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
场地不一样。
规则也有了改动。
第三场竞赛,亲临现场的门侯生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这个与自己准备的场地完全不一样的的废船场。
这个地方他并不陌生。
因为这里的某个角落,曾是他控制一群孩子的地方。
失去了能让他处于优势地位的人质,门侯生虽然感到可惜,但并没有后悔那时的决定。
因为他觉得,齐彦南他们那次得以逃脱,不过是侥幸。
即使那群人现在在海上畅游无阻,也不过是个回不到岸上的流浪者。
而且,现在还多了群孩子拖他们的后腿……
但这个熟悉的破败场景入眼的瞬间,门侯生很难不去想,这不是江夏对他这个校长的下马威。
是在故意嘲讽自己那个所谓的决定权吗?
哼……
但是最关键的时间没有改。
比赛的时间跟那个人的交易时间仍然是重合的。
不过,废船场……
不也是他们要进行交易的地点吗?
……
说实话,门侯生有些拿不准江夏在做什么打算了。
因为他策划的情侣竞赛月,就是为了让他们一点一点的沉浸在这个让他们感情增进的活动上。
然后在他们还未从美梦中苏醒过来的时候,放出他们在慈善竞赛的背后偷偷进行毒品交易的消息。
不只是外界,他们本人会有多大的震惊——门侯生迫不及待的想要亲眼看看。
不管这些自称为贵族的人再怎么说自己不在乎外界评论,这也一定会成为他们的致命一击。
所以这一次,只要比赛能一直进行下去,对门侯生而言,根本就不存在输赢之差。
而把毒品交易的场所跟这群正在玩乐的贵族安排在一起……
这难道不是在帮助实施自己的计划?
是天助?
还是江夏真的没有察觉自己的真正目的……
所以才会在不知不觉中正中了自己的下怀?
可能吗?
门侯生是不会因为有这样的可能性而窃笑的。
因为这个可能性为真的几率实在太小。
就算再没有办法能妥善处理比赛和交易时间的问题,她也不该把两件事的场所安排在同一个地方。
起码正常人是不会这么安排的。
这看起来就像是故意在他面前摆一出飞蛾扑火的戏一般。
显而易见的结局,绝对不会是江夏会给他的结局。
……
准备直播的节目组在废船场最外沿的空地上搭设了一个临时观众台。
在观众台正对面安置了九台屏幕,可以让观众同时看到其中九台跟踪摄影机的画面。
虽然心中疑惑颇多,但门侯生还是先坐在了他的那个特别席位上。
至少暂时看来,他都不会是吃亏的那个人。
第三次竞赛的场地原本是在海上的一座会让阳光看起来更加明艳,海水更显绮丽的小岛上。
竞赛内容跟度假没有什么区别。
不清楚门侯生目的的人,还以为他是想窥探小情侣的甜蜜日常。
江夏跟宋远提议,将场地改为无人问津的废旧船厂,这在电视画面中可以激起大部分观众的好奇心。
而在这个内部结构复杂的场所中,进行寻找写有自己名字的旗子的竞赛。
形式简单,却不乏探险的趣味。
只有当情侣双双找到属于自己的旗子,到达指定目标位置的时候才是真正的完成了任务。
最后会根据任务完成的先后顺序分配慈善基金的数额。
更有竞技趣味的比赛当然更符合宋远的节目追求。
而最吸引这位导演的,是江夏看似无意却又故意提到的,她会在那个比阿卡德米后山更像鬼屋的废船场中,制造出他想要的画面。
就像是她跟北辰海……
因为进入船厂的顺序,并不是以情侣为单位的,也不是提前打乱重新配对。
而是以抽签的方式单人入场。
情侣之间是否能在错开的时间之后找到彼此。
哪一对能最先完成比赛……
都是没有剧本,无法预测的。
是江夏和萧蔓组合之间的竞争,还是别的情侣组合逆袭而上,都是宋远无法拒绝的节目效果。
以至于在发生了后山那样的录制事故之后,他还是不长记性的上了江夏这条随时都有可能倾覆的贼船。
在遮阳帆布下的观众兴致盎然,却也满眼嫌弃的看着眼前的这片废墟。
即使海边的咸腥味让他们一个个捂着鼻子,但是能得到在现场观看赛况的入场券,他们仍是趋之若鹜的想在这群顶层贵族的活动中留下一个身影。
江夏看向观众台,她并不在意那些看客的反应。
而是在进入船厂之前,确认门侯生坐在她准备的那个位置上。
确认了之后,江夏隐约感觉到有个视线在一直盯着自己,凭感觉转过头去的时候,发现是萧蔓在用欲言又止的眼神望着她。
江夏虽然不知道她想说什么,但能确定的是,萧蔓不是想要让她帮她赢得冠军。
因为……
那是在来废船场的路上……
不知道为什么,萧蔓最后不情不愿的就跟江夏坐在了同一辆车上。
只有两个人的空间简直不能比尴尬更尴尬。
萧蔓尽可能的看向车窗外,好让她忘记自己正跟江夏独处这件事。
……
“是骗你的。”
?
