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不眠之夜

作者:猫乐 更新时间:2019/10/17 0:30:03 字数:4725

天色蒙亮,巴克朝着格斯离开了的方向,靠着能与鸟沟通的能力,搭着一只白鸽,从那座死寂的城镇沿路追赶了出来。

巴克找到了躺倒在树下休息的格斯,谢过鸟儿后便与他打了声招呼。

此时的格斯又是遍体鳞伤的模样,而且,他似乎对巴克的纠缠很是反感。

“每次见到你都是满身伤痕的,让我来为你疗伤吧。”巴克在格斯身边飞舞,心喜地说着。

格斯将其轻易抓住,右眼瞄了一下,便问道:“小鬼……你为什么也在这里?”

“我叫巴克,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吧。”巴克激动地说着。

“那些【魔物】不是很有趣吗?只有在神话和诗人的诗书里听到的呢,我是认真的!认真的!”巴克把话重复两遍,并提出要给格斯治愈,因为他觉得,这样的旅途才会更加有乐子。

“这是小妖精可以说的话吗?”格斯不解。

“我想若是跟着你走的话,似乎会看到很多东西……”

格斯一掌将其拍落下脚下的水坑,他对巴克的态度仍然是拒其千里之外。

“你干什么!”巴克一头雾水地叫嚷着。

格斯撇嘴说道:“对不起,我可不想养只宠物一起同行。”

“谁说要你把我当宠物啊!”巴克又是一声大叫。

为了甩开巴克,格斯又接着说道:“那就让我对你说吧,我讨厌你们这班叫小妖精的家伙!”

“为…为什么?”

“因为我一见到软弱的家伙便会生气,而且很想把他们捏碎吧。”

虽然这些话是格斯的片面之词,但足以伤透了巴克的心。

“混蛋!”巴克大骂一声。

在那骂声中,只见格斯转身离去,消失在了茂密的森林里。

没过多久,天空便下起了暴雨。

乌云笼罩在大地之上,逐渐遮蔽了微弱的月光。

格斯一人穿梭在暴雨之中。

此时,后边传来了一阵马蹄声,一辆马车路过在格斯面前停留下来。

“要不要座上来?这么大的雨很难上路的。”僧侣打扮的车主老者想邀请格斯一同前行。

“不用了,你去吧。”格斯断然拒绝了车主老者的好意。

“不用客气,多座一个人也没关系,这也是我的女儿所期望的。”老者说着,旁边冒出了一个金发少女。

“不好意思,我不擅长跟僧侣打交道。”

“哈哈…但这总比染上感冒要好吧。”老者笑着说。

诚挚的邀请总能让人无法拒绝,而格斯则冰冷地表示:“没那个必要,我是一个被恶灵缠绕着的人,跟我一起同行难免会惨遭厄运。”

老者闻言,却忽然大笑起来,说道“:那真是太辛苦了,不过你不用担心,我身上有神的庇护,还有幸运的精灵呢。”

闻说“精灵”一词,格斯狐疑地看向马车。

只见,那金发少女的头上冒出了蓝色的荧光,映入眼帘的,则是那只紧跟着自己的跟屁虫,巴克。

此时所谓“精灵”的巴克正冲着格斯舞弄着鬼脸。

烙印隐隐作痛,格斯感受到了身后无数恶灵的猩红目光……

终于,盛情难却,格斯只好在老者的劝说下,一声冷哼地上了马车。

上车后,格斯潦潦草草地擦着了头发,眼睛望向了一旁的巴克。

“怎么了?我可是先上车的,有什么抱怨的话我也不会听的。”巴克理直气壮地耸了耸肩,摆弄着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

“哇!”格斯将擦干的布朝着巴克随手一丢,又看向了走进身旁的少女。

“要不要喝一点呢?这是我们家自制的葡萄酒,正好可以补补身子。”少女热情地将一个水袋递给了格斯。

“不需要。”格斯低头说着,拒绝了少女的好意,并提醒他晚上是很危险的。

“不要不领情啊,真是的。”巴克好不容易掀开了布,抱怨着数落着格斯。

“你不喝的话就给我吧,额啊……”巴克刚伸出手,就被格斯丢出的水袋砸倒了。

少女看着格斯安装着义肢的左臂,好奇地问道:“那个……是你打仗时留下的伤么?”

格斯淡漠地回答:“那是被附身在我身上的恶灵咬断的。”

“难道真的是……”少女正在遐想之时,驾马的老者却轻咳了两声,打断了她的话。

“喂!喂!不要吓唬我女儿了。”老者嚷嚷地说了,注意里也同少女一般集中在了格斯身上。

“你叫什么名字?”老者问道。

“格斯。”

“我叫阿道夫,那孩子叫柯蕾特,话说回来,你背上背着的东西,难不成……”老者看向了格斯身后那把用黑布包裹着的【斩龙】貌似猜到了格斯的身份。

“嗯……也罢。”

“我刚才在酒馆也都看到了,虽然杀人不算什么好事,但你救了小精灵的举动也是很值得尊敬的,看起来你不向是恶棍。”

“你是佣兵么?”

