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卡斯兰镇这个小镇位于山地,平原,森林,湖泊的交界处。整个领地就只有这么一个小镇,因此各种自然资源都算是十分丰富,但同时也是各种魔兽都十分丰富。
小镇上的居民们大多是世代居住在这里的居民,外来人口并不多。那些想远离城市喧嚣来享受大自然的人,还有来这领地上修炼猎杀魔兽的冒险者,剩余的外来人口就是不知所以然地、浑浑噩噩随波逐流到这小镇上的流浪者。
由于这里人口数量不算多,又离大城市比较偏远的缘故,小镇上的居民都很热衷于传播新听闻的事件,并且在传播途中会慢慢变质。尤其是我所管理的公会中的冒险者,都是口无遮拦地散布发各种不切实际的谣言。
当初因为厌倦了杀伐,我才自主请命到这个小镇做公会管理人。但是这个小镇总会让我各种莫名的头疼,这里的居民与其说是热情,不如说是喜欢没事凑热闹。这样的心理压力并不比战场上的杀伐轻松多少,即使到了卡斯兰镇快10年了,我还是没完全习惯这里的民风。
10年前整个国家的公会不知什么原因,打的特别激烈。各种杀红眼的战斗大大耗损了国家的战力,邻国们都虎视眈眈着日渐衰败的沙尼亚。国王为这岌岌可危的国家愁白了头发,终于在德荆那个青年的建议下,冒着王城空虚的风险,出动王室9成精锐骑士队,采取闪电战将所有暴动中的公会迅速镇压并收编。战乱平定后,打破冒险者不可从军的规定,重金吸纳了一些高阶冒险者当挂名骑士,需尽随时守护国家的义务,这才解除了邻国那凶神恶煞的威胁。
镇压暴动必定伴随着流血与死亡,我手中逝去的生命,自然也不在少数。
我的双亲都是军队里的骑士,他们为了保卫沙尼亚,英勇战死沙场,这份军人的骄傲让我少女时期就兴致盎然地从军,而且还很快就晋升为小队长。高昂的保家卫国气焰,已经在这杀伐中,已经磨损的寥寥无几。我不喜欢再以战止战地杀戮,这样下去迟早只会成为杀伐工具而已。我选择了逃避,逃到这偏远的小镇当公会管理人,我不想再回到王都了。
以前我用惯的长枪跟长剑上,沾满了许多鲜血。这两把武器是我正式成为骑士时开始使用的,是我擅长使用的兵器。然而太多鲜血流淌过这兵器,我对自己的杀戮充满懊悔。离开王都时,我折断了我的长剑,尘封了我的长枪,我不想再染指任何兵器。
因此在卡斯兰镇的这接近10年的时间里,我都是靠着徒手格斗的技巧保卫着卡斯兰镇,以及痛揍公会里那些爱惹事的冒险者。用惯长枪的我,力量比一般的冒险者强大很多,这份力量让我的徒手格斗十分暴力,挨过我拳头的冒险者们都会在短期内变的很听话。
“阿贝娜大姐,前几天…是我们不对…”
前几天,以马尔夫为首的几个人,跟赫雷为首的另外一拨人,在公会中酒后大闹。一群人胡乱打架,砸坏了公会中许多物品。外出回来的我看到满地的狼藉,一怒之下我抡起拳头,把这群人都打进医馆。
“嗯…你们是真的来跟我认错,还是想找我报仇?还想打的话咱们到外面打,别又打坏了新购置的物品。”
“不不不…大姐…我们不敢造次…”
“那下次别再这么冲动,以和为贵,我最讨厌滥用暴力了。”
不知为什么,马尔夫他们都表情变的特别僵硬。难道觉得我要求他们别滥用暴力是很为难他们吗?
“阿贝娜大姐…其实是这样的…我们几个都断手断脚的,医馆的药草不够了…”
“是嘛,那委托同行去给你们采摘不就好了?”
“可是…我们的积蓄合起来,减去赔偿公会的损失后,剩余的都不大够支付医疗费用了…所以…”
“你们是没钱委托同行帮你们采摘药草了是吧?”
“…正是如此…”
我好像当时太过生气以至于失去理智了,把这群人都打的多多少少断一些骨头。这样我多少还是有些责任的…
虽说医馆的药草不足是医馆方面的事,但医馆的药草采摘工作也是委托冒险者去野外进行的,都是大批量的采摘工作。对于需要紧急使用的缺货药草,只能通过临时的委托尽快采摘到够用的分量。这临时委托可以由伤患自己提起,也可以由医馆提起,但对目前手头拮据的这伙人来说,无论自己提起委托的费用,还是医馆提起委托的额外收费,都支付不起。
“委托其他冒险者去采摘药草,还不如我自己去采摘。等我忙好公会里的事后,给你们采摘药草吧。”
“““谢谢阿贝娜大姐!!!”””
这群家伙突然齐声喊出来,他们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要我去给他们采摘药草吧…直接挑明说了不就完事,好像我不乐意帮他们一样。
“赫雷,把需要的药草给我整理出一份单子出来。马尔夫,帮我准备些工具。”
采摘药草是门技术活,莱因哈特曾经有教过我一些基本的知识。
例如需要药草中的新鲜汁液类型的,是得把整株草药连土一起刨起来,再用布包裹土壤和根部。需要草药的叶片花果之类的,要把嫩芽跟青涩的果实留着,只采摘成熟的部分。需要草药的枝干部分的话,要小心翼翼地只割取出土部分,根部留着待它重新生长。若需要草药的根部,也要留着一部分根,别全部刨走,留下一部分让它重生。
采摘药草中,除了不可避免的整株植物刨出之外,其余的都要留下可重复利用的部分,这似乎是采摘药草中不成文的规定。每一个医师药剂师都会默默遵守这个规定,不会强行掠夺大自然的馈赠。
因此采摘草药需要的工具比较多,遵守万事留一线的法则,就得带上许多不同功能的工具。魔法虽然万能,但并非全能,一些小事上魔法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活用各种工具来完成。
“阿贝娜大姐,是不是还要通知下莱因哈特大哥?”
“确实需要…不然我都不认识药草。”
“哈哈,阿贝娜大姐是想莱因哈特大哥出去约会吧?”
“没错没错,肯定是的。毕竟阿贝娜大姐都不敢提出正经的约会嘛。”
“好好加油吧,阿贝娜大姐,这可是难得跟莱因哈特大哥约会的重要机会!”
“…”
我默默瞪着起哄的这群人,想着他们现在还是伤患,不能再揍他们,尽量地压制住内心涌现的怒火。
“阿贝娜大姐,你害羞个什么劲啊。你跟莱因哈特大哥那档事,小镇上谁不知道啊?”
我的手突然不受控制地揪住还在起哄的赫雷的衣领,我另一只手还没挥出拳头,其他闹事的人已经一哄而散了,剩下被我拎起来的赫雷脸色苍白。
“咦!!!大姐,我错了我错了!别打!”
我继续在拼命压制着不断升起的怒火,要好好保持冷静。
“大姐,我什么都招!是大哥,大哥指示我们这么做的!我是无辜的!”
