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从对方手中抽出了套在他脖子上的绳子,然后细看了他两眼。
“你就是那个普那?”
……
“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
“既然你刚才不回答他的问题,那就回答我的吧。”
……
“国王和王储,你更想见哪一个?”
!
见到江夏他们之后,普那料想到这些外人的出现是灵颜为了引他出来而设置的一个局。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国王也会是知情人。
他一直都确信自己进出宫殿的时候都是来无影去无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那种。
“听起来,我不像是有选择权的人。”
“怎么会呢,国王大人说了,你好歹也是叛军头目,选择的权力,起码还是要给你的。”
……
普那看江夏的眼神极不信任。
因为她手里正挥舞着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百米长绳。
果然,她随即就改口了。
“但是现在,我不想给了,反正我早就已经不为这个国家做事了,不需要听谁的命令。”
“你是想对我用私刑?我们之间没有过节吧。”
“过节?对于一个首领来说,这还真是一个小家子气的想法。你接近王储的真正目的是什么——我想我要是问出来了,就不算是私刑了吧。”
目的……
听江夏这么问,普那心里倒有点拿不准了。
他还以为灵颜把他们之间的事告诉了这两个人。
但江夏又问自己的目的……
他就不得不谨慎,他们是在质问一个接近男人的男人……
——为了抓住灵颜的把柄。
还是……
在审问接近王储的叛军?
他们……
是敌是友?
“你觉得我会跟你们这些外人说吗?”
“所以才要用点手段啊。”
……
“你看起来不像是那种野蛮的小妹妹。”
“看来叛军的生活比想象中要平凡啊。”
“你以为我会怕吗?”
“看起来的确是不像怕的样子。”
江夏嘴角的那抹笑意着实瘆人。
因为没有参与江夏和国王之间的交谈,所以逆回川也不清楚她真正的目的,而且他们之间也没有提前商量过什么。
先前在被唐宗的百姓围住的时候,他不是没有一点警觉。
别人递给他的花露他虽然喝了,但也是喝一半留一半。
然后顺着江夏的意思,让自己看起来处于一个有机可乘的劣势,让想要趁人之危的人能够出现。
保留着清醒意识的他,所以才会轻易的就跟着普那离开。
至于江夏……
她是发现了地上异样的花才沿途追踪上去的。
虽然不知道是逆回川故意做的标记,还是不小心手抖掉落了一路,都为江夏引了路。
再加上猎人的第六感,这位叫做普那的叛军头目,便被这对夫妻意外的两面夹击了。
“这地方找的不错,很安静,只有石头和草的山洞,没有其他人会找过来,我们可以好好的来聊一聊。”
“我跟你们没什么好聊的。”
“灵颜他不懂感情。”
无视普那的拒绝,江夏直奔主题。
“因为不懂,所以才会被你蛊惑,一时迷失,只要断绝了跟你的联系,再稍加指引,他最后一定能够回归正途。”
……
“这——是国王要对你说的话。”
……
“我早就已经断了跟他的联系!”
普那说话的双唇有些颤抖。
不知是在极力否认江夏说的“蛊惑”,还是在为自己申诉。
“那你现在怎么出现在这里?”
江夏简单的一句话却轻易拉开了他裹了一层又一层,厚到连自己都开始逐渐蒙蔽的,用来掩饰真心的幕布。
“看起来是你们设局引诱我过来的不是吗?我可是受害者!”
“不引,你早晚也会过来,引你,只是让你提前来。送你一个借口,你该偷笑的。”
……
“不需要,要是你想我跟灵颜断了关系,你现在就该放开我让我走!”
“谁知道放了你之后,你会走去哪里。”
江夏步步紧逼,完全没有因为普那的妥协而有丝毫的退让。
明明只是初遇,却像是已经把对方的心给读透了一般。
“我,不会去见他。”
普那一字一句,言辞恳切,颇有为了护主而身先士卒的将士风范。
——明明是敌对阵营的统帅。
而一旁的逆回川听了之后,却暗自摇了摇头。
“那看来……得让你们好好见一面了。”
“你!”
普那狠狠咬着后槽牙表示着自己对江夏的不满。
但他的目光里,分明也闪过了一丝期待。
这个男人,真是太好懂了。
——真的是首领?
“快放了我,我会自己离开……”
普那话还没说完,江夏就朝他的肚子挥了一拳。
但是她的拳头并没有碰到他,只是往他身上注射了一针麻醉。
“口是心非,言行不一,你以为这些词是凭空造出来的吗?”
