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要去吗?”
齐雨深立马就发出了担心的质疑。
“就算跟你说的一样,他是在邀请你……可这摆明了就是鸿门宴啊!”
深谙黑道凶险的吴家特也表明了立场。
“他有心摆这个鸿门宴,就一定有目的。有了目的,也就有条件可以谈。”
“……你想跟他交易什么?秋继生吗?”
“可还是太危险了,我们对他不知根不知底的,连他的巢穴在哪里都不知道!”
敌人是身处臭阴沟里的毒蛇。
盘起的身躯有多庞大,嘴里的獠牙里又装了多少毒,都是未知数。
齐雨深无论如何都要阻止江夏冒这个险。
他想起自己跟江夏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是在危险中追逐。
之后听吴家特说才知道,原来那个时候,她就是想找秋继生,才会被帮派里的人追的。
没想到那时让她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让她闯进了咖啡店后门,看见了自己和吴家特。
齐雨深没有跟吴家特提过,当时若是没有江夏的介入,他其实并没有打算进入他黑暗残酷的世界。
虽然被江夏撞见的时候,他们的确处在暧昧期。
但是他对自己再怎么温柔,也是掌管着一个帮派的人。
他时不时会看到他隐藏起来的伤,因为总是被没有认真清理干净的血迹给出卖了。
那个时候的齐雨深,虽没有经历过那些大风大浪,但也过够了如浮萍般起伏不定的生活。
重要的考试却被没有仇怨的同学暗算之后,他更只想过,比平凡人还要平凡的生活。
可因为被江夏当做了威胁吴家特的工具,倒让吴家特顺理成章的,以保护之名待在了齐雨深的身边。
想要逃离的齐雨深终是没能狠下心离开。
而且江夏开出的条件也很吸引人。
合适的地方。
合适的工作。
她都兑现了。
于是,他便正式进入了他们的世界。
只不过早先,他初入混沌,还不能给他们力量的时候,甚至还遇到过让三人都留下阴影的事。
是吴家特的仇家探到了两人非同寻常的关系,便将齐雨深绑了去,想要通过**他来羞辱吴家特。
齐雨深用拼死反抗来保全自己,争取了那两人来救自己的时间。
但是他能感觉到,江夏和吴家特虽然嘴上说相信,心里还是介怀着。
毕竟看到那样凌乱的场景,任谁都会觉得齐雨深被伤害了。
所以之后他们时时都避讳着,生怕触碰到他的伤处。
这倒是让齐雨深很苦恼。
要怎么说那两个人才会相信自己?
可能怎么说,在那两人看来都更像是在善意的狡辩吧……
只能由时间来冲淡了。
吴家特也就算了,连江夏都把自己当成了温室的花朵。
要被年下的人这样照顾吗?
虽说开始是江夏无心插柳,但她也给了自己一方绿荫。
齐雨深看着江夏的那样义无反顾在追逐着什么的身影,也不自觉的想要给她自己的力量。
武力不行。
所以在那份合适的工作上,他更加痴迷得做着研究。
不为别的,只是想减少危险发生的概率。
和发生危险时对她的伤害。
毕竟那次的经历,他可以轻松的谈起,却也不能轻易的忘记。
……
逆回川成为江夏的主人之后,江夏的确同之前有了变化。
齐雨深多少从吴家特那里听过江夏以前的事,也算是知晓她的身份和逆回川之间的瓜葛。
正当一直看着两人的齐雨深,一点点对逆回川的看法有所改观的时候,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最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搭载圣迷尼亚和阿卡德米两校出海竞赛的邮轮,在海上沉沦。
与在海上的江夏失去联系之后,逆回川就没再来过山庄,也没来询问江夏的消息。
甚至还在她快归来之前,又一次有了婚约者。
七大世家中占有两家分量的江家大小姐,江绫媛。
……不就是……江夏吗?
还是……
是阿特搞错人了吗?
不对,江夏和欧阳景的关系又确实是……
想不明白。
任齐雨深再怎么聪明都想不明白。
逆回川对她的确有意,也着实有心。
一旦有危险发生,他就会立马跑到她的身边,使劲将她拉离。
为了赶在危险之前,他还在她面前威胁自己和阿特。
——虽然那时,江夏因为爆炸的后遗症暂时失去了听力,并没有听见那话。
——要是江夏想做什么出格的事,必须在她行动之前跟他报告,否则,他就要让他们无法再过平静的生活。
——其实,这个威胁对他们来说威力甚小。
因为本来在山庄里的他们,就没有活在世人眼中。
但是既然他开口了,那么答应也无妨。
毕竟能让江夏缓下脚步的,也只有逆回川了——齐雨深并不否认这一点。
江夏消失的那段时间,只要他来问一声她的情况,自己就会告诉他。
虽然不知道她在哪儿,不知道她好不好。
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她一定还活着。
因为早前,对长期在外的江夏,不知行踪和情况的时候,以防万一,齐雨深偷偷在她体内注射了一个微型追踪器。
这个追踪器只会在探测不到江夏的体温时才会启动运作。
也就是说,若那时探测器上显示了江夏的位置,才会是最坏的消息。
但是,他却没有来问……
明明出事之前,每天都来报道。
而且,他也应该是知道江夏跟江绫媛之间关系的人。
毕竟记得当年一起绑架的同伙,没道理记不得绑架的人。
出海之前,两人不是很好的在一起了吗?
……齐雨深只能怀疑,逆回川是对江夏有意,还是对“江绫媛”有意?