我一听,把头转向公会门口,莱因哈特那家伙正迅速把头缩回门外。
我大概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不过我还是想当面听本人解释。
“莱因哈特!!”
“有!”
莱因哈特立刻跳到公会门口站立着,眼神凶狠地盯着被我拎在手里的赫雷。
“过来!!”
“是!”
莱因哈特乖乖走到我身边,看着赫雷不知碎碎念着什么。我手中的赫雷别过脸不敢看莱因哈特,心虚地舔着干涸的嘴唇。
“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不,没有没有,我什么事都不——哇!!!”
莱因哈特似乎想否认跟这群人串通好的事,我直接用力踩了它的脚。
“我说!我不就…想跟你出去走走嘛…”
我即使装出强悍的表情,内心也是为莱因哈特这句话瞬间感到特别难为情,拎着赫雷的力道渐渐放松。赫雷一挣脱我的钳制,一溜烟地跑了。
“赫雷他们说的是事实,医馆的草药确实完了…我知道他们已经支付不起委托的费用,所以想帮他们去采摘一些回来,顺便跟你一起去约…去走走…”
“呃…你老爹同意你丢下医馆的工作,为那群人免费采摘草药?”
“老爹也是看心情办事的,这事他觉得没什么,就随我出来采摘草药了。”
“直接叫上我去采摘不就好了,非要赫雷他们来搞这出戏。”
“逗你玩嘛…而且你毕竟是公会负责人,可能不会亲自接受这种请求,只要让他们来给你煽情了。”
说穿了这家伙就是千方百计想约我出去而已。
“那个…嘿嘿…阿贝娜…你怎么说呢?”
“是我失手打伤他们的,我当然会去帮他们采摘药草啊。”
“(你那哪叫失手…)”
莱因哈特不知道低着头在嘀咕些什么,我也没兴趣去刨根问底。
“马尔夫跟赫雷都跑了,他们的准备工作就你来做吧。”
“好的!放心交给我吧!”
能跟莱因哈特一起出去走走,我其实也挺乐意的…
2
卡斯兰镇所属的领地是拥有很丰富的地理环境,在这领地上栖息的魔兽,会因为季节与气候等复杂原因,不可预测地迁徙着。
现在的季节即将进去秋季,有着冬眠习性的魔兽开始不断填充自己体内的食物量。不管是山地,平原,森林,湖泊,都有不少魔兽出来活动,普通的动物都会尽可能地警惕着,野外的生物群体都充满着动乱的潜伏危机。
虽然跟莱因哈特约好一起出去采摘草药并稍作郊游,但现在天气并不好,灰霾的云层接连不断,很有下雨的可能性,难得一起出门的性质略微消减。
“呐,阿贝娜。这天气多好,没有烈日的灼烧,咱们出来郊游多凉爽。”
莱因哈特并不觉得这即将下雨的天气很烦,反而嬉皮笑脸地跟我开玩笑。我一直都觉得莱因哈特真是乐观的可爱,明明是个30岁的人了,还一副童心未泯的样子。
“唉…莱因哈特,为什么这种时候你都能跟个大孩子一样?等会要是下雨了,咱们在山里很麻烦的。采摘完草药赶紧离开山地吧。”
“哼哼…你说错了,阿贝娜。我这不是大孩子,我是……孩子王!”
“…”
“哈哈哈…开玩笑的。”
“…”
莱因哈特天真地笑着,我对这阳光的笑容提起不半点怒火,只是觉得有点丢脸而且有点好笑。
10年前刚到卡斯兰镇时,莱因哈特就是这幅模样,总是傻傻的,在我面前说尽蠢话。但我揍遍卡斯兰镇众多冒险者的拳头,就是唯独对莱因哈特提不起劲。
“别犯傻了,快寻找药草。”
“好咧好咧…不过阿贝娜,我一路看了这周边的植物,感觉不对劲…”
“确实有些不协调的感觉…但我说不出哪里有问题。”
“喏…”
莱因哈特扬了扬下巴,我再看了一遍周围的植物,还是没发现不协调的感觉到底来自哪里。心里的不甘渐渐转为烦躁,莱因哈特卖关子那嬉皮笑脸的模样让我很不爽。
“爱说不说。”
“嗯?咦…等等我。”
我不理会莱因哈特自鸣得意的样子,迈开步子继续往前走。莱因哈特急忙追上来,但我的身体能力比莱因哈特强许多,莱因哈特要跑着才能跟上快步走的我。
“我说就是,别不理我啊…别走那么快呀,我只是个医务人员。”
“…”
我放慢脚步,莱因哈特挠着头笑嘻嘻地跑到我身边。
“呐,你看。这里没有比较小的植物,大的植物也是毫无生机,枝叶都无力地垂着,看起来就是即将枯死的树木而已。”
经过莱因哈特这一说,我才发现我感觉到的不协调是这个。山地虽然不比森林,但小株的植物例如杂草这些肯定会有的,然而一路走来,都没看到小株的植物。
“这…是什么问题导致的呢?”
“有可能是土壤或者水源不干净,也有可能…是地底出现问题,影响到植物的根系,导致这个现象…”
“土壤或者水源不干净我能理解,这地底出现问题是什么意思?”
“比方说,有居住在地底的魔兽搬迁到这里…”
“这…要怎么查证?”
“嗯…不知道。”
莱因哈特用很爽朗的声音回答我,让我觉得这家伙好像很期待我揍他。
“马尔夫赫雷他们那群人,有几个的肝脏被你震伤内出血,若是不采摘到药草,会错过最佳的医疗时期。”
“呃…有那么严重吗?”
经莱因哈特这么一说,我好像觉得我对马尔夫他们下手有些重了。
“那么,阿贝娜,现在要去山地更深的地方,寻找植物还没被破坏的地方采摘药草吗?”
“…这么说什么意思?既然有严重的病患,那自然是得去采摘——”
“空气明显开始潮湿,要下雨了。”
“哈?你……嗯!”
“你也明白什么意思了吧。”
卡斯兰镇西边这山地,不可能存在土壤或者水源不干净的问题。这片领地之所以是大自然丰盛的宝库,除了人口稀少之外,还有重要的一点是不存在会破坏生态的魔兽,类似带剧毒的史莱姆这种危险的魔兽,在这领地中并不存在。这里的环境条件太好,反而让那些会破坏生态的魔兽无法适应存活。
排除掉是土壤或者水源导致植被衰败,那么剩下的原因就是地底有问题了。如果这个假设成立,那么等会一下雨,土地中渗透入雨水,地底中的魔兽就可能会进一步钻到更深的地里,搞不好会引起山体震动。到那时候,身处深山里的我跟莱因哈特,有可能会因为山体震动而遭遇意外事故。
莱因哈特虽然总是耍宝,但重要时刻脑子转动的特别快。
莫名其妙的突发事件让我一时拿不定主意。莱因哈特有先跟我强调了最佳治疗时期,就是想让我了解这次采摘草药的重要性。接着又给我做出有危险的假设,应该是在告诫我可能来临的危机。不过,我也相信,莱因哈特是希望我能优先行动肯定的事,把假设的事放一边。
“到更深的地方寻找未被破坏的植被采摘需要的药草,动作尽量快些。如果山体震动了,我会用冰属性魔法来防护。”
“嘿嘿,那走吧。”
莱因哈特用他那爽朗的笑容回应我,他那心思被我猜中所以很高兴吗?
