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了疯了全都疯了。”祐楔很茫然地望着前方喧哗热闹的观众席和光线昏暗的舞台，“那个茶杯脑袋竟然说凶手在我们四个人当中……他这是想要做什么？”
此时此刻艾冽猊的笑容倒是非常灿烂，“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呢？”
“别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
“凶手是你吗？”
“你猜？”
“收敛一下啊！关键时刻稍微收敛一下你那喜欢捣乱的个性好吧！”要不是被镣铐固定在了座椅上，祐楔现在就已经站起来指着艾冽猊的脸说话了。
“好好好，我认真点。”艾冽猊清了清嗓子，“我们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弄清楚『主持人为什么会把我们当成嫌疑人』对吗？”
祐楔立刻摇了摇头，“相比之下，我们自证清白会更直接一点。这可能只是一场游戏。”
“有人死在舞台上了，你还觉得这是游戏？”
“我们在小说世界当中的一个半真不假的传说里，你说这是不是游戏？”
“好。就算这是游戏，接下来你要怎么玩？”
“等溯笠缚夏。”
这个回答非常无奈。此时此刻唯一一个极有可能掌握着关键线索的人，正在舞台上跟主持人掐架——
与其说是掐架，不如说是溯笠缚夏单方面在暴打主持人。他一听见主持人说凶手在他们四个人当中，就立刻开始用唐刀的刀鞘狂捶他的茶杯脑袋。陶瓷刀鞘在陶瓷脑袋上敲起来咚咚铛铛响个不停，别说这声音还真清脆悦耳。
“憨批再说一遍刚才的问题？再说一遍！再说一遍啊！”他应该是捶得起劲了，还敲出了四三拍的节奏，配合他说的话就跟在唱rap一样。
主持人估计要被敲出脑震荡了，他勉勉强强无视掉溯笠缚夏朝着复制人观众们继续大喊，“各位！拿出你们的扑克牌！”
虽然还没搞清楚扑克牌是什么意思，但是接下来观众们迅速给出的反应把四位『嫌疑人』全都吓了一跳——
他们在一瞬之间齐刷刷举起了不知道从哪里抽出来的扑克牌，举过头顶兴奋地疯狂挥动着——这个反应还真不像人类，倒像是某种动物。
溯笠缚夏再瞪大眼睛扫视了一圈那些晃个不停的扑克牌，发现朝向舞台的牌面上全都是清一色的黑桃K！
这张牌所对应的位置就是剧院后方那排唯一空着的那个王座——也就是溯笠缚夏的位置！
“这是什么意思？”他愣了一下，然后转过头去看着主持人。
主持人抱着脑袋后退了两步，“这是观众们的投票结果……他们认为你是凶手。”
“哈？”溯笠缚夏的表情逐渐气得变形，他指着那些挥动着扑克牌眼睛瞪得像铜铃的复制人们大声吼着，“他大爷的！你们有病吗？我怎么就是凶手了？”
主持人立刻拦在了他面前，看样子是担心他会从舞台上跳下去暴打观众。
溯笠缚夏拼命摇晃主持人的肩膀，“你的观众到底是什么东西啊？他们都没有脑子的吗？他们不会稍微思考一下的吗？我？凶手？开玩笑吧！杀人犯会大摇大摆地跑到这个舞台上来添乱砸场吗？会逮着主持人的脑袋敲吗？会吗会吗？啊？”
“稍……安……勿……躁……”主持人被晃得话都说不流畅了，“这事……不由我……做决定……观众们的……意见……只是风向……风向……还会改变……”
“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老子一个字都听不懂！”溯笠缚夏火冒三丈地放过了他，拿起自己的手机很干脆地从舞台上跳下去了。他倒不是去打观众的，他只是想去给侦探看线索尽快解决这桩莫名其妙的冤案。
主持人在舞台上自己转了两圈。经过这么一折腾他没晕过去真的已经是奇迹了呢。
溯笠缚夏穿过嘈杂的观众席，直接走到了祐楔旁边，把手机相册打开伸出手摆在了他眼前，“快点看！尸体上有什么线索吗？”
祐楔首先是朝他翻了个白眼，“你也知道要回来找我看线索啊？”
“对不起我错了！你快点看！”溯笠缚夏十分难得地道歉了，虽然语气还是相当敷衍相当欠揍。
“啧……”祐楔盯着那几张照片看了一会，“背面的那张再放大点，我要看尸体的后颈。”
“你没手吗？”
“你的眼睛是看不见我们的手都被铐在座位上了吗？”
“害，差点忘了。”溯笠缚夏很快速地把那张照片放大展示到指定区域，顺便还调了一下分辨率，“这样能看清了吗？”
“非常清楚……”祐楔愣了一下，“后颈上有一个针眼。”
“针？这是致命伤吗？”
“不知道。”祐楔很专注地思考了一会，“从你拍的照片来看，这个人身上没有其余外伤……脖子上虽然绑着一根绳子但是看不出明显的生活反应所以很有可能是已经死亡之后才被吊起来的……溯笠缚夏，你在我口袋里翻一下，有一块包着东西的手帕。”
溯笠缚夏一只手举着手机一只手伸进他外套的口袋里把手帕拿了出来，“是这个吗？”
“对的，你展开看一下。”
“有两枚针。有血迹的那一枚是掉在木桥上的这个我记得……另一枚是甜品店的花瓶里的对吧？针尖好像沾着一些污渍。”
“如果这个污渍是某种毒物的话，那十有八九就是杀害『教皇』的凶器。”祐楔忽然有些出神，“我的天……让我理一下思路……如果凶器是这个针，那凶手就是把针藏在花瓶里的那位顾客——在甜品店老板的描述里『穿着教袍』的顾客！假发人在中箭之前就已经到公园里来了，他没有跟教袍顾客接头是因为他根本不打算见他……他到忧鸠街来的最初的目的应该是找这具尸体！”
“等等等等……”艾冽猊在旁边听得一愣一愣的，“舞台上吊着的那个人该不会真的是教皇吧？”
“不可能吧！”溯笠缚夏立刻表示出了质疑，“司尔迈茨昨天还跟我们说教皇会给我们发工资来着……”
艾珈雅接着他的话补充，“从司尔迈茨先生的反应来看，教皇到昨天为止应该还活得好好的。”
“可这个尸体是新鲜的啊！”祐楔强调着，“他刚死没多久！你们两个再回忆一下，司尔迈茨今天的表现有什么反常的地方吗？”
艾珈雅眨了眨眼睛，“我想想……他一大早就把我们从旅馆带出去了，说让我们自由行动，直到天黑之前他都有重要的任务要处理，没时间管我们。”
“他是教廷管理官吧？如果是『寻找失踪的教皇』这种类型的任务，确实值得他忙一整天……而且……”祐楔想了起来，司尔迈茨把洛尔茜带走的时候跟他说了一句话。
『我能给你的唯一的警告就是不要靠真相太近』——这么一句话。
不会吧……
突然之间，观众席里的复制人们又喧哗了起来。之前一直把注意力放在『教皇』的尸体上，他们都差点忘了这个剧院还在玩投票游戏呢。
祐楔抬起头来，看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观众们举起来的扑克牌全都变成了梅花K！
“朋友，现在头号嫌疑人变成你了。”溯笠缚夏拍了拍他的肩膀，“别伤心，这堆复制人的脑袋就是长在脖子上凑身高的。你就专心想案件的问题吧——等会我就去把这个剧院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