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曹操,牙擦仔心情不好。”
“这你都看得出来?”
“也不是看得出来,就是有这种感觉。”
“它心情不好啥?不都看家习惯了吗?这次还让他自己出去野炊了,还要闹脾气?”
“我不知道。”
“这么说也是,我真是说了废话。”
蠪侄用她作为野兽的直觉判断出牙擦仔心情不好,但具体原因怎么可能判断出来嘛。就算蠪侄是牙擦仔的养母,也没法跟牙擦仔沟通,完全就无法知道牙擦仔在想什么。
当我们走到屋子前时,我也知道牙擦仔心情不好了。它正侧卧在屋顶上单手托着脸在睡觉,鼻孔时不时地喷出带有火花的气息。
看到牙擦仔这幅吃了火药的模样,我直接把它当做透明的略过。反正这家伙八成是在野外惹事而已,不小心惹到有点实力的魔兽,在不动用红莲爆炎刃的情况下打架打不过直接溜回来。没必要跟惯小孩一样去惯着它,以后该怎么选对手打架是一门很重要的课程。
牙擦仔是很强,但比它更强的魔兽肯定有大把。卡斯兰镇保卫战时都见识过了,不计压轴的红莲爆炎刃时,现在的牙擦仔大概略逊于二级巅峰通缉魔兽。这样的战力水准闲逛时吃瘪也是正常的事,让它自己生闷气就可以了,不用鸡婆些什么。
“......”
“蠪侄,怎么了?”
“总感觉,牙擦仔好像有点奇怪。”
“闹别扭而已,没什么奇怪的。”
“不是,我是指,牙擦仔好像身体上飘着点奇怪的东西。”
“身体上?什么跟什么?”
我站在屋子前仔细地揣摩着牙擦仔,但也只是看到它偶尔抠下肚子偶尔抠下屁股,再甩几下尾巴翅膀稍微舒展几下而已,没看出牙擦仔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我还是没看出什么。”
“我说不清楚,不是用看的,是有那种感觉,现在的牙擦仔有种让我不想靠近的感觉。”
“嗯...莉娅,你有这种感觉吗?”
“诶?我没觉得什么啊,就是好奇牙擦仔怎么像个无所事事的大叔一样。”
莉娅跟我都没有感觉到牙擦仔存在异样,那么应该就是,蠪侄天生的危机感在发出警报。蠪侄是不会瞎折腾事的,更加不会对我说谎,蠪侄说的话肯定是心里真实的感受。
但话虽然这么说,现在我也没能把牙擦仔怎样,也无法帮它怎样。牙擦仔就躺在屋顶上没什么大动作,外表也是看不出啥问题,即使我相信它不对劲,但也无从下手去消除这股不对劲。
“蠪侄,别管这么多了,牙擦仔的事我们也帮不了什么。按照计划来吧。”
“嗯。”
现在我们需要休息,先好好睡一觉,晚上再去智障的坟前守着。虽然是很蠢的事,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么相信这玄学的东西,也许是对于真相的渴望吧。智障这个事件疑点太多了,我都宁愿去找鬼问真相。
莉娅回到了自己的临时屋子去,我也把昨晚留宿的行头搬回我跟蠪侄的临时屋子,蠪侄则是去告诉牙擦仔,今天晚上继续自己去野餐。
我把行头随便扔在角落,一番洗漱之后就脱下厚重的外装,钻进被窝里等蠪侄回来。我似乎又是应验了那句老话,【温饱思淫欲】。虽然现在还是大白天的,但我已经有些按耐不住身体的躁动。
没过多久,蠪侄也进到屋子里麻溜地钻进被窝,一下点燃了我的欲望。我急切地把蠪侄拉到自己身上,一瞬间就化身成禽兽。
“为什么...”
在我正要对蠪侄下手时,蠪侄把头埋在我胸前,低声地呢喃着。
“你说,母亲最疼爱自己的子女...可是为什么...”
我立刻就反应过来蠪侄想要说什么,前一刻疯狂燃烧的**一下柔和了不少,本来兴奋到冲昏头脑的亢奋也变成了对蠪侄心酸的怜爱。
回家的路上我对莉娅说那番话时,我就察觉到蠪侄欲言又止的想法,但刚刚**焚身之下,忘了还有这个解开蠪侄心结的任务。
蠪侄到现在都还以为她母亲是抛弃了年幼的自己,实际上早就成了阿尔忒弥斯大人的战利品。这个心结平时蠪侄倒是没有表现出来,但听了我那番感慨之后,心里的这根隐藏着的刺终于是冒出来了。
我无言地抚着蠪侄的头,想着各种各样安慰的语句,可是都没觉得有什么比较适合的。我不能拆穿蠪侄母亲的真相,那样我是对不起阿尔忒弥斯大人;同样的,蠪侄是我老婆,我不能昧着良心跟她说谎,随便给她画大饼欺骗她的单纯。我只能想着其他言语来安抚蠪侄的愤怒,对于背叛了自己的母亲的愤怒。
“我明明...那么喜欢母亲...即使我们时常挨饿,我还是很喜欢跟着母亲在一起...为什么她不要我了?”