我们沿着山路继续往山里走去,周边的植物依旧是一副颓废的样子,小株的植物也是寥寥无几。
“阿贝娜,下雨了…”
皮肤上传来点点滴滴的冰凉感,天上的乌云终于落下雨滴,这种状况下,危险系数开始上升了。
这次需要采摘的草药中,并没有需要整株植物移植的类型,这样携带的方式也比较简单,莱因哈特只是背个竹篓并放了相应的采摘工具而已,没有到要用驴驮负的地步,这样对于要尽快迅速行动的我们而言,没有累赘拖后腿是比较幸运的事。
“请稍等一下。”
莱因哈特突然停下脚步,并放下背上的竹篓。
“怎么了?”
现在时间比较紧迫,要在可能存在的危险来临前离开完成采摘任务并离开山地才是要紧事。这种节骨眼上,莱因哈特只是微微笑着,没有回答我留下的理由。
莱因哈特走到旁边一棵树叶很大的树旁边,折下几片垂着微微泛黄的树叶,并扯下一些树藤。在我满是疑问的目光中,莱因哈特手巧地快速编织出两件蓑衣,虽然做的特别简陋。
“呐,穿上这个吧,多少有点作用的。”
“嗯…好吧…谢谢。”
“平时跟老爹出去采摘药草,遇到下雨天时,老爹都会编织这种临时的蓑衣的…我做的没老爹那么好就是了。”
“嗯?那个老头子还有这么细心的一面?”
“嘿嘿,老爹教我,对待平常事应该多细心些,尤其是对将来媳妇更要好好展现自己的无微不至。”
“…我还没说要嫁给你呢…”
“所以我一直在等着呗。”
“…”
面对突如其来的告白,我一时反应不来,为了掩饰自己的难堪,我无言地快步走向山里。身后又传来了莱因哈特小跑追上来的脚步声。
3
雨势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地变大着,我跟莱因哈特已经来到植被没收到影响的区域了,但现在已经深入到山中,不安定的危险系数特别高。
深山里的植物比山地外围丰富许多,马尔夫他们所需的药草都能轻易找到。但是相对的,深山里的魔兽种类也是多了不少,我已经打退了几只危险的魔兽,其中包括有1只二级通缉魔兽。
入秋季节魔兽活动的频率都有些增高,因此对于受袭也是在预料之中的事。我注入全部魔力驱使刚属性魔法增幅自身的话,挥出拳头所形成的空气炮足够匹敌一级通缉魔兽的全力一击,这山里的魔兽对我而言,正面的打斗不足为惧。
莱因哈特跟他养父那个老头子一样,只当过几年冒险者,就彻底从事医疗事业,自身的战斗力并没多强,所学习的魔法也都是辅助类。虽然莱因哈特作为冒险者来说,只是个半吊子的冒险者,可能就是新手水平而已,卡斯兰镇的新手冒险者也许都能比他强。但从医疗人员来看,他是个很出色的药剂师,医馆的老头子完完全全地把自身所有的经验都教给莱因哈特,把他视为亲生儿子地培育着。
我保卫着莱因哈特好让他采摘所需草药,莱因哈特动作利索地进行采摘作业,丝毫没有多余的动作,我只需要在一边警惕着魔兽,并不需帮他手头的工作。
“别起身,继续你的采摘就好。”
我对着蹲在地上的莱因哈特说着,自己握紧拳头准备迎战一边靠近的剑齿狼狼群。莱因哈特头也不回地继续着采摘作业,这种心照不宣的默契我很喜欢。
我数了一下靠近我们的剑齿狼狼群,有10只剑齿狼。所有的狼都眼露凶光看着我们,微微趴着身子准备随时扑向我们。
剑齿狼和我一样,擅长刚属性。10只充满蛮力的剑齿狼,对一般的冒险者来说是十分危险的情况,但对我没什么威胁。在骑士队里,野外生存都是必修的知识,单独跟群居魔兽对战在野外训练中都是家常便饭的事情。即使我现在没有骑士的铠甲、长枪跟长剑,10只剑齿狼对我来说也是构不成任何威胁。
唯一让我觉得麻烦的只有保护莱因哈特。要保护依旧在采摘药草的莱因哈特,那我就不能离开莱因哈特身边,这样很多通过灵活性施展的战术都无法使用。我的冰属性魔法并没有好好修炼过,用这不成熟的冰属性魔法给莱因哈特施加冰墙的话,可能承受不起擅长刚属性的剑齿狼多次攻击。因此我在给莱因哈特周围筑起冰墙后,仍规定着自己不能离莱因哈特超过5米。
我跟剑齿狼对峙了一小会,突然1只带头向我扑上来,其他的剑齿狼以次为号令,都紧接着带头的剑齿狼朝我身体各个地方扑上来。
我微微眯着眼,看准了带头行动的剑齿狼的动作,对准时机稍微挪一小步,移动到它的侧面,并迅速抓住它的后腿。没带武器只有双拳的我,没法一次对10个目标发动攻击,于是我抓住带头的剑齿狼,把它作为临时的武器。我挥动着手上来不及挣脱的剑齿狼,把其他9只剑齿狼都扫开,末了也不给手上的剑齿狼任何有休整的机会,用刚属性加成的右手,狠狠把剑齿狼摔到地上。
也许是我一时注入了太多刚属性,我手上的剑齿狼被我重重摔到地上时,它被我抓住的后腿被我扯断。剑齿狼的身体在地面弹了一下后再停下来,而我手上残留着一节狼后腿。
看到了我面前鲜血不断冒出,身体仅剩微弱起伏,一只腿还被我随手丢掉的同伴,其他剑齿狼都露出更加凶恶的表情,全身毛发都竖起来凝视着我。
其中一只剑齿狼突然仰天咆哮起来,以它为中心扩散出一圈淡淡的红色光芒。那是剑齿狼这个种族中极少数能学会的能力,通过咆哮声把同伴们的能力短期翻倍,是一个特别强悍的辅助技能。剑齿狼原本就可以靠本身出色的刚属性加成,通过种族的特有辅助技能再次增强,这群狼短期内是非常难缠的近战能手了。
“阿贝娜!”
“嗯?”
莱因哈特突然从冰墙内扔出他的护身短剑给我,应该是听到了剑齿狼的咆哮声后,觉得我没有武器要打比较麻烦才想帮我吧。我明明跟他说过,我不想拿起兵刃,不想回想起以前的血腥往事。
我接过莱因哈特扔出来的短剑,毫不犹豫地插在地上。
“欸?你搞什么?”
“你才是搞什么!不想想我是谁!”
我对莱因哈特小看我感到一丝气愤,要是前王室精锐骑士队的我会被这群剑齿狼占上风,那我真是愧对曾经培育我的骑士队了。
“你别任性了!”
