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直接要求警方派出特别行动小组来保护两校这次在废弃危险场所的活动,应该更能分散那群人的注意力吧。”
……萧蔓真是一点都不喜欢江夏用像是在看无知妇孺的眼神看着自己。
只知其中一二的自己,和掌控着全局的她,起跑点都不在一条线上,就没有蔑视别人的资格!
而且,明明就是她太行迹可疑了,让人无法不怀疑!
江夏并没有因为萧蔓对自己的怀疑而生气,她只是没有多余的心力改变此时警惕着周围一切的态度。
“不要去没有光的地方,那样只会分散我的注意力。”
……
“还有,原来的那套工作服上有荧光标志,是为了方便工作人员在暗处也能辨识出对方。我已经让工作人员换了一套衣服,所以看到荧光标志的时候,别靠近。”
江夏边说边观察四周,边将手中的旗子悄悄递到北辰海手里。
他们不能待在一起太长的时间,可突然又发现要交代的事有一箩筐。
就算她跟宋远达成了一致……
当然是用各种威胁的方式达成的一致。
宋远已经习惯了江夏的威胁。
在他收到她要改变比赛场地和规则的时候,他就料想到会有这么一出了。
反正他也不算亏。
江夏只是要节目组在竞赛的期间,基本不拍摄她、逆回川、萧蔓和北辰海的画面。
而只在场外设置九个屏幕。
既是为了分散观众的注意力,也能让他们不会过于的集中在一个人身上。
在安排好了节目组之后,衣服被偷这件突发状况却也同时发生了。
计划的实施需要把时间拖延到夜幕降临,这件事她本可以自己来做,但对方偷衣服要潜入两校竞赛的赛场内,让她觉得情况越发的不妙起来。
虽然两校竞赛牵扯进龙舌毒这件事,她已经告诉她的舅舅欧阳景,警方也伪装成了工作人员混入其中。
但两方的人一旦起了冲突,立马会陷入无法控制的大混乱。
所以才在来时的途中让萧蔓帮忙。
好让自己能从竞赛中抽身,第一时间掌握最新的敌我动态。
江夏又想到了一件最重要的事……
“他们知道会员号码对应的人是你,可能已经安排了人在暗处一直盯着你,不过我也安排了人来保护你们。”
……
他们只希望自己到时候能分清,谁是敌人,谁是友军。
“那交易的时候……”
“之后的事你不用管了,他们不会笨到,真的以为是你想跟他们做交易。”
看着北辰海满是担心的眼神,江夏稍显愧疚的转向本不在计划内的萧蔓说道。
“外面的屏幕和直播,不会出现太多你们的画面,所以不用担心你们在做的事会让别人起疑,只管去做好了。”
“谁担心了。”
“那就好。”
……
“一定要把时间拖到日落之后,我需要黯淡无光的夜晚,拜托了。”
这么一本正经解释原委的江夏让萧蔓很是不习惯。
从在车上独处开始她就不自在了。
特别是江夏在感觉到自己的正脸被摄影机捕捉到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又变得嬉皮笑脸起来,更是浑身的起鸡皮疙瘩。
原来还没有太多担心的萧蔓,现在甚至都错觉的以为,周围的灯光暗淡了一圈。
而且,为什么一定要等到晚上?
既然他们的人都已经混进来了……
这里面的环境跟黑夜有什么不同吗?
看着江夏消失在刚刚那个人经过的尽头,让一向都会被保镖最先护送到安全处的萧蔓把握不准情况。
“她不是应该避开刚才那个人出现的地方吗?”
……北辰海不知道该怎么跟萧蔓解释这个让她不解的奇怪现象。
在经历过江夏开着装有炸弹的车坠入河中的事之后,她做出更无视危险的事,他都不觉得奇怪。
虽然他的内心并不习惯这种习惯。
“她要是知道避开的话,我想逆回川会省心很多。”
“对了,逆回川不跟她一起吗,就让她一个人这样乱跑?”
对于这一个更加奇怪的现象,北辰海也不知道该从何解释。
“……为了不让逆回川一起,估计她没少费功夫。”
他就像是目睹了那一幕似的清楚。
在浅滩上,那时那个别扭的江夏也就有迹可循了。
虽然北辰海很想跟上去探探情况,毕竟他并不是能完全置身事外的身份,但想到萧蔓在这个构造复杂,人员混乱的地方,就算她此时就待在自己的身边,他都不能放下心。
……逆回川真的让她一个人?
“我知道你不喜欢听她的话,今天就当是被我骗一次,不要想着故意跟她的话反着来好吗?”
“……比如?”
“绝对不要跑到光以外的地方。”
“我像是这么不顾全大局的人吗?”
北辰海宽慰的抚了抚萧蔓的发丝。
“也不要去好奇,她在做什么事。”
……
“……她?我对她才没有兴趣。”
萧蔓的眼神心虚的闪躲了一下。
她其实是好奇的。
因为她觉得江夏完全不需要亲自动手,她能召集的帮手,应该都不会比她爷爷的手下少。
更何况她自己都说了,警方的人已经介入……
她舅舅欧阳景不是局长吗……
不管管她?
萧蔓不知道的是,正因为自己的舅舅是能够统筹全局的局长,他手下那些训练有素的帮手,能让江夏活动起来更加的得心应手。
就像现在……
江夏偷偷跟上那个身着荧光标志的“工作人员”,她用一个迷了路的参赛者的语气跟他搭讪。
而在对方故作聪明的以为自己成功把江夏糊弄过去了的时候,她在他放松转过身那一刻,在他的腰上扎入了一剂麻醉针。
不需要多做安排,穿着新的工作服,潜伏在四处的卧底警察就会上前,以送伤员的形式将其送进暂时关押犯人的大型道具车上。
道具车停在不显眼的位置上,就算被人看到了,也只会让人觉得,里面的现实情况的确是不容乐观。
让事先熟悉过场地的工作人员接二连三的都倒下了。
他们之后甚至让更多的人目睹这个场景。
这样一来,即使原定两个小时的比赛时间延长一倍,被好吃好喝招待着的观众不会在意时间到底过去了多久。
……
当然,除了那个坐在特别招待席上,隔一段时间就看一次时间的门侯生。
“校长是有什么急事吗?”
