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频闪灯下,装束前卫的男女们忘情地扭动着身体,他们显出了极为亢奋的神情……这里竟是伊甸国商业区最惹恼的夜店之一,许辰很不自然地打量着四周狂热的人们,他以前从未光顾过这种地方,偶尔擦身而过的酒吧女郎身上散发出呛鼻的廉价香水味。
由于拗不过陈翔天和安德鲁的盛情邀请,许辰只好勉强答应他来这里为了S小队获得了模拟战的胜利庆祝一番。
“你们经常喝成这样吗?”许辰接过翔天递给他的啤酒,并没有立刻去喝。
陈翔天一脸地不以为然:“男人就是要学会偶尔放纵下自己,难得碰上这么高兴的事情,今天咱们不醉不归!”
“我可做不到……”许辰轻呡了一口酒,小声嘀咕道。
这时只见两名化着浓妆的性感夜店女很是亲昵地凑到了陈翔天和安德鲁的身边,看他们亲热劲就好像情侣一样,说起来陈翔天那副派头的确很惹女孩子的喜爱,而这家伙对于异性看来也是来者不拒,许辰看着眼前这甜得发腻的场面,脸皮不禁微微得发烫。
“看来你还是当初那个纯情小处男!”看到面红耳赤的许辰,陈翔天和安德鲁差点没笑弯了腰。
“我对这种糜烂的生活没兴趣!”许辰不屑地答道。
“不会享受的男人生活一般都很无趣。”陈翔天叹了一口气,顺便亲了口女孩的面颊,“那你现在和夏医生发展到什么程度了啊?”
许辰刚刚送进嘴里的啤酒当即喷了出来。
“我们之间的关系……不像你想象得那样!”许辰一边咳嗽一边答道。
“原来还没有告白吗,你还真是个慢性子啊。”安德鲁有些失望地叹气道,“像夏医生这样的美女可是非常抢手的哦,要是总不采取主动的话迟早会被别的男人抢走的。”
在陈翔天和安德鲁看来,男女之欢不过是缓解压力的药剂而已,就如同他们怀中的女孩绝不会是陪伴终生的伴侣一样——毕竟PAG驾驶员算得上是军人之中的高危职业,说不定今天还活蹦乱跳的明天就会成为阵亡名单上的一个名字,爱情更像是一种奢侈品,不如珍惜当下的时光好好享受随时都在倒计时的人生。
这时候一名穿着暴露的年轻女郎来到了许辰的身边,浓妆艳抹的脸庞还透着一丝稚气,看起来年轻应该不大,但眼神之中却流露出一种早已看淡风尘的沧桑感。
“你是一个人吗?”女郎十分大胆地挨着许辰坐下,悠然地手法熟练地用打火机将其点燃,嗲声嗲气地问道。
“我……是和同伴一起来的。”许辰有些局促地答道,尽量不去碰对方那双多情的眼神。
“我是问你有没有带女友来啦,傻瓜。”女郎吐出了淡淡的絮状烟雾,娇媚地笑了起来,同时像是开玩笑拍了下许辰的后背。
“……”
许辰沉默着,没有回应她的挑逗。
“你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吧?”女郎见状有些不死心地追问道。
许辰点点头。
“放松一点,谁都会有第一次的经历,慢慢习惯了就好啦,就像你的朋友那样,对了,你也是军人吗?”
“嗯……”
“休假结束之后,又要上战场了吧?”
“是的。”许辰再次点头。
“你不打算请我喝点什么吗?”
“不好意思,我不太喜欢喝酒。”
“人生毕竟只有一次嘛,如果什么经历都没有尝试过就死掉了那不是太可惜了吗?”
“什么意思?”