“你闭嘴乖乖——”
在我跟莱因哈特互相呛声的时候,剑齿狼们发动起第二波攻击。这次所有剑齿狼应该都已经给自己加持了全力的刚属性了,加上有咆哮的提升,它们这轮的攻击速度快了几个档次。
因为莱因哈特的多此一举,我燃起了莫名的破坏冲动,心情烦躁地正面跟剑齿狼对上。这时候的我内心已经被冲动占据大部分,没有多加留意身后冰墙的情况,只顾自己用体术殴打靠近我的剑齿狼们。
深山中想起了一阵阵咆哮声,吼叫声,还有惨叫声。
一番打斗过后,地上躺着10具剑齿狼的尸体,周围还散落了七零八落的尸块,雨水冲洗着满地的血迹。
我的蓑衣上血迹斑斑,这些都是剑齿狼溅出来的血。我的唯一受的伤是小腿被咬了一口,腿肚被撕咬出一块肉。杀伐到红眼的我不小心被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被我折断腿的剑齿狼临死反扑,用尽所有的力气咬了我一口后被我一拳打断颈椎断气了。
战斗虽然结束,但我还是站在原地,任凭雨水打落在我脸上。我深深呼了几口气,让微冷的雨水冷却下我那发热的头脑。一般来说,对战10只剑齿狼我根本就不会受伤,也不用杀的这么起劲。莱因哈特那番关心我的多管闲事,让我控制不住地火大,我试图把这怒气全撒到剑齿狼身上,但还是平静不下内心,只能让雨水帮我冷却下。
内心稍稍平复后,我走到围着莱因哈特的冰墙边。这时候的冰墙有了一些裂缝,大概是有剑齿狼试图打破这层冰墙,在判断无法几击打破这冰墙后选择参与同伴来围攻我。
我抡起拳头一拳打破这裂开的冰墙,莱因哈特从冰墙里走出来,跟我对上眼。
““………哼!”“
莱因哈特跟我一样,看了对方后没好气地别开头。
但即使莱因哈特不满地别开头,还是拉着我走到一旁的石头边,按着我肩膀让我坐下后,蹲下身体卷起我受伤的腿的裤管,给我的伤口做治疗。
整个治疗过程我们都没再说一句话,仿佛有一种谁先开口谁就输的感觉。
我只跟莱因哈特说过我不想再使用任何兵刃,但我没告诉过莱因哈特原因。杀伐过度导致害怕兵刃这种原因,我羞于说出口,也根本就说不出口。身为保卫国家的骑士,竟然会害怕战斗,这种话有哪个骑士会说。
莱因哈特用医疗魔法跟就地采摘的药草帮我治疗了小腿上的伤,并取出随身携带的绷带帮我包扎。我的小腿虽然被撕咬,但这点程度的疼痛还在我可以接受的范围内,我并不觉得行走起来有困难,以前在军队里带伤出战是常有的事。莱茵哈特帮我处理好伤口后,我就直接站起来,不顾莱因哈特那惊讶的眼光。
也许是下雨天的缘故,雨水冲洗掉满地的血腥味,并没有其他魔兽闻到血腥味而到来。在这只听见雨声的深山里,我跟莱因哈特都一言不发,我继续警戒着周围,莱因哈特收回他的短剑后继续填满箩筐。
“回去吧…”
当我正眺望着远方时,莱因哈特突然出声说可以回去了。
骑士队里为了防止战场上出现逃兵,走漏情报等危险事件,骑士的魔法系统里并无法学习传送这个技能,只有被派到特别任务需要传送时,才会分发一种封印着一次性使用的魔法卷轴,里面封印着高阶传送技能。原本冒险者不可从军这条规定,也是有考虑到传送技能这个重要因素,后来经过筛选的高阶冒险者自然也有做出这部分的限制。
莱因哈特作为冒险者的等级太低,并不达到学习传送的要求。因此,采摘完草药后,我跟莱因哈特只能原路走回去。
我没做出答复,只是默默地走向来时的方向。莱因哈特却不由分说地走到我身边,托着我的胳膊,应该是想着我腿部受伤的缘故想扶我吧。即使如此,我也没跟莱因哈特说一句话,随他想怎么多管闲事。
回程的路上,只有流水声,风声,雨声,并没有谈话声。我坚持着不先开口,莱因哈特也是倔脾气地沉默着。
“……我真的很担心你。”
终于按耐不住的莱因哈特先开口了,我内心好像有一块大石头放下的感觉。
“骑士可没这么脆弱…”
“以后别再这么任性了…”
“我有我的原则,反正我不会再使用兵刃。”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不能。”
“…真小气。”
“…”
“我的媳妇真是小家子气…呜…啊…”
我用手肘捅了莱因哈特肚子,再转动手肘的关节用拳头背面敲了莱因哈特胸膛。
几句话下来,我和莱因哈特自己的赌气氛围就随风消散了。莱因哈特总是能几句话就缓和气氛,油腔滑调的。
在莱因哈特耍宝后,我们心情轻松地继续往回走着,渐渐地走回到莱因哈特说的地底可能有问题的地方,一路上都出奇的平静,没有魔兽再袭击我们。
“莱因哈特,对比我们来的时候,这好像和平的太过分了…难不成那些魔兽看雨势变大而躲起来了?”
“嗯…我们加快脚步吧,我怀疑魔兽们预感到这山体有问题,都躲起来了。”
“山体有问题…是指可能会出现的山体震动吗?”
“大概是吧…这绝对是不好的预兆,还是快点回小镇比较好。”
“好……嗯?”
在我跟莱因哈特说话的时候,感觉好像自己站立的地方正在下榻着。
下榻的感觉才出现一小会,前方的地面就开始下沉,下沉的动向朝我们所在的地方快速袭来。
4
斑点虫这种生物,在即将进入夏季时是繁衍期,这个时候它们会在卡斯兰镇附近的平原大规模地繁殖。对此,卡斯兰镇的冒险者们自然会对繁殖过多的斑点虫进行讨伐,每年都有委托的讨伐斑点虫任务。
一旦过了繁殖期,斑点虫们就重新钻回地底不知所踪,卡斯兰镇所在的领地上,任何一处地底都可能是斑点虫们繁殖过后的栖息地。
看见前方的地面开始坍塌时,我跟莱因哈特下意识的往后退。然而退没几步,我们站立的地面也跟着坍塌。我们站在逐渐消散的土块上,开始从半山腰坠落。
“啧…莱因哈特,抓紧我!只能冒险一搏了!”
