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彩色图案的格子数量跟瓷砖上的表格是一致的,应该能够完全重叠起来。这么看的话,密码是不是就是……棕红色方格里的?因为只有这个可以连成相对规则的对称图形。”祐楔一边数着格子一边念着,“如果从左往右的话就是『7569438201』,从右往左是『1028349657』……”
“密码是什么?听不清!”埃栗绎茉从遥远的走廊尽头呼喊了一声。
于是祐楔又增加音量把这两列数字分别喊了一遍。在听清楚了他说的话的同时,埃栗绎茉已经反应迅速地在密码键盘上摁了起来,很快就成功了。
她很高兴地大喊着,“门开了门开了!后面一种密码是正确的!”
也就是『1028349657』。
1028……祐楔总觉得,开头的这四个连续数字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他仔细回想了一会,总算是想了起来——
导致他失去记忆的那场意外事故,就发生在六年前的10月28日。
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不仅是他自己,就连他从事法医工作的父母以及当时负责办案的警察也什么都查不出来。出院之后,他就立刻被送离了那座城市,在现在的炽迩市开始了新的生活,与过去的所有谜团彻底断开了联系。
一定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留在了那段消失得无影无踪的记忆里,留在了他再也回不去的地方。
当然了,这个密码开头的数字大概率与那个日期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凑巧而已。
“这就破解密码了?那这些东西不就没有用了吗?”溯笠缚夏一边往门那边走一边举起了手里的写着数字的卡片。
“之后应该还有别的用处。”祐楔跟着走到他旁边,然后摊开手,“给我吧,我来拿着。”
溯笠缚夏把这一叠卡片递了过去,“话说回来,一座要困住伊茨西这个怪物的监狱,为什么要设计这些解谜游戏?”
“因为这个时期的伊茨西已经没有办法像人类一样进行思考了。”守在门口的埃栗绎茉根据从萧欷那里听来的设定给出了回答,“他是一个怪物,一个只剩下了强烈意念的怪物,任何需要动脑的事情对他来说都很困难,他需要花费大量时间——最终的结果也就是困在循环往复的迷宫和封闭的密室里。”
所以伊茨西现在还在这座监狱的某个地方。他们很有可能一开门,或者一走到哪个拐角,就撞见那位怪物。
虽说这种画面想想就有点惊悚,但这正是祐楔希望能早点遇上的。他们来这的目的就是寻找伊茨西,而活动时间只有一个小时。
三个人都走进了这扇门,看见前方的黑暗里亮起了一盏盏橙红色的灯。这仍然是一段由黑色瓷砖铺出来的走廊,目测十米远的地方有一个朝左的拐角。右侧墙壁上两盏壁灯之间有一扇金属门,门上扎着一支染上了斑斑血迹的金色利箭。
这个场景让溯笠缚夏迅速地联想起了记忆里的内容,“这边就是像鬼打墙一样的无限回廊了。右边那张门不能打开,会触发挺危险的机关。”
祐楔走近看了一下那支有血迹的利箭,“有人被这种箭刺伤过吗?”
“应该是以前被关在这里的人。”埃栗绎茉继续说着她所了解的设定,“这座监狱是只为伊茨西而建造的,但被送到过这里的囚犯不止他一个。教廷曾经想测试伊茨西是否具备『恶意』,把一部分穷凶恶极的罪犯关进了这里,撤离巡逻的士兵然后关紧大门,任他们在这个有限的空间里自由活动。一周之后,教廷派来的人会把大门打开,进入监狱查看情况,但却发现除开伊茨西之外的所有的人全部消失不见了。这样的『测试』进行了一次又一次,一批又一批的无药可救的恶徒被送到了这里,然后悄无声息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把一群恶棍关进来跟怪物斗?这是在养蛊吗?”溯笠缚夏忍不住吐槽。
“也许还真是在养蛊。一次测试也就算了,发觉情况异常还继续把活人往这边送,教廷就没安什么好心。”祐楔叹了口气,“要么是给伊茨西送『食物』,要么就是找个借口处理掉麻烦的罪犯。”
“那些人还真是惨啊……”埃栗绎茉抱着手臂靠着墙站立,“虽说犯了罪确实要得到惩罚,但在这到处都是迷宫跟密室的地方与不人不鬼的怪物玩极限大逃杀未免也太刺激了……想象一下,我要是被困在一个房间,室外是怪物在捶门,室内是一群杀过人放过火的疯子,那真得心脏病发作了啊!”
祐楔也跟着想象了一下,代入感太强,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他庆幸幕后的导演还有点良心,给他们的都是平安无事的路人剧本,否则要是为了博人眼球开个罪犯的剧本在监狱里这么玩,他能当场放弃思考选择死亡。
“总之,可以确定以前的犯人被这支箭刺伤过对吧?”溯笠缚夏没有跟着一起发挥想象,他的注意力还在机关这边,“毕竟受伤的人不可能是伊茨西,而且前天我跟艾珈雅在这的时候也避开了这支箭。有点奇怪啊……门、墙壁和地板都是干净的,箭杆上的血迹却没有被清洗掉……总感觉有点不合理。”
祐楔愣了一下。他抬起手遮住视力较差的右眼,用另一只眼睛仔细看了看箭杆上的血迹,忽然间想明白了之前一直想不通的问题。
他继续问溯笠缚夏,“你们从这座监狱逃出来的时候,司尔迈茨是怎么说的。”
“他说他原本以为我们是这里的囚犯,但又因为知道现在这边已经没有活人了,所以觉得很奇怪。”
“也就是说,最近一段时间这边都没有新的囚犯被关进来。”祐楔一边整理思绪一边说,“怪物伊茨西没有血肉;巡逻的士兵不可能触发机关;墙壁和地板都很干净……被这支箭刺伤过的,应该是监狱外面的人。”
溯笠缚夏很诧异地挑起了眉毛,“不可能吧?”
“有监狱外面的人进来盗窃过这些箭。”祐楔自言自语般低声说着,“暂时不会被使用的机关里的东西,就算少了一些也不会被立即发现。偷窃者必须是一个可以自由进出教廷监狱的人,知道伊茨西的存在,而且有权限检查机关,很清楚教廷监狱近期的运营状况和人员安排,不能用正常的武器杀人,必须铤而走险通过这种非正常渠道获得杀人工具——符合这样的条件的,只有『教廷管理官』。”
“你在说什么?”溯笠缚夏没听懂他的分析过程,当然也没明白他得出的结论。
祐楔仍然在继续说着,仿佛这话根本不是说给别人听,“我们目前遇到过的管理官有两位,分别是司尔迈茨和西克栎尔。司尔迈茨缺乏杀人动机,并且一直在配合费尔洛文调查教廷监狱,不太可能是这样一个人。剩下西克栎尔……他具备杀害莫颉尔、摩伊息教皇和车夫的杀人动机,司尔迈茨在忧鸠街看见过他,他昨天出现在街道上的前一刻我们的马车遭到了同一种箭的袭击……”
“西克栎尔?他?我们一直在找的凶手?”溯笠缚夏尽力听到了最关键的内容。
“只是『合理』而已。”祐楔清了清嗓子,恢复了平常的状态,用正常的语速说话,“这些线索都可以指向他,但是不存在直接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