“蠪侄啊,我不知道你以前是过着怎样的生活,也没法劝你放下对你母亲的埋怨。母亲确实是很疼爱子女的,我相信你也体会过这点吧。”
“嗯...母亲那时候即使自己挨饿,也会把一点点食物留给我。遇到凶恶的野兽,母亲为了我也会奋不顾身地站出来护着我。”
“你现在心里,还喜欢着你母亲吗?”
“......喜欢。”
“现在的我们也回不去当初的世界了,我希望你可以将这份对母亲的爱,当做触不可及的回忆去珍藏,别混杂到对母亲的埋怨中。至于你放不下的这份埋怨,或许将来你会逐渐改变对它的认知吧。”
蠪侄抱着我的双手逐渐用力,我看不到她的表情,不知道此时的她是什么样的情感变化。
“母亲为什么要离开我...是不是母亲不疼爱我了...”
“这个问题,就留给你今后去慢慢思索吧。但是思索嘛,说到底就是一次次的摸索瓶颈的出口,这期间自然也是伴随着很多不得不说出来的心里话,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听你倾诉,多少次都可以。”
“要是哪一天,你也跟母亲一样离开我——”
“我不知道。”
“额...”
蠪侄抱着我的手明显松了力道,我知道我好像不小心给自己挖坑了,需要赶紧填上才行。
“就如同我说的关于母亲跟子女的事一样,谁都无法保证谁会先离开。虽然说,以前我们就承诺过很多次了,要永远在一起。但说白了,其实就是在我们有生之年要陪伴对方,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跟对方融洽在一起。要是我们之中谁先死了,那这个承诺也就等同于失效了。你明白我说的意思吗?”
“......你这么说,我很害怕。”
“是害怕死亡吗?”
“嗯。”
“那你可以这么想嘛。假如我们都是永生的,永远都腻在一起,那总会有疲倦的时候。所以啊,我们可以腻在一起的时间变得有限了,那我们就会更加珍惜仅有的时间,这样就不会有疲倦的时候了。时间的限制反而是确保了我们对彼此的感情,不用害怕终点的到来,那只是为我们一生的感情画上圆满而已。”
“但是,我还是很怕,要是你也离开我了...”
“与其说是怕,不如说是不安吧。但这个问题是我们双方的问题,我也担心你离开我啊,然而我们也总不能这么不安地过下去吧。就像我刚才说的,我们要珍惜,时间既然有限,那我们珍惜好所拥有的时间,那就不至于太过遗憾。”
“嗯!”
蠪侄抱着我的力度又再次加大了,还是跟以前一样,熊抱在我身上。
“听你这么说,是不是我母亲,并不是抛弃我,而是死了呢?”
“......这个问题,需要你自己去思考,我的介入会间接地影响到你思考方向。我会听你的倾诉,会容纳你的不安,但我不会干涉你的想法。”
“我还是听不懂。”
“听不懂没事,只要知道我在你身边就好。”
我拼尽全功率运转脑子,总算是在不背叛阿尔忒弥斯大人,又没对不起蠪侄的情况下,以模棱两可的回答稳住了蠪侄的不安。真相毕竟是无情的,我留给蠪侄朦胧的希望,这样蠪侄或许可以放下心结。
该说的也说完了,真情实感也抒发了,接下来再次回到禽兽的时间。
“所以说,蠪侄啊,我们要好好珍惜时间,是不是啊。”
我柔和下来的**再次剧烈燃烧,没等蠪侄回答我就已经是饿狼扑羊。
昨晚在智障家冷却了一晚,现在满脑子都是各种没羞没臊的镜头。单身太多年了,这股冲劲到现在依然旺盛着。而且蠪侄也跟我一样,对于这方面的欲望也是特别强烈。我们这已经不止是干柴烈火可以形容,简直就是易燃易爆品。
2
虽然已经体验过好多次了,但冬季的半夜真的好冷,尤其还是睡的迷迷糊糊时钻出被窝。
但既然是我提出的行动计划,那再怎么抱怨也不能说出来。莉娅跟蠪侄也一样是半夜出手受冻的,我不能带头发起怨言。
“呼...真冷的,不过远不及上次在山上的夜里。我们打算在这蹲点到什么时候啊?”