“哈哈…阿贝娜,我相信你。”
莱因哈特双手紧紧抓住我的双肩,脸上的表情却是一派轻松,把自己的性命完全信任地交付于我。
我用我没升多少级的冰属性魔法冻住脚下消散的土块,以这块冻成冰的土块为跳板,往一旁蹬过去。我一只脚的小腿受伤,可以忍受住行走的疼痛感,在跳跃这方面身体不自觉地用不上全力,此时肩上还搭着比我重的莱因哈特,跳跃的距离并不理想。
我在跳跃后出现在身边的离散土块上施加了冰属性魔法,再次制造出另一个临时跳板。这回我把跳板做成斜着,我用双手跟没受伤的脚,在这块跳板再次一蹬,又一次化解掉一点降落的速度。
即使我重复地利用周边散落的土块做成临时跳板,一点一点地化解从半山腰上掉落的速度,但降落的速度仍然在增加。这样掉落到山下时,应该不至于摔死。
在我带着莱因哈特拼了命地减缓降落速度时,我还是看到了从崩溃的山体中露出来的斑点虫。有的斑点虫不断扭曲着身体,往山里更深的地方钻进去。有的斑点虫彻底被扔出土,跟我们一样掉落着。
我来不及收集周围出现的信息,我要集中精神重复制造临时跳板的作业。没有多加修炼冰属性魔法的我,对于现在冻结土块的作业很是吃力,同时我还得及时切换刚属性魔法强化四肢,以加强瞪离跳板时的力量。两种魔法不断切换着,对我的负担特别大。不过我相信,在我高负荷地鞭挞着自己导致无法收集信息时,莱因哈特会替我对周围发生的情况好好收集并整理信息的。
“呜…速度还是太快了…做好摔断腿的准备吧。”
“没事的,阿贝娜!就算我很弱,至少让我不成为你的累赘!”
在即将着地的时候,我已经准备好在不至于摔死的情况下摔断腿的打算了,然而双手搭在我肩上的莱因哈特,却突然一只手把我揽在他胸前,另一只手对着下方的地面的雨水施加水属性魔法。地面累积的雨水在我们正下方迅速凝成一团水球,成了我们的垫子。
啪!
即使是一团水球,具备一定速度坠落的我们还是撞击到水球表面发出声响。
可能出于背着竹篓的原因,莱因哈特强势地把我的头部紧紧抱在他胸膛上,侧着身体掉落到水球里。到这种时候还顾虑着竹篓里的药草,确实是莱因哈特的作风。但是论身体强度的话,莱因哈特根本就不如我,却硬要在保护竹篓的同时也想保护我,这种过分的关怀真的让我又无奈又闷气。
除了被莱因哈特紧紧抱住的头部外,我的身体撞击到水面瞬间疼痛感很是强烈。水球只有1米多的厚度,沉到水球底的我们又撞击到地面,不过撞击地面的冲击已经减小了。虽然没摔出内伤,不过这鲜明的痛觉真是不好受。我都这么不好受的话,莱因哈特应该更加痛才对。
“莱因哈特!你还好吧?”
撞击过后,水球就恢复成水流向周围去。我赶紧起身看看莱因哈特的情况。
“哎呀哎呀…真是疼的不像话…对了!嗯…还好,竹篓虽然坏了,但药草还在。”
起来的第一件事居然是确认药草…
“等会再教训你!刚刚你——”
“啊,还有,阿贝娜你没事吧?”
“…”
“嗯?你怎么了?”
油然而生的不爽让我盯着莱因哈特。
“回到镇上你就死定了!”
“欸?为什么!”
即使莱因哈特大声抗议,我也决定回到卡斯兰镇后一定要狠狠修理莱因哈特一顿。不过目前还是先把这私事放一边,现在还有更加值得注意的情况。
“把你刚才看到的情况整理下。”
“呃…”
我们从地上站起来,看着还在崩塌的山地。莱因哈特应该已经掌握了一定量的信息了,只要他肯好好动脑的话,是可以整理出相关的情报的。
“先等等…”
莱因哈特把手探进蓑衣里,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布袋。
“刚好打湿了。”
莱因哈特打开小布袋,里面的物品因为泡到水的关系,成了糊状。
“这些涂抹在树叶编织的蓑衣上容易被雨水冲洗掉,脱下蓑衣抹在衣服上吧。本以为用不到了呢…”
“怎么这么臭…你跟老头子又炼制了什么东西?”
我一边脱下已经破破烂烂的蓑衣,一边把小布袋中的糊状物品涂抹在自己衣服上。莱因哈特也一边做着同样的动作,一边给我做解释。
“这是三级巅峰通缉魔兽沙暴雀的粪便,平时是晒干后磨成粉末状随身携带的。和上水成糊状涂抹在自己身上,可以驱赶比较低阶的虫类魔兽。”
以前野外训练时,确实有用强大魔兽的粪便来充当驱赶作用,不过那是洒在露营的营地周边的,并不是涂抹在自己身上。
“干嘛把这么臭的东西抹在自己身上…你是知道了什么情报吗?”
“喏。”
莱因哈特扬了扬下巴,我朝他指示的方向看去。
“山地坍塌的关系,很多腐蚀蚁的巢穴都掉下来了。万一被里面出来的腐蚀蚁包围的话,你的蛮力是解决不了的。”
“你——”
“先别激动嘛。刚才在降落的时候,我看到很多斑点虫的身影。侥幸没掉落的斑点虫又回到山体中了,随着咱们掉下来的斑点虫都重新钻回地底。也就是说,这些沙暴雀的粪便糊只是为了驱赶腐蚀蚁而已。”
“那咱们赶紧离开这里不就好了。”
“因为你肯定不会离开啊。”
莱因哈特无奈地耸耸肩,我听的完全摸不着头脑。
“呐…阿贝娜…你觉得吧,光靠斑点虫跟腐蚀蚁,可以挖穿这半座山的内部吗?”
“啊?我想想…”
事情的经过我一幕幕重新挖掘起来,通过莱因哈特这一句话,我似乎可以把这些事串起来了。
“对了,来的时候你已经假设过了,当时咱们走过的路的地底可能存在问题。也就是说,其实是因为地底…也就是山的内部,是被魔兽挖穿的缘故对吧,才会导致植物的根系收到影响从而生长不了。”
“嗯,没错。但是,我们知道的,斑点虫是一种新手冒险者都可以对付的弱小种族,它们并没有足够的能力在繁殖期过后的这段时间里彻底挖穿半座山。而腐蚀蚁虽然有很强烈的腐蚀能力,但它们都是群居在巢穴里,并没有到处乱挖的习性。”
“所以说…应该有更加强大的魔兽在这山里…而且随着半座山被雨水冲塌这件事,那只魔兽或者那群魔兽可能会出来…”
“那么,作为卡斯兰镇公会负责人的你,即使没有下定决心当场讨伐,也应该会赶紧收集这项情报吧。这样的话,我们就有必要先把潜伏的危机,腐蚀蚁给剔除掉。虽然不跟你提起这么一走了之也挺不错啦,但过后你肯定能自己联想到这些事重新回来调查的…既然如此,还是我留在你身边陪你调查好了。”
“…”
真是个爱瞎操心的家伙。明明那么弱小,并不适合这种调查活动。
“还有,我看到了…”
“嗯?”