这个世界的难题,只有感情是解不了的吧。
……
而现在,聪明的齐雨深,也想不出能阻止江夏去那个虎穴的办法。
因为那个能阻止的人,此刻正站在别人的身边。
该告诉他吗?
齐雨深犹豫了起来……
“还是告诉局长吧,能逮捕逃犯又能直捣火云派,这是局长再立大功的好机会,我们就别插手了吧。”
吴家特看出了齐雨深的心思,而且他也不想让江夏赴这个险。
何况,就算叫上所有的弟兄,吴家特也没有,能从火云派设下的陷阱中顺利逃离的把握。
这一次,与主人无关,也不是特殊任务,更与海上的那群人不相干。
——是正统黑暗势力的利益夺取!
就算火云派有意要她扯进这场关系里,她也完全没有插手的必要。
面对两人,江夏闷不吭声。
吴家特知道,她一定已经做好了决定。
“你该不会……是想到了秋月白母亲,当年跪在你面前的事了吧?”
……江夏只默默地看了他一眼,然后马上就避开了。
“那都是十年前的陈年旧事了,她自己应该都不记得做过那种事……”
“……那么久之前的事了,你不说我都忘了。”
江夏终于出声打断了吴家特。
但是……
说谎。
这表情就是在说谎!
别人看来,在江夏身边最久的两人,应该是心思更为纤细的齐雨深会更了解她。
但其实不然。
因为齐雨深自懂事以来,他所遇到的人,给他的都是最直观的反应。
以为差一步就能赶上他的不甘与嫉妒。
学习比自己家的小孩好,却还要拖累自己的嫌弃与不满。
还有吴家特腻人又腻人的爱……
所以,他才看不明白江夏和逆回川之间的感情。
认为它是莫名其妙的开始,更是不明不白的结束。
吴家特却知道,它是从何时开始。
——更不会轻易结束。
至少江夏和逆回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在场。
那个时候,江夏的眼神给他的印象太深刻了。
他实在想不到,一个少不更事的小女孩,在那张他都觉得凶神恶煞的脸面前,竟能做到面不改色。
泰然自若的……有点可怕。
之后想起来,他才意识到。
原来,那是毫无生意的眼神。
但是就是那个时候,逆回川带着她逃了。
是他告诉她要继续活下去。
是他,给了她继续活下去的兴趣。
不管是小时候的生活环境,还是成长过程,别人对江夏说得话,做的事,往往都不只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她要猜,要防备。
更不能直接的表现自己。
——因为在她掏出真心的同时,就已经有一排人拿起刀叉准备享用了。
说出这句话之后,对方会有什么反应?
做了这件事之后,会引起什么后果?
不是针对哪一个人,只是已经成为了她的思考习惯。
这个习惯虽然在逆回川面前有了些许改正,但她并没有完全接受他的调教。
是因为她父母的关系吧。
吴家特会这样揣测也不是没有道理。
毕竟在江夏最依赖人的时候,他们都没有给她值得信赖的依靠。
她父亲是因为车祸一直躺在医院里。
至于她母亲……
完全是个谜。
不知道为什么会消失。
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
更不知道,为什么不能直接的站在江夏面前。
只是偶尔,非常偶尔的会偷偷的来送东西给江夏。
但每次,江夏都会把她送来的东西扔进垃圾桶。
——像是给什么人看似的,狠狠地扔进垃圾桶。
不过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又会去偷偷的把那些东西捡回来。
吴家特看到了几次,只是没有戳穿她而已。
她就是喜欢这么别扭的藏着自己的感情。
是因为在乎吧。
吴家特多少知道一点这种感觉。
他也没有告诉齐雨深,其实在变成爱的无赖之前,他也是别扭的像个小丑一样。
在道上这么多年,什么女人没见过,什么把戏没玩过,却突然迷恋上了一个少年。
吴家特多少次告诫自己不要被一时的好奇鬼迷心窍了!
却还是会到那时齐雨深打工的地方喝上一杯咖啡。
他哪里是懂得品咖啡的人。
——但就是会不由自主地靠近。
江夏现在一定是还在别扭着吧。
这样的幸福对她来说是不真实的。
有太多的幸福从她手上溜走了,所以她在害怕,是该紧紧地抓住,还是留有余裕的握着就好?
江夏不懂得恰到好处的力道。
特别是从海上回来之后,逆回川对江夏的一意孤行,盛怒难消。
这更令她不知所措了。
其实要修复和逆回川的关系,对于江夏来说很简单,因为他要的东西就很简单。
该直接告诉她吗?
吴家特没能告诉江夏。
——在什么时机?
她失意的时候是绝不想让别人看见的。
——以什么身份?
朋友?
兄长?
雇工?
这种时候,对这个不承认有朋友的江夏来说,果然只有最亲的家人最合适了吧。
可此时这个最让人焦急的节骨眼,逆回川不在,更没有所谓的家人。
……
地下室中的三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江夏便直接回房间,想先做些准备,途中遇到了正好回来的乌鸟鸟。
“你……怎么在这儿?”
“不然我该在哪儿?”
面对乌鸟鸟没头没脑的疑问,江夏并没有放在心上。
“……所以逆少没什么事吗?”
江夏听到这儿僵了一下。
“什么意思?他出什么事了?”
“你……不知道吗?”
江夏摇摇头。
“逆少受伤住院了,就在今天比赛结束的时候,比赛……你不是也去了吗?”
“伤得很严重吗,需要住院?”
“这我就不清楚了,我也只是听说……好像是为了保护江小姐受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