“不知道,先蹲着试试。”
“你差不多也跟我解释清楚了吧,为什么在这里蹲着就可以遇到发出委托任务的人。”
“都说了我解释不清,或者说,现在没法解释,等见到他们之后才能解释。”
“这大半夜的,还这么冷,谁会来墓前祭奠啊。”
“总之你老实等着就是了。说到底我也是不明不白,这都太过离奇了......”
“嗯?你在嘟囔什么?”
“在说你怎么大半夜的还这么精神,是不是磕了什么药。”
“我哪有啊?身为冒险者,不就应该要学着适应环境嘛。”
“适应环境是吧...你这身肌肉就是为了适应环境而培养出来的?”
“你是皮痒了?”
“好了,闭嘴。”
我默默地抱紧怀里的蠪侄。蠪侄现在回到白貉的形态,我把她抱在怀里取暖。毛茸茸的抱起来真暖和,特别是蠪侄的大尾巴,比围巾还暖和。
蠪侄的人型倒是没什么变化,不过兽型明显是大了好几圈。当初刚见面时,还能看出那是只未成年的白貉,现在已经达到成年白貉的体型了。现在的蠪侄趴在我头上我都没法跟以前一样可以无视她的重量,这个体型趴久了,我都觉得脖子特别酸痛。
在等了不知道多久,我抱着蠪侄都开昏昏欲睡的时候,我身边的莉娅突然左手捂住自己的嘴,右手指着前方。
我也顺着莉娅的手指看过去,心中的答案彻底肯定下来。
“你们好,很抱歉让你们有了那样的经历,我们一开始并不是要让你们背负罪名的,这一切实属意外呢。”
有一对年轻夫妇来到我们身前,而且是毫无预兆地出现,我跟蠪侄都察觉不到任何的动静。
这对夫妇在这大冷天的,还穿着很普通的便衣,没有多穿任何的保暖衣物。
“莉娅你冷静点。”
我迷糊的睡意全没了,站起身来准备开始揭开答案。
“为了不跟以前一样闹乌龙,我先问一下,你们是谁。”
以前我跟卡蜜尔姐的第一次见面就闹了那么大的误会,想想都觉得丢人。现在不能再随便自说自话了,要先让对方表明身份才行。
“我们是,科瑟的父母。或者说,我们是科瑟父母的灵魂。”
“莉娅你冷静。”
我抓起莉娅的手重新捂着她的嘴。这跟我设想的一样,我倒是异常的冷静。
既然智障父母的鬼魂假设成立了,那我剩下的推测应该也是八九不离十才对。
“先生你竟然这么冷静,真不愧是你呢。”
“我?麻烦你先别说自己的,把事情的经过给我解释解释。”
“先生你既然在这里等着我们了,想必你也是猜到一些事了吧。”
“我猜的归我猜的,我要听你说的。”
“这么说也对。实际上,事情是这样的。”
莉娅从震撼中回复过来,我总算是可以收回我的手。幸亏我是拿着莉娅的手去堵她自己的嘴,不然现在手上肯定都沾着莉娅的口水。
年轻夫妇从现身开始,就是男方作为代表在跟我说话,女方静静地在一旁看着,丝毫没想加入我们的对话。
“实际上,这两天我们都在这里。我们也知道你们与库拉里先生的事,很抱歉让你们有这么大的误会。”
“那我是不是要先把那个老家伙叫过来一起听?”
“不,不必了。因为,库拉里先生在你们到来的前一刻,也已经在自己的屋子里去世了。”
“啊?”
“是我们夫妇对不起库拉里先生。库拉里先生其实早就是风中残烛了,是照顾科瑟的信念支撑着他,才会一直坚持地活着。现在科瑟已经去世了,心灵上得到解脱的库拉里先生也是不再支撑,与科瑟一样,在睡眠中安详地离去。我们亏欠库拉里先生太多了。”
“等一下,老兄,我不是想听你说你们家跟那老头的事,麻烦你先解释解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啊,抱歉,不小心说偏了。”
“我来说吧。”
原本在一旁的女方终于是主动出来说话了,男方无奈地稍微退一步,让女方上前来解释。
“我们夫妇过世很多年了,这点先生你也听库拉里提到过的。这么多年来,我们始终放不下我们的孩子,这份执念让我们都无形地跟着他身边。只是我们仅剩一丝执念,无法与我们的孩子做任何的交流。终于在科瑟即将寿命完结时,我们夫妇的执念得以短暂挣脱出束缚,可以在短时间内回到这世间。于是我们到冒险者公会,希望可以找到陪伴我们孩子走完最后一天的人。而这边这位小姐,在我们刚发出委托时就接下任务了。”
“之后呢?”
