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知道最后那批毒在哪里?”
“你难道忘了,当初谁是最后一个见过秋继生的人。”
“那你……能告诉他们在哪里吗?这样他们就不会对月白下手了!”
……听着冯思淇急迫的语气,江夏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会儿。
“听你一口一个秋月白的,要是不知道你的真正目的的话,还真以为你有多宝贝她。”
……
“不过我跟她好歹也算认识,要帮你这个忙不是不行。”
就像是转眼就忘记了江夏的上一句话似的,冯思淇因为她的松口而露出了喜极而泣的安慰笑容。
她的样子看起来好像还忘记了另一件事,那就是自己的脖子上,还架着一把刀。
“看来我的回答让你很满意,接下来,该你来满足我了。难得你把自己给绑起来了,不好好利用的话,我也太不识抬举了……”
!
冯思淇感觉刚刚还只是挨着自己肌肤的刀刃突然加了几分力!
她以为是自己紧张的错觉。
但是几秒之后,脖子上的痛感无比清晰的告诉她,自己面前的这个女生,不是在做做样子唬自己而已。
冯思淇抬起自己的手,让江夏快给自己解开。
“你……突然怎么了,我们再不离开,那些人就要来了!”
“来就来吧,你觉得我会怕吗?”
江夏一会儿一个心情的变,让一向沉得住气的冯思淇也开始变得有些烦躁了。
“况且没有你的命令,他们敢乱来吗?”
江夏贴近冯思淇的耳语,令施在刀刃的力又多了几分!
身下的冯思淇立马抬起手,抓住江夏拿刀的手腕,然后用力一把将她推开。
站定之后,冯思淇用嘴咬开手上的胶带,然后淡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即使光线晦暗不明,但手上的血迹再清晰不过。
她转向江夏的眼神,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怯懦。
不过这——才是江夏想要看到的眼神。
“没想到你年纪不大,下手比一般人都要狠毒。”
“那也要看我面对的人是谁,何况,你精心准备了这么一出,我也是不想辜负你的这片苦心啊。”
……
“你以前……明明是个更加善解人意的孩子。”
“以前……”
对方似是讥笑的语气,让江夏的脑海里闪现出了似曾相似的一幕。
善解人意……
哼……
她渐渐暗淡下来的目光,让冯思淇以为自己再一次得到了掌控权。
但是转眼之间,江夏的嘴角就带着一个不相协调的诡异笑容。
“我们的那位校长难道没有跟你分享情报吗?比如,现在站在你眼前的这个人,是个会做出什么样事的人。”
……
“不过就算他没有跟你说,你也应该能看出来……还是在你眼里,我依旧当年那个被你骗的体无完肤的小女孩?”
……
“又或者你以为,我还会被你骗第二次吗?”
“没有被骗又如何,现在已经知道,你知道那批龙舌毒的下落,就不可能放你走了。”
江夏只是不屑地点了点头。
点头,是因为她相信冯思淇说的不放她走。
不屑的是,她不放自己走又如何?
“你难道不想知道,秋继生他当年还跟我说过什么吗?”
“当然想啊……快说,龙舌毒在哪里?!”
冯思淇的一句话里,带着两种语气。
显然是被延迟的比赛时间搞得快失去了耐心。
“我记得他说,以为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接了之后发现,原来是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炸弹。”
……
“但是就算知道是炸弹,他还是抱着,一是因为前所未有的成功,二是因为,你们一家人在那之后都过得很开心。”
“你别又想耍什么花招来拖延时间,快点说龙舌毒在哪里!”
看着眼前平静回忆着以前的江夏,她的表情越是不起波澜,冯思淇脸上的皱纹就越是明显。
而看着冯思淇的心情越是不好,江夏的嘴角的那抹浅笑就越显得游刃有余。
“听说,你曾经……也当过一段时间的贵族小姐。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我想秋继生选择过上这种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生活,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你吧。”
!
……
她怎么会……
“很奇怪吧,我怎么会知道那个已经被你消除的过去。不难猜啊,说不定……就是你的同伙告诉我的。”
……
“哼,臭丫头,你以为你说我就信吗?你也太小看我了吧!”
见冯思淇刚刚停顿了几秒,江夏还以为自己的离间计得逞了。
没想到,他们比想象中的要信任彼此……
不像只是刚刚联盟的浅薄关系……
暂不论那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眼前的这个看起来已经失去了耐心的女人,比江夏之前假想中的还要理智和冷静。
也就更说明了,当日她下跪时的万分恳求,还有所哭诉的作为妻子的无可奈何,身为母亲的心酸苦楚,都是经过精心计算之后才呈现在自己眼前的。
之前还只是记个大概的模糊记忆。
但此时此刻,就像有个亲切的解说员,在江夏的脑子里一帧一帧的解读那一词一句,那一举手一抬足背后的意义。
真是亲切到……
让人不适!
“那就不说别人,说说当初的冯家千金,是怎么落魄的吧。”
“你要是真查到了我的过去,那就应该知道,那段过去,威胁不了我,更打击不了我。”
“你是指,豪门庶出,本来是一个见不得人的身份,直到冯家一家出了车祸,只有你父亲一个人活了下来,家族没有了继承人,才会无奈的把你接回家,但是你的父亲,很快又娶了一位年轻貌美的夫人,没几个月就喜得贵子,给你生了一个弟弟。”
……
“但是你弟弟的出生,也就意味着,冯家不再需要你这个外面生的后备千金了。”
……
“有哪里说的没让你满意吗?”