“在山腰的土壤中,有一对很大的触角。”
“…你觉得,像什么——”
我的话还没说完,我们面前的山体断面就出现一对触角,紧接着,这对触角连接的头部也从土壤中伸出来。
“哈哈…二级巅峰通缉魔兽…达姆多利…是吧…”
莱因哈特干笑着问我,我其实很想说”你看错了”,但真实情况就是达姆多利。
“呼……”
我长呼出一口气。达姆多利的危险性特别大,放任不管总有一天会祸害到卡斯兰镇,卡斯兰镇的冒险者们现在根本就没有可以与之抗衡的人,唯有把多数冒险者整合起来才能对付它,还得伴随一定的牺牲。现在虽然可以逃掉,不过要是这只达姆多利到小镇上闹事,造成的损害将特别大。所以,现在只能靠我来解决这只怪物。
“莱因哈特你退后。”
“阿贝娜…别太勉强自己…”
莱因哈特应该知道没法阻止我,老老实实退到一旁。
我身上涂抹的沙暴雀的粪便并没对达姆多利造成什么影响,就算沙暴雀是虫类的天敌,面对等级差异太大的虫类还是无法造成任何威慑作用。
老实说,除掉我拼尽全力只能发出一发的空气炮外,现在我的战斗力只能非常勉强地挡住达姆多利而已。要是我草草地用尽全力打出空气炮,中了那还好,不中的话我跟莱因哈特都地死在这里。
我一瞬间有想到用冰属性魔法制造一柄冰的长枪当武器,但发自内心的恐惧感迅速扼杀了我的想法。我还是靠自己拿手的刚属性来对战就好了。
5
王室精锐骑士队,挂着这么显赫的称呼,实际战斗力并称不上绝对的精锐。
曾经训练我们的队长跟骑士队队员们说过,按照冒险者对与怪物的危险程度的排序,骑士队的队员必须达到三级巅峰通缉魔兽才能算合格,才可以从见习骑士转为正骑士。而小队长级别的骑士,必须达到二级通缉魔兽水平。在这之上的军衔应该得什么水平,队长并没有告诉们。
但是队长有让我们记住,对战三级巅峰通缉魔兽及其以下的魔兽,不尽力打倒那是对骑士队员身份的亵渎;对战二级通缉魔兽,须当量力而行,确保有足够多的队员共同战斗才能出手;对战二级巅峰的通缉魔兽,没有队长在的情况下,必须利索地撤退,不许仗着自己哪个杀手锏撑腰而胡作非为葬送自己。至于进阶到一级通缉魔兽的,除非要保卫平民,否则就想尽办法脱身。而传说级别的零级通缉魔兽,更加不用想了,能保住自己的命就是最大的幸运。
骑士队的成员皆是骑士阶级,并没有达到十字骑士阶级的人,即使是队长,也是还够不着十字骑士的坎。十字骑士的战斗力必须达到跟一级通缉魔兽抗衡的地步,队长的能力最多能跟二级巅峰通缉魔兽抗衡,但也仅仅是抗衡,并无绝对的把握可以战胜二级通缉魔兽。
我曾多次跟队长决斗,每次都不出意外地落败。看着我落败时的不甘眼神,队长总是大笑着叫我多多加油,勤加修炼以望早日可以打败他。假如这将近10年的时间里,我有好好修炼的话,或许可以踏足队长的境界了。可惜,我这10年并没有队长期望里的勤奋,放弃当骑士的我过了将近10年的空窗期,战斗力并没有丝毫的提升,顶多只做到维持战斗的直觉不消退而已。
小队长级别的我,战斗力只能勉强够着二级通缉魔兽的边,面对二级巅峰的通缉魔兽,我基本是毫无胜算。但即便如此,卡斯兰镇里也就数我的战斗力最强了,太过悠闲的小镇没有培养出优秀的冒险者,我唤起我久违的骑士道精神,想办法守护那个悠闲到总是让我头疼的小镇。作为一个守护意义的骑士,作为卡斯兰镇冒险者公会的负责人,我理当承担起责任。
已经完全钻出山体的达姆多利,立刻锁定了摆好战斗架势的我。光是被达姆多利看着,我就已经觉得背部发凉了。曾经的野外生存训练,把众多骑士们都培养出对魔兽的危机感应,面对达姆多利自然散发的恐怖气息,我本能直叫我快跑。
达姆多利突然面前出现多个魔法阵,从魔法阵里射出岩石长枪。有柱子那么粗的岩石长枪,只要被击中一下,恐怕被击中部位的骨头都要碎掉。现在多根岩石长枪都朝着我快速飞来,密集排列着让我无法立刻闪避开来。
我把刚属性注入双拳之中,对着岩石长枪用力挥出,正面能击中我的几根岩石长枪都打碎。从拳头上反馈回来的压迫感与疼痛感,让我要紧了牙根。感觉被击中的话,或许不是骨头粉碎这么简单而已。
“阿贝娜!小心地面!”
我来不及思考莱因哈特的话的意义,强忍着小腿上的伤慌忙往腿部注入刚属性,一蹬地面往一旁跳去。在我刚起跳的时候,我原先战立的地面就成了流沙,并迅速地伸出一对触角,触角刚一夹就立刻出现达姆多利的口器往我刚刚站立的位置咬下。
达姆多利应该是在发射岩石长枪后就确认好我的位置,再钻进底下想出其不意地抓住我。那瞬间我的精神都被岩石长枪吸引着,分不出精力去观察达姆多利的行动。要是莱因哈特没向我发出警告,现在应该已经分出胜负了。
仅一次过招,我就体会到我跟达姆多利之间的鸿沟有多大。达姆多利只需要用威力强大的土属性技能攻击我,就能夺走我全部的精神,这样要突袭我根本就是轻而易举的事。
触角没夹到目标,口器也咬不到物体,达姆多利把头探出流沙,跟正要落到地面的我对上眼。仅仅只是一瞬间的照面,我即将落下的地面就冒出许多石突刺,我已经来不及做任何应对手段。
“快给我赶上!”
莱因哈特在一根较高的石突刺已经开始刺入我腹部时大喊出声,随着喊声的响起,我被一道水流撞击到,身体被推到另一处落地。一小段刺入我腹部的石突刺也随着我身体的移动把我划出一道伤口。
我摔到地上后赶紧控制住身体的平衡,继续控制刚属性注入腿部,连滚带爬地向着莱因哈特的方向跑去。达姆多利现在应该会不耐烦地向不断插手的莱因哈特发起攻击,莱因哈特根本不可能挨上达姆多利任何一波攻势。
我看见达姆多利的整副身体已经钻出地面,面前正出现好多级魔法阵。这招是刚才使用过的岩石长枪,莱因哈特已经被锁定目标了。我没有水属性魔法可以跟莱因哈特一样控制水柱救援,也没有风属性魔法可以吹走莱因哈特,我的刚属性、冰属性、电属性都是擅长破坏的魔法,这种情况根本没有用处,也来不及攻击达姆多利打断它的技能。
看着这一切,我的头脑已经发热,拼命鞭挞自己的双腿再加快点步伐。达姆多利的魔法阵在我拼命的这段时间已经射出岩石长枪,我拼尽双腿的力量扑向莱因哈特。
“呜!!”
我成功地顶着莱因哈特飞扑到岩石长枪的范围外,但我原本就受伤的腿被岩石长枪击中,现在整只腿都失去知觉,恐怕骨头已经碎成好几块。
莱因哈特装满草药的竹篓原先就已经损坏了,受到这波攻势,竹篓彻底散掉,我跟莱因哈特辛苦采摘来的草药散落一地。我紧紧抓住莱因哈特的手臂,生怕莱因哈特会跟往常一样,为了收拾药草而不顾一切。
“没事的,阿贝娜。”
莱因哈特轻轻地拍着我的手背,示意我他不会在这危险的时候做傻事。我缓缓松开擒住莱因哈特的手,靠一条腿的支撑踉跄起身。
“达姆多利怎么没继续发起攻击?好像在抹掉它脸上什么东西一样。”
“刚才我趁你推开我的时候把沙暴雀的粪便都丢它脸上了,不过只能阻止达姆多利的行动一小会。”
莱因哈特也已经站起身来,他的表情看起来好像很轻松,脸上还是挂着让人安心的笑。
“阿贝娜,你现在凝聚力量,找机会打出你引以为傲的能跟一级魔兽抗衡的全力一击,我来给你制造攻击机会。”
“你行吗你?”