……
萧蔓转头看着面无表情的江夏,无法判断她刚才是不是发出声音了。
“你在跟我说话?”
“跟你爷爷打赌是骗你的。”
骗……
这次,萧蔓看到江夏的嘴巴动了,声音的确是她发出来的。
也让她反应过来一件事。
“什么?!哪一句?赌约内容是假的,还是打赌这件事?!”
要是现在是萧蔓坐在驾驶座上,她怕是一个急刹,让她们两人的脸都紧紧贴在挡风玻璃上了。
“打赌这件事。”
这人怎么能说谎成性到如此的心安理得?!
就算没有羞愧的表情,好歹也脸红一下啊!
江夏平静的陈述事实的态度,让萧蔓已经积聚在火山口的怨气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爆发了……
“其实这种谎话你应该一开始就识破的,老爷子要是想对北辰海做什么事,你真的觉得他会需要那份单薄的合约来做保障吗?”
……
这是骗人的人在坦白的时候该说的话吗?!
萧蔓虽然心有不甘,但并没有真的在这个江夏告诉她的赌约上倾注过多的希望,所以知道真相之后,她也没有深受打击的过激反应。
而令她更不甘心的是,自己竟然就这么平静的接受了江夏的欺骗。
这是说明自己已经被她骗到习惯了吗?
……
那自己更该问问自己,既然都有前车之鉴了,为什么还是毫不意外的跳进坑里去了?
之前去找爷爷的时候应该确认一下的,不然就不会被她钻空子了!
不过……
其实那个时候,在那种气氛下也不可能问的出口……
等等……
……她干吗突然在这个不明不白的时候坦白?
现在显然不是那个最能达到她目标中恶趣味效果的最佳时机。
“说吧,你现在又在打什么主意?”
“既然没有赌约,那你也不再需要第一这个无谓的名头了吧。”
……
你还有脸说?
不过这个人把一个耍弄别人的优势,用自己的嘴给说破了。
而现在,马上就要第三场竞赛……
如果她不是已经对捉弄自己失去了兴趣,那就是……
“你——是在求我帮忙吗?”
要不是此时有安全带的束缚,萧蔓的肩膀都要高耸到车顶上了。
可是下一秒,还没有听到江夏的回答,疾驰的车子就突然在路边停了下来。
萧蔓立马警觉的准备好了随时应对江夏的“进攻”。
但对方转过头看向自己之后,表情和语气都没有发生萧蔓预想中的变化。
“对,是请求,求你的话,你就会帮了吗?”
……
她什么情况?
猎枪都已经上膛了,才发现对面是一只已经受伤,蜷着腿不得动弹的小鹿……
萧蔓对眼前这个第一次见到的江夏皱起了深深的眉头。
“你又想到什么更能整人的方法了?我可是不会让你再在我身上故技重施的!”
她们两人之间是没有信任可言的,谨慎点总是好的。
而且萧蔓不想又因为病急乱投医,而落入江夏显而易见的陷阱里。
“因为你的身份,不管做什么错事都是会被允许的。”
江夏直接道出了她的理由。
因为在到达船厂之前,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让他们用来浪费了。
“在你骗了我之后,还要我犯错帮你?!”
……
“我能得到什么?”
“你应该清楚,现在你帮我,就是在帮北辰海。”
……她这是想感情绑架?
“如果你不帮,这次的计划,十有八九会失败。一旦失败,翻不了身的……就不只北辰海一个人。”
外加道德绑架?
虽然第二个不怎么受用,不过第一个理由就足够了。
江夏要萧蔓帮的忙,对她来说其实不过是一个危险系数为零的举手之劳。
……但一直以来,总是不屑于看任何人眼色做事的那个女人,在看向他们这位不怎么喜欢现身的校长时的表情,都快石化成雕像了。
这是表示,她没有足够的把握吗?
而且校长是什么时候掺和进来的?
就算他有份参与,不过也只是一个平民校长,需要用这样的表情吗?
