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道场中,手持木剑的江夏与许啸歌两人对峙着。
相互一个眼神之后便同时出招。
只不过,江夏的每一招都只是防御。
她死盯着许啸歌的起势,以预判来压制他的奇袭。
……
还以为一招就会分出胜负。
原来自己……还是会想认真反抗的吗?
是因为胜负欲还是……
但是……现在反抗了又有什么用……
赢了,对自己来说真的好吗?
那个人……
希望的结局是什么呢?
江夏突然猛地一挥,将许啸歌的来招打开。
“再认真一点!”
自皇樱毕业以来已有数年,为了跟江夏的对决才集中训练了数日,许啸歌没想到自己跟她的差距,竟然这么大。
他以为自己作为一个男人,起码会在力量上占优势,但是……
“你才该认真一点!”
他不甘示弱地说道。
“我再认真半分,你就无力招架了。”
许啸歌的确进攻的很吃力,但他也不相信自己一点胜算都没有。
而在一旁角落里观战的秋月白也很慌张。
因为她刚才,分明亲眼看见江夏喝下了那杯咖啡……
此时两人的攻守方也很明显。
可江夏只是在防守,为什么自己没有看出许啸歌占有优势?
正这样想着的时候,秋月白就发现江夏出现了异样。
虽然不是很明显,但她的动作比之前迟缓了。
原本一只手的余裕,变成了两只手的抵抗,而且双脚的抓力看起来也吃紧了。
许啸歌对江夏的这一变化,感受的最为真切。
但他知道,江夏不是因为自己的攻击才这样的。
腹部的疼痛似一阵龙卷风,席卷着江夏的力量。
她知道秋月白给自己咖啡,就是为了让自己输而做的手脚,但想不到那杯咖啡会有如此的后劲。
江夏极力掩饰,无奈额角的冷汗滑了下来。
秋月白和许啸歌见形势有所逆转,就算趁虚而入也好,都想着能一招致命,将江夏挥于剑下。
哪成想,就这么一个幻想的小功夫,江夏立马转守为攻,力量虽弱了,招数却更为精进。
“你就这么想守着特级这个位置吗?!”
两剑相抵,江夏坚韧的目光对上许啸歌。
原来我,是想守着这个位置的吗?
但是脑子里想的,明明是离开啊……
因为任务……好像已经完成了。
“那么你,夺了特级的位置想做什么?”
……江夏的提问让许啸歌的动作顿了一下。
“好好的少爷不做,就这么想当人下臣吗?”
“我的事不用你管!”
许啸歌以重击回应。
“我不想管你,那你也别掺和我跟逆回川的事。”
江夏以柔化刚,将他的力量打散。
“逆少可不是这意思,他之前不过是对你感情的错置,现在找到了对的人,你也就没有非留在这里的借口了。”
……
江夏正好忍过一阵疼痛,紧咬的牙在碎裂之前将力量汇聚到了手腕,剑身如猛虎般将许啸歌打了个踉跄。
她用泛着寒气的双眼,看着许啸歌脸上的一处。
“没想到,木剑也能见血。”
许啸歌警戒着,抹掉了脸上渗出的血。
“想去疯人院见你母亲吗?她要是看见你现在这副模样,一定会很失望的。”
“你!”
以为是无人知晓的内心,却被眼前的敌人轻易地一语道破。
许啸歌心中还把握着分寸的那根弦,就在瞬间被江夏的尖刃给割断了。
下一刻,许啸歌的两眼便充斥着红光,原本纯粹的招数,此时无不透露着,对擅自揭露自己内心的江夏的怨气。
一招比一招狠。
一招比一招险。
江夏现在的身体状况,自然处于劣势。
但她就是故意刺激许啸歌的。
保留意志的战斗,她是不会承认结果的。
更何况,许啸歌戳中了自己的痛处,他想从中渔利,总得先上点贡品,这样才公平!
不过,许啸歌异变的眼神却让江夏动摇了。
他可能,真的比自己更需要这个位置。
这迫切的眼神,让江夏想到了十年前的自己。
——纵使让他得到了想要的位置,结果也许并不是他所期望的那样。
就像现在的自己一样。
不过,那也是后话了。
有了这个念头的江夏,意识更是被那杯咖啡的作用所左右。
最后终于抵挡不住许啸歌的连攻,没有激烈的收尾,后退了两步的江夏垂下手臂。
剑尖触地,便是宣布着结果……
许啸歌明白了江夏的意思。
但是他的心却紧绷着。
就这样……结束了?
而就在许啸歌一点点恢复理智的时候,江夏持剑的手却再次提了起来。
不过,这不是江夏自己的意识。
许啸歌看见江夏的身后人时,虽因一时的诧异而有所错乱,但内心的夙愿,唆使着他反抗这个……他一直敬仰的男人。
在江夏反应未及的时候,许啸歌趁胜追击,剑锋直下,锐气破风,以江夏此时之力必不可挡。
——但他的剑还是被断在了半空中。
江夏没有管眼前的局势,而是转身一把抓住身后的人,确认再三!