莱因哈特没回答我的话,直接冲向达姆多利。莱因哈特这出其不意的行动,我突然感到特别慌,非常不安的预感油然而生。但我现在只能活动一条腿,根本就无法去追上并阻止莱因哈特。
我强行抛掉自己心中的不安,在战斗中分心是最致命的失误,现在优柔果断只会带来惨痛的损失而已。莱因哈特既然让我凝聚力量待命,那他应该已经拟定了可以反转现在战况的策略。骑士的打仗要旨就是抛掉个人感情因素服从指挥,所以我现在要做的不是跟莱因哈特拉拉扯扯,而是确保莱因哈特的策略可以完成。
三级巅峰通缉魔兽的沙暴雀的粪便,驱赶腐蚀蚁确实有奇效,但是要来驱赶二级巅峰通缉魔兽的达姆多利只能造成它一小会的分神,这么一点时间连逃跑完全不够。莱因哈特靠着达姆多利分神的这一小段时间,拔腿冲刺着往达姆多利正面接近。
达姆多利刚抹掉脸上的沙暴雀的粪便,莱因哈特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袋,取出袋子里的东西继续丢到达姆多利脸上。那些应该还是驱赶野外魔兽的物品,那个老头子很会捣鼓这些野外自保的东西出来,莱因哈特应该也完全学到老头子的这门技术。
被连续丢厌恶的物品,达姆多利似乎一下子上火了,不顾自己脸上那团让自己难受的物品,甩着头部用触角攻击莱因哈特。
预料之外的攻击让莱因哈特紧急刹住脚步,并操纵地面的雨水给自己身前形成一团水球。达姆多利的触角受到水球的阻碍后再撞到莱因哈特,但即使是缓解了部分压力,莱因哈特仍然发出骨头断裂的声音,被撞到一边。
“你别勉强!你本来就不是战斗人员!”
“哎呀…好疼…没事,阿贝娜,请你看清楚时机。”
“…担心点…”
“你这么关心我,这感觉真是太舒服了。”
“啧…赶紧继续你的计划。”
达姆多利在撞飞莱因哈特后,迅速抹掉脸上的物体。这时候莱因哈特捂着自己的肋骨,再一次接近到达姆多利面前。
莱因哈特冒着莫大的危险也要接近达姆多利,我完全搞不懂他的用意。我继续往自己右手注入过量的刚属性,看着在逞能的莱因哈特揣测他的计划。
达姆多利身前又一次出现魔法阵,这次莱因哈特竟然无视即将出现的岩石长枪,抬起自己的右手手掌对着达姆多利,左手托着右手的手臂。
这瞬间我完全看呆了,莱因哈特跟达姆多利的碰撞就像放慢了般被我原原本本地看下来。莱因哈特右手手掌对着达姆多利的头部发出闪光,与此同时,达姆多利面前的魔法阵已经生成岩石长枪。莱因哈特对达姆多利施完魔法后,整个身体被岩石长枪穿透一只往后飞,被斜着钉在地面上。
“莱因哈特!!!”
“笨蛋…机会啊!!!”
到这时候我才明白莱因哈特的用意。莱因哈特不顾一切地靠近达姆多利,是为了确保对达姆多利施加强效幻术,那是莱因哈特所学习的4种属性中最拿手的幻属性魔法。幻属性的魔法我并不了解,不懂施法距离会影响到幻术的哪些要素,只知道施展越强效的幻术必要条件是越靠近目标。
“快点…出手啊…”
莱因哈特说话的声音已经越来越无力,我感觉自己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切断了我的思维。
“啊!!!”
我愤怒地对着陷入幻术没再动弹的达姆多利大喊着,右手凝聚的全部力量向着达姆多利挥去。
我拳头挥出了扭曲着四周的空气炮,扎扎实实地打到达姆多利的头部。受到空气炮攻击的达姆多利整副身躯跟着还继续扭曲视觉的空气炮一起撞向坍塌掉一部分的山体,霎时间山体发出巨大的声响,原本就松动着的山体开始大规模崩坏。
打出这发空气炮后,我全身已经脱力,趴倒在泥泞的地面双手颤抖着想撑起身体。山体到底会怎么被破坏以及达姆多利到底还有没有活着我完全不想关心,我颤抖着双手一点一点地爬着,莱因哈特还被串在岩石长枪上斜钉着地面,我必须赶紧救下他,不赶紧进行治疗他的生命会被迅速磨光。
在身后山体的坍塌声响中,我使劲残余的一点点力气总是爬到莱因哈特身旁,接下来就是努力榨干自己的魔力使用刚属性挥拳头,把岩石长枪打碎救下莱因哈特。
“阿贝娜…”
“别跟我废话…我这就把你拉下来…”
“没用的…我知道…自己现在已经…很累了…”
“…你再说…我就揍你了…”
我的眼泪很不争气地流下来。莱因哈特自从婴儿时期被老头子收养后,一直接受着老头子的悉心栽培,这种时候连他都说自己不行了,这无疑是夺走了我最后的希望。
“…阿贝娜…我…喜欢你…”
“…”
“对不起…这句话…我一直不敢说出口…”
“…”
我努力想爬起身,却总会无力地再次摔倒。这么重复地努力着,试图赶走已经明白了的绝望。
“…我不知道…是什么事…夺走你骑士的意志…所以…请让我…可以化身为…你遗弃的长枪守护你…”
“…”
“嘿嘿…这次…我的自作主张…应该不会再…被你…挨骂了吧…”
“…等会把你拉下来后…我肯定会痛骂你的…你等着…”
“啊哈哈…饶了我吧…”
我搭着插入地面的岩石长枪,努力想站稳自己的身体。但有一条腿有知觉,身体很快又摔到地上。
“对了…既然少不了挨骂了…那我再把…我自作主张的另一件事…也说了吧…这样…一次性骂完…我才少受点罪…”
“…”
“我自己擅自决定…要跟你生个…和你一样漂亮的女儿…名字就叫做…雪菲…怎样…很可爱的名字吧…”
“…你别说了…”
经过多次摔倒后,我完全无力再动弹,躺在地上无力地看着被串在半空的莱因哈特,眼泪流不停。自从父母去世后,我都没再哭过。
“对了…万一…生了个儿子…怎么办才好啊…”
“…咱们…女儿跟儿子都要…”
“哈哈…是啊…都要…女儿跟儿子…都…要……”
…
“呜呜…啊啊啊……莱因哈特…莱因哈特…快点醒来吧…”
莱因哈特不再说出话了,我朝着漫天的大雨嚎啕大哭
“我不再坚持自己无聊的矜持了…我会重拾长枪保护我们这个家的…求你快醒来…”
半空中的莱因哈特表情看起来很安详,很让人安心,但我却是那么撕心裂肺。
“我也…喜欢你…对不起…我也一直不敢说出口…”
无论我说了多少心里话,莱因哈特都再不回答我。我多希望他能像以前恶作剧一样出其不意地吓我一跳。
我躺在泥泞的地上不知哭了多久,天空落下的雨水始终没停歇。初秋的雨有着丝丝凉意,一点一滴地吸取我的体温,让我觉得又累又冷。
6
“…”
我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悲哀的梦,梦里的内容让我痛不欲生。
“阿贝娜大姐醒了!”