坐在他身旁的,是受邀前来的沈从非。
他此次受邀的身份,不是警察,而是柒家的女婿。
但江夏邀请他来,不是以新晋贵族的身份观赛,而是用他的身份之便,可以在最近的位置上盯着门侯生。
门侯生不是不知道这一点。
故意不戳穿,就是碍于沈从非现在的身份。
但让门侯生觉得需要更加谨言慎行的,是他前警察的身份,
就算意识到,这个江夏给他准备的特别席位,设置了信号干扰器,让他无法用手机和任何人取得联系……
他也只能坐在那里。
这个打扮与先前完全不同,衣着光鲜华贵的男人,在用警察的目光打量他。
被沈从非审问过的犯人应该都很煎熬。
那么,他现在得是一个温良醇厚的校长。
“听说你现在已经在帮柒荀处理家族事务了,这样一个大忙人,还有时间来这里陪这群孩子玩闹吗?”
“再忙也是需要放松的,而且谈不上家族事务,我现在也不过是做些打下手的事而已。”
“到处都是报道你的杂志报纸,你就不要过谦了。”
“那是因为那些杂志报纸把我写得太像一个刚刚小人得志,就横行霸道的人了,所以校长看起来才会那么紧张吗?还是在意这场比赛的结果,或者……是别的什么事?”
……门侯生瞬间僵硬的嘴角,向上划开了一个弧度。
“我紧张了吗?要不是知道你已经不在警局做了,还以为你是在拐着弯的审问我。”
……
“是吗?那还真是奇怪,我明明用的是贵族之间社交语言……看来学了这么久,我还是没有学到精髓,难怪那些杂志要那样写我,要是让校长觉得不舒服了,我道歉,只是希望您可千万不要去跟柒荀告状。”
“你不必这般费心,我只是一个教书先生,可不是什么贵族。”
比起刚才的话,现在的这一句才更像是沈从非最近学习的社交辞令。
连一贯只会释放正义光芒的眼睛,也学会了隐藏之道。
让沈从非觉得受益匪浅的是,他此刻完全不担心被门侯生看穿自己这些行为举止的真正用意。
因为门侯生是个目的很明确的人。
为了达到目的,他会比别人考虑更多的可能。
现在,与他不曾有过交集的沈从非坐在他的身旁,意味着江夏的部署之中已经包括了警力。
她没有想要私了的打算。
虽然一开始想到利用龙舌毒的人是他,但他并没有想要沾到自己身上。
他跟那个人的联系没有留下任何会让别人找到他身上的痕迹,所以现在,他要更加处心积虑的展现自己的“情白”。
首先要做的,就是克制一切让他看起来像是自乱阵脚,不打自招的行为。
而沈从非要做的,就是在他的克制范围内,当一个让他找不到借口离场的陪客。
因为江夏一早就把他的时间预定到了赛后酒宴的祝酒词开场。
……
“柒荀说很久没见过您了,这次的机会难得,要不是因为孩子还离不开她,她早就跟来了。”
“我一直以为柒荀是个以事业为重的人,没想到她这么年轻就结婚生子了,之前抽不出时间登门道喜,只是送了贺礼,希望她不会生气。”
“她晚些时候会抽空过来,虽然我觉得她不是会在这种事上小气到生气的人,但您还是亲自问一问她吧。”
……
“柒荀……要来这里?她不是要照看孩子吗?”
“等孩子睡了,她就能过来了。”
……
“希望您不会介意要等到那个时候。”
……
“柒荀这么优秀的学生,毕业了还挂记着我这个校长,我怎么会介意?”
……
门侯生看着对自己笑脸相待的沈从非,看着还悬于高空的太阳,看着对面始终正对着自己的一台摄像机,又想起了江夏在他文件上画的那张令人不悦的笑脸……
他控制了江夏的比赛和交易时间,她却限制了他能活动的范围。
因为江夏觉得,在分身乏术这一点上,他们起码得在同一个起跑线上。
而现在,她正在一点点延迟门侯生定下交易的时间。
至少那个能隐忍这么多年的人,在有这么多人活动的竞赛期间,考虑到四处摆放着的摄像头,不会太过猖狂。
江夏一直顺着对方的步调,是为了在最后一刻耍这一记回马枪的时候,对方没有时间能想出及时应对的对策。
即使门侯生有对策,被困在这个众目睽睽之下,无信号的孤岛之中,不管是就在他眼前这处废船厂中活动的那个人,还是他背后的那股强大力量,门侯生谁都联系不了。
只能成为沈从非在“贵族社交”上的练习对象。
……
不过结局是什么,谁知道呢?
因为那个人从来都不是受他的控制。
他们之间不过是互利互惠的合作关系而已。
想怎么样行动,她都自有打算。
正是因为能够用另一种性格伪装自己,在人前苦苦隐忍这么多年,她才更不会因为任何的意外而选择后退。
门侯生对这一点深信不疑。
因为在他坐到这个特别席位之前,他就已经联系了她,告知了江夏可能在打的主意。
但是她毫不犹豫的挂断了他的电话。
——选择了继续。
即使这个看起来已经被警方势力控制的地方——她的女儿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