逆回川只看了她一眼。
“到此为止,持剑者连剑都拿不稳,这场荒唐的比试……就当没有发生过。”
没发生过?
江夏一把推开逆回川。
“你不是说,我们两个决定好的事,你不过问的吗?”
“之前是这样,毕竟是你们的事。但是你现在这种身体状态,是想输吗?这事要是传了出去,别人还以为我逆回川对身边人有多苛刻!”
腹中突然像是窜出千百只食人蚁蚕食着江夏的血肉,眼角微颤的她,紧紧抓住逆回川,然后将他推出赛场范围。
“既然开始不管,中途也别插手!”
……逆回川看着江夏紊乱的呼吸,身体状况比之前检查赛道的时候还要差。
“你……要是输了怎么办?”
“你怕我输了……会败坏逆家的声威吗?”
安璐知现在正躲在角落里观察。
观察这场管家的胜负。
观察逆回川的记忆到底丢失了多少。
逆回川虽然不想功亏一篑,但他更怕江夏在这个错乱的时间点上,失去特级的位置,从自己的身边消失。
“这次就来彻底的分个胜负吧。”
逆回川听到江夏这样低喃了一句。
然后,江夏快速回身,用最后一点力量提起剑头,在许啸歌踌躇之际,一点直指心脏,一刀划过胸膛。
剑身并未触碰到许啸歌的身体,凌冽的剑气却划破了他的意志。
之后,江夏因没有力气而甩下了剑。
只不过没有人在她从容的表情中察觉到这点。
“你已经,输了两次。”
许啸歌反应过来后,也意外的——就这样轻易地接受了这事实。
他捡起了江夏掉在地上的木剑。
……
江夏靠着最后的倔强,擦过逆回川身边,自己走出了道场。
安璐知虽然觉得可惜,但她感觉到了江夏强烈的离开欲望,也就不在乎这场输赢了。
只有秋月白,她无法接受这不明不白的结束。
……
那个江绫媛给自己药的时候明明说过,只要让江夏吃下,她就一定会输。
自己也分明看见咖啡里的药在江夏身上起了作用。
这草率的结果,秋月白无法接受!
总是这样。
秋继生的事也是。
明明都待在监狱里这么久了,为什么不安分的待到最后?!
这个江夏,又要搅和在自己的人生里到几时?
“她刚才分明胜之不武,而且你不是已经赢了吗?你难道是在顾忌逆少吗?”
许啸歌将器具整理好之后,关上了道场的灯。
“这场比试没有裁判,一切都是自行判断,既然我接了最后一招,就是认了这结局。何况她的身体……”
许啸歌看向秋月白,“是你做了什么吗?”
……秋月白自知理亏,便没再说话,只是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她心中甚是不满。
道场外,逆回川一直跟着江夏。
他扶住一个踉跄的她时,江夏立马甩开了他。
“别用碰过别人的手碰我!”
碰……别人?
难道是指在滑雪场……
“我没有……”
逆回川话还没说完,没走几步的江夏便见到了朝自己这边走来的大二,突然一放松,就这样倒了下去。
也可能,是因为实在撑不下去了。
只是,她倒在了身后逆回川的怀里。
“江夏!”
……
当江夏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在酒店的房间了。
衣服也……
应该是我自己换的。
江夏这样催眠着自己。
看着天花板的江夏,想着昏倒前的一件件事。
我……
赢了啊……
没有特别的开心……
也没有特别的……
失望……
这样想来,我是拼了半条命,在陪别人过家家吗?
要是,结局是停在逆回川出现之前,自己……
又会是什么心情呢?
在放下剑的那一瞬间,自己甚至连之后要逃往何处藏匿都想好了。
为什么要来改变结局……
江夏又闭上了双睛,因为她还没有做好如何对待另一个结局的准备。
……
此时,在她不知道的门外……
“逆少,对不起,因为之前问你的时候……”
“你没必要道歉。”逆回川拍拍许啸歌没有精神的肩膀,“你只是在做你想做的事。而我……也只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而已。”
逆回川想做的,就是不让江夏离开自己的身边。
许啸歌这一回,亲眼见到了。
“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别想太多了。”
逆回川安慰道。
许啸歌带着稍显落魄的背影迈开了脚步……
“啸歌,其实你赢了她的话,会更麻烦……你想做的事,或许用其他方法会更容易。”
……许啸歌转过头回应逆回川的时候,嘴角扯起一个虚无的笑。
“可能是这样……”
其实,过程简单或艰难,许啸歌都不在乎,只要能靠近母亲在的那个地方……
但今天临门一脚的时候,他预想中,发生几率最低的事。
——发生了。
逆回川握着江夏的手,挥向自己的那一剑,让许啸歌的手,现在还在颤抖着。
原来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了解逆回川……
但是他等的……
不是江家的千金吗?
这个江夏……
就这么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