“差不多。”格斯缓缓地点了点头。

“不是什么好行当啊,这种通过伤害别人来赚钱的工作,就算是为了救人,也不应该这么轻易地去伤害别人。”老者慈祥地说着。

格斯闻言,轻轻地啧了一声,这也许就是他讨厌与神棍交流的原因。

“不是杀人就是被杀,对我而言,这职业仅是如此罢了。”

“别这么说,我的外甥也说着要用剑打出一番事业,离开家后没过多久,悲剧就发生了,五年前的他在战场上丢了性命,作为一介无名的士兵,如果他还活着的话,估计还能成个一个家,就那样过上幸福的人生。”

“真是傻啊。”

对于老者述说自己外甥经历的事,格斯却持着不同的看法。

“那也不挺好的么,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时死掉的,那家伙,已经够幸福的了。”格斯羡慕地说。

他命运要是有那人一样的平凡,就可以不用像现在这样,像一个火炬一般,过着时刻都要警惕着恶灵,每晚都要与恶灵战斗到黎明的日子。

“对不起,让我睡一下吧。”说完这些,旅途疲惫的格斯难得可以放松一下,便打算小睡一会儿。

“盖上吧,不然会感冒的。”老者的女儿贴心地为格斯盖上了一层薄被。

她那娇羞地样子甚是可爱。

然而入梦乡的格斯,却未得以休息……

在梦中那一片压抑的环境里,格斯赤身狂奔于一道狭窄的夹缝中,头上顶着一只铺满天边的大眼睛。

【烙印】发作的同时,无数尖刺刺穿了格斯的双脚,使其摔倒在地。

格斯反应式的回头望去,而其身后,却依然是那大眼睛垂死地注视,以及一片黑色深邃的狭道。

梦境中的格斯露出了恐惧的神色,透过那只大眼回想起了曾经使整个鹰之团陷入绝境的【蚀之刻】。

格斯先是看到了鹰之团尸体残骸与血肉组成的【赤色湖】,他轻步走过,惨相历历在目……

然后,在湖的尽头,格斯又一次看到了地上魔物似的【儿子】对他说道:“不会放你逃掉的!”

这一语惊动了格斯脑海深处埋藏的秘密,渐渐浮现……

捷度、比宾、哥尔卡斯、除了这些战友曾经的笑脸与英姿闪过外,格斯更是看了了裸身受惊的卡思嘉……

以及卡思嘉被费蒙特羞辱的模样……

“呼额……”格斯的脸开始扭曲,只要一想起卡斯嘉癫狂而又流着眼泪的样子,他心中便会升起一阵烈焰。

复仇的业火化作长矛指向前方。

只见那里的前方屹立着巨大的手掌神坛,四个由深渊之神派遣的天使正坐落在指间之上……

而第五位神之手费蒙特,正站在手掌中心朝着面前的格斯露出了一抹微笑。

“格里菲斯!”即使【烙印】上的鲜血飙撒,格斯还是抑制不住怒火,奋力地挣扎着向费蒙特奔去……

骤然的噩梦瞬间惊醒了沉睡的格斯,而这时的现实中,竟然真的有一只畸形的大眼怪物!

义肢抬手抵挡的同时,格斯利用坚韧的短刀,一刀便解决了那个怪物,立即将其甩开。

“呜哇……”可怜的巴克正好被怪物砸中,害怕得四处乱窜,尖叫声直接惊醒了老者的女儿。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少女若无其事地问着。

马车也在这时被老者停了下来。

“那是……什么东西?”老者抱着一旁的女儿,手足失措。

“【梦魇】!”

“是给予人们恐惧,然后吸食他们噩梦的恶灵,这些东西,就连信奉神明也无法应付吧。”

格斯简单地解释,并抽回了插在那恶灵脑袋的匕首,匆匆地背负巨剑,然后翻身跳下马车,且警告受惊的父女二人不要下车。

“是这个把他们吸引过来的吧。”格斯摸着颈后流血的烙印,静待恶灵的出现。

【梦魇】一般会以那些死不瞑目的尸体血液和灵魂混合为媒介,从而诞生。

既然出现了此物,就应该会有更恐怖的东西。

格斯猜测,这里聚集了许多的怨气,应该是一个恍然已久的古代战场……

忽然,马车的前头传来了马匹惊呼连连地叫喊。

“快停下!”老者闻风前去安抚受惊的马儿,她的女儿则因为安抚马儿下了马车。

“蠢货,快回去!”

“可是……”面对格斯地叱骂,少女还在犹豫不定。

“噗呲。”就在这迟疑的一刻,悲剧发生了。

一个全身枯朽的骷髅恶灵贸然从地上爬起,它挺着一支腐锈的长枪,一刺竟贯穿了少女的胸膛,将其如箭似的抛飞出去。

少女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死于了非命!