马尔夫不知为什么喊的十分激动。
我仔细观察了现在身处的地方。这里是莱因哈特的家,也就是卡斯兰镇的医馆。
这一刻我也明白了,那个让我难过的痛不欲生的梦,其实是真实发生的事。
“阿贝娜大姐…太好了…你终于醒过来了!”
“对不起,阿贝娜大姐…都怪我们向你提出那种委托…”
“阿贝娜大姐,你要打我们就打吧…”
赫雷听到马尔夫的叫喊,带着几个冒险者来到我床边,说着莫名其妙的话。
“马尔夫,莱因哈特呢?”
“““……”””
所有人都低下头,一言不发。看到他们这个反应,我原本已经够凉的内心更加凉了。可能在山地那边我把眼泪都哭干了,现在我只是呆呆地望着天花板,身上蔓延着无法形容的疲乏感。
“…阿贝娜大姐。”
马尔夫好像鼓起勇气般,长吸一口气后跟我谈话。
“前天,我们听到小镇西边的山地发出巨大响声后,公会里闲暇的冒险者们都聚集起来,并叫上了老头子,一起赶到山地去。在那里,我们找到了躺在地上昏倒的你,还有…还有被串在岩石长枪上的…莱因哈特大哥…”
“…”
“大哥他…呃…”
“非常抱歉!我们没法救回大哥!”
马尔夫支支吾吾说不下去时,其他冒险者们一并向我低下头道歉。
这是根本不怪他们,谁能预料达姆多利会出现在那种地方。而且,是我坚持要独自讨伐掉达姆多利,还要维持着自己那无聊的矜持,才会酿成这种悲剧。
“莱因哈特为你们采摘的草药有带回来吗?别辜负了莱因哈特的的心意。”
“…跟我们一起去的老头子有把散落一地的药草回收了…对不起,大姐!是我们害了大哥的!”
马尔夫平时彪悍的脸上此时都是泪水。
说起来,都是我把马尔夫他们打伤了,才得去采摘药草…我的罪孽又增加一项了…
“妹子…你不用自责…”
“…老头子…”
莱因哈特的养父这时也走到我床边。我发现他看起来似乎比平时更加衰老。
“老头子…对不起…”
“你跟臭小子是一起对付了只达姆多利吧。遇见那种强度的魔兽,你也是尽力了。”
“那只畜生应该死了吧…”
“不…阿贝娜大姐。我们在现场发现一只达姆多利钻出土堆,身体裂出许多伤痕,明显十分虚弱。我们上前打算把它宰了,但是那畜生却拼死反抗,给它逃脱了…”
莱因哈特拼死制造的机会让我打出全力的一击,到头来还是无法杀了达姆多利吗…要是它能伤势过重而死就好了。不过,现在的我感觉这一切都无所谓了。
“老头子,莱因哈特呢?”
“我知道你会想见臭小子最后一面,我让别人把他的遗体冰冻着…别急着起来,你的左腿腿骨几乎成一把碎石块,要很长时间才能去痊愈。”
我起身想下床,发现我被岩石长枪击中的左腿竟然毫无知觉。
“阿贝娜大姐,我背你吧。”
马尔夫把我背到医馆的后院,莱因哈特的身体就在冰块里,身上的衣服也已经换过了。莱因哈特现在的表情,跟我在雨中见到的一样,看起来就像很安然地睡着而已。
“臭小子…跟小时候我第一次送他礼物时一样…一副很开心的表情…”
“对不起…”
“妹子…给你…”
老头子抹去布满皱纹的脸庞上的泪水,掏出一枚戒指给我。
“那是臭小子身上找到的…这群娃娃说,那天臭小子本来打算趁邀你去山地送你的…”
“是啊,阿贝娜大姐。莱因哈特大哥亲自去森林里找了上好的树脂,精心加工成这枚戒指,前天想着跟你求婚的…”
我接过老头子手中的戒指,无力地握着。原本就散乱的心情更加索然无味,好想回到公会里我的房间,彻彻底底地睡去,不再醒来。
内心里充满着莫大的空虚、自责、伤感,疲乏感愈加强烈,强大的随意迅速向我袭来。我在马尔夫背上垂着身体,握着莱因哈特的戒指逐渐失去意识。
7
“妈妈,妈妈!”
“雪菲,你个丫头去哪了?”
“我去爷爷家里了。喏,这是爷爷叫我拿来的药。”
“去看爷爷当然可以,但绝对不可以在爷爷家捣蛋,知道不?”
“我才没有在爷爷家捣蛋呢。爷爷说了,这次的药又改进了一些…每次爷爷都这么说,但一到阴雨天妈妈的腿还是那么难受。”
“不可以随便指责爷爷的心意。”
“呃…”
“你还拿着什么?”
“这个爷爷说,是他托曹操哥哥做的火腿肉松蛋卷。因为很好吃,所以爷爷就把剩余的都送给我了,我要拿回来跟妈妈一起吃。”
“嗯…以后不许把爷爷好吃的东西全部拿走,知道不?爷爷他可喜欢吃美味的食物了。”
“好。”
“有没有好好地谢谢爷爷?”
“当然有啊,我帮爷爷捶背了呢。”
“雪菲真乖。”
“妈妈你又在想爸爸了吗?经常对着爸爸留下的戒指发呆。”
“…是啊,你爸爸留给我的,就只有这枚戒指还有雪菲你了。”
“嗯…妈妈,你跟我说一下爸爸是怎样的人吧。”
“你爸爸,是个很温柔,很为他人着想,又很爱恶作剧的人。”
“欸?蠪侄姐姐也是这么形容曹操哥哥的。”
“你爸爸的恶作剧是小小地开玩笑而已,曹操的恶作剧是把一向开朗的莉娅气的动手打人,这性质完全不一样。”
“这样啊…可是莉娅姐姐好像都没记恨着曹操哥哥,反而跟曹操哥哥越来越好的样子啊。”
“你爸爸是跟镇上所有人越来越好,比曹操强多了。”
“嗯!爸爸才是最厉害的!”
“傻孩子…”
“对了,妈妈。上次你明明跟我约定好了,我要是大病好了,就跟我说爸爸叫什么。可是你一直都没告诉我。爷爷也是,非要说等妈妈亲口告诉我才行。”
“对不起,雪菲…妈妈…跟爷爷,都害怕想起往事…”
“不要!妈妈明明就跟我约定好了!告诉我嘛!”
“唉…你这孩子…你爸爸的名字…叫莱因哈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