“我们毕竟是死人,我们做的事有违神的规矩,因此对于我们发出委托的这件事会被所有人遗忘。但不知为什么,先生你竟然不受影响,依然还记得科瑟的事。”
“那当然了。”
“嗯?”
“报酬,请支付。”
我把手伸到智障父母跟前,向他们索要10万焦耳。
“如果你们觉得,依靠遗忘这个设定可以蒙混过去的话,那很抱歉,我还记得。我们并非慈善家,我们是冒险者。对了,我不收冥币。”
“......”
女方无言地看向男方,男方挠着头脑叹着气,把女方拉到自己身后,再次出面跟我交谈。
“很抱歉,先生,我们...确实支付不起...”
“......你们让我们白忙乎了这么久,还差点陷入冤案成为杀人犯,现在还想来拒绝支付报酬?”
“我们不是拒绝支付,我们...我们现在只是灵魂,确实没法拿什么物品支付。即使是我们的房子,在科瑟去世之后也是已经收归王室所有了,也无法拿出来抵押给您。”
“喂!莉娅!”
“额...啊?”
“不动产权利人死了,且无任何继承人的情况下,不动产是不是被朝廷没收了?”
“这...额...确实如此。”
“你他妈...”
我看向智障的父母,他们一脸愧疚地别过头去。这两个家伙,打从一开始就是要白嫖的,真是够不要脸的。
“实在很抱歉,先生,我们也已经没有时间可以多与您交谈了。我们夫妇现在可以现身与您交谈,是因为我们是来送别库拉里的。如今库拉里也去世了,我们再也无法出现在您面前。真的是...非常抱歉...”
“喂!你们......”
我才刚开口,眼前的两位就迅速透明至消失,剩下我跟莉娅在看着眼前智障的坟墓。
两个王八蛋说,他们会出现时因为兽人老头也已经死去,但他们还说,那老家伙是在我们到来之前就已经死了的,那也就是说,这两个家伙是算好时间的,不想跟我们多啰嗦什么,直接一拍两散,10万焦耳彻底作废。
要是遇到个脾气坏的,可能直接刨了智障的坟解气。
“那个...我现在很混乱,你跟我解释一下吧。”
“唉...回去啦回去啦,路上我慢慢跟你说明白,是个恐怖故事。”
“我已经知晓是个恐怖故事啦,就是细节的事还没弄清楚。”
“也就是那样啦...那两个王八蛋,真是跟那老家伙一个德行...欠了一屁股债就开溜。”
在凛冽的寒风里,我抱着蠪侄取暖,跟莉娅并肩走在会难民区的路上。
我将我之前推理出来的事全都跟莉娅说了,唯一保留的就是我跟蠪侄没失忆这点。至于为啥没失忆,我也直接推脱责任说句不知道了事,反正那两个欠债跑路的都死无对证了,我也直接不知道就好了。
但俗话说得好,【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越是跟莉娅讲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就越加地心疼这10万焦耳。更加可气的,是智障家里一点可以抵债的物品都没有,那些破旧的衣物用品收破烂可能都瞧不起,更何况是刚死之人的日常物品,不仅不带任何的财气还沾满晦气。本来就带有守财奴思想,接下来几天还不把自己气的不安稳。
“你说...世界线变动...那是什么意思?”
“用智障来举例吧。现在咱们这世界线,就是智障的原因,直接导致了他家庭的衰败,间接导致了他父母的死亡。如果,回到过去,智障从小就夭折了,那整个结果是不是就完全不一样了,连带那个兽人老头也跟着改变了命运。这就是世界线的变动,牵一发而动全身,俗称【蝴蝶效应】。”
“改变过去吗...”
“那种天方夜谭的事你也别想多了,根本就不可能发生,或者说,不允许发生。就像这次,世界线稍微一变动,立刻就被修复了,即使是纸质上白纸黑字的任务单,也都成了皱巴巴的空白纸而已。”
“诶...为什么你会懂得这么多?”
“...我猜的。”
“算了,哪天你愿意告诉我再告诉我吧。”
我们回到难民区,发现牙擦仔居然还是没有出发去野餐,继续躺在屋顶上大睡。蠪侄这时才告诉我,她没有让牙擦仔继续出去野餐,因为她觉得牙擦仔身上那怪异的气息特别不舒服,不想再让牙擦仔出去沾上这奇怪的气息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