敌人是谁,有多大的危害性,萧蔓并没有太多的经验能来做出判断。
她的依据,基本上就是通过观察江夏的反应。
而江夏现在的反应可不是萧蔓希望看到的。
……
江夏此刻不想去应对萧蔓质疑的目光。
而且她也不想给她任何跟她说反悔的机会,于是便避开了萧蔓的眼睛。
但不巧,扭头之后又看到了一个让她更觉得头疼的眼神——就是乌鸟鸟放空看着另一个世界的眼神。
江夏避开旁人,把她拉到了角落。
“你不会又在用灵力吧?”
不是说过我不能控制吗!
感觉自己像是被教训的小孩似的乌鸟鸟立马抽回了自己的手。
没看见这里有这么多双眼睛吗?!
要是被镜头拍到……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回过神来的乌鸟鸟警戒着周围,挪到江夏耳边轻声说道。
“我……看到……”
为什么这么支支吾吾?
她不是早就习惯预见到那些黑暗画面了吗?
“你看到什么?”
就在嘴边的话,乌鸟鸟却迟迟说不出口。
她犹豫的目光不自觉地瞥向了站在另一边的秋月白……
捕捉到这个动作的瞬间,一道惊雷便劈在了江夏的头顶!
该不会……
她把乌鸟鸟拉到了更边上。
“你预见到的人是秋月白吗?她怎么了?”
看到江夏表情不对劲的逆回川也跟了过去。
“怎么了?”
“我看到她……”
江夏抓着乌鸟鸟手腕的手劲越重,就让她越难开这口。
因为乌鸟鸟感觉到,江夏似乎是不希望自己说出任何不好的事情。
但是,如果她刚才脑中闪现的画面是之后会发生的事……
此时的情况不允许她不说。
“我看到她……拿着枪……”
……
“……对着自己……”
!
乌鸟鸟感觉到施加在自己手腕上的力气突然一下子消失了。
刚刚还存在的疼痛感,就跟被风轻轻拂过一般的不真切。
江夏的反应让乌鸟鸟觉得很奇怪。
因为她没有预见的能力,那么在自己跟她说之前,她应该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
但她的表情……
是像第一次听说,但又不像是完全的不知道……
是自己的错觉吗?
为什么干净连逆回川的表情也是这般。
……不是预见到的?
难道,是他们计划中的一部分?
如果真是这样……
这下轮到乌鸟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
因为之前,都是他们在别人的诡计下身处险境。
然后,他们要考虑是如何从中化险为夷。
现在看起来,他们才是始作俑者……
那自己……
是该当做不知道这件事吗?
“虽然不是很想用你的灵力,但还是要谢谢你这次的预知。”
逆回川安抚着看起来不知道该如何对待这件事的乌鸟鸟。
而此时的江夏,嘴巴就像是被胶水粘住了一般紧闭着。
“然后,我希望你能忘了刚刚预见到的画面,不需要担心任何事,只要去享受这场游戏就好了。”
……
虽然那个画面不是想忘记就能忘得了的,但乌鸟鸟暂且还是先点头答应了……
“出什么事了吗?”
一直在偷偷瞄着角落里这三个人的夏成禹,见氛围从头到尾都没有一点好转的迹象,便忍不住走了过去。
“没什么大问题,可能她有些赛前紧张。”
逆回川把乌鸟鸟轻轻推到夏成禹面前,好让他能分散注意力。
虽然被推向夏成禹的时候,乌鸟鸟有一种被卖了的感觉,但她也明白现在不是自己逞一时之气的时候,便拉着夏成禹的衣袖,把他带到了远处。
逆回川回头看着江夏的表情,他知道她又在犹豫了。
乌鸟鸟预见到的那个画面的确是让人不敢轻举妄动。
但这件事没个结果的话,她怕是一辈子都无法从这个改变不了过去,又避免不了残酷现实的死循环中释怀了。
他揽过江夏的肩膀,带着她往更深处,有片半人高的草丛中走去。
大脑正在快速运转的江夏没有多考虑逆回川的行为,只是跟着他的脚步。
觉得距离够远了之后,逆回川将江夏拉到自己身前。
站在江夏身后的动作,让从后面看到的人们以为他们是在亲密的商量对策。
但是,回过神来的江夏警觉地抓住了逆回川伸向自己的手。
因为她感觉到他不是想通过亲昵的肢体接触来安慰自己。
“你想干吗?”
逆回川没有回答,仍是继续将手伸进江夏衣服内侧的隐蔽口袋里,然后将里面藏着的东西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你!”
“放心,我答应过你不会参与的,你继续做你觉得该做的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