“我能看得出来,你还没有碰过女人的身体,对吧?”女郎边说着边把自己丰满的胸部贴到了许辰的身上,“今晚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有空陪你哦……”
“对不起,这里太闷了,我出去吹吹风。”许辰将女郎的身体轻轻推开,还没等对方回过神来,他已经从沙发上跳了起来,然后快步逃离了夜总会——作为感情白痴的他实在受不了到处**横流的糜烂气氛。
许辰心中明白,那个女孩或许也是出于好心,她的行为大概只是想用自己擅长的方式来安抚一下那些光顾夜总会的客人,但是许辰却无法接受这样的“善意”。归根结底,他终究还是无法像陈翔天和安德鲁那样选择毫无顾忌地放纵享受。
虽然已经得到了同伴们的认同,但那只是在战场上建立起来的羁绊。倘若去除军人的身份,许辰依然还是会觉得自己是个不同寻常的“异类”:没有完整的记忆,更没有完整的家庭,活到二十岁还不知爱情为何物,甚至无法从女性的肉体上感受到任何**——仿佛他只是被强**这个世界的。
路旁一排低矮的店铺绵延了一百米的距离,在高速列车的高架铁桥前方,柏油路被分成了两条,周围的每一栋建筑看上去都脏脏的,这些金属与水泥混杂而成的高楼之间所构成的空隙,形成了一条条街道。
“Why do I not feel like anything……I couldn't care less for you……”
动听的歌词突然间响起,虽然微弱,但是却仿佛天籁一般地悦耳动听,悠然飘入许辰的耳中,浑浊的气氛瞬间一扫而空。
“难道是……”许辰顺着歌声的方向望去——果不其然,唱歌之人就坐在路边的高架桥上面。尽管并没有刻意去卖弄自己的女性魅力,可那两条前后轻轻摆动的长腿还是能让男人心跳加速。
坐在那里的果然是青野弥娅。
这个时候,纤细静谧的歌声突然停了下来。只见弥娅没有丝毫羞涩,坦然面对这许辰的视线。
“你这次又是偷偷溜出来的吗?”许辰凭借自己的推测问道。
“嗯!”弥娅乖巧地点点头,眼神中突然闪过一抹神秘的光芒,令人很难猜出接下来做出的行为——刹那间,只见她张开双臂,从黑夜中轻巧地跃起,整个人迎着风纵身跳下。
“喂,不要做傻事啊!”
许辰根本没有思考的时间,下意识间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当一切都归于平静,许辰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弥娅正用双臂和膝盖撑地,整个人趴伏在他的上面,两人相互凝望了一会儿,许辰笨手笨脚地挪动着身子,正当犹豫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弥娅将嘴唇凑到他的脸边……让许辰不禁怀疑她是不是想要俯下身子亲吻自己,一瞬间无法呼吸!
……
当许辰回过神的时候,弥娅已经站起身咯咯笑了起来,那张笑脸,充满了闪耀的光芒。
“你在发抖,是在害怕吗?”
“真是被吓了一大跳……从那么高的地方突然跳下来,万一受伤了怎么办,太危险了!”
“对不起。”
“啊不……我也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总之没事就好……”大概是没想到弥娅会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坦诚地道歉,许辰反而被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因为我不是人类,人造人是不会受伤的。”弥娅继续不以为然地解释道。
“就算是人造人,如果身体摔坏了也需要修理吧,你不会害怕吗?”
“在我的记忆数据之中,没有关于恐惧的基础代码。”
对于弥娅站在人造人角度的回答,许辰不禁摇头苦笑;从某种意义上他确实和弥娅存在着某种相似之处——能够这么想象的人,想必一定是个十分寂寞的怪家伙吧?
“虽然听起来有点荒唐……其实刚才我的脑子变得有些混乱,这里面有一些记忆,貌似是不属于我自己的,你觉得这可能吗?”他问道。
“那不是梦,而是不属于你的记忆。”弥娅看了许辰一眼,眼眸中的神色已经不像之前那般温存,就仿佛自从切换到另外一角色的人格,“但是,不属于现在的你,并不等于不属于曾经的你。”
“什么?”
“如果那些并不是你真正的记忆,既然它不属于你,干脆就忘记吧。”
“什么真的记忆假的记忆,它已经出现在我的脑子里面,怎么可能说忘掉就忘掉呢?”面对这个一直都在故弄玄虚纠缠自己的人造人,许辰渐渐感到一丝烦躁,不觉加重了语气,幸好及时醒觉,控制住了自己差点失控的情绪。
“我该回去了,拜拜。”弥娅说罢转身准备离去。
“请你等一下!”许辰突然叫住了她,“我们之前……我指的是很久之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面?”
弥娅转过脸望着许辰,那双眼眸,好像在倾诉着什么:
“因果规律存在着多面性,就连你自己都不知道这会带来怎样的变化,所以才会搞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太深奥了……
许辰非常后悔挑起了这样一个深邃的话题——这个时候一声熟悉的惊叫突然传到耳边,他这才发觉夏雯彤就站在距离不到十米远的位置,神情错愕地瞪大眼睛望着自己和弥娅!
“这下麻烦了……”许辰的内心中不禁发出了一声无助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