被麻醉的失控感很快就席卷了全身,但普那死撑着眼皮,看起来是想靠意志保持清醒。
可惜,即便他健壮如牛,也抵不过药物的作用。
“被我带过去,和你自己走过去,可是两回事。”
……
见江夏继续开始绑起已经倒在地上的普那,逆回川上前抓住她的手。
“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
……
“该怎么做,你想好了?”
江夏反问逆回川。
被问同样问题的逆回川也无法当即给出回答。
即便他已经习惯了看厚脸皮的吴家特往齐雨深身上蹭的样子……
但是这里……
“好了,躺下吧。”
刚才已经从逆回川的手中挣脱开的江夏,将那百米长绳用尽。
“……躺下?”
荒山野岭的……
要干吗?
“不需要你硬撑了,他跑不了的。”
“我……”
没等逆回川再多说,他的肩膀就被江夏强硬的按下,然后一把推到,让他一头倒在了普那的身上。
因为昏迷的叛军首领已经被江夏捆成了一个大猪蹄子。
进入这处透光的山洞之后,她就看出逆回川精神意志和身体状态之间的错位了。
不然怎么会一直呆站着……
江夏不是小看了逆回川的酒量。
只是对于初次尝试花露的人来说,特别容易被它入口时娇小可人般的甜美气息给迷惑。
所以也更容易被它如猛虎下山般的后来之势给扑到。
用尽了意志的逆回川在被推到躺下之后,他的眼睛就像是灌了铅似的难以睁开了。
……
不知过了多久,当麻醉的药效退了之后,普那终于清醒了过来。
他不知道声称会对自己严刑逼供的江夏会把自己带去哪里,睁眼之时便立马观察起周围的环境……
可是,怎么……
还是这里?
就是身体有怪怪的感觉……
跟个香肠似的普那用力抬头一看,紧张的心情转眼变得无语起来。
“喂,你们在对我的身体做什么?”
……
只有空气在回应动弹不得的他。
“喂!”
大声喊叫的普那似乎是想用超声波把枕在自己身上的人给震醒,但那两人好像真的只把他当做是一个会呼吸的枕头,然后觉得吵闹的挪了挪身子,调整了睡姿而已!
为了把自己肚子上的人给晃下来,普那不停的晃动着自己的身体。
逆回川这才被闹得睁开了眼睛,然后注意到了靠着自己睡觉的江夏……
——还有自己正枕着的普那。
他一手扶着江夏的脑袋,一手将自己的上半身支撑起来。
宿醉的脑袋总是会比喝醉时更加隐隐作痛。
“你怎么躺在这儿?”
“难道不是该我问你们吗?!”
普那挣扎着……
挣扎着……
挣扎着!
——终于坐了起来。
“你们!简直欺人太甚!”
“啊?”
酣睡正浓的江夏即使想装睡,也不得不被普那的大嗓门给吵醒了。
“谁欺负你了?你该不会是想去跟灵颜告状吧?”
“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子吗?!”
“看得出来你年纪不小,你觉得这是你可以炫耀的资本吗?”
江夏根本没有在意普那的年纪。
虽然看起来的确是比灵颜要大,但也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
她只是单纯的挤兑普那。
同时往洞外走去,察看外面的情况。
现在正是阳光最为猛烈的时候,江夏抬头望天空的时候,一个晃眼便又了一阵脚下踩空的眩晕感。
原本还在回神的逆回川,见江夏一个踉跄,便立马起身,一个箭步飞奔上去,揽住她的腰将她扶稳。
“谁让你早饭就吃那么点,没力气了吧。”
“早上就开始喝酒的人,是不是精神都特别好?”
“……你……明知道是什么情况,算了,知道你不喜欢我喝酒,就让你多说几次吧。”
“听你的意思,是生气的人没有道理了?”
“……我还以为这里的景色能够让你的武力值降低一点。”
……
坐在暗处的普那,望着光下吵闹的两人,双眸却黯淡了下来。
被束手束脚,他却在不借助任何外力的情况下站了起来。
“正途是什么?”
……
身后的声音转移了两人的注意力。
“要向你们那样的……才算是正途吗?”
“我怎么知道?”
普那没想到江夏会用疑问句来回答自己。
因为答案……
应该是很固定的……
“我们看起来像是那种有很多人支持的正途吗?”
……
他更没想到,江夏会问自己同样的问题。
因为看起来……
答案也是很明显的。
不过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一队士兵突然出现,对他们拔剑想向。
“江夏,你竟然勾结叛军!”
贡桑带着正义的声音出现,江夏是没有想到的。
但既然局势已定,那也只能接受了。
她看向洞内的普那。
“恭喜你,这下你可以名正言顺的进入宫殿了。”