顶上接下来,放在手掌里故弄玄虚地揉搓。

其实溯笠缚夏看得清清楚楚,他是用另一条蜘蛛手臂绕到背后在地上的帽子里抓出了另一只鸽子,然后把两只鸽子挤在一起搓,让视力不好的观众以为他手上只有一只,然后一松手就会有两只往周围飞开。

可怜了那两只鸽子,在帽子里憋了那么久,出来还要被人往死里挤,太惨了。

溯笠缚夏默不作声地站起来,然后走过去把魔术师放在地上的高筒帽拖到一旁,把藏在里面的第三只鸽子拎出来放飞了,然后还拿走了帽子最里面的一截绳子和一副扑克牌。

他自己倒是没注意到观众席最后那排被铐在王座上的三个人已经笑得快断气了。

总之,在溯笠缚夏的『帮助』下,这个估计着本来也就不太靠谱的『招牌』魔术表演很快就结束了。魔术师也没有什么别的反应,就收回道具就匆忙离开舞台了,从头到尾没怎么去看溯笠缚夏和那具尸体。

接下来又上演了几个节目,像什么话剧啦,乐队演奏啦,全都是由奇奇怪怪的人来表演的。背着蝴蝶翅膀的没有脑袋的大提琴演奏者……还有穿着睡衣的留声机……溯笠缚夏觉得自己已经见怪不怪了。

所有的节目似乎都已经表演结束。茶杯头主持人又回到了舞台上,这时候他终于把目光瞄准了那具已经在欢声笑语里悬挂了很久的尸体,然后用最热情、最响亮、最激动的声音高喊着,“啊啊啊啊啊啊终于来到了今天的最后一个环节!观众们!朋友们!请把目光投向最后的四个王座!”

溯笠缚夏愣了一下。他重新朝着同伴们所在的位置望去,看到剧院最上方最亮的聚光灯全都照在了那边。

在灯光底下,坐着一脸懵逼的祐楔、艾冽猊和艾珈雅。他们被王座上的机关铐住了手脚和脖子,此刻完全没法动弹,却被迫成为了剧院内最耀眼的焦点。

可惜就是空了一个位置——本该在那个地方的溯笠缚夏正站在舞台上呢。如果谁有强迫症,肯定会想办法把他逮回去。

“现在提问!”

茶杯头主持人摊开了一只手指向了悬挂的尸体,“杀死教皇的凶手就在他们四个人当中——这个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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