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球引导我往去红星处, 越来越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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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二十三日四时五十六分
「今天要做什麽好呢?隼人,你有什麽提议吗?」
「我的提议昨天已经说过了。」
「你这人真无聊啊,你平时都在做什麽啊?」
平时,我也不知道我在做什麽,在那种情况下,我什麽都做不到。
我想我唯一有做的事情,应该是寻死这档事吧,毕竟我以前做过的,现在做不了。
「不知道,可能是看电视吧。」
我给出个真实又可观的应覆。
「电视啊,我也有看诶,你知道吗?最近好像有套很火的电影剧...好像是叫...什麽杀什麽寂的...」
「『杀零雾寂』,对吧?」
「啊!对对对,想不到你也挺跟随潮流的嘛。」
别误会,我是因为它的题材才感兴趣的,毕竟一切有关杀戮的东西,我都看不少於十次,称我为专家也无纺。
「那个男主角真是酷炸了!拿着手抢『嘣嘣』,『砰砰』的,冷面杀手,果真无敌!」她做起持枪的手势,陪随着稚嫩的拟声,四处胡乱架姿。
「单凭预告片就令人热血沸腾!令外男女主的感情线也是令人十分期待啊。」
「喂喂,你迷上身了喔。」
「啊,哈哈哈...抱歉抱歉。」她脸额上印上豆大般的汗珠。
她突然清了清喉咙,发出『嗯哼!』的声音说道:「不过...」
「听说首映会明天就有了,真的----好想----去看喔----」她一边就,一边把眼神𣈴向我。
然而,我只是静静地待着。
她见我没作反应,又说道:「刚好----我有两张----入场券呢----要跟谁一起去呢----?真令人头痛啊----」尾音不止拉长,我不明所以,而她两眸仍然向我飘视着。
我也是椿在原地。
她眼神逐渐『犀利』,而我就愈益茫无头绪,她好像在向我传递着某些信息,可是我却拆不开那封闭的宝盒,不理解在她那赤紫色的眼楮中,隐意了什麽。
「隼人,我说!我有两张卷呢!该怎麽办呢!」由长尾音转为渴声,由瞄我变成盯我。
「怎麽办...?就,就去啊。」
「我有两张。」她的脸庞与我只有几厘米之远。
「是喔...两张啊...」
她一听,红血全涌上头来,脸颊上胀起两片大红晕,鼻孔喷出的水雾如腾热蒸气般,蛾眉倒蹙,凤眼圆睁,别异的美容。
「你这人也太迟钝了吧!可爱的女生邀请你也不应得!」
「是吗?抱歉啊。」
「你可以不要这麽淡定吗?这两张卷我可是千辛万苦,费尽心力请人帮我取的耶!」她在袋中捞出两张长纸卡,受风而飘逸,宛如旗帜般摆动,弄得我都看不清楚纸上的字样。
「不,妳前文不对下文,千辛万苦的应该是妳请的人吧。」
「你不要理! 总而言之,你这样的性格真的很伤人,你要改变!对!绝对要!」
我,伤了她?糟糕,我做了不得了的事。
「真的很抱歉。」
「都说不需要抱歉了,如果你要表示你的歉意,就要改变!」
「具体?」
改变的是什麽?我没有什麽好改的,在社会上,我已尽力埋藏自己,在假影下生活,得不到烈日的光茫,现在有伴路人在,也许,我能稍微触到那不可接的热。
「啊...」她登时显得哑口无言。
我也知,在人类的操管下,所有的事情最终都会化为无物,所以我才这麽渴望,那处天端。
「嗯...嗯,我自有办法!」
「办法,我想很难有吧。」
「没问题的!交给聪明的我,你的学姐吧!」她大力捶了自己的心口,心上的脂肉摇晃了几下,看得很迷幻。
「喂喂,你在看哪里啊?」她注意到我的目光异常,严厉地询问道。
「胸部。」
「哪有人是这麽直接的啊啊啊!!!」她尖锐的腾叫与我的耳膜产生共振,剧痛随即送来。
「哎吔!」我忍不住呻吟了一声,两手抚摸着摸不到的耳道。
夏看着我狼狈的笑声,噗哧一下大笑了起来,抖动个不停。
这就好,这就好了,我不用改变也没关系,只要妳还是妳,还会豪迈的大笑,暖心的微笑,讥讽的耻笑,一切就可。
妳,千万不要变成『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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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出这一句话的我,是了无想法,这男人,我不知不觉就与他搭上话,说了谎,定了约,连我也不知道为什麽会这样做,身体不可理喻的就凑了过去。
我对他做了这麽多糟事, 我必须要做点什麽去补救他,也是安慰我自己。
我得快点完结与他的关系,就在补救行动之後,铁定要跟他撇清关系,要不然这样下去,我这个对『寻死』毫无经验的人,迟早会自食其果的。
束手无策,可以这样形容现在的境况。
对於这类情况,我一生也体验过不少。
Dissociative amnesia,中文是选择性失忆症,又称心因性失忆症,嘻嘻,我竟然记得英文怎麽说,看来我也不是全然尽失嘛。
心因性失忆症,是当生身理受重大打击造成内心重大的悲痛,达到极端的不满的情绪时造成,据说是我的身体,为我产生的一种防御机制,让我去忘却那段可能悲痛,惨剧般的回忆,逃离事实。
我当然还记得我的父母,住址,名字,走路,呼吸...啊哈哈,这些好像不是影响范围之中...令外还有朋友...唔,以前的朋友我不太有印象了,不过当时交情应该是挺好的,因为我有跟他们玩到三更半夜的记忆,嘛...我好像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都是个随和的人,所以朋友圈也颇大的。
在我醒来的时候,头胀得厉害,简直痛得要死,身上也布满红印伤口,阵阵的钝痛,视线也相当模糊,像看着光碟片里的反射影像似的,眼前隐隐约约,有几个人围观着我,还有一两个男人是穿着白袍。
在那一刻开始,我的生活就离不开医院,无论什麽时候,我每星期都要前去进行脑部检查,对着那些骇人的机器,我早已司空见惯。
我身边的人,父母,朋友,同学,都没打算告诉我那一段对我而言,不堪回首的记忆是什麽,医生提点过,「别让病人有太多的刺激。」,各人都把此话刻在嘴巴上,对於那件事,都缄口不言。
踪使我心中也有些别扭,很好奇,但既然是身体为了保护而让我忘掉的,我也不能费了它一番的心意。
就此,时间飞逝,过了两年,家人说要搬家,让我好好的生活,逃离伤心地,一方面是为了我,一方面也是为了他们自己。
然後呢! 我就来到这里啦!认识了结衣,我们格外相投,很快就成为了刎颈之交,为我在镇上添了一个寄托。
说回来,十日之约,我与隼人约定的,老实说,我也不知道他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待多十天,倘若十日之约是确然的,我不赴约可不是很没诚信?这样我一辈子都难忍於心啊。
我真想坐时光机,把过去的我大駡一顿,为何我要答应了!?
嘛,虽然是不可能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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