血花四溢,少女那惨烈的死相,让注视到了所有人都沉浸在了压抑的恐惧之中。

“柯蕾特!”老人绝望地叫着,静静地看着女儿的尸体。

格斯可没有时间感叹,四周弥漫着黑烟,周围不出现邪物,遍地的骷髅士兵拔地而起。

又是一场恶战,开始了……

格斯冷冷地看了一眼少女的尸体,转即面色凶狠地冲进了战圈。

“数量太多了……快逃吧!你会被杀掉的。

”巴克在格斯的耳边萦绕,嚷嚷地叫着。

“想逃的话你就自己逃吧。”格斯冷漠拒绝地拒绝了巴克的提议。

“为什么?”

“我习惯了。”

说完,格斯抽出身后连弩,装在了义肢上,箭头瞄准了周围的骷髅亡灵。

“嗖!嗖!嗖!”一阵扫射过后,想要靠近都骷髅亡灵门都碎成了渣滓,但其数量似乎并未消减,反而越来越多。

无奈之下,格斯拔出背后的【斩龙】,右眼一瞪,便对着即将扑击而上的骷髅亡灵们疯狂连砍。

“铛……”厚重的【斩龙】散发银光,晃眼之下,将骷髅亡灵们犹如草莽一般尽数斩杀,碎骨纷飞。

残骸敲击在剑刃绵绵作响,格斯毫不停歇,继续向骷髅亡灵们突击而去。

“铛嗙,铛嗙……”【斩龙】声势浩大,碎骨声震耳欲聋。

虽然重量相同于一块厚铁,可挥砍之威力,绝不逊色任何宝剑。

“好厉害。”巴克在一旁夸赞,可不一会儿便听到了从身后传来地骇声惨叫。

“怎么了?僧侣先生!”巴克向马车看去,背脊瞬间感觉到了一阵寒凉。

“格斯!”

“吵死了,我这边忙着。”格斯一边说着,不过还是分神地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那视线前方,刚刚被骷髅亡灵残杀的少女左手拿着腐朽的剑,右手提着被利剑割下的,那僧侣老人还流血未尽的头颅。她幽幽地从马车跳下,缓缓向格斯走来……

格斯看见此景,额头上流出冷汗,整个人也愣在原地。

周围的骷髅亡灵们意识到了什么,停止了进攻。毫无疑问,众人面前的这名少女现已被亡灵附体,彻底沦为了一具行尸走肉。

看着少女无神的双眼和站立不稳的身姿,格斯迟疑了一会儿,脑海浮现出少女体贴关心的笑脸……

“噗嗤。”就是这一刻的迟疑,让少女将手持剑刺在了格斯的身上。

“格斯。”巴克捂着嘴巴惊呼。

吃痛的格斯瞬间回过神来,抬手挥动【斩龙】,向少女毫不留情地一刀劈去。

“嗙。”随着钢铁与血肉的碰撞,少女直接被【斩龙】砍成两截,血花溅洒在格斯身上,染红了他的双手。

格斯虽然在这个危机关头做出了明知的选择,但其脸色却有些不妙……

此时的骷髅亡灵们再次扑来,向格斯发动猛攻。

而格斯则摸着脸上尚有余温的血液,心里产生了极度的不适,呕吐不止。

但身处困境,格斯哪敢犹豫,他硬撑着身体,见到更多的攻击纷纷而至,只好歇撕底里地暴吼出声,暂时压抑住内心的悲伤和不适,以愤怒代替了一切思考。

紧接着,狂暴的格斯再度挥舞着【斩龙】,又一次地疯狂砍击开路……

战斗直到破晓,在阳光的照射下,亡灵们从开始渐渐散去。

格斯扶着【斩龙】,劳累停歇。

这一夜的战斗,终于结束了!

看着一片狼籍的战场与远处的少女尸骸,格斯陷入了沉默。

巴克企图安慰格斯,言道:“这不是……你的错。”

冷静过后,只见格斯忽然仰天长啸,自我催眠道:“呵,说的没错,事实正是如此,被卷入别人战斗的家伙只不过是杂鱼罢了。”

“面对我这个灾难,那对父女没有保护自己的力量……仅是这样而已……要连自己的命运都把握不住的话,死了就死吧……”

“太在意脚下的蝼蚁……我就没办法继续前行了……”

巴克神色复杂地看着格斯阴沉的笑容,他知道,这不过是格斯掩饰自欺的借口罢了……

背上【斩龙】后,格斯踩踏着枯骨的残骸缓缓地向前方行走。

不觉中,一阵阵恶灵的呢喃自树林间响起……

“没用的……你是逃不掉的……不管你去哪里……我们都会在那里…永远缠绕在你的身边……永远的看着你……是我们的东西……

你的血……你的肉……你的骨头……眼睛……耳朵……以及心脏……好想要你的心脏啊……只要你身上还刻着烙印……我们就不会让你逃走……无论你在哪里……无论是你的愤怒还是悲伤,恐惧或痛苦……全部都属于我们……”

“闭嘴……闭嘴!”按耐不住纠缠的格斯自内心发出了哀嚎。

为了清净自己耳边地回响,格斯用右手抬起了义肢,对准天空……

“闭嘴!”格斯面色凝重地咆哮着。

“轰隆!”一阵火炮轰鸣过后,树林的嘈杂声在这一刻,终于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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