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我还有件事情要告诉你。”祐楔把话题挪回了这个复杂的故事本身，“你昨天在剧院屋顶上看到的人不是洛尔茜，是一位扮成洛尔茜的模样的易容师。”
溯笠缚夏用有点质疑的神情皱了皱眉，“易容师？也许吧……还真的挺像的……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如此高超的易容术吗？”
祐楔摊开手，“不过脱离故事来看的话，她们应该是由同一位『演员』来扮演的，只是在『剧情』里有这么个像开了挂一样的的易容师罢了。我们可以无视这类问题，直接按照剧情设定来思考就行了。”
祐楔的这段话是建立在他们在孤儿院所讨论的关于这个『小说世界』的真面目的基础上的。
一个人可以通过化妆把自己变得跟另一个人一模一样吗？当然可以。在电视剧或者电影里就可以——毕竟她们的扮演者确实是相同的人。
溯笠缚夏环顾了一下四周，“等一下，这种话是可以说的吗？如果真的有直播的话，那我们讨论的内容岂不是都播出去了？”
“放心放心，这个天台上没有摄像头，也没有适合安装拍摄装置的地方——这就是我选择这里作为谈话地点的原因。”祐楔把他的那副眼镜轻轻摘了下来，对着阳光照射的方向看了一下，“如果这个『小说世界』真的有直播的话，那么现在的镜头应该在待客厅那边。”
“我们真的要配合着『导演』继续演下去吗？”溯笠缚夏一掌过去敲了一下栏杆，看上去好像没剩什么继续心安理得蒙在鼓里的耐心了，“直接揭穿一切不行吗？随便逮住哪个演员，大吼一声『别演戏了快放老子回去』不就完事了？仔细想想，其实谁杀死了教皇谁杀死了梓尔根本就不重要——我们为什么非得要按照故事流程搞清楚事实真相啊？我们的目的难道不是赶紧回到正常的世界回归现实生活当中吗？”
祐楔摇了摇头，然后无可奈何地笑了起来，“喂，溯笠缚夏，我给你复述一下司尔迈茨对我说过的话吧——在我告诉他洛尔茜不是凶手的时候，他对我说，『我他妈需要知道真相吗？这个世界需要真相吗？那些民众，那些普普通通却数以万计的人，他们需要真相吗？他们只需要一个交代。大家知道这个故事就够了，至于这背后真正发生过什么，有那么重要吗？』——溯笠缚夏，听到这种话你有什么感想吗？”
“哈？”溯笠缚夏顿时就来火了，“司尔迈茨是傻批吗？这什么脑瘫发言！”
“先别急着骂，因为你刚才说的话也跟这种言论差不多。”祐楔拍了拍他的肩膀，“溯笠缚夏同学，以后开骂之前请先反省一下自己有没有做什么傻批事。听我说，我们的目的确实是要离开这个舞台回归正常的生活，但是，在这个舞台上发生的一切，也一样重要。”
“不不不……这根本不一样吧？这是虚假的故事，不是真实发生的事情啊！”
“对于你来说，这是虚假的故事。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我总觉得，在我们周围的这些『演员』当中，应该有人是真的把这些虚构剧情当成了『现实』的。”
“没听懂。”溯笠缚夏倒是从来都不打算掩饰自己那难以合格的理解力。
于是祐楔开始对这个猜想进行说明，“我就是觉得，我们目前为止遇到过的这些『角色』，不一定每个人都有剧本。我的判断依据我现在暂时还不能告诉你……我只能说，对于有些人来说，这个故事是真的。”
“彻底代入角色，忘记了原来的自己？”
“对。有没有听说过一部电影叫《玻璃精灵》？据说导演赫尔佐格催眠了演员，让他们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进行表演。”
“所以你想说，我们遇到的这些人当中，也有人是受到了精神方面或者心理方面的影响，坚定不移地相信这个『世界』以及在这个『世界』里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是真实存在的，并且依靠着自己的思维想法而不是剧本，完成了跟我们以及其余演员的互动——对吗？”
“就是这样。”祐楔回到天台的另一边，隔着护栏望向了脚底下的王宫大门和附近地牢的方向，“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到待客厅去。麻烦帮我叫刻冴伊到这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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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在教皇的专属书房里，埃栗绎茉和硫聆末两个人正在望着窗外无聊地发呆。
一段时间之前，在西克栎尔摔碎了茶杯的时候，他保持着他五味杂陈的痛苦表情沉默了很久，接着就心事重重地向硫聆末道歉然后清理干净地上的碎瓷片和茶水，匆忙地离开了。
“西克栎尔是嫌我太吵了吗？还是纯粹不喜欢我这个人？”因为无聊得太久了所以埃栗绎茉就开始了胡思乱想。
“他应该不是发你的脾气，只是你提到了不该提的事情，让他回忆起了某些心理阴影而已。”硫聆末在这方面倒是很会分析，“下次记得不要跟他提『书房的故事』了。”
埃栗绎茉很不解地眨了眨眼睛，“这间书房曾经发生过什么很可怕的事情吗？闹鬼了？还是灵异事件？等等……”
硫聆末转过头来看着她，“怎么了？”
“教皇的书房……骨头……”埃栗绎茉说到这句话，就像触了电一样跳了起来，原地转了一圈之后开始向着弧形墙壁上的镶嵌式书柜跑去，“这里有骨头吗？看起来像是来自某种大型生物，但又与所有已知物种的骨骼构造都不同……”
“你在说什么？”硫聆末十分好奇地跟着她走了过去，像是想知道此刻从她脑子里骤然浮现出来的到底是什么玩意。
“哦对……不应该有骨头……”仿佛翻开了记忆里的某些不太愉快的东西，埃栗绎茉露出了失落的表情，“那种东西早就随着教皇一起失踪了。我并不知道它去了哪里……也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