“看来门侯生说得对,不该小看你的,你的确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了。”
“这都要多谢你的引路,要不是因为想要查你,我也不会知道其他更多的事。”
更多的事……
……哼,只是装模作样的虚张声势罢了。
“首先,第一点你就错了,并不是我想隐藏这件事,是我的父亲不想让那个短暂的过去留在世人的记忆里。不管你再说几遍,那些过去对我来说根本就无关痛痒。”
“真的无关痛痒?”
……
“那用龙舌毒来栽赃你父亲的公司,也是因为……无关痛痒?”
被江夏戳中多年前隐藏至今的,冯思淇自觉天衣无缝的心思,她的表情终于肉眼可见的僵住了。
因为几乎没有人记得她那段不到一年的“美好时光”。
连她的父亲都忘了吧。
所以当他公司的公关部出事的时候,他不会想到是当时正混得风生水起的秋继生暗中搞的鬼。
更不会想到,是秋继生的妻子——自己曾经接回家过,又赶了出去的女儿,十几年后对自己的报复。
她父亲的公司不会因为一次的涉毒事件而被击垮。
不过,在她父亲每一次要东山再起的时候,冯思淇都会把那段就快被人遗忘的涉毒风波再次展示到公众眼前。
虽然每次的效果不一定都能让冯思淇满足,但也都令她父亲的复兴计划竹篮打水,收效甚微。
不管每一次对冯家的打击是大是小,冯思淇都会乐在其中。
因为……
“你的野心明明很大,却总是会时不时的回过头去,给你父亲的公司踩两脚……”
……
“你是想让冯氏企业一蹶不振,还是,其实是想让你的父亲……能够联想到你这个女儿?”
……
江夏似乎听见角落里有老鼠的窸窣声,又或者……
其实是冯思淇咬牙切齿的声音。
“可惜,不管你是在暗地里用卑劣的招数对付他,还是用着‘冯思淇’,这个你父亲给你的名字,在贵族圈混得风生水起,但是你的父亲都完全的把你给忘了,不管你做什么都……”
“闭嘴!”
阻止江夏继续说下去的,不是冯思淇的怒吼,而是正对准着她的枪口。
……
江夏的确愣了几秒。
激怒冯思淇就是她的目的。
不过看对方掏出手枪,让她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所以之前你看见秋月白拿着枪,那个慌张的表情,其实是以为她找到了你藏起来的枪吧。”
不然那个慌张的戏码,都可以媲美影后了。
“你少自以为是了,而且就算是那样又如何?现在说这件事还有意义吗?”
“意义就是……你还记得,秋月白当时拿着的那把枪是谁的吗?”
那时候的那把枪……
是她的。
就是因为知道江夏有枪,冯思淇才会备着的。
“跟你对峙,你觉得我不会想到你可能会用的武器吗?”
江夏挥了挥手中还沾着她一丝血迹的刀子。
冯思淇看出来,江夏是在故意提醒自己,她现在拿的是刀不是枪。
……还是在挑衅?
“那你也别说我以大欺小,但没有抓住机会的人是你,晚了就是晚了,你还想让我等你掏出枪来吗?”
……
“没时间跟你在这里做这些没有用的回忆了,快点交代龙舌毒的藏匿点!”
见冯思淇将枪口直直的对着自己,江夏反倒向她走近了一步。
“看来你的记性是真不好,刚刚不是才说过吗,我的那把枪,当时是在谁的手上?”
见冯思淇没有猜中自己的意图,江夏便给了她一个更直接的提示。
但冯思淇却对江夏的话充满了质疑。
因为她之前有问过秋月白,知道她已经把枪还给了江夏。
她自己藏着枪是为了以防万一。
但若是秋月白身上带着,只会让人觉得引火烧身。
“你以为我给她枪,是为了让她自保吗?”
“……你什么意思?”
……
“要是被她知道,自己身边那个不辞辛苦,日夜操劳的母亲,现在拿着枪对着我……你觉得她会是什么反应?”
“不,你——不会的。”
冯思淇皱起的眉头转身即逝,说的是那般的自信。
跟江夏交过手的人都知道,江夏一贯以来的行事作风都是狠毒到会让承受的那一方气绝身亡。
但冯思淇也知道她最大的缺点,就是绝的不够彻底。
“为什么?”
江夏反问着像是对自己了如指掌的冯思淇。
然后一一给她分析道……
“你以为我之前帮她进圣迷尼亚,是因为我跟她之间有情分吗?那只是我还秋继生没能照顾女儿的一个机会,他是个被千刀万剐都不为过的毒枭,但他仍是她的父亲,这是我跟他的那笔账,就算是两清了。然后剩下的就是你跟我了,我对你可没什么亏欠,倒不如说——是你欠我的。”
“我欠你?”
冯思淇不由得嗤笑一声。
“行,你是贵族大小姐,你想说什么就是什么。”
……
“冯思淇、许万馨、蔡瑾雅,把这三个名字放在一起,会让你联想到什么?”
……
看着嘴角更加僵硬的冯思淇,江夏用刀背按下了她的枪口。
“既然话都已经说开了,不如再听听我这个贵族大小姐还有什么话要说,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